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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

　　　　莫成为突然也跪了下来，因为愤怒，因为无奈，因为焦灼，因为恐惧，他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大哥，妙儿当时是一时情急，才失手杀了宋家双老还有那个婢女……”

　　　　“一时情急？”莫子为重复着这四个字，觉得很搞笑，他怎么能想到，自己想来信任的弟弟竟然会瞒着他这件事这么多年？

　　　　“一时情急能够杀了三个人？”他对着莫成为怒吼道，“一时情急还把尸体抛在了东庄？”他的眼睛里漫着猩红色，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了，他踱了两步，似是在思忖，又似是在释放心中的怒怼，然而他瞥见了身侧的无言，一瞬间，无言腰侧利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是没有看清那把剑是怎么到他手上的，又是什么时候架在莫成为的脖子上，“那个老管家也是你一时情急杀了的？”

　　　　他真真是失望透顶，他怎么能想到自己的弟弟仗着自己在京城的势力，在这里耀武扬威：“要不是今天，我没有出门去拜会老师，我还不知道，我这个失踪了几年的侄女，过得这么好，我也不知道宋家人竟然都已经命丧黄泉，我更不知道，我最信任的亲弟弟竟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大哥……”莫成为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声喊了一句大哥。

　　　　他还能说什么？

　　　　看到此处，霍瑾不免心生怜悯，不是对莫成为父女两个，而是因为莫子为。

　　　　她轻步走到了莫子为的身边，把他手上的剑给拿了下来，并没有花太大的力气，年纪大了，他的心也没有以前硬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怎么会说杀就杀？

　　　　霍瑾低声喊来了衙役，从莫成为的身上搜到了用布包着的一叠银票。

　　　　“不要尝试去数这上面有多少张，你会死的。”她冷声对那个拿着银票的衙役说道。

　　　　那衙役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手上的银票，终于明白这老管家是死在什么手上的了。

　　　　霍瑾说着已经走到生无可恋的莫妙儿的跟前，她蹲下身，看着这个女人，如此美艳，却败在了蛇蝎心肠上。

　　　　她双手撑在地上，姣好的面容带着已经干了泪痕，显得那么娇弱无力，天知道她杀人的时候，用的是哪来的力道。

　　　　“是你杀的？”霍瑾轻声问着。

　　　　若不是莫子为突然发威，就凭他们要拿证据，估计还要等些日子。

　　　　即便今天把莫成为抓个现行，对莫妙儿他们不一定能够在城门拦住，就算拦住，以后也不定能定做，事情已然过了几年，早没了什么直接证据。

　　　　霍瑾想过，倘若真能有什么其他的间接证据证明莫妙儿就是杀人凶手，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激将法——她脾气不好，容易嫉妒。

　　　　如今，莫子为算是帮了大忙，不仅省了很多事，也省了很多天。

　　　　莫妙儿闻言，抬眼，怨恨地看着霍瑾：“是，是我杀的。”

　　　　“怎么杀的？”

　　　　她冷笑一声，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表情，嘴角微张，冷冷地道出了她杀人的过程：“简单，直接用石头敲碎了两个老家伙的脑袋，然后把蓉榆那个死丫头敲晕了拖到早就挖好的坑里，活埋！”

　　　　“活埋？”霍瑾疑惑地看着这个女人。

　　　　莫妙儿苍白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是，活埋，我是用大石头活埋她的……”

　　　　“你……”

　　　　听她讲这杀人的手法，实在让人不寒而栗，这种狠绝的手段，竟然是从这样一个女人手上出来的。

　　　　“她身上的骨头应该全断了吧？真好……”她已经发狂了吧？

　　　　她的双目渐渐变得空洞，而后染上了一层墨色：“培慈……”

　　　　“你就为了一个男人，杀了这么多人？”霍瑾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爱到这么疯狂。

　　　　莫妙儿浑身变冷：“你不明白，他的好……”

　　　　霍瑾叹息，她是不明白，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这样去爱一个人，或是去接受这样一份自私又可怕的爱。

　　　　“宋培慈呢？”

　　　　莫妙儿冷笑，一声不吭，她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再也没了生息。

　　　　霍瑾又问了几遍，仍旧没有等到莫妙儿开口，只好先让赵承瑞把莫妙儿收押了。

　　　　然而那个该死的莫成为对宋培慈的下落更是不知道，他一心只想着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对于宋培慈的下落从来没有问过。

　　　　莫子为心中烦闷，更是无力在与霍瑾等人讨论案情，便让无言送他回了莫府。

　　　　这件案子到这里已经是差不多可以结案了，只要找到宋培慈的下落，整件事便可以结束了。

　　　　赵承瑞请霍瑾，公孙彦以及无言三人去了郫县最好的酒家吃了一顿大餐，以表达自己对霍瑾的感谢。

　　　　但是在霍瑾看来，这件案子最主要的功臣是莫子为，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自己失踪已经几年的侄女，并且大义灭亲，那么即便能够定下莫成为杀老管家的罪，也没有办法再捉拿莫妙儿，更别说给宋家人一个交代了。

　　　　提起莫子为，几个人也是一阵长吁短叹，在霍瑾心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是莫子为和莫成为两兄弟的个性和人品却是截然相反的。

　　　　看得出，今天白天莫子为明显是把莫家发生的事情归责在自己身上，恐怕他很难走出这件事的影响了。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44章　恶因恶报（三）

　　　　（全本小说网，。）

　　　　第二天一早，赵承瑞就公堂审讯了莫成为和莫妙儿，

　　　　其实今天的审讯不过是走个过场，昨天现场太混乱，什么都没记录下来，今天算是正式给他们定罪了。

　　　　审讯很是顺利，莫成为被抓了现行，当然供认不讳，死罪是难免了，为了避免莫成为替莫妙儿顶罪，审完莫成为，赵承瑞就让人把莫成为给押下去了。

　　　　接着便是莫妙儿。

　　　　“莫妙儿，你认不认罪？”赵承瑞厉声问道。

　　　　还别说，平时温温吞吞的，这会儿发起威来，还真的是有那么回事。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莫妙儿闻言，抬头看着公堂之上的赵承瑞，头发散乱，满脸污垢，但仍难以遮了她的光华，虽然此女恶毒，但确实是个美人。

　　　　“民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她说着，勾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现在的莫妙儿和昨天那个慌乱后绝望的莫妙儿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答案也是赵承瑞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也许是想到了，但是他们始终认为，莫妙儿已经无路可走了。

　　　　但，她现在的回答让赵承瑞以及在旁边听着的霍瑾等人都是目瞪口呆。

　　　　赵承瑞眉头微皱，看向了坐在左侧的霍瑾以及公孙彦。

　　　　霍瑾他们心里非常明白，这个女人还是不死心，想要搏一次活命的机会，她笃定了霍瑾他们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可是她并不知道，霍瑾查过的几个案子都是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都是用歪门邪路让那群自以为是的王八羔子认罪的。

　　　　看莫妙儿那露出的得意的笑容，她是恨不得把她嘴巴都撕烂了，这个可恶的死女人！

　　　　看到霍瑾脸上一副想杀人的表情，赵承瑞有一瞬是挺紧张的，还真是怕冲动的霍瑾会上去直接把莫妙儿给就地正法了。

　　　　但下一秒，赵承瑞就放下心来了，霍瑾不但没有冲上去，而且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昨天已经承认了你杀了宋家二老还有丫鬟的事情，你今天就想矢口否认？”虽然被莫妙儿摆了一道，但是案子还是要继续审的。

　　　　“民女要是昨天就承认了罪行，大人今天又何必再审一次？大人撒谎，可否也得按照常理出牌？”

　　　　“你！”

　　　　这莫妙儿也不是个傻货，竟然反驳得让赵承瑞无言以对。

　　　　瞧她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简直让人抓狂，昨天那副可怜兮兮，求爹告娘的模样，现在看来，还真是一场好戏！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赵承瑞被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眼见着，这门口来看审讯的百姓都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虽然赵承瑞在郫县的声誉很好，但是看戏的终归是看戏的，巴不得剧情峰回路转，转个山路十八弯的，才好看……

　　　　公孙彦自然不语，他没有权利插话，虽然他身为当朝宰相，但是这是郫县的案子，朝廷没有授权他调查，他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就现在这个状况，他也不好插话。

　　　　“昨天信誓旦旦地说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牵连宋培慈，今天就反悔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霍瑾忽然说了话，但是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懵逼了……

　　　　就算是公孙彦，无言和赵承瑞，也是一脸云里雾里。

　　　　他们昨天都在场，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提到过宋培慈。

　　　　赵承瑞本想纠正霍瑾，但公孙彦立刻给他投去一个警告意味的目光，赵承瑞只好闭了嘴。

　　　　霍瑾一手把玩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甲，双眼一直看着自己的纤细漂亮如玉琢的手指，并没有看那个该死的女人，莫妙儿。

　　　　意料之中，莫妙儿仍旧冷笑一声，“霍姑娘，我可没有说过这些话。”

　　　　还以为这霍瑾有什么高招呢，也不过就是胡说八道而已？

　　　　“呵呵……”

　　　　她冷笑，霍瑾也是冷笑，一点都没有把这个女人的拒不承认放在眼里。

　　　　但是霍瑾的冷笑，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然后哎了一声。

　　　　莫妙儿冷冷地瞥了一眼霍瑾，“你笑什么？”

　　　　“关你什么事？”霍瑾继续揉着自己的手指，“反正，你对宋培慈的爱也不过如此！”

　　　　她一本正经，轻描淡写地继续提宋培慈这个名字。

　　　　再度提到宋培慈这个名字，就算莫妙儿再会装，还是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虽然转瞬便消失，但坐在公堂之上一直看着她的赵承瑞还是发觉了。

　　　　“不要再提宋培慈！”莫妙儿的语气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平稳了，很显然带着点怒气了。

　　　　霍瑾倒是不罢休，“为什么不提宋培慈？凭什么不提宋培慈？”霍瑾的目光已经从自己的手上转移到了莫妙儿的脸上。

　　　　霍瑾站起身，眼神如刀锋一般让人又惊又惧，她仰头挺胸，面色严肃，更是愤懑，缓步走向了跪在公堂中央的莫妙儿，边走边是严神控诉：“你在维护他什么？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他害死了自己的双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娘子，还害的腹中胎儿惨死，你竟然还要维护他，蠢女人！”

　　　　“霍瑾！”

　　　　莫妙儿眼里出了恨意，那种要杀人的疯狂的恨意：“别血口喷人！这件事和宋培慈一点关系都没有！”

　　　　“莫妙儿！”霍瑾也是越演越是入戏，走到莫妙儿身边的时候，双目之中尽是失望与可惜：“莫妙儿，你为了他藏了三年的时间，你付出的已经够了，那个人渣应该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找到他！我还你清白！”

　　　　莫妙儿恐怕也没有想到，霍瑾比她更会演戏！

　　　　霍瑾向来喜欢利用观者的情绪，她太明白什么叫流言如虎。

　　　　“他没有杀人！他没有！”莫妙儿的情绪已经被霍瑾给挑起来，她俨然已经忘记她要做的不是替宋培慈脱罪而是要替自己脱罪！

　　　　“你还要蠢到什么时候！就是他杀的！他用刀切断了自己父母的脖子，用刀捅进了自己妻子的心脏！你！莫妙儿，你不要再蠢下去了！宋培慈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直以来不过是在利用你！你在期待什么！他连最爱的女人都能害死，更别说你了！莫妙儿，快把宋培慈的下落告诉我们！”

　　　　此时的霍瑾，就像真的在劝说一个为情失足的女人，在劝说一个执迷不悟的女子回头。

　　　　别说公堂外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他们已经是相信霍瑾的话，纷纷把矛头指向了宋培慈，说他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应该千刀万剐，火烧油蒸，就算是了解事情真相的赵承瑞此时也是一脸懵逼，一句话都插不上，心里更是问了句，难道霍瑾又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

　　　　但是当他看见公孙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的心就定下来了，看来公孙大人甚是了解霍瑾姑娘的手段啊。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45章　恶因恶报（四）

　　　　（全本小说网，。）

　　　　霍瑾这么一说，闹得整个公堂都是风言风语，更是有人高声让莫妙儿把宋培慈的下落说出来。

　　　　莫妙儿听得那人高呼，连跪也跪不住了，嗖地爬起身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转身对着堂外的人大声叱骂：“闭上你的狗嘴！培慈没有杀人！他没有！”

　　　　“莫妙儿！”霍瑾也是怒了，追在她的身后一步，看似要大声喝醒她，“莫妙儿，你爹已经为了你杀了一个人了！你真的要莫家家破人亡吗？”

　　　　莫妙儿侧头，目光狠毒，脸色阴狠，“霍瑾，你给我闭嘴！”

　　　　霍瑾一脸惊愕地看着莫妙儿，那表情，真的是万分痛惜的模样，她摇摇头：“罢了罢了，我也不知道这宋培慈究竟是有什么厉害之处，竟然让你如此着迷，不知迷途知返！”

　　　　“霍瑾，我让你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宋培慈就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连声三句杀人凶手，震得整个公堂都安静了下来，场内场外，竟然再也无一人窃窃私语，而霍瑾也是吼得面红耳赤。

　　　　“不是！不是！不是！是我杀的人！是我！”莫妙儿已经被霍瑾逼得没有路了，她也已经忘记，今天要审得是她，而不是宋培慈。

　　　　在场，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宋培慈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他们望着莫妙儿都是用极为同情和怜悯与可惜的目光。他们都是摇头叹息，纷纷感慨，对宋培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莫妙儿呆滞又可悲地望着那些人全都在骂着宋培慈，心里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愧疚，越来越愤怒！

　　　　“莫妙儿，宋培慈的下落只有你知道，你若是告诉本官他的下落，本官就免了你罪。你何必为了一个情字，断送自己的生命！”赵承瑞也加入了这场好戏。

　　　　他已经懂了这场戏码的存在的原因了。

　　　　霍瑾抬头看向赵承瑞，暗暗地点了头。

　　　　堂外的人听赵承瑞都发话了，就更是为莫妙儿叹息，“哎，莫姑娘，你也躲了这么多年了，宋培慈心狠手辣连自己爱的人都杀了，你何必苦苦在这边挣扎！”

　　　　“是啊，姑娘，这事不值得！”

　　　　“莫姑娘，你也是千金小姐，一切可以重来的！宋培慈衣冠禽兽，不得好报啊！”

　　　　“宋培慈那就是畜生王八蛋！”

　　　　辱骂宋培慈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人都已经相信霍瑾所说的一切。

　　　　望着那些人纷纷咒骂的嘴，恶毒的语言，对宋培慈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莫妙儿要崩溃了。

　　　　然而，霍瑾仍旧不罢休，冲到她的面前，继续与她对峙：“你疯了吗？刚刚还否认，现在又为他顶罪？莫妙儿，你说是你杀的，你以为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吗？你根本无法为他脱罪，我已经找到证据了，就是宋培慈用刀杀死了他们！”

　　　　“你胡说！你为什么要胡说！你明明知道他们是我砸死的！你为什么要胡说！”莫妙儿再也无法容忍霍瑾对宋培慈的污蔑。

　　　　那个她一直爱着的男人！

　　　　是绝不能被人污蔑的！

　　　　他们，这群，凡夫俗子，连提他的名字都不配！

　　　　“霍瑾！你狠！”她对眼前这个演戏满分的女人简直恨到骨子里了，入骨七分恨。

　　　　望着莫妙儿那快要吃了她的目光，她渐渐放下那张痛惜，悲悯，而又着急的面目，嘴角一勾：“是吗？”

　　　　冷笑一声，她回座。

　　　　莫妙儿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唇角微微抽搐，她还以为只要自己不承认就能够逃过一劫。

　　　　她回身，双膝猛然跪在了地上：“罪女莫妙儿，三年前杀了宋家三口，独留了宋培慈一人，现在被我关押在毛村院子地下。”

　　　　虽是如此，但众人仍是不信，依旧认为莫妙儿在给宋培慈顶罪。

　　　　莫妙儿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知道着了霍瑾的道，她也是心甘情愿。

　　　　“三年前，罪无女意在傍花楼门口遇见了前去送字画的宋公子，一见倾心，三番五次说明心意，谁知这宋培慈竟然一心喜欢蓉榆那个死丫头。”

　　　　低下头，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宋家双老原本倾向我，所以宋培慈每次把情诗给蓉榆的时候，总是写着我的名字，这样一来，双老就算撞到，他们也是以为宋培慈在与我通书信。”

　　　　“这件事，最终被我知道了，我在夏至那晚约见宋培慈，警告他若是不来的话，便将他与蓉榆的事情告诉宋家双老。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要带着那个死丫头私奔！”

　　　　说到此处，妙儿的不觉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