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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3章　重新认识一场

　　　　（全本小说网，。）

　　　　然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谁也找不出话来说，真尴尬。

　　　　我一直想我应该谢谢她几天前救了我一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谢字就是说不出口，好像我们之间隔着千年万年的距离，就算我拼尽力气把一句谢谢喊出来，她也根本不会听见一样。

　　　　于是，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说告别的话了，该怎么说呢，再见？下次约？或者有空聊？随便吧，反正不管说什么，结果肯定都是一样的。正想开口，却突然注意到她的眼睛，我说菲儿，你眼角的那颗痣呢？

　　　　她笑着，说：点掉了，那痣不好，滴泪痣，命相书上说长这种痣的人命里多灾，意外随时发生，我可不喜欢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命，所以把它点掉了，求个心安也好。

　　　　陆菲儿说着，抬手腕看看时间：单位里有事叫我回去，得走了。

　　　　我如释重负，马上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我也很想走了，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人与人之间的往来，真比人与动物之间的往来困难多了。

　　　　陆菲儿迟疑几秒钟的时间，仰着脸看我，说：我害了你一次，也救了你一次，扯平了？我点头，笑：扯平了。她马上站起身说：以前的事，都忘掉，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再次点头：当然。

　　　　陆菲儿听见我这样说，脸上浮起真心真意的笑，带着单纯的美，像个得到意外糖果的小孩。她向我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陆菲儿，很高兴认识你。我也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笑：你好，我叫顾小暖。

　　　　然后我们一起往外走，说告别的话，说下次再联系，再一起聚聚，走出咖啡厅以后挥手拜拜，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去。我慢慢地走着，回头看了一眼，她已经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我猜她心里所想的，一定跟我一样。我猜我们谁也不会再打电话给谁，除非老天再来一场戏剧性的意外重逢，不然我们肯定不会再见到对方。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可以，有些人也不是想做朋友就能做成朋友的。我不恨陆菲儿，我也不喜欢他，做陌生人可以，做遇见时候点头一笑而过的往事里的人可以，做朋友，真的不行。我想象着她化妆成顾小暖在走在街上的人来人往中的样子，我不觉得害怕，但是感觉到一丝冷意，就好像这个女子是游走在人和魔之间的，怎么看都有寒光利刃的不祥感。

　　　　我在路边站了一会，决定回医院看田娜。下这个决定真艰难，就好像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油锅，往前一步就生不如死一样。

　　　　田娜的孩子没有保住，陆菲儿那一脚踹得太狠，直接把孩子踹没了，我一想到这，心里头就难受得扛不住。那天陆菲儿走以后我把田娜背进电梯，她已经休克了，我坐在电梯里冰凉的地板上死死地抱着她，她的样子，和那么多的血，我就恍惚觉得，孩子保不住了。我把手覆盖在她的肚子上，真想用力留住那孩子，我哭得那么惨，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去死亡边缘走了一圈。（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724章　孩子没有保住

　　　　（全本小说网，。）

　　　　那天舅舅赶到医院的时候，田娜还在手术室里。我看了他一眼，就没能站稳，身体直往谭锐怀里滑，谭锐抱着我到医院的花园里坐了一会，花园的角落里有一株腊梅，开得正好，浓香四溢。我把脸靠在谭锐身上，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敢告诉他刚才在十四楼的天台上发生的事情。别说告诉他了，连我自己都不敢往回去想。

　　　　坐着坐着，突然就起风了，腊梅的香味被风吹得四处乱窜，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腊梅也能香成这样，几乎呛人。谭锐说小暖，我们回去吧，手术应该差不多了。

　　　　他扶着我的整个身体往楼上走，一步一步踩着楼梯走，我害怕电梯，那天从十四楼下来的时候，那部电梯里只有我和田娜，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出世就殁了的孩子，我不知道多害怕，哭得那么响。

　　　　我们走回手术室外面，正好看见舅舅轰然倒地，我起先反应不过来，这一天里出的事情这么多这么乱，给我十个脑袋都不够处理。是谭锐突然把我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朝舅舅那边奔了过去，帮着他们把晕过去的舅舅往病房里背，然后我才慢慢地有点弄清楚，孩子到底是没保住，舅舅晕过去了。

　　　　我没有把事情的全部过程告诉舅舅，舅舅也什么都没问，但我猜，他什么都清楚。因为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他把我的两只手拿过去仔仔细细地看，我的手里面都是伤，被十四楼上面天台栏杆粗糙的水泥磨砺出来的伤。然后，他把我的手机还给了我。

　　　　那个手机，在我挂在天台栏杆上快要掉下去的时候，田娜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手机屏幕还停在那段他跟那两个歹徒对话的录音上。舅舅闭上眼睛，眼泪刷地一下就滴了下来。他说小暖，安雅这辈子再也不能怀孕了。

　　　　我轻轻抚摸舅舅的手，安慰着说没事，我们可以领养，你喜欢女儿，领养一个女孩，安雅喜欢儿子，再领养一个男孩，好不好。

　　　　他闭着眼睛点头，沉默了好一阵，说小暖，刚才公司的保安来过，他们看了监控，说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对吧？我转过脸点点头，说对，还有一个人。他说小暖，要不要报警？我说别了吧，舅舅，对安雅不利。舅舅抓着我的手腕，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再一次流下来。

　　　　然后我一直陪在医院里，照顾舅舅，照顾田娜。

　　　　田娜自从手术以后，整个人就像是抽干了水的池塘，眼睛没了光，灵魂见了底，话都说不出一句，我人前人后伺候着她，半点怨言都没有，恨她是一回事，照顾她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有在中间划出一道明显的界限，我才能这般没有怨言。

　　　　三天以后，我接到陆菲儿的电话，约了见面，陆菲儿一个字都没有问起田娜，我也不知道可以怎么跟她提，大概就算是提了，她也不愿意听，她到现在都是恨着田娜的，我能看得出来，而且觉得正常，从前那样的事情，搁谁身上能够不恨。（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725章　碰见紫蔓

　　　　（全本小说网，。）

　　　　跟陆菲儿从咖啡厅里走出来告别以后，我茫茫然地站在街口，不知道是现在就回医院，还是先找个地方清静一会。正想着，突然就看见了紫蔓。你说这人间世事有多古怪，有些人你从来没想过会碰见，却碰见了。有些人你找了好久找不到，然后也就这样碰见了。

　　　　紫蔓在马路对面的水果店里买水果，我走过去，站在店外面的树底下隐匿着等。从骆骆那里得来的消息让我确定，紫蔓铁了心要躲开我们。骆骆之前在中介公司应聘时看见紫蔓在里面买房子。几天以后他顺利地进了那家公司去上班，也顺利找到紫蔓的购房合同，按上面留的手机号码打过去，紫蔓接了，但只是草草寒暄了两句，她说有电话进来，就挂了，之后再没打通过，明显是把骆骆的号码拉黑名单了。骆骆打电话给我，很委屈，说我又不是想问她借钱还是怎么的，就是同事那么久，关系都不错着，挺想她，想担心她的，所以才打个电话问问，谁知道她能这么没情没义。骆骆说小暖，算了，别管她了，大概是有钱了，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朋友了。骆骆这样跟我说，我心里隐隐的就开始确定，紫蔓一定是去过第8号当铺，把什么东西当在里面，然后换了现在那么多的钱，买房买车。

　　　　我一直都想找紫蔓问问，但费了很多劲都没找到。现在可好，大马路上就被我给撞见了。

　　　　也是该我撞见她，该我把事情都弄明白。

　　　　紫蔓买完水果走出来，我立刻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紫蔓先是被我吓了一跳，但立刻恢复镇定，是那种冷冷漠漠的镇定，拒我于千里万里之外的感觉。

　　　　我说紫蔓，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她倾着嘴笑了一下，说一般般吧，你呢？我说和从前一样，没变化。然后就没话了。她抬着手腕看时间，说小暖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联系。

　　　　我仍是堵着她的路，她往左走，我往左堵；她往右走，我往右堵。我说紫蔓，我连你的号码都没有，怎么联系？

　　　　她说：我会打给你的，小暖。

　　　　她说着，夺路就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跑过去，像是逃命一样。我哪里就能这样把她给放过去，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去，堵在车门前面，从她手里夺了车钥匙，不管不顾就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里，然后朝她做了个手势，要她马上给我坐到副驾驶室里去。我摆明了就是一副今天不好好谈谈，你是过不去了的霸王架势。

　　　　紫蔓在外面恼怒地站了一会，实在没办法，只好上车。我关了车门直入主题，说紫蔓，跟我说句实话吧。她看着车窗外面，只晾给我一个后脑勺，也不肯说话。我说紫蔓，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听你说句实话，肯定不能放你走。

　　　　她刷一下把脑袋转过来了，一脸冷漠嘲讽的表情，说你是谁呀你就不放我走？这是我的车！你现在是什么行为？拦路抢劫？！我说哟，紫蔓，你可千万别动这么大的气，不然我真要认不出你来了！

　　　　紫蔓被我呛得说不出话，只剩下干恼怒干喘气的份。（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726章　这样的实话

　　　　（全本小说网，。）

　　　　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谭锐还在医院里守着，我得去替他，所以便直接就问了过去：紫蔓，你实话跟我说，买房子和买车的钱，哪里来的？

　　　　她砰地拍了一把车门，吼：顾小暖你有病吧？！我有钱你眼红是吧？关你屁事啊？！

　　　　我说行，紫蔓，你以后就只能以这种态度生活了是吧？这就是你在第8号当铺里失去的东西，没错吧？！我倒不眼红你换了这么多的钱，我就是眼红你有走进那里去的胆！

　　　　这句话太狠太重，紫蔓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惊呆在那里。我不畏不惧地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紫蔓你听着，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失去了什么东西，但是从现在起，不管你有什么麻烦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或者找骆骆，但是无论如何，别再进第8号当铺了你听见了吗？！

　　　　紫蔓从震惊中还过神来，一寸一寸冷笑着说，找你？找你们？找你们有用吗？你们能解决我的问题吗？我就是想买套房子，哪怕只有六七十个平米也好啊！我是个没家的人你知道吗？我哥哥一找到女朋友，我妈就把我从家里赶出来叫我自己想办法。我就是想要个住的地方，想要个房子，想要个不用看房东脸色，可以装得温温暖暖回去了以后能觉得塌实的地方，这样的要求很过份吗顾小暖？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房价，你看看。你他妈卖了那么久的房子难道就没有算出来，凭我这点赚钱的能力，这辈子都别想拼得过疯涨的房价！对，我也有想过，嫁一个有房子的男人，或者是一个有能力买房子的男人，可是在接触几个的过程中我发现我太******有尊严了！我把爱情这玩意看得太重了！我就是没办法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结婚！所以没办法，要房子，我就只能靠我自己！我现在有了，一百二十多平，精装修，我还有了车，我很满意，没有什么可抱怨的，顾小暖你不就是要听实话吗？我说的一句一字，全都是最实在的话，现在你可以从我车上滚下去了吗顾小暖？

　　　　她的话，像潮水，一阵一阵往我身上拍，几乎把我拍死过去。

　　　　我抓着车门，用力呼吸，望着车子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四处飘浮涌动的**，惨然而笑。我说紫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求你，求你以后不要再走到第8号当铺里去了，那地方，真的不是什么好去处，只会越失越多，到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不管你丢了什么，紫蔓，我跟骆骆，还有岸生他们，仍旧和从前一样在乎你。如果你想我们，哪怕只有一点点，打个电话，或者来看看我们，都好。

　　　　我说着，准备下车。但是紫蔓突然拉住我的手：小暖，你跟我不一样，你没什么特别强烈的物质**，所以小暖，你跟第8号别墅的甄先生和艾草，还有你舅妈田娜，离得远一点，他们都不是好人。

　　　　我吓了一跳。

　　　　真的吓了好大的一跳！

　　　　我从她嘴里听见了田娜的名字。

　　　　田娜？（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727章　田娜和当铺

　　　　（全本小说网，。）

　　　　紫蔓说起甄先生和艾草我不奇怪，他们本来就是第8号当铺的人。可是这关田娜什么事？跟田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把田娜跟那俩个人扯到一块儿提起？

　　　　我反抓住紫蔓的手问：跟田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离田娜远一点？

　　　　紫蔓说：是田娜帮我牵的线。她知道我想买房子，知道我没有钱，就跟我说，有一个地方，可以换到钱，要多少有多少，只看我舍不舍得付出自己的东西去换。我就听了她的。然后你看，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又感觉到一阵晕眩，天旋地转，田娜，田娜，田娜，田娜在替第8号当铺做着物色猎物的事情。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我想起那天，我第一次带甄先生看房子，走到第8号别墅门口的时候，田娜站在那里，她看甄先生时候的目光，有着某种细碎的恐惧，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们是认识的，我甚至怀疑他们可能是情人关系，但怎么都没有往第8号当铺这层想。我发现在田娜的事情上面我失误了，真的，失误了，田娜肯定也是第8号当铺的客人，她肯定在里面典当过什么。太乱了，太乱了，乱得我都要疯掉了。

　　　　还有很多事，真的有很多，前些年，田娜流落在外头，给我们寄名信片打电话，都是温温婉婉的，是变好了的，可是回来以后，却比从前更恶更毒，她一定是当掉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有，田娜跟我说过一些话，说事情比你想象得复杂得多，说你别以为就你失去了，我也失去了很多，诸如此类的话，好像说了不止一次。对，就是这个意思，她在当铺失去了很多，又没办法说出来，所以才会……

　　　　我抱着脑袋左右一通乱晃，想理理清楚，但是理不清楚，越来越乱，一个一个的片断从眼睛前面划过去，田娜看甄先生时候的目光，甄先生对田娜的态度，艾草在田娜家里照顾她时候的样子，等等等等。我说紫蔓我要走了，你保重，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们。

　　　　紫蔓却再一次拉住我，说小暖，我也是那句话，你千万乔万要离他们远一点。

　　　　我点头，打开车门，把一只脚迈到外面，猛地又回过头去问她：紫蔓你跟我说，你到底把什么东西当掉了，如果有办法，我帮你拿回来。

　　　　她听见我这么说，终于笑了，笑得好暖又好悲伤。她说小暖，我把我的友情当掉了。甄先生说如果我当爱情的话，还能换更多一些的钱，因为我会遇到一场特别特别美好的爱情。我舍不得，小暖，我想要爱情。所以我把友情给当了，对不起，对不起，小暖。

　　　　我说没事，紫蔓，没事的，你保重，我要走了。

　　　　我下了车就往医院的方向走，走得跌跌撞撞，一连撞到好几个行人。我跟他们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我突然停下了，拿出手机拨打阿依婆的号码，我估计我是再也等不下去了，她说会给我寄包裹，一直没有收到。我后来一直一直打她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现在更彻底，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728章　晃动的虚无

　　　　（全本小说网，。）

　　　　在马路边坐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混混沌沌的，好几个人围过来扶我，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茫茫然地看着他们，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反正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也闹不清楚自己在表达个什么意思。然后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在路边停下来，我看见甄先生，周围那么多的人我一个都看不清楚，像是一群模糊的符号，而甄先生的样子却是那般清晰，清晰到超出了正常我所能看见的样子。他朝我走过来，那景象，如同是从火陷里面走出一般，周围都是晃动的虚无。

　　　　甄先生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扶进车里坐好。我看着他笑，我说甄先生你告诉我，田娜把什么当给你了？他摊了一下手，淡淡然地说：基本上，能当的都当掉了，嗅觉，味觉，亲情，友情，智慧，甚至……怎么说呢，反正她现在跟行尸走肉差不多吧。

　　　　我把膝盖蜷在座位里，死死地抱着，怔很久，笑一下，再笑一下。我说真是好笑，我想了那么多，猜了那么多，怎么就没有想到，田娜会把自己典当得那么干净？我应该早就想到了才对，是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