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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博士却在这一刻再一次命令道：“抬头，看我。”
就算是在下一刻他的嘴巴就被特洛伊一箭射烂，但是还是没有赶得及。
名为镜的，整体既是环卫在地球外部的精神镜面的精神体在博士的命令下已经抬起头，两个莹白的人影完成最后一步，继亲吻的灵魂交融后，从灵魂之窗中，最重要的沟通开始了。
几乎是立即反应的，费元仅仅是望了一眼正好看向他的特洛伊，便心领神会地直接用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把堂哥从他们进来的入口给丢出去，又把安茉莉的灰影精神体塞入她的身体，却还是没有赶上，正在他推着小姑娘通过那个出入口时——正好安茉莉一只脚跨在入口外一只脚留在入口内——白光爆发。
这个空间终于彻底崩溃了。
在又一次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心怀愧疚却又少许得意地想。
和学弟一起殉情这种梗，真是好好刷了一把时髦值呢。

不安。
满满的不安。
全联邦的人类大约没有感受过这样满满的不安。
不安是从政府强制要求停止使用所有的有关虚域网的设施时开始的。
在聊天的，游戏的，阅读的，学习的，购物的，布置空间的，举行婚礼的，政府部门录入身份信息的，旅行的。。。。。。现代社会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和虚域网有扯不断的联系，甚至就连政府发布这个强制命令时，也是通过虚域网进行的。
更何况虚域网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人类一家在使用了，除开人类的这个技术，能在偌大宇宙跨星域联系的也只有唯一一个纯精神体种族的精神链接了。
所以这个命令下来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聚集着抗议，要求明白原委。
但是政府好歹是还做过一些后手，在这样的抗议范围逐渐扩大的时候，所有人眼前一黑，直接被强制下线了。
不少人当场就摔了手中杯子怒气冲冲往外跑，打算到康那理维士的首府建筑群大门口去静坐抗议。
然后他们发现这样小小的要求现在实现起来可不容易，不，应该说基本没有完成的可能。
首先是出门，微型神经连接器不起用的话，飞梭甚至不能为它们的客人完成位置定位。好运气住在穿梭站附近的，走到穿梭站后发现由于虚域网不连接无法通过虚拟账户转账买票验票，短途飞船站同样如此。
独自一人居住一个星球的人类第一次感到恐慌。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这么简单又简单的被切断，哪怕是下达这个命令的政府都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因为他们也没有有效的联络手段。
信号发射器？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整个人类社会都陷入某种无秩序的秩序中，每一个人都惴惴不安的呆在家中，等待着虚域网的重临。
他们大约是不会想到虚域网万一不再开启这种在大多数人眼中是无稽之谈的事情的。
同样只有少数人知道的，那时刻对准着此刻某颗星球所应该在的位置的超强功率传播望远镜——不知道当初设计这个望远镜的人是知道些什么，这大约是联邦现存的，唯一一条不通过虚域网传输信息的信号线路了——在十多分钟的传输延误后为观察者映出景象。
那个深蓝色的星球，还在和之前的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一样，缓慢地在自转中围绕着那颗耀眼的恒星旋转着。
精神屏障，被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
气若游丝的十九_（：з」∠）_




第110章　死亡
除开太阳系观测空间站的工作人员，其余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在平常时候绝对是个大新闻的消息。首先是自顾不暇，再然后，地球重新出现在人类面前这个消息同样也无法通过别的渠道发布出去了。
但是太阳系观测空间站的十多个工作人员依旧激动兴奋不能自已。
甚至有女性的工作人员在工作区域开始载歌载舞来庆祝。
不过同样激动但还保持了一些冷静的空间站站长还惦记着一些别的：“丽塔，快去把刚才的影像重新播放一遍，看能不能找出地球重新出现的原因。”
“哎呀，我都忘了！”
“说的是啊，如果能够知道出现的原因，那么为什么母星会消失也可以逆推出来吧。”
“快把浩瀚号智能载体打开。。。。。。哦不，虚域网怎么真的停了？”
“改用内部通路。”胡子一大把但是从皮肤很露出来的眼睛来看并不是个老人的站长命令道。
下面一群小伙子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乱哄哄的闹开。
“哎哎？内部通路？”
“我们空间站里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吗？谁设计的我一定要感谢他！”
一个眼睛仔已经手快的打开了内部通路，他瞄了一眼这个似乎从来没有的系统，感叹一声，“哇哦，版本竟然是7。2。1。3736，这是多少年前的系统了，老大这还能用吗？”
“使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站长也有些苦恼，“这个系统我也仅仅是在站长手册上看到的，标明有特殊情况可以使用，嗯，没问题！”
说到一半，站长已经从自己的储备资料中打开这一本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太阳系观测空间站站长备忘录》，检索到其中一条给大家看。
大家一起围上来，看到空中弹出的字幕：“第三十三条，意外情况导致虚域网不可使用时，可开启内部通路系统进行必要地操作。”
工作人员a：“。。。。。。有点奇怪哈？”
工作人员b：“我从来没有见过会有什么操作指南上会备注如果虚域网不可用，虚域网莫非还是会坏的？”
工作人员c：“怎么有一种早有预谋的感觉？”
工作人员d：“。。。。。。细思恐极！”
还没等所有人都对这一个条例发表出自己的看法，眼镜仔便开始大叫：“OK，好啦，分析完成！”
“哦，怎么样？”站长凑过去看他的屏幕。
眼镜仔拖着下巴，“嗯，一切正常呢。”屏幕前方一排排数据刷过去，但都被分析系统标为绿色表示正常，眼镜仔急速浏览着，终于眼尖在下方发现一条被标为蓝色的数据。
虽然蓝色表明这也是普通范围但是稍微超出平常数值的一项数据，但是眼镜仔还是不死心地专门把这一项拖出来看。
但是才看一眼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动，“目标附近虚域网信号超过最高峰值。。。。。。这是什么鬼？”不管如何说和母星地球的消失没有什么关系吧？
还没有等他细细思考下去，一个同伴就发出一声惊呼。
“你们看，地球周围出现了什么？”
他不禁抬头和其他人一起看向最大的那一块屏幕。
只见地球周围，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许许多多七彩光粒，汇集流动，把深蓝色的星球整个包裹起来。那光芒越来越灿烂，闪烁着仿佛星芒，把看到这一幕的人的心神全部吸引过去。
直到站长突然反应过来，问：“各种记录仪器全部都打开了吗？”
其他人都盯着画面，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就好，”站长松下一口气，想要摸摸自己的大胡子，手抬到一半，转道摸向自己的后颈，“我怎么觉得脖子有些疼？”
眼镜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我的也很痛啊！”
仿佛有烧红的烙铁插入颈椎的骨头之间，拉扯着血管和神经，想要在这人体很重要的地方硬生生钻出一个洞来。
说起来，这个地方不正好是微型神经连接器安装的位置吗？
眼镜仔突然想起这一点，正要和同样出现这一症状的站长讨论一下，才抬头就看到站长比标准身材微胖一些的身体软绵绵躺下去，“站长？”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整个空间中的其他人都倒下去，还保持着意识的人似乎只有他一个了。
那种灼痛在几秒内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的忍受极限，如果形容之前是在用电钻在颈椎上开洞的话，现在只能说有人用着加热到沸腾的水银（365。58摄氏度）从那个空洞要硬灌进他的大脑中。
他晕迷后见到的最后景象，是无数七彩的光粒从他们空间站透明的墙壁外一掠而过，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在深黑背景的宇宙中，极为美丽。

最近晕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多？费元想。
他正身处于精神的大海中，随着水翻水涌上下沉浮，一开始他还用着精神丝抓住特洛伊和不知道是安茉莉还是安莫离反正只有一个的边角，在这样的无法自控的，朝着各个方向的翻滚中，精神丝被他自己蛮力扯断，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同伴身处何方。
有一种力量要从他的大脑中钻出来，一定要他清醒着看着自己的精神丝是怎么不受控制的以自己为中心的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延伸，延伸，随着精神海洋的广阔触及到整个人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博士的计划中扮演的是什么了。
如果镜代表的是反射和扩大的镜面，博士操纵着那几百年人类在虚域网中留下的精神残念，那么，他的精神体性质正好可以充当最后一个环节，作为中转站，把自己的精神丝当做通道和桥梁，让那些积累下来的精神残念通过进入每个人类的身体以及意识当中。
他怀疑自己最后来到evo研究所也是这老头子故意设计的，毕竟他的地位不可谓不重要，以致刚开始费元想过自杀来阻止这一切。
然后在各种精神力的冲击下仿佛烙饼一样被翻来覆去煎了又煎晕过去醒过来的冒险家这才想起，就在那个雨虹般正六角形拼装而成的空间崩溃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已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灰飞烟灭。
特洛伊的下场肯定和他一样，至于安莫离和安茉莉。。。。。。只能祈祷上天让他这已经降到E的幸运回升起来了。
所以，肉体还好，一个精神体应该怎样自杀？
既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休息，精神体的一切都是依附于肉体的，一旦离开依附的物质，很快就会消散。
唯一为联邦所认知的纯精神体种族，一生不过一个月，所谓智慧种族来说，可谓短命。
那么现在。。。。。。应该是祈祷自己马上就消散吗？
或者应该把自己精神体的控制权给夺回来，但是他首先并不知道控制权是怎么失去的，好像这个像个毛线团——现在已经变为几乎同一个星球大的毛线团了——一开始就不是属于他，他不过是被主人允许在这个激动人心前来观礼一样。
这个比喻把他自己给恶心到了。
他放弃从精神丝传回来的消息中寻找到蛛丝马迹，虽然有几个画面上似乎出现了地球但这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趣来，黑发的，变成一个大毛线团子的冒险家惊恐地发现他又进入当初刚在医院中清醒过来，面对自己几乎不能动弹的身体时那种低落情绪。
还能做什么吗？什么都不能做了。
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等死就好。
反正这样下去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吧。
如果费方在这里，大约是要去拍死那个给出病情好转这个治疗结果的心理医生。
不过这样放弃反抗之后，精神的大海立刻就平静很多，至少费元受到的折磨一瞬间几乎停下，以致他怀疑博士在这样重要的时刻还在暗搓搓偷窥着他的思想。
等等，精神体的载体是大脑，没有大脑是无法进行思考的，那么现在他是在用什么器官进行思考呢？
开始做理论研究的费元感觉自己仅存的意识越来越飘忽，大约过上不久就会消散。
直到有人顺着那些延伸出去的精神丝找过来。
是安莫离。
和变成一个毛线团子的费元不同，他看起来还是正常人的模样，想来也是，虽然有着奇怪遭遇，但是安莫离并没有觉醒精神体，自然也不可能会拥有精神体形象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比他妹妹变成一个灰影时候的样子还要糟糕，毕竟安茉莉的身体到底还活着，安莫离却是个真真正正的死人了，安莫离如果回到自己身体，那么等待他的结局也只有死亡一途。
哥哥死了，自己这个领养人也死了，小姑娘以后可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剩下几个人类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的吧。
没想到安莫离竟然站在他面前极为认真地鞠下一躬，快要看不到的精神影子传达出主人的遗言。
“照顾好茉。。。。。。”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他就真的消散了。
卧槽，费元悲郁地想，我们俩来换一换，让我消散，你自己去照顾你妹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节奏，倒数第二章~
应该是倒数第二章吧_（：з」∠）_如果不加番外



第111章　结局
这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如同人死不能复生。
不过既然安莫离这样说，那么不正是说明安茉莉大约是安全了？
这大约是费元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却因为安莫离的死亡蒙上一层阴影，悲伤冲淡了喜悦，让人的心情无比纠结。
说实话，虽然费元最后和披着安茉莉皮子的安莫离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很熟，只能说是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合作伙伴关系，不过死亡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冒险家回忆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遗憾。
如果没有死，就算只是在网络和游戏世界中，也一定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吧，毕竟这个带着自己妹妹生活的少年做事是这样认真。
但是就和游戏《神魔》到达顶峰后很快衰落一样，作为《神魔》最繁荣时期的代表人物的言莫离行，最后也只是昙花一现，就算是现在还有游戏玩家记得这个名字，一旦长时间的不出现，最后留给大家的只剩下遗憾了。
安莫离临死前唯一记挂的是安茉莉，那么他所记挂的是谁呢？
几乎没有停顿地，一个名字就从他心里浮现出来。
特洛伊。易，木马。
他确认自己生理上的死亡是因为空间一旦崩溃，身体自然和空间一样无存，不过特洛伊的话，那小子并不是用自身的肉体进来的，而是利用游戏镜面的反射，说到底，出现的其实不过是一个拥有实体的投影，如果把握的好，那么寻找的一线生机逃出也不无可能。
问题在于那小子大约不会抛下他一个人逃走呢，费元是这样确定着。
就在他思索着有关特洛伊的事情时，一根精神丝掺夹在无数延展出的精神丝中毫不起眼的射向远方，就算是它的主人也没有察觉到这一根精神丝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直到细微的震动沿着那根精神丝从远方瞬间传递过来，在费元的心中化作字句。
是三个字的疑问句。
如果具现出声音来，一定是嗓音轻软温柔，仿佛春风，就如同那个人不发蛇精病时。。。。。。一样。
“是你吗？”他问。
冒险家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回答但是精神丝已经把他下意识的想法给传达过去，对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确认道：“是你。”
还会有谁呢？相互之间拥有这么高的精神共鸣的只有你和我而已啊，费元想，不过想要到达这样搞一个程度的同调，还有一个前提才对。
他们的心情，情绪，高度一致。
相互思念着对方。
几乎是转瞬之间，一道光亮就从远方疾驰而来，堪堪与费元擦身而过。
费元：“。。。。。。”
“抱歉，”看起来就是一支箭的特洛伊在通过精神丝回话的时候已经在费元的视线之外，他划上一个半圆才转过身，然后第二次和费元擦身而过，“我这个状态下没办法停下来。”
如果是现实生活中，有什么东西以这样快的速度从黑发的冒险家身边一次次飞过去，大约冒险家的一身衣服都会被带起的风压给撕裂，现在特洛伊却是伤不到他分毫，哪怕是穿过、横劈过、斜射过无数从毛线团子上延伸而出的精神丝却也无法给费元带来一点点伤害。
在现实中无数人耗费许许多多时间和精力才能得到答案就这样清晰地呈现在费元的眼前。
精神体代表着主人最诚实的心思，特洛伊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费元的。
他只能叹息：“其实你是可以逃走的。”
“不带着你逃走那我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箭矢再一次从他身周掠过去，“还不如一起死了好。”
“特洛伊。。。。。。你既然已经觉醒，那么这种精神残念倒灌对你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箭矢飞驰的速度越来越快，留下道道光的残影，连在一起变为美丽的几何图形，哪怕是用感知的角度，费元感觉自己也挺喜欢的。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这个人现在要是不在这里就好了。
“学长明明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对吗？”特洛伊问：“学长对我也有这样的心思对吗？”
面对这样接近表白的话语，费元只有用沉默来面对。
但是特洛伊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下去。
“我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非常喜欢学长了呢，很希望可以和学长一直一直在一起。”
调整好说是受到惊吓却又不像，说是爆发的喜悦但是夹杂着别的东西的心态，费元打开自己的嘲讽开关。
“哇哦，这个少女风的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特洛伊觉得，如果是在现实中，说出这句话的学长一定会冰凉的用眼神把他钉在原地吧。
但是可惜，他的箭矢一旦离弦，没有射到目标就绝对不会停下。
他继续发着直球，“我之前确实考虑过，如果变成女人会不会在学长这里有关配偶的那一项上多加一点分。”
二十六世纪，改变性别的手术是非常简单容易的，听到特洛伊竟然还产生过这样的想法，费元就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为什么要变成女人啊，你小子穿女装很难看啊，明明是男人那种强大的美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