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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陆菲儿。

　　　　我也看见了田娜，她被三个男生按在泥地上，衣服扯得乱七八糟，内裤被褪到脚踝处，有个男生正在解自己的裤带，被我的声音和手电筒的光照到以后立刻停住了动作。

　　　　田娜惊惶地看着我，眼睛里是那么巨大的恐惧。

　　　　手电的光划过，那三个男生我都认出来了，就是从前总是粘在田娜屁股后面给她当保镖的那几个，从前打架的时候也都打过我。我的出现让他们害怕并且有了退缩的意思，但是陆菲儿转过身去狠狠地说谁敢走，我让谁好看！于是他们便继续保持着那般僵硬的姿势和表情跟我对峙。（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51章　刻骨的仇恨

　　　　（全本小说网，。）

　　　　陆菲儿冷冷地盯着我，用她石头样没有感**彩的声音厉辣地跟我说：顾小暖，没你的事，你走，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找你麻烦。你报告老师或者报警我都不怕，只要你让我把现在的事情做完！

　　　　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嘴角突然浮出一抹蛮横的笑，并且侧过脸去看了看被制服在地上的田娜。

　　　　我站着不动，手电的光在她和那几个男生身上轮流移动，我说菲儿，没有这么大的仇恨，放过她吧。陆菲儿摇着头笑，说顾小暖，虽然我是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但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走，现在，马上就滚！我说菲儿，我肯定会报警的。这事情要真做了，你逃不掉的呀。她说没关系，我能逃得掉。她说着便大声地笑起来，笑得那么空洞。她的脸像传说中的妖魔一样，死灰的颜色，被刻骨铭心的仇恨扭曲了的表情，从齿缝里透出的风都有吃人的声音。她说顾小暖你赶紧滚吧，我等今天等了这么久，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毁掉的。

　　　　我听出来了，我们谈不到一起去，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而且我也听出她有多恨田娜，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然后把割下来的肉一块一块扔到油锅里面去慢慢地炸。我不跟她说了，没意义。我把手电的光移到那几个男生身上，试着跟他们讲道理，我说我认识你们几个，你们现在走，我不报警。你们要是一定要这样做，我发誓我肯定会报警的。

　　　　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着犹豫了一下，没有走，他们一起把目光转向陆菲儿的脸上。我看出来他们的虚弱，这一刹的犹疑激起了我的勇气，我尖叫着从陆菲儿身边擦过，疯掉一般向那几个男生扑过去。

　　　　我就那样尖叫着冲过去，照准那个刚才想解裤子的男生的裤裆抬腿就是恶狠狠的一脚，他当场捂了下身滚在地上，嚎都嚎不出声音。另外两个男生慌忙就起来要扑我，我还有时间，我还来得及踢出第二脚。我每天跟身边那群人踹踹打打的，早就混成了个武林中人。张扬说过，如果碰到色狼，就踢裤裆，能踢多狠踢多狠！我******多狠啊，第三个男生把我扑在地上我用膝盖去顶他，可是没有用了，他力气太大，死死把我按住，并且试图掐我的喉咙。我用手电筒狠狠砸他的脑袋，这是张扬教的。我多么感谢老天让我认识了张扬，她笑着闹着愣是把我练成了个能打能斗什么都不怕的女流氓。这个男生捂着脑袋惨哼一声从我身上滚下去的时候，陆菲儿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看着。

　　　　天那么黑，幸好我还拎着手电。我迅速把手电的光聚到田娜身上，她已经吓傻了，站都站不起来。我说田娜快跑，快跑，你他妈快跑啊！我拼命地喊，拼命地尖叫，那些叫声，歇斯底里，以至于在很多年的时间里都不停盘旋在我的记忆和睡梦中，汇集成一片一片无法抹掉的烙印。我说田娜你快跑啊，你要躺在那里等死不成？！（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52章　箭一样冷硬的恨

　　　　（全本小说网，。）

　　　　田娜终于听见了，终于回过神来，终于扶着树慢慢站起来准备跑，然后陆菲儿也开始动。我爬起来想去拦陆菲儿，但那个被我敲过头的男生又猛地站起来想扑我，我后退着把手电筒的光照到他脸上，他挡着光线往后退了退。我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现在就走的话我不报警，不然只要我能活着出这里，你们就只有坐牢的份！那个男生看看我又看看陆菲儿，再去看看被我踢在地上的那个男生，另外一个早就跑了，一声不响就没了踪影。于是这两个便也搀着扶着跌着爬着外树林外面跑。事情结束以后我遵守诺言，没有把他们的事告诉给警察，他们在我的沉默里面顺顺利利念完大学毕了业，离开学校时一起来给我道了歉，我没说原谅的话，因为不能原谅，也不想原谅，不然要怎么样对得住自己的心，怎么样安慰自己的绵长无期的等待。

　　　　三个男生都跑了以后，我慢慢地走过去，把田娜从地上扶起来，她身上到处都是伤，挨过打的伤和被地上树枝划破的伤。她的身体抖得绵软无力，目光错乱张惶，连呼吸都没有节奏，把我弄得心烦意乱。陆菲儿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黑暗里，隐约能听见一丁点呼吸声，我警惕地帮田娜把裤子穿上，再从地上把大衣给她捡起来的时候，侧面突然一阵阴风扑过来，陆菲儿终究还是不肯罢手！

　　　　我把田娜往外推，我说田娜，跑，跑，跑！往木木小屋那边跑啊田娜！我说跑啊，跑啊，快跑啊。我的声音像锯，一寸一寸锯裂漆黑的天，锯裂这场悲茫的故事。还有谁的青春能像我们的青春这么疯狂啊，每一声尖叫都像带齿的锯，任是怎样随意一动都会鲜血淋漓。

　　　　田娜把大衣抱在怀里往外跑，陆菲儿去追，我冲上去狠狠环住陆菲儿的腰继续朝田娜喊，我说田娜你往湖边跑往木木小屋跑别回宿舍千万别回宿舍！我这样交待是因为担心蔡丽亚，刚才那两个女孩在讨论要不要报告老师的时候，蔡丽亚叫她们进屋睡觉的声音，也透着惨烈的恨意和杀意，如果田娜现在跑回寝室，恐怕蔡丽亚也不能放过她。蔡丽亚多恨她啊，恨得血里长疮，非报仇不可，哪怕是十年以后，她都还想着要报仇，若不是裴萱的动作快，田娜就得在蔡丽亚的手里下地狱。

　　　　我死抱着陆菲儿的腰不松手，这一招是金杰人教我的，她说如果你打不过对方，就抱住她的腰，让她死命挣，把力气挣光了你就有机会了。我现在应该不是打不过她，我只是想让她收手，放田娜一条生路。我等了好一会，估计着她再不可能把田娜追回来以后，才慢慢地把她放开，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气。

　　　　陆菲儿望着田娜跑走的方向，知道再也追不上，然后放弃，走近我，站在我的面前，手电昏黄的光线里生硬的一道影子，冷漠苍凉。她像个复仇女神一样笔直立着，目光里是箭一样冷硬的仇恨。（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53章　忍到今天

　　　　（全本小说网，。）

　　　　我觉得我了解陆菲儿的恨，整整一个多学期，她生活在田娜专横无理的阴影下，每天做牛做马还受尽冷眼冷语，挨过的耳光比我们最厚的课本的页数都要多得多。曾经我跟林雪艺谈论过她们之间的关系，我说我想不明白陆菲儿为什么能心甘情愿受田娜的辱。林雪艺淡淡的说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有什么巨大的把柄落在田娜手里，要么她就是在等一个机会，把自己受过的辱加倍奉还。林雪艺是对的，陆菲儿忍辱负重终于等到今天，可是我却突然出现了。多可笑。又是多可悲。很多年后我再次遇见陆菲儿，她用蛇一样冰冷的目光打量我。她说我谢谢你当年没有跟警察说实话，但是小暖，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你救了田娜的事情，后悔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是那种我看不透意思猜不透心思的笑。她眼睛里面的仇恨和这个晚上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时一样，带着血腥气息。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开始害怕，多可笑，之前他们有四个人的时候我没觉得害怕，现在只有陆菲儿一个人，我的骨头里却突然冒出冷森森的寒意。

　　　　我扶着树慢慢站起来，我说菲儿，我不会跟警察说的，只要田娜不说，我不会说。她笑起来，缓缓摇着头。她说顾小暖你说可不可笑。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怕警察知道。高三那年暑假，田娜叫了刚才那三个男的把我捆着绑着****了。****。小暖。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处女，就那么给他们几个毁光了。我留着证据，物证，人证，都有。但是田娜的爸爸，你知道，那么大的一个官，我怕告不了她，反而毁了自己，所以我忍着，忍着，忍到今天。顾小暖我忍到今天，我不想告了，没意思。我只想让她尝尝我的苦。就算我找十个男人把她****了她也抵偿不了我的苦，我当年是处女，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田娜是什么？她是婊子！她跟多少男人干过这种苟且的事你知道吗？我做今天这样的事情她能损失什么？！她连我十万分之一的痛苦都偿不到，顾小暖！！！

　　　　她喊得一声比一声响，快要把我的鼓膜震碎了。我说菲儿，菲儿，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但是事情过去了，菲儿，事情过去了，重新来过。我不停地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累了。我想躺一会。我说菲儿，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不要提了。过去的事情，也不要提了。可是她还在那里笑，那么空空荡荡没有内容的笑声，一阵一阵在夜色里泛起血腥味来。她说顾小暖，我真他妈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你救你们屋的那些人，或者你救路上的一个陌生人，我都不惊讶，你是个好姑娘，大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是顾小暖，你他妈为什么非要管田娜的闲事？！她哪点厚待你，哪点值得你这么做？！！！

　　　　我闭上眼睛呼吸了一下，我说菲儿，回去吧，真的很晚了。

　　　　然后我转过身，慢慢往树林外面走去。（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54章　血流了一路

　　　　（全本小说网，。）

　　　　再然后，陆菲儿朝我狂奔而来，我知道她没有善意，所以抬腿就往后踢，到了这一部，不豁出去不行了，反正就是打架，又不是没打过，有什么大不了。可是我踢出的那一脚没能中，她闪过了。她笑起来，说顾小暖，你别以为就你们会打会闹天不怕地不怕，我从前还是处女的时候，也他妈是个谁都不怕的货！她的话里透着狠，吓人极了，我退让着防备。她还在笑。她说顾小暖你的确是个好姑娘，可我怎么就这么恨你呢！

　　　　她喊着，再次朝我扑来。我用最大的力气顶住她，手电筒便落在了地上，最后一片光洒在她脸上的时候，我看见她眼角的那颗滴泪痣，血红的一滴，便突然就想起从前丁力村里的阿依婆跟我说过的话，说要提防着眼角有滴泪痣的人，无论男的还是女的。我已经很防着她了呀，可终究还是没能躲得开。然后我猜，一定是前世有谁的血，落在陆菲儿的眼角，才会留下这个穿越时光的记号。她卡着我脖子的时候，我用力撕扯她的头发。有一会的时间我在上风，她的力气不如我大。我把她挣开了，摇晃着就想逃跑，我只能逃跑，不然还能怎样。她的眼角有颗滴泪痣，我得躲着她。

　　　　可是我没跑成。

　　　　陆菲儿尖叫着喊，说顾小暖，我被****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喊着，再一次向我扑过来，然后我就感觉到昏天黑地的一阵疼痛，闻见粘稠的血腥味道，和潮水一样几乎能将我窒息的青草香气。血从头发里淌下来，滴在我的眼睛上，我的眼睛就睁不开了，那么重的血，我没力气撑。然后陆菲儿走了，还模糊地听见她尖声叫着奔跑开去。我的头发里都是血，漫漫地滑到脸上来，滚烫滚烫的血，裹着呼啸的风声。

　　　　再后来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多么让人心碎的事情，哪怕告诉我我都不想去听。田娜跑到木木小屋的时候，赵阳正好也到，他看见田娜跌跌撞撞着从湖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看见她敲木木小屋的门，哭着说快点，小暖在树林子里。于是赵阳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往树林子里跑。他喊我的名字。他哭着喊小暖你在哪里。然后他看见手电筒的光，看见满头是血的小暖，他把我抱在怀里往外跑。那时候我已经快要死了，血流了一路。去医务室没有用，钟医生他们管不了这么重的伤。他抱着我拼命拼命地跑，一直跑到音象店门口一脚一脚踹韩彻的门。韩彻开了门以后什么都不顾了，接过我就奔到街上去拦车，他抱着我站在马路的中间，迫使经过的第一辆车不得不停下来把我载送到医院。我伤得那么重，谁喊我的名字我都听不见。他们把我送进手术室抢救，韩彻通知了我的舅舅和金杰人他们。所有人都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眼睛巴巴地望着手术室上面红色的灯。赵阳抱着头坐在地上，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乱啊，这日子。（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55章　再也没能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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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在手术室里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学校，查几乎是同时间发生的两桩事件，一桩是顾小暖被故意伤害。另外一桩，是锦素自杀。

　　　　锦素从教工宿舍的顶楼跳下，落在水泥地上，那块五色的披肩斜斜倾覆在她的身体上，他们说她死得如同一朵绚丽绽放的花。她跳楼的时间，跟我挨陆菲儿一板砖的时间，差不多。

　　　　锦素自杀的消息很快传到医院里，赵阳捂着胸口，很艰难地深吸一口气，便跌坐在地上，说不出一个字，绝望极了。

　　　　动手术和做头部扫描的时候，医生把我脖子里的戒指取下交给舅舅，舅舅握着它看了很久，他一直都知道外婆去世前把一枚很贵重的戒指给了我，但这是他第一次碰到。

　　　　戒指离开我的皮肤，他们便看不见赵阳了。顾小暖跟这枚戒指，是赵阳跟人世间的关联，是他从阴间走到阳间来的入口。只要戒指在顾小暖的手上，碰过戒指的人就都能看见赵阳，戒指一离开顾小暖，便再没人能看见他。这其中有多少神秘的关系，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十年以后，被艾草给弄明白了。

　　　　手术以后，医生又把戒指重新戴回我的手上，多亏金杰人死命求，医生才勉强答应下来。舅舅一回头，便看见了倚墙守着、满脸眼泪的赵阳。他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看出来他比谁都爱顾小暖。很多年后有一天，舅舅问我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看着他的眼睛笑，我说我要个英俊的，温情的，阳光一样明亮的，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又绝顶聪明的，要爱我疼我不惜一切保护我的男人。舅舅听着，表情就慢慢沉到了时光的深处，他想起了那时候在医院走廊里看见的这个男人，英俊的，温情的，小暖深爱着的男人。他说小暖，赵阳不会再回来了。我仍旧是笑，我说我知道呀，可是有什么关系。然后舅舅哭起来，那么稳重的一个男人，哭倒在我的怀里。他说小暖，你到底要舅舅怎么样。我说舅舅，真的不关你的事，我就是想再等等看，也许哪一天，他真的就回来了也不一定。

　　　　我是多么能安慰自己，走在人群里的时候，我总是跟自己说，回头，回头看一眼，说不定就能看见赵阳了。于是我就笑着回头，我看见的从来都只是陌生的人潮。这么多年，我在街上乱走乱晃，怎么就没有被陌生的人潮给淹死掉，多么奇怪。更奇怪的是，我在街上乱走乱晃这么多年，除了有几次，回头的时候看见韩彻以外，其他谁也没有碰见过。

　　　　韩彻倒是真的一直在我身边，我出事的时候，他守在医院里，所有人都已经乱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还能很镇定地处理一切手续。后来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给不了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在重症病房里住着，金杰人从舅舅手里夺过那枚戒指求护士，说求求你，给小暖戴上，给她戴上。她跪下了。她说求求你给她戴上，算命先生说不能离身的，不能离身的呀！护士把她扶起来，医生便把戒指戴回我的手上，在右手的无名指。之前赵阳送给我的结婚钻戒在出事的那个晚上丢掉了，再也没能找回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56章　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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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指戴上以后，他们重新看见赵阳，他们过去抱他，他像是丢了魂魄一样没有知觉，一言不发。他在我床边守了八天八夜。然后听见医生说顾小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便擦干净眼泪走出病房，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淌着满脸的眼泪朝我笑。他说小暖，我就知道我不能走，你看你真的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丁力和谭锐他们都守在门外。他们围着他问他小暖醒了没有。他不说话，只看着他们笑，慢慢地往外走，走着走着，便突然开始奔跑，疯了一样跑。一层楼一层楼往下跑。他们趴到窗户上去看，看见他冲出大楼奔到外面，他们听见他的哭声，那么惨痛的哭声，几乎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