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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第5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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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5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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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5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正是大年初一。
张祁云出了张府,只见街道张灯结彩,小孩儿们穿着崭新棉袄,举着火红的糖葫芦和鞭炮跑来跑去,身后还追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土黄色小狗子。
他看了会儿,一辆驴拉的破烂板车缓缓驶了来。
驾车的人一身干练,浑身杀手气息暴露无遗。
他在张府门前停下,跳下板车,朝张祁云拱手:“主子。”
张祁云挥手示意他退下,自个儿上了板车,拿起斗笠戴上,慢条斯理地赶着驴车,绕过深深长长的元和街巷道,往相府后门而去。
负责看守相府后门的小厮,看见一辆破旧板车停下,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抬步而来,忙不动声色地避让开,悄悄放他进去了。
张祁云入相府如入无人之境,轻车熟路地来到初心院,只见那个娃娃脸小姑娘,正蹲在墙角,又哭又笑,泪水沾襟。
他上前,在她跟前蹲下来,抬起她的下颌,拿帕子给她擦拭去泪水,“乖乖,跟大叔回家可好?府里备好了年饭,我和小年糕,都在等你呢。”
谢陶抬起泪眼朦胧的红肿双眼,端详他片刻,慢慢地点了点小脑袋。
张祁云把帕子塞进怀里,试探着,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
谢陶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可男人掌心极温暖。
她垂眸,跟着他站起身。
正要往外走,谢陶忽然道了句“等等”。
她从内室里,把自己嫁妆里最后剩下的两百两银票,宝贝地揣在怀里,又捧了笔墨纸砚出来。
她在圆桌旁端坐了,认真细致,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下了“和离书”三个字。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
“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夫君相离之后,前程似锦,再娶娇娥,平步金殿青云,膝前儿女承欢。”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望了眼宣纸上的簪花小楷,清晰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拇指在红印泥上蘸了蘸,又在落款处郑重地按过手印。
张祁云始终静静看着她。
她穿云碧色小袄,简单地梳着妇人发髻。
明明是正一品诰命夫人,那鸦羽般的云鬓上,却只简单地簪着一枚银蝴蝶嵌红豆发簪。
而她很快抬手取下那柄发簪,认真地压在和离书上。
做完这一切,她浑身都放松下来,眉眼弯弯地望向张祁云:“大叔,我如今是自由身了呢。”
张祁云笑了笑,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走罢。”
两人穿过初心院后园,谢陶下意识望向角落的那几簇香豌豆草。
豌豆草已经彻底枯萎死去,大约春天时,也不会再生根萌芽。
那架秋千在寒风中吱呀作响,锈迹斑斑,终不复昔日轻快干净。
她收回视线,背着个小小的包袱,毫不留恋地离开。
后门外,张祁云重又戴上斗笠,也递了个斗笠给谢陶。
谢陶歪头一笑,“大叔,咱们走得正大光明,这般伪装做什么?”
更何况,就算她走了,凭着顾钦原和谢昭的腻歪程度,没有两三天,他怕是发现不了的。
张祁云也取下了斗笠,坐到前面,星眸里都是笑意,“叫你坐这样的破烂板车,可委屈?”
谢陶跳到板车后面,倒坐着,双脚自在晃悠着,“喜欢他的这些年,我什么苦头没吃过?如今离开了他,便是破烂板车,我坐着,也觉得舒心呢!”
张祁云脸上笑意更盛,催着那匹油光水滑的小毛驴儿,沿着青砖小巷,一路慢吞吞地驶离了相府。
谢陶目视前方,相府的后门在视野中逐渐倒退,远去。
天空落了细雪。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仰头望向天穹。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一直以为,他是她的全世界。
可如今方才知晓,这么多年,她始终都在坐井观天、画地为牢。
今后,她的世界会很大,但不会再有一个他。
女孩儿漆眸明亮,红润的唇角微微扬起,“大叔。”
“嗯?”
“就算和离过,就算小产过,可我还是好姑娘,对不对?”
张祁云目视前方,笑容比细雪还要温柔,“一个女孩子,无论遭遇过什么,只要心地纯善,就仍旧是好姑娘。值得被好男人真心呵护,温柔对待。”
谢陶眼睛都笑弯了,爬到板车前面,歪头望向张祁云的侧脸,“大叔,你欢喜我,对不对?”
她的气息带着浅浅的甜奶香。
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张祁云不觉红了耳根。
素来舌绽莲花、聪明绝顶的男人,纵横官场、商场的大奸臣、大奸商,竟在此时此刻,羞赧地仿佛邻家小伙。
谢陶凑近他的耳畔,满脸好奇:“大叔,你是不是欢喜我呀?你脸这样红做什么?”
张祁云心跳极快,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谢陶便吃吃笑起来,“大叔,我现在是不会答应你的。”
“什么?!”张祁云震惊。
“你要好好追我,追到了,我才会答应你!”谢陶坐了回去,柳叶眉活泼扬起,“钦原哥哥从没有追过我,所以他大约才不会珍惜我。大叔,你一定要好好追我……”
她握住一片雪花,纯净的眉眼中都是期盼。
期盼在这世间,她也能得到幸福,也能被好男儿好好地追求,也能被人捧在手掌心好好疼惜。
张祁云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仰头望向漫天落雪,听着街道四周孩童们的欢呼嬉戏声,唇角不可抑制地翘起。
他弯着眉眼,轻而郑重地应了声“好”。
而另一边,顾钦原午后打算去初心院,却被谢昭挽留。
她眼圈微红,捧着那枚红鲤鱼玉佩,柔声道:“相爷从前说,昭儿是您最爱的姑娘。可如今,相爷的心,大约全都在妹妹那儿了吧?”
顾钦原望着她美丽倾城的容颜,不知怎的,从前面对她时的悸动和心跳,此时竟半点儿也不复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眼前的女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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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6章 她是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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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6章 她是小怪物!
谢昭眼圈越发地红,依偎到他怀中,仰起泪兮兮的小脸,嗓音娇弱:“相爷,那年冬天,谢府后门外发生的一切,妾身此生难忘。相爷既从那个时候就闯进了昭儿的心房,那么昭儿这一生,都不会放相爷出去。”
顾钦原垂眸望着她,脑海中隐约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他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他忘记了那个姑娘穿什么样的衣裳,忘记了那个姑娘的容貌,只记得她有一双极漂亮纯净的眼。
那双眼,他想了整整二十年。
如今那双眼睛,就在他面前流泪。
他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于是他取出帕子,轻轻为谢昭拭去眼泪。
谢昭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胸膛上,哭得梨花带雨:“昭儿自知是福薄之人,比不得妹妹能让大家都欢喜。可是相爷,昭儿爱着你呀!昭儿不想把你让给妹妹,相爷,您不要离开昭儿好不好?”
她字字泣血,仿佛肝肠寸断。
顾钦原心软得紧,又想到她还怀有身孕,于是轻哄道:“罢了,我今日就不去初心院了,你莫要再哭,没得伤了孩子。”
“嗯!”谢昭感激地仰头亲了他一下,“还是相爷疼我!”
昭华院其乐融融。
对面的初心院,门庭冷落,初雪渐积。
门前的垂花棉布帘,被风吹得缓慢晃动。
里面圆桌上的和离书,墨迹已干,空余下满室浅浅墨香。
和离书上压着一枚发簪,发簪上银蝴蝶的薄薄羽翼,正轻微颤动。
其上嵌着的两粒红豆,如血鲜红,流转着黯淡的光泽。
红豆是相思之物,却往往亦是断肠之物。
入夜之后,皇宫。
群臣聚集在大殿中饮酒作乐,御花园却是一片寂寥。
花思慕双手托腮坐在抱厦外的石阶上,正朝着遍布星粒的夜幕发呆。
鳐鳐小公主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是否有想念他?
他正寻思着,却听得前方传来喧哗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几名八九岁的小公子,正围着个小姑娘,使劲儿嘲笑她。
那小姑娘不过五六岁大,抱着只布偶兔子,穿素色绣花宫裙,面容很是甜美可爱。
只是,她束在腰间的长发却苍白如雪,月光下,连肌肤都是通透的白。
加上她眉宇间那股子不符合年龄的冷静从容,她看起来就像是来自雪山之巅的神女!
花思慕惊讶地张大小嘴,正感叹着世间竟有如此造化钟神秀之人,却被那几名顽劣的小公子破坏了气氛。
他们围在君佑姬身边,拼命朝她吐舌头,“略略略,小怪物,你是小怪物!”
还有年纪小的不懂事,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头去砸姬如雪:“她肯定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哪儿有人长成这样的?”
从抱厦所连接的游廊里,又成群结队跑出许多年纪小的小姐,看见君佑姬时,纷纷好奇地围上去:“哇,她是谁呀?!”
“她的头发是白色的耶!”
“她是小怪物!”
“略略略,小怪物!”
所有人都在起哄。
君佑姬安静地站在人群里,眉目从容。
鬼市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可外面的世界,却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世界,她被当成奇怪的人,大约也很正常。
她懒得与她们计较,抬步打算离开。
坐在台阶上的花思慕却连连摇头,“胡闹,真是胡闹!”
说着,起身迅速走到君佑姬身边,把她护在身后,板着脸训斥那群小孩儿:“你们这些家伙,半点儿眼光都没有!这等造化钟神秀之人,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欣赏得了的?!”
造化钟神秀之人?
君佑姬挑了挑眉头,正眼看向花思慕的背影。
花思慕是镐京城里有名的小霸王,那群孩子看见他亲自出面,哪里敢再闹,纷纷朝君佑姬吐吐舌头,就飞快跑走了。
见他们都跑掉了,花思慕才转向君佑姬。
他最是爱美之人,对待美人,也格外尊重耐心些。
因此,他朝君佑姬作了个揖,“小姐可有受到惊吓?”
君佑姬觉着他好玩儿,唇角迅速翘了下,又很快恢复从容冷静,“我自是无事的。”
花思慕这才起身,在月光下望着她的面容,认真问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好看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君佑姬在石桌旁坐了,斟了杯茶,用细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字:“君佑姬。我爹爹姓君,我娘亲姓姬,所以我叫君佑姬。”
花思慕忙上前,从袖袋里取出帕子,细细给她擦拭干净手指,认真道:“我叫花思慕,乃是因为我爹爹姓花,我娘亲闺名中有个‘慕’字的缘故。”
他好奇地瞅了眼君佑姬,“镐京城里姓君的人不多,不知你是哪家王府的小郡主?”
君佑姬觉得这人说话真有意思,虽很想笑,却只是微微抿嘴,努力绷着那张清寒小脸,“我爹爹说,外面坏人多,不许我随便告诉人家,我是从哪儿来的。”
“有理,有理!”花思慕满脸赞成,“如姑娘这般貌美的女子,行走世间,确实该小心翼翼,免得遭人惦记。”
他不过十岁大的年纪,说起话来却像极了花容战,一套一套的。
君佑姬望了眼夜色,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花思慕忙追了几步,“佑姬姑娘,你住在哪儿,我以后怎么找你玩儿呀?”
君佑姬站在清冷的月光中,回眸看他:“若有缘,自会相见。”
花思慕目送她离开,站在原地,痴人似的叹息一声,“世间竟有这般奇异的姑娘……”
此时,慈宁宫中,正举办着皇族夜宴。
男眷和女眷是分开的,因此内殿中,只有顾娴、姬如雪、沈妙言、徐思娇、王嘉月、顾湘湘等人。
姬如雪与沈妙言坐在一处,因着雪白长发与冰雪似的肌肤,引来四周宫娥们的频频张望。
她今日穿着得体大方,双手搅在裙面上,颇有些紧张:“妙妙,婆母是什么样的人啊?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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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7章 你不知道为他纳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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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7章 你不知道为他纳妾吗?
沈妙言正小口小口吃着玫瑰牛乳酥,闻言,纠正道:“是你的婆母,并非是我的。太后娘娘嘛,嘴硬心软,你待会儿夸她年轻漂亮,她大约会很高兴。”
姬如雪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夸她!”
她出生时,娘亲难产去世,身边除了爹爹,就再没有旁的亲人了。
更何况她自幼在鬼市长大,从未和外界的人打过交道。
如今面见婆母,竟是比寻常姑娘还要紧张。
沈妙言默默扫了眼她发抖的双腿,她抖得厉害,连裙摆都跟着抖。
眼见着快要开宴,她忍不住扶住两人中间的花几,“如雪姐姐,你能别抖了吗?这花几上的茶,都要被你抖得洒出来了。”
姬如雪忙点头:“是是是……”
话音落地,一名小太监高声唱喏道:“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起身,行大礼。
顾娴身着杏黄色福字纹修身锦袄,云鬓上簪着凤钗,因为保养得宜的缘故,虽已是近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宛如二十岁的姑娘。
她一眼看到姬如雪,眼底掠过不喜。
天烬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肯回来,大约就是被这个女人缠住。
她原以为是个怎样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如今一见,竟分明是个古里古怪的女子,瞧这头发白的,她这岁数都没有几根白发呢。
她威严地在上座坐了,抬手道:“都起罢。湘湘,你过来。”
她口中的“湘湘”,正是顾家的庶女,顾灵均与顾钦原的庶妹,顾湘湘。
顾湘湘乖巧走到她跟前,福身一礼:“姑母。”
“多年未见,湘湘也长成大姑娘了。”顾娴拉着她坐了,“今儿夜宴,你便坐在哀家身边好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顾娴在抬举顾湘湘。
姬如雪望向沈妙言,沈妙言使了个眼色。
姬如雪会意,捧起一盏茶起身。
慈宁宫的大宫女程锦极有眼力,见她起身,便知她是要进茶,于是忙取来一只蒲团,放在顾娴跟前。
姬如雪紧张极了,迈着小步子,抖抖索索地过去,在蒲团上跪了,恭敬地高举起茶水,“媳妇姬氏如雪,拜见婆母。请婆母喝茶。”
这是她问过鬼市里的大娘们,才学的一句话。
据说外面的新媳妇进门后见婆婆,都是这么说的。
可顾娴原却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如今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这姑娘上不得台面。
她并未去接茶,只淡淡道:“你到镐京之后,天烬不曾请嬷嬷教你规矩?什么婆母,该称呼哀家太后娘娘!”
姬如雪低垂眼帘,老老实实道:“天烬说,那些劳什子的规矩,都是用来束缚庸人的,我是玲珑剔透的人,不必学。”
这原是君天烬与她说的闺房话,她性子纯净,并未觉得说出来有什么不妥。
然而听在顾娴耳朵里,这简直就是新媳妇在给她找气受。
她面色难看了几分,沉声道:“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哀家还听闻,你与天烬有多年夫妻之实,可怎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天烬他是皇子,身份贵重,这么多年没有儿子,你也不知道为他纳妾吗?!”
姬如雪抖了抖,忙认真解释道:“天烬说,女人生孩子太痛苦,有一个女儿就够了。儿子什么的,比不得夫人重要。至于妾室,儿媳也不希望天烬纳妾呢。”
顾娴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她心中已然为姬如雪贴上了两个标签:恃宠而骄,目无夫纲。
沈妙言瞧见顾娴脸色不大好,默默扶额,同情地望了眼仍旧一无所知的姬如雪,轻轻咳嗽了声。
姬如雪回过神,想起沈妙言刚刚说可以夸这位婆母,于是也不等顾娴接茶,自个儿爬起来,笑容温暖,“太后娘娘,您生得真好看!”
顾娴见她越发没有规矩,居然自己站起来了,于是更加不喜欢她,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姬如雪忙正色:“并不是胡说呢!太后娘娘面若芙蓉,即便上了年纪,也仍是世间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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