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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剔骨-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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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于是郑元郎轻咳了一声,适时的提醒道:“有什么好看的?”

    他阅历丰富,早些年就见惯了类似的熟妇风情,知晓她们的韵致并非是天成的,而是由过往的经历沉淀而来,因此不觉得其中有任何惊艳之处。

    “什么都好看。”

    许含章却是很少见到,故片刻后才艰难的移开了视线,恋恋不舍的总结道。

    “盒子里装着的,是你弄出来的东西?”

    郑元郎朝她翻了个白眼,又道。

    “是。”

    她答着话,目光不自觉飘向了坐在首席上的崔异。

    看来,她一路上的紧张,他是放在心里的。所以在支开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替她打头阵的打算了。

    其实,他并不是喜欢和人交际的性子,今日却要为了她捣腾出来的这些小物件,就和这么多人周旋……

    真是,难为他了。

    他如此细心的为她考虑着,她却只惦记着先去茶寮边和凌准一聚。

    念及于此,她不由又是惭愧,又是感动。

    但如果她知道了真正卖苦力赚吆喝的人是被她定义为孔雀的张玉郎,估计就不会对崔异有多少感激的情绪了。

    “你回来了?”

    崔异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立刻神色冷淡的转过头来,待瞧见是她后,不禁面露笑意,就着一旁的清茶漱去了自己口中的酒味,然后起身,快步朝她走来,伸手掸去了她肩上的落花。

    “嗯。”

    因着心里有愧,许含章便没有躲闪,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这个略显得有些亲昵的举动。

    “呸。”

    张玉郎眼尖的瞅到了这一幕,不由在暗地里啐了他俩一口,接着继续扭过头,和几个颇有才名的男子行酒令,并时不时的飞起一个眼风,端起酒杯,向着女眷堆里的某位美人儿遥遥的一敬。

    “三姐,张都尉真是个好不正经的人呢。”

    美人儿不动声色,一旁的庶妹却按捺不住了,娇嗔着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却恰巧能让那边的张夫人听到,真可谓是修炼到了妙到毫官道上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车上的帘子早就打起,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探出头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河边的少女:“穿黄衫子的少女不错,身段可真曼妙啊,头上簪花那个也不赖,一双凤眼水汪汪的……”

    “公子爷,马上就要到太傅府了,您还是收敛一点吧。”,他的贴身小厮知书不由出声提醒道。

    一听到“太傅府”三个字,英俊少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爹也真是的,许太傅不过是个担着虚名没有实权的糟老头,能有什么结交价值。”

    陈国的太傅从来都是一个高级虚衔,不会参与太子的教导,只是天子用来褒奖饱学之士的荣誉职。但再没有实权,也是正一品官,比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品阶高。

    少年是当朝骠骑大将军范泽的长子,姓范名舟,但他从小养在都城,只会在脂粉堆里打滚,身子早被酒色掏空了,在武艺和带兵上都毫无造诣,没有自家老爹的军人铁骨。

    知书不敢妄加评断,只得往其他地方打岔:“据说许太傅的孙女才德兼备,秀外慧中。”

    清晨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推开窗,便看见桃红附带宿雨,柳绿更带春烟的好景致。一阵风过,就有花瓣跌下枝头,寸寸软红,漫天飞舞,最后轻飘飘的坠地。

    许含章披散着一头如墨青丝,悠然伫立于窗前,不自觉的伸手去接那些落花。

    这片桃林和老屋门前的很像,但也只是像而已。老屋前是再普通不过的乡野桃花,而这里却有撒金碧桃、千瓣桃红、品霞、绿萼垂枝、紫叶桃好些个品种,花型繁复,花色不一。

    “小姐,您醒了也不叫玉珠一声。”,听到屋内开窗的响动,一个瓜子脸杏核眼的丫鬟从外屋走进来,找出一件天青色的轻纱薄衫给她披上,嗔怪的说:“您要是着凉了,会打死我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打死了正好给我换个新丫鬟。”,许含章眨了眨眼。

    “小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定舍不得。”,玉珠笑嘻嘻的答话。

    许含章还未说话,林嬷嬷就走进屋来,面色不虞的呵斥道:“你这个小蹄子越来越恃宠而骄,不知道尊卑贵贱了,竟然敢跟小姐嬉皮笑脸的,再这样不知轻重,就把你扔到厨房做烧火丫头。”

    林嬷嬷积威甚深,刚才还笑语晏晏的玉珠立即垂下头,低声说道:“嬷嬷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以后老实点,免得让人笑话你是乡下来的不懂礼数,顺带把小姐也说进去。”,林嬷嬷板着脸。

    听到这里,许含章轻咳一声,似笑非笑的开口:“嬷嬷若是知道尊卑贵贱,怎会越俎代庖,在我面前呵斥我的贴身丫鬟?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比我资格更有教训人?”

    “小姐,老奴绝无此意。”,林嬷嬷脸色一白青苔爬上了石阶,墙角长满了野草,落花遍地,满目萧条,偏偏枫叶却红得像是在滴血,被深秋寂寥的阳光一照,无端端的显得妖异。一阵风过,树叶互相摩擦,发出琐碎的声想到这里,他心思不由活络起来:眼下只有他愿意帮许家。看来许含章也明白这一点,才会打破老死不相往来的约定,主动约他见面。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十一章 不吉

    (全本小说网,。)

    郑元郎顿觉脸颊隐隐作痛,下意识就窜到了树上,鬼鬼祟祟的扒开了枝叶,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你在装什么?”

    出声的,居然是先前在席间向美人儿敬酒的张都尉。

    而出手打人的,居然也是他。

    “那你又在装什么?”

    只见他那位成熟妩媚的夫人正若无其事的用一只手抚上了略有些红肿的脸颊,另一只手则缓缓的将手放在了鹅黄色春裳的领口上,随意的解开了缠绕的系带,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一角月白色的亵衣。

    “……”

    郑元郎直瞧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要做甚?

    虽则画面是很香艳旖旎没错,但气氛却搞得跟死了人似的,毫无情调可言。

    “你为什么不去死?”

    张都尉立刻倾身上前,舔了舔她的耳垂,声音温柔得好似在呢喃,语气却冷漠无比。

    “你尽管放心好了。就算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死的。”

    她浅笑着望着他,红唇微张,一字一句道。

    “是吗?”

    他的唇舌毫无留恋之意的离开了她的耳垂,接着换成两指轻轻的拈了上去,慢慢的摩挲着。

    然后,忽地按住了一旁坠着的流苏赤金耳环,用力一扯,便硬生生将它拽了下来,在她圆润的耳垂上留下一道小小的裂口,血珠淋漓。

    “你忘了,还有另一边。”

    她竟是连一声都没有哼,反而侧过头,示威似的把另一侧完好的耳垂亮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真是贱啊。”

    见状,他的火气似乎又旺盛了几分,重重的将她推到了纹理粗砺的树干上,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因着呼吸受阻,她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但目光却明亮得很,灼人到极点,且夹杂着轻蔑和不屑的意味,全然没有把他的威胁当做一回事。

    这样的眼神,像是在哪里见过……

    张都尉心神微震,手上的力道无意识的一松。

    “你还真不像个男人。”

    她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轻佻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凌乱的衣襟,又取出帕子,将耳垂上的血迹擦干净,接着便袅袅娜娜的离开了。

    郑元郎很同意她的说法。

    这张都尉的作风着实不像是个男人,明明用一把干柴烈火就能解决的事,偏生却弄得一地鸡毛,跟市井的泼妇逮着外面的狐狸精在耍横似的。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恩怨是非,远比表面上看着复杂太多。

    他没兴趣去打听,也没心思去掺和。

    所以等张都尉走后,他才小心翼翼的从树上跳下,绕道回到了席间。

    “二娘子,可否给我说说,这个玻璃盏还能做出什么式样来?”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张夫人便赫然坐到了首席的右下方,正和许含章相谈甚欢,而脸上的红肿似是用脂粉盖过了,根本看不出痕迹来。

    对于这个尤物的靠近,许含章也觉得很是意外。

    但意外过后,是释然。

    毕竟张孔雀和崔异是很相熟的,那她作为那只孔雀的正室夫人,当然也会和自己慢慢熟起来的,不至于太过生疏。

    ……

    ……

    医馆,后舍。

    “阿兄,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凌端惴惴不安的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一对已僵死多时的大雁,也不敢直视凌准黑如锅底的脸色。

    她只是见它们长得十分肥壮讨喜,羽毛也光滑得像缎子似的,便忍不住多投喂了几把谷物过去,没成想……就把它们给噎死了。

    “我会想法子,帮你捉一对一模一样的回来。”

    于是她竭力补救道。

    “不用了。”

    凌准摆了摆手。

    他之所以一直愁眉紧锁,并非是还在生她的闷气,而是觉得这个兆头很不好。

    毕竟,这是他准备用来纳采的吉物。

    如今吉物成了死物,而且还死得那么蹊跷,这由不得他不多想,不气闷。

    “这里除了你,还有没有旁人来过?”

    凌准直觉整件事都透着古怪。

    “爹爹和玉姬姐姐,还有她的爹娘……都来过。”

    凌端绞尽脑汁的回忆着,片刻后答道。

    “你、该不会是怀疑……有人下毒?”

    话音刚落,她就大惊道:“不可能的。如果是下毒,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她好歹也跟着凌审言在医道中浸淫了数年,虽说不上十分的精通,但判断外在的病灶和症状上,却还是游刃有余的,“如果是中毒的话,它们不光是会口吐白沫、抽搐不停,而且会发狂和嘶鸣好一阵子,绝不会……走得这样悄无声息。”

    “这个,我当然清楚。”

    凌准皱起了眉头,“但我更清楚,它们不是用几把稻谷就能噎死的蠢物。”

    想要查清其中的猫腻,那就得把它们的肠肚剖开,将里头尚未消化的吃食看一个仔细。

    可他不能这样做。

    它们的死,本身就已经够不吉利的了,而他若是再将其开膛破肚,那无疑是火上浇油,自找晦气。

    所以他只能憋着,忍着,什么也不能做。

    “哟,你们兄妹俩又在一块儿呢?感情可真是好得很啊。”

    后舍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略有些刻薄的女声。

    “虽说眼下的风气是很开明的,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但你俩一个十六七岁了,一个二十出头了,再这样不懂得避嫌,只怕你的新嫂嫂会心里不痛快啊!”

    来人,是吴玉姬的阿娘。

    她的相貌其实是生得很标致的,保养得也不错,偏生谈吐却落了下乘,令得这份难得的标致也跟着失色了。

    “呀,这两只畜生怎么死了?”

    顺着兄妹俩的视线望去,她很快就瞧见了那对大雁的死状。

    在惊愕之余,她心中更多的感受是窃喜。

    大雁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她作为一个过来人,不会不清楚。

    而眼下非但用不成了,还搞得这般晦气,如果她不趁机落井下石几句,怎么对得住自己那痴情而又苦命的女儿?

    “莫非,是你那位新嫂嫂的八字不太好?还未进门,就把这两只畜生给克死了?”

    于是她看着凌端,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位新嫂嫂的架子也真是大得很,这都快要结亲了,也不见她的人来露个面。也亏得我们口风紧,一直都死死的瞒着,要不然被街坊邻居们听了去,多半会以为这门亲事已经黄了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十二章 告别

    (全本小说网,。)

    “婶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一把年纪了,还是积点口德吧!”

    凌端闻言大怒。

    虽说她也对许含章多日不曾登门的事心存疑虑,但她是个小气护短的脾性,既然已经快成为一家人了,那自己私底下腹诽两句是可以的,却断然容不下外人来说三道四。

    况且她正因着大雁的死而心怀愧疚,加之有怒火一搅,就显得愈发的气势汹汹了。

    “你说我不积德?”

    吴玉姬的阿娘气得脸色发青,正要发作,就被人轻轻柔柔的按住了肩膀。

    “阿娘,好端端的,怎么就跟人吵起来了?”

    吴玉姬疑惑的望着场间的人,一脸尽是茫然和无辜的神色。

    “不是我要跟人家吵,是人家非得跟我吵!”

    她的阿娘被气了个倒仰,争辩道:“是她先说我的,难道你没听见吗?”

    “我听见了。”

    她点点头,十分公允的答:“可我也听见了,你在说许娘子的不是。因此,也不怪端儿妹妹会这样……”

    “一口一个妹妹的,你倒是叫的亲热!”

    她的阿娘登时老脸一红,觉得下不来台,便倔强的梗着脖子,嗤笑道:“非亲非故的,她是你哪门子的妹妹?你又是她哪门子的姐姐?哦,我知道,你想当的未必是什么姐姐,可惜人家心气高,眼睛又瞎,瞧不上咱们家啊!这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竟是把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

    “阿娘,你胡说什么!”

    她顿时脸色大变,又羞又恼的转过身,快步往外走去。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们!”

    她的阿娘急急忙忙的追出去,同时不忘放狠话道。

    “唉,又来了……”

    凌端扶着额,十分痛苦的叹息着。

    之前,两家的关系并没有闹得这么僵,尤其是在她‘舍身’搭救凌审言后,凌端便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天天都捧着各种用来滋补的昂贵的药材,如流水般送过去,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

    但此举落在街坊四邻的眼里,再被三姑六婆们一传,就成了所谓的‘安胎药’,而且越传越离谱,到了最后,甚至都有人来打听什么时候能喝两家人的喜酒了。

    “再过一段时日,家中的确是有一场喜事要办,到时候一定要请诸位来捧场。至于吴家那边,我就不太清楚了。难道,是他家的女儿要出阁了?可我也没听自家妹子提过啊。”

    凌准向来是不理会这些琐事的,那天却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居然绵里藏针的表示他和吴家并不熟,让吴玉姬多年来的一片痴心,彻底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瞧她那春心萌动的浪劲儿,送上门都被人家给拒绝了,啧啧……”

    “我要是她,就趁早找根麻绳上吊得了。”

    “那八成不是什么安胎药了,是堕胎药还差不多。”

    “切,你想多了。她真要是有了,还不得挺着大肚子,在医馆外头要死要活的瞎闹啊!哪舍得轻易就堕了呢?”

    “嘻嘻,这倒也是。”

    流言越来越难听,最终传进了吴玉姬爹娘的耳朵里。

    吴玉姬对凌准的心思,他们看在眼里,却不怎么认同。

    冬天的山村到了夜晚总是格外宁静,只听见风声呼啸而过,其间夹杂着几声犬吠。

    许氏小心翼翼的起身,悄悄的走出了屋子,向大门口走去。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惊醒任何人。

    白天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走在路上,许氏脚上的鞋子很快就被雪水浸湿,寒意顺着脚尖朝四肢百骸蔓延,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但这只是身体上的冷,比不上心里的冷。那种冷让人窒息绝望,生不如死。

    三个月前,她跟着公公婆婆,风尘仆仆的赶到都城和宋岩团聚,本以为从此能苦尽甘来,结束夫妻俩常年分离的日子,谁知当天晚上,宋岩就说她过门多年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因此他要休了她,另娶一个能生养的。

    “我的身体健康的很,是能够生养的,只是,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所以没有怀上……”,他要休了她?许氏吓了一跳,忙红着脸解释道。

    “你以为我现在还有和你同房的兴趣?”,宋岩嗤笑一声,把她粗鲁的拽到梳妆台前,指着那面铜镜说,“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就连灶房里烧火的大娘都比你显年轻。实话跟你说,我现在有了意娘,她是国子监张司业的独女,貌美如花,知书达理,胜过你千万倍,你最好识相点,早早让出正妻的位子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原来他已经有了意中人,只要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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