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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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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放心,我们公主答应的事,定会竭力去办。外人不知道,我们公主却知道,皇上最信神佛。只要觉清大师开口,皇上定会动摇废太子的心思。”玉鸣笑道。
沈妙言开心不已,连忙谢过君若欣,却见她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淡淡道:“觉清大师一个人的分量还不够,你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
“眉山的燕虚大师。若能请动此人出山相助,天澜这场困局,想必很快就能迎刃而解。”
沈妙言认真点头,“顾二公子也是这般说的。只是不知,眉山是哪座山?我又该如何寻到他?”
君若欣沉吟片刻,抬眸盯着她的眼睛:“你愿意为天澜,做到哪一步?”
沈妙言怔住。
君若欣将茶盏放下,避开她那双纯真的眼眸,声音透出被岁月浸润后的淡然:“你们年轻小姑娘,不都爱看那《西厢记》吗?戏文中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那么你呢,你能为天澜,做到何种份上?”
沈妙言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垂眸思虑半晌,继而认真望向她:“我这条命是四哥给的,若有必要,再还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倒也不是要你的命……”君若欣倚在矮几上,“燕虚大师踪影难寻,世上只有一人知道他的踪迹。”
“谁?”
“他的爱徒,相府大小姐,薛宝璋。”
……
上苍最爱捉弄人。
沈妙言抱着雪团子,静静坐在长街尽头的台阶上,眼睛里倒映出茫茫雨幕。
街上的百姓都收摊回家避雨了,偌大的街道安安静静,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毛毛和小灰卧在她身侧打盹儿,尚还不能体会她的悲伤。
因为落雨的缘故,天色比往常暗得更快。
沈妙言站起身,低头抖了抖发皱的裙摆,抬步走出屋檐,冒雨往大长公主府而去。
刚走到街心,一把纸伞倾过她的头顶。
她回头,来者身着道袍,眉目清远如山,笑容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慈悲旷达:“落雨时不撑伞,坏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司马大人。”沈妙言朝他微一颔首。
司马辰随她一同信步而前,声音清朗:“我瞧你眉心紧锁,想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咱们也算有缘,你不如与我说道说道,兴许我能解了你的困惑。”
“我的困惑无人可解,唯有我自己能解。”小姑娘摸着雪团子的毛,声音平淡却倔强。
“你不说,又怎知旁人解不了?”
沈妙言瞥了他一眼,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与旁人都不同的气息,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叫人情不自禁地就对他产生信赖之情。
她的戒备心稍稍减轻,淡淡道:“活在世间,总以为脚下有无数条路可以选,总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到达那个最期待的将来。可是,上苍其实早已为我们选好了该走的路。便是再如何努力,也避不开那个轮回……真是可悲。”
这话老气横秋,经由一个十六岁少女说出口,沧桑而诡异。
司马辰唇角仍旧噙着笑,注视着长街尽头墨青色的天际,声音清雅出尘:“就算咱们脚下的路,是上苍早已注定好的,可不到最后一刻,姑娘又怎会知道,上苍为你选的这条路,究竟是荆棘丛生,还是鲜花着锦?只站在路口稍稍看了一眼,就开始抱怨上苍的不公,并因此懈怠,这般人,将来是成不了大事的。”
沈妙言惊讶地偏头望他,他捋了捋胡须,一身清绝,好似误入闹市的老神仙,尽管他其实只有二十多岁。
天光渐亮。
司马辰笑得恍若勘破凡尘:“不执迷于脚下,不执迷于眼前,拿得起,放得下,安之若素,处变不惊,尽己所能,落子不悔……便是上苍,或许也会被打动吧?”
沈妙言顿住步伐,他收了伞,仰头看天:“雨停了。我也该回司天台了。”
“先生今日之言,令小女子如醍醐灌顶,多谢先生指教。”沈妙言朝他的背影微微屈膝。
司马辰走后,沈妙言独立于街头,声音清越:“不执迷于脚下,不执迷于眼前。尽己所能,落子不悔……”
嫣红晶莹的唇角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她转身,朝薛府而去。
薛府花园,湖畔楼阁。
薛宝璋倚在窗边的条案上,正在宣纸上信笔勾勒湖光山色,听见碧儿说沈妙言求见时,持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重了些,满幅画尽毁于这一点败笔。
她将笔搁到青瓷小山笔搁上,淡淡道:“请她进来。”
沈妙言被请进小楼,只见楼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书画,落款是红泥篆书“薛吟”二字。
她在楼梯拐角处,盯着一副巨大的水墨荷塘图赏玩片刻,才赞道:“薛姐姐倒的确无愧于大周第一才女之名。”
“我们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俱全,自然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才女。”碧儿颇有些骄傲。
沈妙言含笑,随她一道继续往楼上走。
碧儿推开门,沈妙言就瞧见薛宝璋正坐在圈椅上品茶。
正是傍晚,湖风从窗外吹进来,满室书香,叫人心旷神怡。
薛宝璋抬眸,笑吟吟的模样,与平常一般无二:“沈妹妹今日登门造访,这可真是稀客!碧儿,还不看茶?”
沈妙言在绣墩上坐了,开门见山:“薛姐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这一趟前来,所为何事。如今四哥在宗人府受难,我只盼着能早些救他出来。”
薛宝璋细白的手指托着碧绿晶莹的茶盏,姿态雅致秀丽:“我与他也曾有过一段婚约关系,虽然终究是有缘无分,可他遭此一劫,我心中也甚是难过呢。只是不知,我能帮沈妹妹做些什么?”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10章 过河拆桥,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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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言用余光打量她,这女人态度客客气气,竟是半点儿为难她的意思都没有。
怪不得君怀瑾从前总说她八面玲珑,几乎没得罪过什么人,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可这样的说法谁张口都能道出来,不过是嘴上涂蜜的事儿,关键是要去做。
她捧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将燕虚大师的事说了一遍。
薛宝璋盯着淡青色茶面,沉吟道:“师父他云游天下,即便是我,一年中也难得见他两三回……不过飞鸽传信给他请他回镐京,倒也不是不行。”
她顿了顿,又缓缓道:“个人而言,我是很乐意帮助太子殿下的。可师父时间宝贵,绝不肯将点滴浪费在无关人等身上。我虽是他的徒弟,却也怕求不动他呢。”
沈妙言垂眸,知晓重头戏来了。
书阁中陷入寂静。
薛宝璋忽然笑出声来,旋即无奈地喟叹道:“若我与他的婚约还在,想来求师父办这件事,他定会欣然应允。只可惜……”
她那个傻哥哥一直天真地以为,婚约是被他毁掉的,却看不透,真正毁婚之人,是君天澜。
而恢复婚约对她薛宝璋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难的是,她与君天澜中间,始终隔了个沈妙言。
她可以不在乎君天澜喜欢沈妙言,毕竟她想嫁的是世间最有权势之人,天下哪个有权势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所以她不在乎她的男人心仪谁、爱着谁,她只想要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位。
更何况……
更何况她自幼涉猎经史子集,师从燕虚大师,才华谋略绝不亚于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儿。
史书记载,唐朝时期的武则天以女人身份登基为帝,乃是千古第一女帝。
她自认为才华不下于武则天,若有可能,若有可能……
她是不是也能效仿武曌,登上那个位置呢?
少女心事宛如云海,一重翻卷过一重,外人难以勘探半分。
她不再往下说,余光扫向沈妙言,只静静等她表态。
沈妙言深深呼吸,很快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附和她道:“真希望四哥和薛姐姐的婚约还在,这样,燕虚大师就有帮四哥的理由了。”
薛宝璋呷了口茶,淡淡道:“沈妹妹是聪明人,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了吧。你若能为我劝动他娶我,我便愿意为你出面,请师父回镐京。我要的只是太子妃的位置,并不是他的心。况且……他那样的人,既是将心给了你,便是我再如何努力,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我知道的。”
沈妙言诧异于她突然的豁达,正要说话,却听得她又感叹般开口:“我以前,并不相信世上有所谓的爱情,在我看来,所有的男欢。女爱,不过都是权衡利弊。可当我亲眼目睹他为你挨下一百七十军棍时,我便知道,是我错了。他这样的男人很好,很有担当,你能得到他的心,真是幸运。”
她说到最后,语气竟染上了一丝艳羡。
沈妙言抿唇,余光始终在她的脸上逡巡。
沉默良久,她淡淡道:“你的交易,我应了。”
薛宝璋唇角勾起:“我还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
“你附耳过来。”
沈妙言靠过去,听见她说的那几句话后,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薛宝璋轻摇团扇,依旧笑吟吟的:“如何?”
沈妙言对上她的目光,一咬牙:“我答应你。”
“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是省时省力。同为女子,我也是希望你过得好呢。”薛宝璋亲亲热热挽住她的手臂,笑道。
沈妙言抽回手,白着脸告辞离开。
她走后,书房屏风后绕出个男人。
薛宝璋将团扇放到花几上,拿起挂在墙上的玉笛吹了两声,便有拖着长长蓝尾的漂亮鸟儿从天空掠来。
她轻轻摸了摸鸟儿绚丽罕见的亮蓝色羽毛,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塞进它腿上绑着的信筒里,将它放飞出去:“兄长,她已经答应,我嫁给君天澜那日,便是她进薛府做你女人之时。”
薛远眉目中仍透出不敢置信:“她真的应了?”
“这便是你妹妹的本事了。”薛宝璋挑眉,“你打算给她什么名分?”
薛远的心,跳得有些快,总觉得这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以致心里不踏实。
他望向窗外湖畔的牡丹丛,认真道:“自是正妻之位,方能配得上她。”
薛宝璋歪了歪脑袋,笑容艳丽:“那我日后与她,可就是妯娌关系了。”
另一边,沈妙言出了薛府,回头望向那块高高的匾额,心中泛起冷笑,呸,什么狗屁附加条件,要她做薛远的女人,她不如死了拉倒!
只要四哥被放出来,她便是过河拆桥又如何?!
薛宝璋嫁给四哥之日,便是她沈妙言离开之时!
小姑娘负气回了大公主府。
翌日。
她收拾了两大食盒的美酒佳肴,雇马车去了宗人府。
王德照旧待她恭恭敬敬,领着她朝君天澜居住的院落走去。
此时那座破败的院落,有黑影一窜而入。
蒙着黑巾的夜凉在君天澜跟前站定,拱手道:“爷,宁王之死,已经查清了,正是皇上所为无疑。此外,数年前其他三王之死,也都与皇上有关。属下手中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因为好些年过去,所以具体证据、证人等,还待彻查。”
“需要多久?”君天澜端坐在软榻上,盯着手中的书卷,声音清冷。
“最快十天,最迟半个月。”
君天澜微微颔首,夜凉立即拱手告辞。
他放下书卷,偏头望向窗外,丹凤眼中都是冷讽,太子府的人被收押天牢,可他手中却还有以夜凉为首的一支暗卫可以调用。
乾元宫那位诬陷他弑父杀君,那他就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那位以为他干的事这世上无人能察觉,可世上向来没有能包住火的纸,只要有心查,什么东西是他君天澜查不到的呢?
五王之乱,那位一人胜出,打着兄友弟恭的旗号,将其他四位王爷收押宗人府。
这些年,那四王逐渐淡出百姓视线,那人终于按捺不住,暗中一一除掉他们以绝后患。
杀害亲手足至此,那位,才是真正的残暴冷酷。
若他用这个把柄要挟那位,那么离开宗人府,易如反掌。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11章 我做出的努力,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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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言挑开布帘跨进来,声音软糯:“四哥,我来看你了!”
君天澜脸上的冰冷神色立即被柔软取代,见她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于是起身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怎么又来了?”
“想四哥,就来看看你。”
小姑娘笑得乖巧,在矮几对面坐下,“咱们好久不曾一道用膳了呢。”
说着,将碟碗从食盒中取出摆好,小小的矮几很快被摆满珍馐美味,沈妙言嗅着空气中的肉香,馋得不行,却还是先斟了两杯酒,望向对面的男人:“四哥,咱们先喝一杯。”
君天澜接过,酒杯小小的,只有一口的量。
酒味并不烈,乃是果酒。
小姑娘将酒杯放下,给他夹菜:“上次来的匆匆,好多事都没和四哥说。太子府被抄之后,李斯年、拂衣他们都被抓去了天牢,我是被君舒影捞出来的。”
“嗯。”君天澜声音淡淡。
“顾钦原说大长公主能帮四哥,我就去找她了。她人真好,见我无处可去,就留我住在她府里。四哥,等我老了,我也想成为像她那样的女人,活得精致又安逸,身上总带有一股佛香,说话时轻言细语,待人非常和善。像她那样的女人,便是岁月,也不忍太过为难她吧?”
小姑娘眼中难掩尊敬。
君天澜又“嗯”了声,给她碗里夹了棵青菜。
沈妙言最不喜欢吃蔬菜的,只是今天……
她盯着青菜看了良久,乖乖和米饭一起吃下去了。
君天澜诧异于她的乖巧,想着大约是遭逢此难,她的性子被磨得越发温润,便没有往深处想。
两人又喝了半壶酒,这顿饭才算作罢。
沈妙言将残羹收拾进食盒,打来水服侍他净手净面,自己也清理一番,弄干净齐整后,她倚进他怀里,用脸颊蹭了蹭他坚硬温暖的胸膛,又抬头亲了亲他略带青胡茬的下巴:“四哥……”
“今天怎么这样乖?”君天澜抚摸她柔软的头发。
沈妙言爬到他身上,将他背后的帘子拉上,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一言不发地去亲他的唇。
……
君天澜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凤眸凝重:“你到底怎么了?”
女人心思最难猜。
她们说着同意的话,有时候却是拒绝的意思。
说着拒绝的话时,却又往往代表同意。
沈妙言垂下眼帘,脑子飞快地转过,最后从他身上爬下来,走到软榻另一边落座:“我……我要嫁人了。”
君天澜挑眉,拉起她的一只手:“嫁给谁?”
“我是认真的!”沈妙言转向他,小脸上全无笑意,“四哥被关在宗人府,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出去,我不嫁人,难道要等你一辈子吗?!大公主说她帮不了你,她说能帮你的只有薛宝璋!你……要不你娶她吧!你娶了她,就能出去了!”
这谎话编得着实不咋地,君天澜不过瞬间就联想出了她这些天的动向,唇角的笑容立即消失无踪,将她拉到怀里,大掌捏住她的面颊:“你去薛府求她了?谁让你去的?!”
见心事被戳穿,沈妙言咬唇不语。
君天澜眼中多了些许冷讽,别人不信他也就罢了,他亲手养大的女孩儿,竟也这般信不过他的能力!
周身的气息越发阴冷,他抬高音量,冷声道:“我问你,谁让你去求人的!”
沈妙言面颊涨得通红,双眼蒙了层雾水,只咬唇不语。
君天澜恼她这副没出息样,放开她,语带严厉:“站好!”
沈妙言双手攥着裙摆,委委屈屈地站在他面前,却如同软脚虾般歪歪扭扭没个站相。
君天澜盯着她,一字一顿:“我有让你去求人吗?”
沈妙言慢吞吞地摇头。
“站直了,说话!”男人陡然提高音量。
沈妙言朝天翻了个白眼,如今讨论这些有什么用,他被关在这里,难道她能狠得下心,什么都不做,就在外面吃吃喝喝?
君天澜更怒,从窗台上抽了把褪漆的戒尺,“啪”地一下,打在她的手背上:“站好!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天,嬷嬷就是这般教你站姿的?!”
白嫩的手背上立即现出一道红痕,沈妙言痛得捂住手背,含泪吼道:“你干嘛凶我?你以为我愿意求人?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我是为了谁呀?!”
这世上,谁愿意低声下气去求别人,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若不能屈,那便再无伸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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