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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美人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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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责怪,也有些自责的意思,估计是怪她忽然喝酒,而他又没来得及拦住,眼神略严肃。时宜低头笑了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忽然就联想到,是不是实验室里出了什么事故问题,周生辰也是这样的神色?


    时宜当真是没有半点儿酒量。


    离开饭店的小楼时,她已经有些面颊泛红,笑的表情始终收不回来。所以有喜事,总喜欢喝几杯,就是这个道理吧?她带他去听评弹,因为这次比赛的工作员、参赛者和媒体都下午离开了,这里只有几个因为各种原因被景区免费招待的散客。


    台上评弹声声,台下一排排的长椅,几乎都是空着的。


    他们坐西北的角落里,她起先靠他肩上,后来借着那几分酒意,慢慢滑下来,躺了他的腿上。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百看不厌。


    周生辰被她看了会儿,也就手臂搭前座的靠背上,额头低着手臂,低头去看她。


    或者说是,让她更自由、更尽兴地看自己。


    他穿着纯黑色的有领短袖,脸刮的很干净,非常干净。


    也许因为常年简单的实验室生活,所接触的、所做的都是和研究有关的,他丝毫都没有一个三十岁男的样子。最多像是二十几岁的研究生。


    时宜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今天上午,这里还有些……嗯,新长出来的。”


    周生辰兀自一笑:“是不是上午刮到了?”


    他问得很清淡,她却浮想联翩,脸更红了,嘟囔了句:“不和说这个了。”


    酒精的蛊惑,让所有的心底波澜都被放大。


    她的手,摸着他的脸,轻声说:“记得亦舒的书里,有句话。”


    “什么?”


    “一生渴望被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惊,免苦,免四下流离,免无枝可依。”


    他嗯了一声,这种小女的心思,他大概懂,但并不认同。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如此躺长椅上,头枕着自己腿的时宜,很适合被这样对待。


    她看他,嗤地笑了:“肯定想错了,周生辰,想错了的意思。”


    “是吗?”他笑。


    “想的是,等到想要做的事情做完,只需要每天去研究的金星,余下的都交给。给做饭、泡茶,妥善照顾,免累,免苦,免四处奔波,免无倚靠。”


    她眼睛亮晶晶地、憧憬地看着他,像看着最珍惜的东西。


    他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周生辰回视她,一时沉默。


    片刻后,他用手背去碰了碰她的脸:“脸很红。”


    “真的?”时宜马上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自己脸颊的微热温度,“不能喝酒,一沾就醉——”


    “不过,这么红着,也很好看。”


    时宜不敢置信地看他。


    他笑:“真的。”


    或许因为酒精的刺激,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自己鼻子酸酸,很快就要流出眼泪了,忙侧过身子,用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他一侧大腿上。


    “怎么了?”周生辰的声音问他。


    “头有点儿昏……”她声音闷闷的,说话时,已经有滚烫的眼泪流出来。


    “如果难受,们先回房间?”


    “不用……让抱一会儿就好。”


    她脸贴着他的裤子布料,小声回答着。


    周生辰也没发现她的异样,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她睡觉的样子。


    评弹一曲结束,整个戏院都很安静。台上的几个演职员,似乎看着观众寥寥无几,商量着是否提前结束。


    不过那里的事情,早已经和这里无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让他们蜜月一会儿,嗯,才好下手神马的。。。 
37、第三十四章 何曾无挂碍(1) 。。。
  周生辰既然正式回来了;时宜总要带他正式到家里去一次。
  没有正式的婚宴,时宜就婉转解释;两个人是决定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家规矩繁琐;婚宴的事情要延后一些。至于合法夫妻的身份;她是真不敢交待,否则父母肯定会气到不行;都是合法身份了;双方的长辈还没有见过……连她也知道,这真是过分了。
  父母虽然不太开心,但看时宜这么坚持;也勉强算是接受了两人“在一起”。
  
  “女大不中留啊;”母亲趁着时宜洗脸的时候,站在她身后,低声说,“幸好,小周看起来还算是个老实可靠的孩子,否则我真是——”
  时宜擦干净脸,拿了木制梳子:“嗯,我也觉得他老实……可靠。”
  “可是,两个人光是两情相悦是不够的,还需要合法的保障,”母亲接过梳子,替她梳起一个马尾,简单扎好,“还有,不要太早同居。”
  时宜意外没吭声。
  母亲察觉出异样,看她表情有些别扭,马上就明白了。
  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脑,蹙眉:“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和我们那代不同了。”
  时宜接过梳子,放回原位,低声说:“反正,我这辈子,就和他一起,不会变的。”
  “一辈子?一辈子长的很——”
  母亲还想再说,她已经错开身子,笑著避开了这个话题。
  家里的习惯是父亲做饭,她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周生辰也在厨房间,忙走进去。他正在和父亲慢悠悠说着话,她走进时,看到他在递给父亲一把剥好洗干净的小葱,对他抿嘴笑笑:“你出去吧,我来帮忙就好。”
  他看她,用右手手背,碰了碰她绑起来的马尾辫子:“没关系。”
  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梳头发,就自然多看了两眼。
  两个人在做饭的老人家身后,对视两眼,时宜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伸手把他衬衫的袖口挽高了一些,然后,悄无声息地掂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亲。
  在父亲转身的瞬间,退后了两步:“那……我出去了,你好好表现。”
  
  “小周啊,来,把葱给我。”
  周生辰还握着那把葱,反应慢了半拍,这才递出去。
  而她,已经逃离了现场。
  一顿平和的家常午饭。
  周生辰和时宜并肩坐着,安静吃饭的样子非常合拍,就连颇有微词的母亲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实在太合适。到临走前,他被拉住,陪时宜的父母闲聊。
  约莫都是父母在问,他一一作答,完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母亲的姑母,曾是过去旧上海的富贵小姐,母亲见的多了,自然以此来揣测周生辰的母亲。试探着问,是否他从小都是保姆带着,母亲没有太照看过,周生辰倒是没否认。时宜母亲笑笑,也算是释然了,在时宜走前,轻声嘱咐:“她母亲家里,估计就是过去有些钱的小姐,这种家庭的人,和孩子都不算亲厚,也有些脾气。”
  虽然有些出入,但也有些雷同。
  时宜答应着,说自己会好好和他母亲相处。
  
  父母家离她住的地方,车程有半小时左右。
  两个人到路口的地方,就下了车,并肩沿着小马路往小区走。她想起刚才他和父母的谈话,假装很随意地问起来:“你小时候,不是在你妈妈身边长大的?”
  “算是,也不算是,”周生辰笑起来,“怎么忍到现在才问?”
  她被戳穿,抿起嘴,想了想才说:“怕直接问你会生气啊……”
  “和你父母想的差不多,我母亲不是亲自带孩子,我和我弟弟妹妹,都是外人带大的,而且每个人的乳娘都不同。”
  她噢了声:“难怪,我觉得你和你弟弟……关系很远的样子。”
  他倒没否认:“的确不太熟,我离家太早,到他要结婚的时候,才接触的多一些。”
  她说着话,有两条很小的泰迪狗,绕着她转,忽然就狂吠起来。
  周生辰忙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护着,直到狗的主人很快冲上来,喝斥住它们,又很快道歉后,他才放松下来。她起初是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有这么害怕,倒是周生辰的维护让她有些意外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两个人手心里都有些汗。
  她被狗吓得出汗,他,是因为她而紧张。
  “我没有那么怕狗。”时宜被他松开来,轻声念叨了句。
  他似乎嗯了声,略停顿后,说:“我怕。”
  “啊?”时宜看他。
  他很冷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后,却忽地笑了,摸摸她的马尾辫子:“怕它们咬你。”
  淡淡的,亲昵感。
  就是如此,她就已经心都软了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在护着自己,怕自己受伤。
  两个人回到家,时宜给他把书房收拾出来,放了他搬来的常看的书和电脑。他的生活用品真的不算多,除了男人必备的一些东西、书、两个电脑,和衣物外,就再没有多余的东西。电脑似乎一个是实验室专用的,一个是私人工作的。
  她平时在书房,只需要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一盏台灯,插座是最简易的那种。
  现在摆了两台,倒是怕不够用了。
  “你这两个电脑,会同时打开吗?”
  周生辰在客厅回答:“会。”
  “那插座好像不够了,”她思考着,“你先坐一会儿,我下楼去便利店买个大一些的。”
  “楼下便利店?”他走到书房门口,问她。
  “嗯,要不然就不够插台灯了……”
  “好,知道了。”
  他说着,已经转身而出。
  等他关上大门,时宜才发现,自己刚才仍旧把他当了个客人。
  可是他显然已经把自己当了男主人。
  她手撑在书桌上,有种不太真实的幸福感。从乌镇回来,有些东西在改变着,细枝末节,却清晰可见。并非是指那些男女之间的肌肤相亲,而是……更多的,她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在乎。
  像是曾经,他对自己的那种在乎。
  虽然他都不记得了。
  
  这个除了对科研和经济有热情,对余下的任何事情都兴趣乏乏的男人,开始护着自己,开始像个普通男人,会去自然地由自己指挥,去买日用品……她拿着白色的抹布,擦着书房的每个角落,过了会儿,慢慢地蹲下来,看着书柜最底层那一本本历史书籍。
  大多是装帧精美,没有翻过的模样。
  也的确,很多买回来只翻了一次。
  看到这些,她想起自己包里夹在杂志里的纸,找出来,放在了新文件夹里,非常小心地收放在了那层书的上面。关于这段记忆,她不知道要写多久,只希望自己不要忘记的太多,能尽量详实地记录下来。
  那些,关于他的,只有她知道的事情。
  
  晚饭随便吃了些凉菜和葱油拌面,他就进了书房。
  时宜自己在阳台的小桌子上,拿了几张纸,构架这本书的年代表,很快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她的工作时间本身就是从下午到深夜,到十一点多,也不觉得困,看书房里还安静着,就去用瓷盘装了些点心,敲门后,推开来。
  周生辰似乎是习惯了一个人,回头看了她几秒,这才从工作中回神过来:“困了?”
  “没有,”她走进去,把点心和一杯热牛奶放在他面前,“我怕你饿,如果饿就吃一些,不饿就喝了牛奶?”
  他笑,把杯子拿起来,喝了口牛奶。
  放下来,把身边空着的椅子拖过来:“坐这里,我陪你说会儿话。”
  她嗯了声,坐下来。
  虽然说法有些怪,但意思总是说要陪陪她,估计是觉得整个晚上有些冷落她了。
  两个人说着闲话,他就随手打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
  整理的非常整齐。
  她看到十几个人名字里,有专门的文件夹叫“时宜”,立刻就想到了曾经那些和他邮件来去的日子。大半年都没有任何别的交流方式,当时她别提多灰心了。可是现在了解他了,再想想,这就是他习惯的交流方式。
  很直接,而且回复时间可以自主选择。
  处理私人关系尤其有效率……
  
  周生辰忽然问她:“看到这行字,你能不能找到类似的。”
  时宜看了眼他的电脑,word上只有一行字:
  一萼红,二色莲,三步乐,四园竹,五更令,六幺令,七娘子,八拍蛮,九张机,十月桃,百宜娇,千年调。
  她了然,笑起来:“这是词牌名,不过列出这个的人也挺有趣的。”
  “想出什么类似的没有?”
  时宜略微想了会儿,中药里倒是有些:“一点红,二叶律,三角草,四季青,五敛子,六和曲……七叶莲,八角枫,九里香,十灰散……嗯,百草霜,千日红。”
  “全是中药?”他未料她用中药来应付。
  她点点头。
  他很快把她的答案写下来,黏贴在邮件回复里。
  很快又敲下一行字:这是时宜给的答案。
  “发给谁?”她看到他写自己的名字,好奇问了句。
  “梅行,”他笑,“他总喜欢群发这种东西,当作娱乐。”
  她想到那个男人,嗯,倒是符合那人的脾性。
  
  周生辰把牛奶喝完,合上电脑:“我凌晨四点离开,你明天有工作?还是在家休息?”
  “没有工作……”她拿起空杯子,“我和美霖说……我在蜜月。”
  “蜜月,”他略微沉吟,兀自笑笑,“的确算是蜜月。”
  如此夜深人静。
  他简单做着肯定。而她,看了他一眼,莫名就脸热了。 
38第三十五章 何曾无挂碍(2)
阴历七月,是鬼月。
因为这个月的特殊;周家夜晚有门禁;周生辰不便在深夜往返镇江和上海;时宜就请了一个月的假;住在镇江的老宅。美霖不无感慨;嘲她索性去过少奶奶的生活,不要继续留在上海了,反正这种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大城市也不适合她家那位科学青年。

她笑,没说什么。

虽然前几周的周末和他回去;吃住同行,但总感觉像是空气。

或许他们家真的很看中名份这种东西;包括和她关系很好的小仁,在人前也只礼貌地称呼她时宜小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他母亲并不在国内。

那个地方移动信号不好,她只是晚上在房间里上上网,用固定电话和家人、朋友联系。

白天的时候,看书写东西累了,周生辰又不在,就坐着看外边发呆。

桌上的书倒都很难得。

几本都是藏书楼里收藏的一些绝版书籍,大多数都是竖版繁体,还有些索性就是手抄版。她对藏书楼有一些抵触,所以都是他陪着她去挑回来,等看完了,再去换一些。

大概过了十天左右,家里有了年轻人,气氛才有些融洽。

这日午后,周文幸和梅行同时抵达。彼时,周生辰和她正慢悠悠地踩着石阶往山下走,大片的阳光都被厚重绿叶遮住了,有水有风,倒也不觉得热。

走得累了,她就停下来。

溪水里有非常小的鱼,不多,恰好就在这转弯处聚了一群。

水上,还有几只蜻蜓,盘旋来去。

她看着它们,思维放空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权当休息。周生辰就站在她身边,略微静默了会儿,看了看腕表:“文幸和梅行该到了。”

他说该到了,就肯定2分钟之内会出现。

时间观念太好的人,自然会约束身边的人,包括她,现在也养成了守时的习惯。

果然,很快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开上来,很快停在了两人不远的路边。车门打开,梅行先从车里走下来,随后就是文幸。两人从高耸的树下穿过,停在小溪的另一侧,文幸偏过头去,笑了声:“大嫂。”

时宜笑:“他刚说你们该到了,就真的到了。”

“我大哥对时间要求很严的,”文幸佯装叹气,“搞得司机也很紧张,不敢迟到。”

这算是控诉?还是撒娇?

她觉得每次见到周文幸,她都对自己很亲近,算是这家里不多对自己和善的人。她略微对梅行颔首招呼,就笑着和周文幸一唱一和,控诉周生辰严苛的时间观念。

被指控的人,倒是毫不在意。

“这里蜻蜓啊,萤火虫啊什么的,都特别多,”周文幸看时宜在看蜻蜓,半蹲下来,试着伸手去捏蜻蜓的翅膀,“我小时候偶尔回来,经常捉来玩。”

她的手非常瘦,应该是先天心脏病的原因,让整个人都看起来有点儿憔悴。

上次见面不觉得,这次的精神状态却明显差了许多。

“我的小美女啊,鬼月,是不能捉蜻蜓的。”梅行笑著提醒周文幸。

“为什么?”周文幸倒是奇怪了。

梅行隐隐而笑,偏就不继续解释。

周文幸咬了咬嘴唇,气哼哼地喃喃:“欺负我在国外长大,不懂你们这些邪说。”

时宜听得笑起来:“这只是民间的避讳,通常呢,都认为蜻蜓和螽斯是鬼魂的化身,所以在鬼月……最好不要捉回家,免得有‘好朋友’来做客。”

她也是小时候扫墓,被几个阿姨教育过,才记得清楚。

“啊?”周文幸即刻收手,“我通常回这里,不是清明扫墓,就是鬼月啊……还经常捉一堆回来玩……”她略微有些胆寒,忍不住追问,“螽斯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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