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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知道，我也看见了。

　　　　她又踩着床沿把脑袋趴到我枕头边来，直直地看着我的脸问我：真的很帅对不对？

　　　　对，是很不错，可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那种又高又壮起码得有八块腹肌的男生，今天这个，根本不是这款的。

　　　　唉，小暖，你太小，根本不懂。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以为怎样就怎样的，是上帝安排好了怎样才是怎样的。上帝现在安排我看见陈斌，安排我对他一见钟情，那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听她这么说，我着实吃了一惊：一见钟情？你确定？（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3章　她脑子清醒得很

　　　　（全本小说网，。）

　　　　金杰人闪着明亮的目光，特认真地点头，把个脑袋点得像胖鸡啄米一样说：确定确定，一百万个确定。

　　　　我摸摸她的脑门，问：那他对你呢？有没有一见钟情？

　　　　她反倒拍我一把，骂：你玩我呢吧？对我一见钟情？就我这副胖样，你满世界去找找看，能找出一个对我一见钟情的来，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那总得有个第一印象的吧，他对你第一印象怎么样？是好还是不好，应该能看出来的吧？

　　　　她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他大概还没看见我。

　　　　什么？你满世界乱奔追了他一个晚上，他居然还没看见你？你到底闹腾了些什么？

　　　　我就在他后面瞎追，没跑到他面前去。

　　　　为什么？

　　　　她摸着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敢。

　　　　不敢？这世界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胖子吗？

　　　　金杰人伸手就弹我个脑瓜崩，骂过来：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好不好？我也会难为情的，好不好！

　　　　我看着那张隐约泛出害羞的红色的脸，伸出手去抚摸她宛若婴儿般细腻美好的皮肤。这是一张多美好的脸，对什么都无所遮瞒的天真。我说胖子，没关系的，慢慢来，至少你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不是吗？

　　　　嗯。陈斌，我听见跟他一起的男生是这么叫他的。

　　　　嗯，这就好，至少是走出第一步了，这样你就可以枕着他的名字好好入睡了，睡觉去吧胖子，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得起床训练，很辛苦的。

　　　　她说得意犹未尽，但还是很听话地爬回自己床上躺好。我看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页片想刚才张扬说的话，她说她觉得陈斌不是那么太好。她说的大概是她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这不能做数。赵阳说过，我们不能凭第一面的感觉去判断一个人，因为我们没有聪明到那个地步，可以一眼直抵人心。所以我不觉得金杰人现在这般喜欢陈斌有什么不好。

　　　　我估计金杰人自己已经完全丧失判断了，除了喜欢还是喜欢。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把床板压得吱吱嘎嘎乱响。

　　　　池宁把身体侧过来，在黑暗里看着我。她说小暖，你觉得这样下去，胖子会疯掉吗？我说你别瞎操那份多余的心，她现在已经疯掉了。

　　　　池宁又问：小暖，那如果胖子以现在的状态去参加军训的话，会不会被李教官揍一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胖子突然生猛地插进一句：他要是敢动我，我就把他全身的骨头拆下来当积木玩！

　　　　我说你看，宁宁，我们不用操心了，她脑子清醒得很，就是不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们正说着，突然听见啊呆在那里呼呼呼地笑，跟个吃饱了撑着的兔子一样乱颤。金杰人朝她扔了个枕头过去骂：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别一个人憋着笑，小心憋出神经病来！

　　　　啊呆说：我今天下午听见丁力说，这次派到我们学校来的教官，除了我们班的李教官，其他几个，全都是个顶个的帅，好像是从明星队伍里选出来的一样。丁力还说……（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4章　世界上哪有鬼

　　　　（全本小说网，。）

　　　　啊呆的话没说完，金杰人已经在撞墙了。啊呆不管她，继续往下说：丁力还说，大概是老天故意惩罚胖子那颗色心，所以才会把李教官安排到我们班。

　　　　这下，金杰人不撞墙了，她捏了一下拳头，又捏了一下，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然后从牙齿缝里扔出一句：这江湖，已经拉开血雨腥风的帷幕了！

　　　　她这话，说得我心脏乱跳，马上探着半截身子问：胖子，你该不会是想把李教官和吕连长都杀了吧？我倒不担心你偿命，就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被他们两个给活埋掉，我可舍不得你这条胖命！

　　　　金杰人不看我，只从鼻子里冷哼出两声：哼哼，等着瞧！睡觉！

　　　　于是我们都很听话地闭了嘴。

　　　　可是天气热得癫狂，所有人都像是躺在蒸笼里的包子，翻来覆去怎么都没办法入睡。宿舍楼里总有这样那样的声音，水声，吵架，唱歌，哭，笑，好像还有个人在模糊睡梦里喊救命。值日老师来查夜的时候能好十几分钟，老师一走又变回乱糟糟的一团。

　　　　我在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赵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他好像有心事，像是好的又像是坏的心事，因为这一整天他看上去都怪怪的，有时候很快乐的样子，有时候又有一点飘渺的忧伤，而且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正在用钥匙开我们的寝室门，我吓了一大跳，马上喊胖子。胖子坐起身等着。然后门开了，有个人影呼一下窜进，把手里的什么东西往之前放了行李但一直没铺席子的那张床上一扔，就进卫生间里去了，前后不超过十秒钟的时间，要不是有好几个人在，我肯定当场就吓得尖叫。金杰人说操，没事，睡觉。我说什么没事，刚刚明明有人进来了你没看见吗？金杰人很惊讶地“咦”了一声：咦？刚才有人进来？小暖你别瞎闹了我一直盯着门看，根本没人呀。

　　　　我听见我的骨头都发抖了，我说胖子你听，卫生间里有水声，你不会连水声都没听见吧？

　　　　她侧着耳朵听了一下：没，什么声音都没，小暖你不会是见鬼了吧？

　　　　我喊池宁，喊啊呆，问她们有没有看见谁走进房间有没有听见卫生间里有水声。我的声音都在抖了，她们却怎么都不说话，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闷声不出。我说胖子你别吓我别吓我呀。

　　　　我感觉我马上就要哭了。

　　　　然后她们三个人轰一下全都笑起来，笑得敲墙拍床翻天覆地。金杰人说顾小暖你实在太可爱了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活宝哇。她哈哈哈哈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瞧你吓成那样，快看看有没有尿床哈哈哈哈。

　　　　我着实有点恼了，抓了个枕头就朝下面砸过去。她一把接住，用我的枕头捂着脸笑，我真是太爱你了小暖，多大的人了还怕鬼，这世界上哪有鬼啊，你他妈念这么多年书全念屁眼里去了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5章　像人鱼一般美

　　　　（全本小说网，。）

　　　　我气得半死，又抓起只袜子朝金杰人丢去。她一伸手又接住了，大概以为是手帕，便看也不看就拿去擦脸，擦了一会就骂过来：好你个顾小暖，臭袜子也敢丢给我！

　　　　她这样吼着，正想把袜子丢回来的时候却停住了，突然放到鼻子下面嗅了一下，然后更大声地吼过来：连袜子都是一股子青草香味，你天生一股香味得瑟给谁看！吼完就把我的袜子丢垃圾桶里去了。

　　　　啊呆捂着嘴使劲地笑，她说小暖你看，牛皮吹爆掉了吧，刚才还讲自己不怕鬼，骗谁呀。池宁嘘了她一下，自己却也是笑得止不住。她说小暖你别听胖子瞎说，哪来的鬼，卫生间里是我们的同学，跟我们一个寝室，今天白天才来报到的。

　　　　我黑着脸下床去捡袜子，卫生间里的水声嘎然止住，然后门开了，一个长发披散的女生大步走出来，随手套上一件衬衫，穿过寝室，打开门，走到外面的走廊上，趴着栏杆站在那里。那么湿漉漉的一个背影，在昏暗的幽蓝色灯光里，像人鱼一般的美。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个画面，林雪艺站在走廊上，丝质衬衫粘裹在她湿透了的皮肤上，勾勒出那么美好的曲线，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沉闷苦痛地打在那年夏天炎热的空气里，弥散出无限悲伤。她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像希腊神话故事里面的插图，怎么看都不真实。有几分钟我的心里生出慌张，怕她想着想着会突然纵身跳下去。于是我站起身准备走出去劝她回来睡觉，可是金杰人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她说别去管她，那三八有毛病的，喉咙里吞了半斤枪药，说出来的话能射死一大片，少惹她为妙。

　　　　我犹豫了一下说：可这么晚还在外面，万一值日老师过来看见，她就麻烦了。

　　　　你管那么多？有麻烦也是她的麻烦，关你屁事！

　　　　我不喜欢她现在这副嘴脸，不愉快地问她：胖子，她跟你有仇吗？你对她这么不友好？

　　　　对！就是有仇！池宁没告诉你吗？今天白天，就因为我在厕所里多呆了几分钟，她就差点没把门给踹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没听她的话，径直走到外面，走到林雪艺的身边，伸手触碰她柔软微凉的肩膀。她慢慢慢慢地把脸转向我，我就看见了她满脸的眼泪。那个瞬间我感觉到巨大的晕眩，和纠缠混杂的疼痛。我猜我想问一问她为什么哭了，或者想安慰她说不要哭了，可是嘴唇抖了很久却说不出一个字。

　　　　然后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她。

　　　　有时候不追问才是最好的安慰。

　　　　抱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的时候，我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而且她满脸泪水的样子，她身上湿漉漉的海水的气息，还有现在这个拥抱着的画面，我都好像曾经经历过，或者是在梦里，或者是前世，谁知道呢。他们说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一瞬间就是永恒。（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6章　三个人的梦

　　　　（全本小说网，。）

　　　　林雪艺蹲着哭了好一会，才慢慢扶着我的手臂站起来，惨白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我进房间拿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一点一点擦干。一边擦一边小声跟她讲从昨天到今天发生在周围的事情，讲池宁，啊呆，金杰人，隔壁寝室的张扬，田娜，陆菲儿，蔡丽亚，还有我们的教官。我抚摸着她瀑布样的黑头发叹气，说教官下死命令，非要我们把头发剪短，不过管他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几个人真正把那些规定当回事情看。

　　　　我不停不停地说，完全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在听。事实上林雪艺的确没有在听，她还在哭，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地板上，到处都是烧伤的味道，深层窒息。我擦干她的头发以后去擦她的眼泪，却手忙脚乱越擦越多然后我也开始哭。

　　　　赵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看见我哭就慌起来，赶紧伸手给我擦眼泪，也是手忙脚乱越擦越多。他说小暖，别哭，别哭呀小暖。我听见他这样说就哭得更凶。任何时候只要我哭，他都只会翻来覆去说这一句话。别哭，小暖，别哭呀，小暖。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们才回房间里去。我知道她们都没睡着，怀着各自的心思静静地等着我们。林雪艺的床没有铺过，她摸着黑去找席子，我把她拉到我的床边，叫她别铺了，今天就跟我睡一张床。她没有推辞，顺从地和我面对面并排躺下，我还是闻到她身上湿漉漉的水气，真的像海水的味道。我凑过去，一寸一寸嗅着她脖子里的皮肤，突然就笑了。我说雪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一条人鱼变来的。她也笑起来，一寸一寸嗅着我的皮肤。她说我也怀疑，你是不是吃青草长大的妖怪。

　　　　然后我们就睡着了，再然后，我们又一起被噩梦惊醒。林雪艺用手撑着床板坐着喘气，衬衫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披着微蓝色光的皮肤。我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她很重地点头。她说她梦见她死了。她说你呢，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大火烧过来了，好大的火，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保护着我奔逃，他受了伤，血汩汩地流。我看着两只手心发很久的呆，我说雪艺，我几乎都感觉到那些血的温度了，滚烫滚烫的。

　　　　她也看着自己的手心开始发呆。她说她也是，她梦见自己死了，匕首插在心脏上，她用手去捂伤口，血就从手指缝里淌下来了。

　　　　再然后，金杰人突然踩着自己的床沿把脑袋伸上来，微弱路灯光线里面一派悲伤的神色。她伸手摸摸我的头，又伸手摸摸林雪艺的头，眼睛里面是汹涌而隐忍的黑色暗潮。她说唉，唉唉。雪艺，我对不住你。唉，小暖，你欠雪艺的太多了，还都还不过来。

　　　　她说完，又看着我们唉唉唉叹了一阵气，然后下去了。把我跟林雪艺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我说不行，我得问问胖子到底什么是什么意思。我说着爬到金杰人的床上推她，说胖子，起来，别给我装死，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7章　钱太多也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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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金杰人睡着了！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功夫，居然睡着了！我气得要命，还是一个劲地推，好容易才把她弄醒。她先是发怔，以为天亮了。等弄明白还是三更半夜以后，轰地拍了我一掌，说顾小暖你有毛病啊！再吵，我就弄根绳子把你挂吊扇上去。滚！

　　　　我不甘心，还想问，林雪艺扯了我一把，说算了，小暖，明天再说，我估计她刚才梦游来着。你看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跟白天时候跟本不是一个腔调出来的。

　　　　我想想也是，于是回床上继续睡，模糊睡了一会，林雪艺突然侧过脸来问我：小暖，你说，我们刚才做的梦，会不会同一个？我的梦里有火，有血，你的梦里面也有。小暖，我怀疑下面那死胖子也跟我们做了同一个梦，所以才会说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抱住林雪艺，但是没有说话。

　　　　金杰人刚才说的那些，一字一字都砸到我心里去了，砸出一片惨生生的伤口来。她说我欠林雪艺的太多，还都还不过来。刚才在外面走廊上，第一次直视林雪艺的眼睛的时候，我心里面泛起的就是一片深重的抱歉，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觉得自己好像很对不起这个女孩。

　　　　我们就这样抱着入睡，并且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热。但是好像刚睡着就被铃声吵醒了。

　　　　打晨练铃的时候天根本都还没亮，外面黑蒙蒙的一片，我们都还睡得像昏死过去一样不知今夕何夕。紧接在铃声后面的是哨声，一叠声一叠声吹，脱僵的野马一样疯。于是宿舍楼炸了锅般喧哗四起，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奔跑声。我听见池宁和啊呆拍打着床铺喊我们起床，叫喊声里夹杂着哗啦啦的水声开门声关门声，还有楼下李教官的呵斥声。

　　　　我像梦游一样起床，糊里糊涂套上军装，闭着眼睛穿鞋、洗脸、刷牙，终于准备就绪可以出了的时候，才猛地发现原来金杰人还不省人事地睡着。池宁拿了两个搪瓷杯子在她头顶哐哐哐乱敲，啊呆拍她的腿，花了很大力气才终于把她弄醒。可她完全不知道事情有多急，还木愣愣地坐在床上，眼神迷茫，表情呆滞。她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我肯定是在做梦。我梦见天上在下钱呀，十块的一百块的纸币到处乱飞，我着急，太着急了，到处都找不到麻袋，只好把衣服脱下来打个结当口袋用，拼命往里面塞钱，可是不够用啊，一会会就塞得满满的了。我正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裤子脱下来装钱的时候，天上突然开始下起硬币来了，一毛五毛一块的硬币冰雹似地乱下，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声音，我只好捂着脑袋抱头乱窜啊，到现在脑袋还疼着。

　　　　我用毛巾一下一下抽她的脸，想把她抽醒过来。连抽了五六下，她的眼神才终于转动，像是清醒了的样子，然后突然抓住我用来抽她的毛巾，特别特别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小暖，我告诉你，有时候钱太多，也是噩梦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8章　没事就喜欢瞎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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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道里洪水样的奔跑声越来越稀，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原来在楼下拼命吹着的哨声也渐渐没了。

　　　　我们也都跟疯了一样着急。张扬站在楼下朝我们房间喊她妹妹，她说张帆你疯了吗？还不下来？！

　　　　啊呆看看我们又走到外面俯身看看张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池宁把刚刚洗漱好的林雪艺和刚刚系好鞋带的我往外一推说：你们赶紧走，我们马上就跟来。我没肯，折回身去捞起本杂志就在金杰人脑袋上狠狠敲了三下，她被我敲得嗷嗷大叫，终于清醒过来，披上军装穿上运动裤跳下床套上鞋子就追着我狠还手，说非要把我拍死不可。啊呆一边跳一边笑，说小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