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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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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澜抬眸盯向张璃,凤眸幽深得可怕。
江氏握住张璃的手,毫不犹豫站出来为她作证:“我女儿性子向来温柔,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遑论杀害亲妹妹亲弟弟?你这人,没有证据,胡说什么?!”
牢头擦了把冷汗,“证据……有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柄金钗,“这是张大小姐给下官的信物,她让下官隐瞒她那日去天牢的真相,并且给了下官一千两白银。那银子下官并未拆封,还好端端在家中藏着,大家若是不信,去下官房中一看便知。”
众人望向那柄金钗,钗头牡丹做工精细,有人曾见张璃戴过这柄钗子,顿时对这牢头的话深信不疑。
秋阳下,张璃喘息着,她的阴谋与算计,此刻全部曝光在众人面前。
那些阴暗的心思,在阳光下无处遁逃,华美的锦衣、珍贵的珠宝,也无法将她全身的丑陋掩藏。
她的身躯摇摇欲坠,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将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为什么她所有的计谋,都被揭穿于人前?
她的妆容花了,原本明净的鹅蛋脸,看起来五彩斑斓。
那双杏眼中有丑陋的光泽在闪烁,众人突然觉得,原来这位天仙似的遥不可及的相府大小姐,竟然是这般丑陋卑鄙的一个女人。
国师府的侍卫拎着水桶走出来,将大门打扫得一干二净。
张敏和张耀的尸首,被送到张家的花轿前,那两张青紫的、毫无生气的面孔,像是在嘲讽这场婚礼,嘲讽张璃的不自量力。
不过片刻功夫,国师府门前又恢复了端庄威严。
君天澜将手中茶盏递给夜凛,起身走到台阶上,声音淡漠:“如诸位所见,这等杀害亲人、陷害无辜的恶毒女人,本座如何会娶?”
所有人都没吱声,都在为先前冤枉国师是负心汉而愧疚。
这样恶毒的女人,且不说英明的国师大人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市井百姓,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娶回家!
万籁俱寂,张璃正要开口说那金钗自己早就弄丢了,谁知江氏忽然抢先站出来,浑身发抖地哭道:“都别说了!这两人的死,与璃儿无关!一切,都是我做的!”
所有人都震惊了,张岩瞪圆了双眼,“夫、夫人?!”
张晚梨眼底掠过异色,望了眼江氏,又看向张璃,见张璃只是垂头不语,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凉薄。
而张璃紧紧攥着裙摆,娘亲站出来替她承担罪行,真好……
至少,她不用死。
因为恐惧和愧疚,她几乎不敢抬头,只听到江氏声音颤抖:“张耀他虽然年仅三岁,却聪明伶俐。相府,不需要这样一个聪明的庶子,来挡我孩儿的路!而敏敏……敏敏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如何能让她在牢中疯癫度日,等待秋后斩首?她是我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我爱她胜过这世上所有珍宝,我宁愿亲手结束她的性命,都不愿她再痛苦下去!”
江氏一口气说完所有话,作案动机无比完美,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君天澜目光一凛,江氏并没有给他更多阻拦诘问的时间,大叫一声,撞到了那只石狮子上。
她倒在地上,血液从额头淌下来,模样可怜而又可怖。
她浑身抽搐着,缓缓转向人群中的张璃,她的璃儿那么漂亮,那是她仅剩的女儿了……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朝张璃伸出手,想要在临死前,再握一握女儿的手。
然而张璃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哭着嘶喊出声:“娘,您怎么能这样的糊涂!您怎能犯下人命啊!”
那只伸出去的手缓缓垂落在地,江氏盯着张璃,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
她在女儿的声讨中,离开了人世。
张璃见她似是没了呼吸,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扶着花轿,一把摘下头顶的金色凤冠丢到地上,几乎是以迫不及待的姿势,喘息着钻进轿中,冷声道:“回府!”
张府的人面面相觑,张岩则深深凝视着地上死去的妻子,他不是傻瓜,他知道妻子在给女儿顶罪。
而他,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他不能再让女儿也跟着死。
他沉痛地闭上双眼,缓缓抬手,示意众人将江氏的尸体抬起来,一路往相府而去。
华丽的仪仗车队掉头回了相府,锣鼓唢呐俱都安安静静,车队后面,甚至还抬着三具尸体。
在满城百姓的围观和指指点点中,张岩扶着张振理的手,心力交瘁,不过短短过了一个时辰,却仿佛苍老了十岁。
国师府门前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花容战跟着君天澜回到衡芜院书房,笑道:“大人这一招可真高,不仅为沈丫头澄清了冤屈,还狠狠打了相府的脸面。张相的亲信总在朝堂上给棠之他们使绊子,如今,可叫他没工夫想那些阴招了。”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在软榻上坐了,呷了口茶,拂衣匆匆进来,“主子、花公子,顾先生到了。”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31章 他与她最大的鸿沟,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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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钦原走进来,解开袍子挂到衣架上,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送到君天澜手中:“大周镐京送来的。”
君天澜拆开来,信件上只有两个字:速回。
“姑母怕是等不及了。”顾钦原在软榻上落座,一双深邃的眼静静盯着君天澜,“表兄,那件东西,找到了固然好,找不到,其实也并无大碍。”
君天澜抖了抖袍子,凤眸中满是冷漠:“大周的东西,我不容许流落在他国。”
顾钦原与花容战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书房中安静片刻,顾钦原轻声道:“姑母那里……”
君天澜又看了眼信纸:“我会回去,但是不会在大周待太久。”
顾钦原放了心,很快告辞离去。
花容战却有些踌躇,“沈丫头她,还不知道大人的身份。大人要告诉她吗?”
君天澜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重重思量。
“那……大人要把她独自留在楚国?”花容战又问,眼前不可抑制地闪现出慕容嫣的面容。
他怕这一次,他又护不住沈丫头。
“楚云间不会轻易放她出宫。她在他身边,比待在国师府更安全。”君天澜摩挲着扳指,“而且张岩,也不会放过这次参奏我的机会,他会弹劾我私自掘人坟墓、盗人尸体这两件事。但楚云间不敢拿我怎么样,最多暂时性削去我的职务,将我软禁府中。”
花容战摇着折扇,笑容狡黠:“然而,这恰恰就是大人最需要的。”
只有软禁府中,不出现在人前,大人才能顺利避开众人耳目回大周。
君天澜目视前方,薄唇勾起一道冷笑。
此时的皇宫中。
乾和宫书房,楚云间在奏章上快速写下一行行批注。
沈妙言侍立在侧,一边儿研磨,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他,大约那奏章启禀的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很不高兴的模样。
她悄悄踮起脚尖,往那奏章上看,还未瞄上两眼,楚云间一把将那奏章砸了出去,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轻轻揉捏起眉心。
她放下墨条,走过去将地面的奏章捡起来看了看,这是言官弹劾顾钦原的折子,说顾钦原公然在朝中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她默默望了眼楚云间,走过去将奏章放回到龙案上。
她正想要不要离开,那人忽然开口:“沈家丫头。”
她抬眸,对方双眼紧闭,仍旧在揉捏眉心。
“你见过顾钦原,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声音低沉。
沈妙言垂下眼帘,只是一个瞬间,脑海中就掠过无数可能。
楚云间识破顾钦原的身份了?不,不可能,否则,怎还会将他提拔到正三品官位上?
楚云间不信任顾钦原了?也不会,否则对待这奏章,绝不是如此态度。
顾钦原是楚云间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视他为左膀右臂,几乎同他共享所有朝廷机密。
这样生气,绝不是因为顾钦原做错事,大约是因为,厌恶言官这般诋毁他?
她捏着墨条,掌心汗涔涔,又望了眼楚云间,小心翼翼答道:“他是治世能臣,国士无双。”
“治世能臣,国士无双?”楚云间重复了这八个字,最后冷笑了声,“他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这般恶劣行径,又如何担得起这八个字?”
“我听闻官员在朝中,都会有交好的朋友。顾大人结交几个朋友,又怎能算是结党营私?所谓收受贿赂,敢问陛下,朝中的官员,又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世上明与暗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光明的背后,就是黑暗。没有黑暗,又如何看得见光?”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楚云间脸上的冷笑逐渐散去,他缓缓睁开眼,这小姑娘今日身着雪白襦裙,外面罩着件厚实的水青色褙子,袖口上用墨绿色丝线绣着莲叶何田田的图案。
她梳了垂髫分肖髻,垂在胸前的两根细发辫,十分讨喜。
这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竟也能有刚刚那番见识?
他挑眉,忽然扣住沈妙言的手腕,将她拉到他的大腿上:“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话,是谁教你的?”
沈妙言抿着唇瓣,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楚云间盯着她的脸,忽然轻笑出声:“你向来不爱跟朕说话,刚刚为何独独为了顾钦原,说了那么长一番话?顾钦原,是你什么人?”
明明是温润如玉的声音,却叫沈妙言脊背即刻爬满凉意。
这个男人,洞察力太可怕了,三言两语,就从她身上找到了破绽!
而她绝不能露馅儿,否则,害得就是顾钦原与国师。
几乎是刹那,她便想好应对之策,努力保持住平常脸色,迎上那男人的视线,不避不躲:“因为顾大人长得好。”
明净清越的声音,尚还带着几分小姑娘家的娇气与幼稚。
楚云间盯着她,凝视半晌后,笑容才带上了几分真心:“原是如此……可朕长得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朕?”
他自问风度与相貌都是顶尖,这小丫头没道理不喜欢他的。
沈妙言见他笑了,仿佛悬在头顶的宝剑被挪走,稍稍放松了些:“你对沈国公府做出那样的事,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楚云间眼中的灼热凉了些,唇角的笑容也僵住了。
其实无论是君天澜还是君舒影,或者韩叙之,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威胁性。
毕竟,与这小丫头有过婚约关系的,是他楚云间。
而横亘在他与她之间最大的鸿沟,是仇恨。
需要以命偿命的仇恨。
他凝视着她,抱着那纤细腰身的大掌,紧了又紧。
“妙妙……”
沈妙言一怔,抬头去看,他的瞳眸是从未有过的深邃。
楚云间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又唤了一声:“妙妙?”
沈妙言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春暖花开的日子,这个男人到国公府去拜访爹爹,她顽劣,爬到桃花树上睡觉,迷迷糊糊间,却听见下方有人在说话。
她睡眼朦胧地低下头,就看到她未来的夫君,正在和父亲说着什么。
当时,她听见十分温柔的一句:“等妙妙及笄,我必然娶她过门,好好待她。”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32章 会带她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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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呆呆望着下方清俊雅致的少年郎,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只是后来……
书房中,楚云间见她出神,不由蹙眉:“妙妙,你在想什么?”
沈妙言推开他的手,挣脱那个怀抱,往后退了几步,看他的目光犹如看待一个怪物,充满了惊恐与不解。
楚云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眼睁睁望着这小姑娘兔子一般逃走,眼中不禁多了一抹寂寥和孤单。
他喜欢谁不好,却偏偏喜欢上最不该喜欢的姑娘。
他不可能给沈国公偿命,所以也不可能,拥有她。
他低下头,细碎的阳光在他发顶的龙冠上跳跃,他摩挲着雕刻成龙头的座椅扶手,在这一瞬,觉得阳光冰凉,黄金王座同样冰凉。
他忽然有些怀念,那小姑娘柔软的触感了。
“陛下,丞相求见。”李其进来,小声说道。
“宣。”
“是!”
张岩一进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跪下,哀嚎出声:“陛下,微臣请求告老还乡!还望陛下允准!”
说着,痛苦地趴在地板上,涕泗横流,一把年纪却哭得不成样子。
楚云间烦他这番作态,冷冷道:“爱卿正值壮年,何谈告老还乡?”
张岩抬起头,泪流满面:“微臣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君天澜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着,哽咽着将君天澜如何掘人坟墓、当众悔婚的事儿说了一遍,只省略掉他妻女杀害亲人之事。
“微臣堂堂相爷,被一个小辈欺辱到如此份上,微臣还如何在朝中为官,同僚们又怎能服微臣!”瞄了眼楚云间,今他没什么反应,张岩继续哭诉,“可怜微臣始终念着陛下初登基,唯恐陛下有什么闪失,这告老还乡,微臣心中也舍不得陛下啊!”
楚云间捏了捏眉心,“李其。”
……
很快,两道圣旨颁了下去。
一道去到国师府,将君天澜的罪行阐述了一遍,板子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罚了他闭门思过三月。
君天澜接到圣旨时,正坐在书房中看那盆雪塔山茶,听见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宣旨,始终神情淡淡,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另一道圣旨则去了张家,说是体恤张家辛苦,赐了不少宝贝。
朝中官员眼睛雪亮,见这两道圣旨全然不同,便知陛下这是在打压国师府,抬举相府。
一时间,京中人纷纷前去相府拜贺,以图能拉拢关系,捞些好处。
谁也没有记起,张家才刚刚闹出多大的一通丑闻。
或者说,不过是在利益面前,刻意遗忘。
……
秋风起,皇宫中弥散着深秋桂花的甜香。
沈妙言坐在乾和宫前的汉白玉台阶上,把玩着一枝金桂,琥珀色瞳眸中满是思量,国师府和张府的事情,她已经听说。
楚云间打压国师府的动作太明显,他是要开始对付国师了吗?
她将桂花插到发间,把玩起挂在颈间的白玉麒麟,这麒麟的造型,同国师戴着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玉质触手温润,是十分稀罕的好玉,大约是大周皇族的信物。
怪不得,国师他不准人随意触碰。
她抬起头,视线所及,是高远的蓝天,两只白鹤扶摇而上,往正北方向掠去。
——国师,北方是什么样的?
——北方是大周的领土,每年的十一月份,就会开始飘雪。三四月的时候,草长莺飞,春景极美。
——那大周是个怎样的国家呢?
——曾经的大周,一统天下,繁荣富庶,国力强盛。而现在的大周,如砧板上的鱼肉,被魏国虎视眈眈。
过去读书时,她曾问过他这些问题,彼时他的眼中隐隐有着暗芒,可她全心都在书上,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如果,如果国师真的是大周皇子,那么他会回大周吗?他什么时候离开?会带她一同走吗?
他会与君舒影、与大周其他的皇子,角逐皇位吗?
这些问题像是沉重的铁索,在沈妙言的心脏上一圈一圈缠绕,直到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将白玉麒麟紧紧攥在掌心,正发呆时,不远处传来嘈杂声,隐约伴着一个女子的哭泣挣扎。
她抬头看去,只见汉白玉台阶下方的广场上,沈月彤不顾宫人们的阻拦,哭嚎着往乾和宫闯:“陛下,求您见臣妾一面!陛下!”
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的妆容都花了,发髻和衣裳在拉扯间变得凌乱不堪,哪里还有过去娇美动人的模样。
一片阴影在沈妙言头顶笼罩下来,她回过头,楚云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正负手而立,声音冷淡:“贤妃私藏凤袍与鹤顶红剧毒,意图谋害他人,人证物证俱全。朕将你打入冷宫,你这般兴师动众闯过来,莫非还有什么怨言?”
沈月彤哪里肯认,推开那些宫女太监,哭着跪了下去:“陛下,臣妾没有!臣妾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就穿着那件凤袍,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梳妆匣子里的那些毒药,也并非是臣妾的,臣妾根本从未见过!”
她字字泣血,仰着脸看楚云间,脸上全是乞求:“凤袍和毒药,都是别人陷害臣妾的,求陛下开恩,求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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