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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笑隔世缘:青草香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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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的夏天，外婆坐在阳光里给我梳头，把头发编成好看的麻花辫，辫梢绑上好看的红头绳。然后她把她那个终身未嫁、常年躲在北面屋子里不露面的妹妹，一个长得跟外婆一样好看的老妇人搀到阳光下面，让我给她梳头，把她稀稀落落的满头银发也扎成麻花辫，绑上红头绳。落娘很少跟人打交道，每年只有几次，她会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看我，看我一眼，就回房间去呆着，永远是一张布满皱纹不会笑的脸，像是尘世间所有的悲伤都被刻在了她的生命里一样。但是那个下午，在我给她编辫子的时候，她对着镜子在笑，笑出繁花落尽之后苍凉的绚烂。之后她把她的姐姐按到椅子上，慢慢地给她梳理头发。我听见外婆跟她说，小暖十六岁了，忍耐着点，时间过得很快的。然后我就看见两大滴混浊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钝重地砸在外婆的头发里。
现在我手里这张照片就是我十六岁夏天的那个下午拍的，我们三个人慢悠悠地走到镇上唯一的一家照相馆，我的外婆和落娘坐在我的两边，一人握着我的一只手，笑得好幸福。
几年后的某一天，外婆到学校看我，给了我这张照片，也给了我在城里生活的那个舅舅的地址，还有现在我手上戴的这枚戒指。她说小暖，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你给我好好的就行。
外婆把装戒指的锦盒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在慢慢凝固，她脸上的表情那么端庄而又虔诚，就好像戒指承载着某些与生命休戚相关的神秘。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回忆起那个瞬间，都会觉得那一瞬间漫长得如同一生那么久。
那天外婆还跟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小暖你要记住，落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你、对你最好的人，你要好好待她，不能伤她的心。我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对落娘没有太深的印象，我几乎每年暑假都会去外婆家住上一个月，却从来都不记得住在北边房间里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落娘有对我特别好的地方。但是外婆这么说，我就这么记住了。我一下一下点头，我说我会的，我会对你好，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然后外婆就哭了。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外婆。某个晚上我听见北风敲窗，到处都是悲鸣呜咽的声音，我梦见外婆死了，穿着大红的寿衣躺在床上，带着笑，永远地闭上了她的眼睛。醒来以后我确信她是真的死了。外面那么大的雪，四处狂乱飞。我想起小的时候外婆一看见下雪就会说，我们小暖出生的那天，就是下着好大好大的雪。我也想起外婆把戒指交给我的时候说等你生日那天，就自己戴上，好好戴着，不能弄丢，谁问你要都不能给，记住，不管谁问你要都不能给。
于是我就把戒指戴上了。
然后我就看见赵阳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2章 这算什么逻辑
（全本小说网，。）
那时候，是在蔷薇学校钟楼的后面，在满墙枯死了的蔷薇藤的下面，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眼泪打在戒指上，弥散出古老而温润的光泽，有某种生命轮回的迹象。赵阳就那样出现了，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的时候，风席卷着雪片在他身边贴地而起。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可是我知道，我的心一点都不害怕，我在等着他走近。
他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坐在雪地里哭？
他脸上带着笑，目光那么温柔，声音里流淌出忧伤的美好，像河水终于铺满干涸了千年的河床。
我就这样慢慢地回忆着，淌满一脸的泪水。我把照片放回夹层，放在记忆最不能磨灭的地方。我突然想起外婆从前说过的一句话，她说生命甜美，因为谁都不知道，我们将会拥有些什么。我想着她说这句话时候脸上的表情，那抹温凉的笑里掺杂着某种神秘并且绚丽的幻象，突然就觉得，外婆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生命里会有赵阳。
我想着赵阳，赵阳就进来了，静静地凝视了我好一会的时间，才摇着头叹息说你怎么又哭了。我胡乱擦掉眼泪，没心没肺笑起来。我说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的事情，好大的雪。他抱了我一下，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想的。我说你连几千年前的事情都不肯忘记，却要我忘掉几个月前的事，这算什么逻辑。
他刮我的鼻子，摇头，叹气：你呀，就知道跟我耍嘴皮子。这么能说，怎么不去跟胖子耍你的嘴皮功夫。
我耍不过她。
所以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他说着，看了一眼我打开着的箱子，从里面拿出舅舅的名片问我：你给舅舅打过电话没有？
我抿紧嘴，摇头。
赶紧打个电话给他吧，他不是嘱咐了么，要你一到学校就给他打电话。你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我不说话。
他说：舅妈待你不好是舅妈，舅舅对你有多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点头，仍旧不说话。
他把我拉到装着电话的那堵墙边，把听筒塞到我手里：打。
我嘟着嘴说：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就说你已经在学校了，一切都好，跟他解释一下说昨天有点忙，所以忘了给他打电话。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赵阳有点火了，拍了我一下，吼着说：你跟我那么能说，跟舅舅就不知道怎么说了？打！
我犹豫着把听筒拿到耳边，看着名片上的号码按了一个键，然后哗然一声就笑了：我没电话卡，打不了！
我正笑得起劲，啊呆进来了，她说小暖，池宁去得也太久了，领几件衣服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吧。我正想找个正当理由先把给舅舅打电话这件事情避过去再说，马上提议一起去教室看看，啊呆也正好有这个意思，于是我们锁上门就往外走。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池宁空着手回来了，我正惊奇她怎么去了这半天，居然空手回来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池宁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3章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全本小说网，。）
那个跟在池宁后面的男人手里拎着三大包衣服。显然，是帮池宁拎的。
池宁一看见我们就笑，马上回转身给后面提着衣服的男人鞠一躬说：我的同学下来帮我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谢你。
我们从男人手里接过衣服，跟池宁一样浅浅给他鞠了一躬，说了好几声谢谢。可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再看了池宁一眼，转身就走了，很冷漠的样子。他一走，我们马上问池宁那个脸上冷得能结出冰块来的家伙是谁，池宁笑得又美又好，说：我们的教官呀，李教官，幸亏有他在，不然我一个人拎这么多衣服走这么多路，肯定累惨。
我看看手里的衣服，觉得奇怪：我们寝室不就四个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衣服？每人有好几套好发的吗？
她说：不是。我们寝室有五个人，一人一套，五套，隔壁两个寝室每个寝室各六套，她们没人去领，托我一起带了来。
池宁说得那么轻松，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心里却恼得很想骂人，特别是让池宁帮307寝室的忙，真的一万个不乐意。可池宁说我都不介意，你们介意个什么劲呀。再说了，扬扬住在307嘛，就当是帮扬扬带喽。这样想好像比较能过得去，可是扬扬自己为什么不去领？她说扬扬大概是想盯着田娜，因为田娜刚才好像又在跟蔡丽亚过不去，要不是扬扬在那儿镇着，蔡丽亚估计又得吃亏。
我听着，觉得蔡丽亚好可怜，她又瘦又弱看上去身体很虚弱的样子，我听说她没有父母，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里有亲戚朋友资助的一部分，有社区补助的一部分，还有好心人捐助的一部分。田娜后来有一次骂她的时候说，就你这样的贱货，活着有什么用，浪费别人的钱财，还不如赶紧去死。蔡丽亚面如死灰般垂着头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话，田娜没有听见，只有离她很近的张扬听见了，蔡丽亚那时候说的是：我就是死了，做了鬼，也绝不放过你。
同时我也觉得，啊呆是对的，张扬是个心地特别好的人，只是嘴快。幸亏有她在307寝室住着，不然蔡丽亚不知道会被田娜糟蹋成什么样子。我得跟胖子好好说说，叫她别生张扬的气了，可不知道胖子跑哪里去了。池宁说别担心胖子，我刚才看见她了，正在教学楼拐角那边跟几个男生玩弹珠呢，没心没肺的，大概早把刚才生扬扬气的事忘光了。
之后我们关了门开始试军装，衣服，裤子，帽子，穿出女军人英姿飒爽的样子。穿整齐以后迫不及待奔到外面走廊上，站到赵阳的面前，歪着脸，抿着嘴，看他脸上吃惊到发愣的傻表情。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看，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顾小暖，被军装包裹出从前没有的英气和坚强。
赵阳说我很美。
我笑得跳起来。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想听的话以后就奔回寝室继续照镜子，对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样子笑、敬礼，做这样那样的表情和动作，快乐得有点不像话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4章 天生的奴才命
（全本小说网，。）
啊呆也美翻了。她说真恨不得让爸爸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说她一定要拍张照片留作纪念，纪念自己穿上军装有多美。我们说得起劲的时候池宁正尴尬地低头看自己的裤子，她的裤腿拖到脚面，腰围也太大太松，根本不合身。她扯着衣角难过地笑，说这已经是最小码了，居然还大这么多。然后她转了个圈说：衣服倒还好，大就大点穿，可裤子根本没办法穿。
啊呆看看她裤子腰围大出来的部分，又蹲下身看看裤子长出来多少，抬起脸明亮地笑了一下说：没事，你换下来拿到外面的裁缝店改一下就行了，很简单的事情。
池宁脸红了一下，低着头不说话。
啊呆说你换下来吧，我帮你拿去改，那家裁缝店的老板是我们家亲戚，叫他帮一下忙就好了，不收钱的。你快脱呀，都是女孩子，害什么羞，你要真害羞的话就到卫生间里换，或者还是我跟小暖到外面去等着你？
池宁去换裤子的时候，啊呆从自己箱子里找出一条裙边有点脱线了的连衣裙，等池宁出来以后，她把脱线的地方指着池宁看，让池宁帮她缝一下，池宁欢天喜地就去找她的针线包了。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我瞬间想起昨天金杰人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池宁这丫头，找她帮点忙能把她给乐疯掉，真他妈是天生的奴才命。
然后啊呆拉了我一起去学校外面的裁缝店给池宁改裤子，我问她为什么不把刚才的裙子一起拿到裁缝店补，她就笑了笑，没说话。等师傅改裤子的时间里我们一起去逛了那家还没有挂招牌的音像店，里面有好多的cd好多的电影好多的海报，还有一个年轻英俊沉默寡言的老板，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他看着我笑了一下，唇齿间有一抹淡薄的忧伤，像幻觉一样。
这个男人，好英俊！
英俊得我不忍去看，怕多看一眼，心就多疼一下。
他脸部的轮廓，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凉，都像是梦境里面某个模糊人影的真实体现。
走出音像店的时候啊呆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羞涩地笑着说小暖，那个老板真的好帅哎！我嗯嗯嗯嗯地点头，说千万不能让胖子知道，不然她肯定跑到这里来闹！啊呆捂着嘴笑，然后拉扯着我到旁边的奶茶店里买奶茶，吧台里面一个黑黑瘦瘦眼睛灼亮灼亮的男人一边给我们泡奶茶一边笑着跟我们搭讪：大一的吧？第一次来吧？给你们打折！记得以后要喝奶茶都来我店里买知道不？还要介绍同学来哦，第一次来都给打折。我说老板你可真会做生意，他做了一副苦相给我看：没办法呀，你看这街上，奶茶店都开成花了，再不拍拍你们的马屁，我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他说着，凑过来，眯着眼睛露出黑甜一笑，说：这条街上的人都管我叫小黑，你们呢，叫什么名字？
顾小暖。
张帆。
小黑听完就乐了，一手抓一根吸管往奶茶的封口戳，很带劲的样子。他说真了不得，人长得漂亮，名字也漂亮，顾小暖，张帆，我记住你们了，下次一定要再来光顾咯。（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5章 所以她是啊呆
（全本小说网，。）
那时候张帆还没有“啊呆”这个绰号，“啊呆”是她在发生无数呆头呆脑的状况以后，才慢慢地被大家叫起来的，最离谱的就是迷路，她从开学第一天起就迷路，站在图书馆外面抓瞎着不知道往哪边走，刚好池宁路过把她捡回了寝室，后来又迷过很多次，只要超过两三个小时没有谁看见过她的踪影，池宁就出去捡她，哪个地方岔路多她就往哪个地方去找，一捡一个准。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一迷路除了傻等以外什么都做不了，我们跟她说了很多次，学校里的路都是四通八达的，你随便找条路走，总能找到熟悉的地方的，她颠着脚说万一越走越远怎么办呀。我们就让她记学校里各个地方的特点，哪里有什么店哪里有什么大树，多记几次就熟了，她还是颠着脚说我就是记不住呀。眼看着就要被我们骂哭了，池宁说算了算了别逼她了，女孩子没方向感是正常的，下次迷路了，我还会去把你捡回来的你放心好了。她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不是个女孩子似的。可啊呆不管，啊呆只要有人捡她就好，她抓了池宁的手臂啊啊啊地乱叫一通，嗲得我们全身鸡皮疙瘩往外冒。
除了迷路以外，别的事情她也都迷糊，不是丢了钱包，就是丢了课本，再不就是糊糊涂涂把人家的东西当自己的带回来，或者去了某个地方，却忘了自己去干什么。她第一次拿饭卡到食堂打饭回来以后，乐得快疯掉了，她扬着饭卡乱叫，她说小暖小暖小暖，只要拿这个去食堂刷一下，饭菜就都不要钱随便拿！军训里面有一天她居然能把金杰人的军裤穿到了身上，刚走两步就摔了个狗吃屎。金杰人把她拎起来以后抓狂地朝她吼了一句：操！你******敢不敢再呆一点啊？！
然后，渐渐地，就有人管她叫啊呆了。
很多年后我在网路里写这些故事的时候，有人在下面留言，问我为什么是“啊呆”而不是“阿呆”。
那是因为啊呆每次犯迷糊被抓到以后，都会拍着脑门大喊一声：啊！
所以她是啊呆。
我们去裁缝店取裤子的时候，啊呆付了三块钱。我很吃惊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刚才是骗池宁的，这不是我家亲戚。我知道池宁家里条件不好，花钱都要很省才行，她肯定舍不得花钱来改裤子，但不改的话又实在没法穿，我要是说我给她出钱的话她肯定不会答应，而且也伤她自尊对吧？所以我就骗了她一下。
难怪你刚才让她给你补裙子，就是不想她跟着来，对吧。
嗯。
你怎么知道池宁家里条件不好的？
她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吗，她没爸爸，跟妈妈一起相依为命，住的房子连个锁都没有。而且昨天晚上我看见她穿的内裤了，是那种最粗的白布做的，打了好几个补丁。回去以后你别告诉她我付了钱的，知道吗？
我知道。
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6章 我猜肯定很帅
（全本小说网，。）
我觉得我又想哭了，我不知道啊呆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她在帮助池宁，用这样不着痕迹的方式，她却在觉得不好意思，到底是得多善良的心，才能像她这样小心翼翼。
我们回寝室的时候，金杰人已经在里面试她的军装了，裸着两条白花花的肥腿，试出满身的汗也没能把她肥得流油的屁股塞进裤子里面。池宁想过去帮她，被她一脚踹开。她狰狞着绝望的表情仰身躺倒在床上说：天啊！我认输！我承认我很胖！操******服装厂就没想过做更大一点的码吗？！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胖子是需要更大码的裤子的吗？！我咒他们以后生下来的小孩都比我胖！
金杰人躺着喘气，池宁换上了自己的裤子，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刚刚好，她跟啊呆说谢谢，啊呆说以后不要跟我讲谢谢两个字，只要我在外面迷路，你记得去把我捡回来就好。金杰人翻着白眼说啊呆，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帮池宁改裤子这种事一生能有几回呀，可你迷路这种事，一天就能发生好几回！
我正想笑，隔壁寝室突然传来一个炸雷样的男人的声音：全体305给我集合！面朝我呈一字排列！立正！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金杰人像炸尸像蹦了起来，三下两下脱掉那条只穿到大腿处的军裤，从床底下拖出箱子胡乱捞出条运动裤穿上，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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