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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胡宗仁-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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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费用也确实不便宜。那两年我曾有几个朋友的小孩在这个医院出生,单单从那生孩子的费用来看,我就知道将来我的孩子注定不会在这里降生。这个医院有我一个中学同学,一直念书很好,之后考上了第三军医大学,属于全国211工程的重点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如果今天我和胡宗仁不是怀着忐忑来到这所医院的话,我想我一定会约我那个同学出来小聚一番。
    一边问路一边找到了政委办公室,政委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行政级别到底是什么,但是听上去就是个大官,在部队这种常年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的环境里,要军人们相信鬼神的存在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当然这个我们一直以来也报以理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多年来我从不试图去说服任何人相信,找得到我们是缘分,帮得了他们是缘分到了位,即便事情是搞砸了,大不了也就拍拍屁股走人,相互也没什么好记挂的。
    部队医院大楼的保安就是牛逼,甩了一张臭脸让我们写下到访登记后,我问他政委办公室在哪儿,他朝着身后通道里一指不耐烦的说,你自己去找嘛,牌牌上写得有字撒,认识字不嘛?我心想难为这么一个打工的大叔也实在没必要,于是就跟胡宗仁一起走了进去,找了下很快就找到了办公室。敲门后,开门的就是赵婧。她看见我们俩的时候,表情还是有些奇怪,也许是因为之前跟踪我们被发现了,有点难为情。但是很快她就转过话题对我们说,情况在你们来之前我大致和梁政委聊了下,他是这件事的负责人。
    梁政委站起来跟我和胡宗仁握手,虽然是个大官,但是看上去还是挺客气的。赵婧跟梁政委介绍了我们俩,然后在我们坐下后,梁政委就对我们说,刚才在你们来之前我和小赵谈了谈,这件事发生在我们医院,属于比较奇怪,现在知情的人很少,在通过我们专门负责的医务人员否认了之前的猜测之后,我觉得我们就是时候请你们这行的人来协助一下我们了。
    梁政委说话声音洪亮,但是却刻意压低了声音,为的是不让走廊外的人听见。胡宗仁却问梁政委,请问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梁政委一愣说,他并不知道我们要来,只是托人寻找我们这行的人,最后找到了赵婧。我转过头去看着赵婧,眼神里全是鄙视,然后我冲着她冷笑了一声。赵婧刻意躲开了我的眼光,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胡宗仁问梁政委说,那行,有些私事我们容后再谈,梁政委,请您接着说。
    这个时候大概梁政委看出我和胡宗仁与赵婧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很融洽,而从进屋以后,胡宗仁连正眼都没看过赵婧一下,似乎是就当她不存在似的,换个姑娘也许就觉得很尴尬了。不过那是她活该,谁让她跟我们玩暗的。
    梁政委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医院分了内科楼和外科楼,由于是属于野战部队的医院,所以国家要求我们对于重大情况必须做出足够的准备,所以我们的医疗力量外界也是众所周知的强,而这内外科楼,却分得比较细了,我们当初是为了把科室的设置分布均匀,于是对于一些死亡率较高的专科,我们一般都留在了同一栋楼里。而这次出事的,就是我们外科楼底下的敛房,也就是太平间。
    我对这个地方是很抗拒的,虽然里头也有负责记录的活生生的工作人员,但是我特别讨厌那种死一般的安静,尽管那真是死一般的。小时候夜里和小朋友们打赌曾去夜探过厂里职工医院的太平间,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在安静的太平间里,听到尸体因为僵硬后,骨骼接缝处发出的那种类似按响指骨的清脆声响。
    梁政委接着说,本来医院的太平间大家都比较忌讳,我们医护人员以此为职却是早就习惯了的,不管是哪种原因死去的病人,都会通过尸体散发一些细菌,太平间的卫生情况是必须保证的。但是我们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接到一个太平间医护工作人员的电话说,太平间里出了点怪事,尸体是一个礼拜之前就已经放在这里的一名病患的遗体,家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不肯不尸体接走。结果那天晚上,无菌的太平间里,突然有人闻到了一股子不该出现在这个屋里的味道。
    我想了想,问梁政委说,是不是类似死耗子的那种?梁政委摇摇头说,不是。



第八十六章。【案十四】尸体烟味
    梁政委听我这么问,大概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对我说,你是说福尔马林的味道吗?太平间里不会有那个味道的,多数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既然他这么回答,我就知道肯定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他们闻到的味道就是那种鬼魂出现时产生的类似臭鸡蛋的味道。梁政委接着说,我们那个医护人员闻到的味道,据他自己所说,好像是烟味。
    他这么一说就轮到我不解了,这太平间里是绝对禁烟的啊,应该所医院的工作区域都是禁言的,怎么会有烟味?梁政委说,当时对方汇报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很荒唐,可是那个工作人员后边说的,就让我们引起重视了。他说,那个医护人员循着味道找,察觉到这个味道就在屋里,并非外边传进来的,接着就找到了一具尸体。大家都知道太平间的尸体都是存放在那种抽屉式的冰柜里的,大多数存放在里边的都是没有办法联络到亲属或是亲属有自身原因才存放的,那个医护人员拉开放尸体的格子后,发现原本塞在尸体鼻孔和嘴巴里的棉花球都掉落到了一边,眼睛也是微微张开,就好像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其实我是知道的,病人在死亡之后,医生通常会先进行一次复苏急救,如果没办法的话就会抄录死亡时间,然后在逝者的鼻孔和嘴里填充棉花球。这据说是为了防止细菌,因为人在死的时候是只出气不进气的,体内的病菌在身体死亡后并没有随着宿主而死亡,所以才要阻挡几个出气口。梁政委接着说,我们那个医护人员已经在敛房工作了十几年了,又是个男同志,再可怕的尸体他都见过,本来以为可能没闭眼是因为当初医生忘记了处理,于是就伸手想要把尸体的眼皮给压合。
    梁政委说,怪就怪在这个地方,我们冰柜的温度是很低的,为的是防止尸体腐坏,在这样的温度下,死人原本就会僵直的身体,会因为冷冻的关系变成僵硬的状态,眼皮没有骨骼,所以还能试着按回去,但是我们那个医护人员在给死者合上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尸体的身体竟然还有弹性,尽管已经是冷冻的,却依然很轻易的就把眼皮合上了。
    梁政委说,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合上眼睛后又闻了闻,发现先前的烟味已经散去了,也就没当回事,重新把柜子推了回去,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但是没过多久,他又再一次闻到了这个烟味,于是这次径直就走到先前那具尸体边上,打算仔细检查一下这奇怪的味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却发现先前那具被自己合上了双眼的尸体眼睛竟然又睁开了,但是眼仁里黑色的部分早已因为冷冻的关系变了灰白色。
    梁政委接着说,当时他就觉得特别奇怪,但是依旧没往这方面去联想,而是再一次给尸体合上双眼,不过他这次稍微多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其他部位,这次却发现尸体非但脸上的肌肉还留有弹性,甚至连身上的关节,都还是松动的。梁政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换句话讲,就是除了没了心跳,没了体温,尸体竟然没有僵硬。
    那个医护人员工作了十几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按理说即便是没有低温保存,尸体在死亡后也是会自然僵直的,于是他把这个问题当成是一个难题,重新把尸体推了回去,并仔细检查了一下冰柜的温度,正打算打电话问问当时这个尸体送来的科室,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再一次闻到了烟味,并且除此之外,还听到了冰柜里发出了一阵“咔咔咔”的声音。
    我伸手揉捏了一下自己的十指关节,发出那种咔咔咔的声音问梁政委说,是不是这样的声音。因为我从小到大常常因为锻炼的关系,喜欢揉捏自己的手指,每次响了以后就觉得筋骨非常舒坦,偶尔遇到一两个指头按不响的话,我还心里觉得不舒服,似乎是理想没能达成一般,强迫症,我知道。梁政委在听见我发出的声音后,摇摇头对我说,那他就不清楚了,因为当时他并不在现场,不能具体确认当时那个医护人员听到的是不是这样的声音。
    梁政委接着说,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那个医护人员再度闻到烟味的时候,又一次打开了冰柜,把尸体给推了出来,这一次却发现尸体非但再次睁开了眼睛,而且眼仁还是看着医护人员所站的那一侧的,不仅如此,尸体原本闭上的嘴巴也张开了,嘴里和鼻孔里的棉花球又一次掉落了出来,而且嘴里还冒出阵阵白色烟雾,从嘴里冒出来,却又好像灌入了鼻孔里一样。
    梁政委说完这句话后竟然停顿了下来,这办公室里突然的安静让我非常不适。胡宗仁却在这个时候特别不合时宜的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死人烟瘾还挺大啊哈哈哈!我赶紧踢了他一脚后,问梁政委说,所以那个烟味就是从尸体嘴里发出来的对吗。
    梁政委点头说是,他说当时那个医护人员就吓坏了,这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尽管医学是严谨的是科学的,但是人对于死尸那种惧怕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没办法改变,即便是一个心里再笃定相信世上没鬼的人,让他看到这一幕,受到的刺激恐怕是比那些一直相信的人还要大得多。我点点头,梁政委说的确实也是我想说的,有句俗话叫做无知者无畏,其实也不见得有多无谓,许多人自以为安心自在的生活的时候,幸福感爆棚,只不过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领教过世界上可怕的东西罢了。
    梁政委告诉我们说,医护人员就马上从太平间里逃跑了,临走时还没忘记锁门,之后才用自己的手机给我们打电话,当时我们的人接到电话后察觉到医护人员的情绪非常激动,在医院这样的环境里,医护人员如果都崩溃了,那对那些还活着的病患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们立刻就派人去找到那位医护人员,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我问梁政委,这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梁政委告诉我说,根据后来科室递上来的报告来看,当时是差不多是夜里两点半。我不解的问梁政委说,我小时候也去钻过太平间,那地方白天都吓死人,晚上怎么还有人在那儿。梁政委告诉我说,你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医院的规模大了,平均算下来没几个小时就有一个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我们的太平间是24小时有人在的。
    梁政委接着说,在了解了情况以后,院方就吩咐了另外几个医护人员一起到了太平间,打算求证这件事的真伪,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心理素质再强的人也难保不会有崩溃的一天,我们也担心是这个医护人员工作压力太大,产生一些荒唐的幻觉。可是在根据他的描述检查了尸体以后,发现尸体的形态竟然和他说的是一模一样,除了嘴巴里没有冒出烟雾,现场也没有闻到任何烟味以外,尸体确实是柔软的没有僵硬。于是我们开始排查是不是我们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出现过什么问题,逝者为大,不能因为我们的疏忽而造成尸身的损坏,病患家属已经因为失去了亲人而痛苦万分了,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我心里暗暗赞许,这个梁政委说话谈吐得当,而且他和我认识的不少医疗系统的人不大一样,他似乎心会更慈悲一些,而我也有不少在这一系统的朋友,他们则大多因为见了太多生离死别,对于死亡,稍微麻木了一点,这是职业造成的,也不能怪他们,谁规定病人死了我也要跟着难过呢。梁政委接着说,这件事我们就没有公开调查了,而是找了好几个科室的主任医生来会诊,给尸体会诊,大家都无法得知为什么死后尸体不僵硬,并屡屡张嘴睁眼,这样的情况是我们好几个从医几十年的老医生都没办法解答的,直到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在场的医生这么说了一句,说这个死者就是之前我科室的病人,咽气的时候一家人还在为丧葬费和赔偿的问题争吵,都到了生命的最后一步还要糟心一次,造孽啊,这才真的是死不瞑目。梁政委说,也就是那位医生的一句死不瞑目,才让大家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思考,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这个死者真的是死得心不甘情不愿,然后诈尸了呢?
    诈尸,听说过,倒是从没遇到过,如果这次这案子是诈尸的话,就算我遇到了第一次了。我问梁政委,当时说这话的那个医生是哪个科室的。梁政委说,是胸外科的,而这个病人死于肺癌。
    死于肺癌,死后抽烟,这之间的关联何在?



第八十七章。【案十四】初探殓房
    胡宗仁问梁政委,你们的太平间在什么位置,现在现场还是维持当初的模样吗?梁政委摇摇头说,现场肯定不能一直没人管啊,因为里边还有死者的尸体。不过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的医护人员都不会单独在太平间里了,而是好几个一起上班。虽然我们院方没有把具体的情况告诉那些新去的医护人员,但是我们始终觉得既然出现了怪事,那么多几个人在一起,相互也能够有个照应。太平间就在我们外科楼的附二楼。
    我问梁政委,附二楼?那不就是我们先前停车的车库吗?梁政委说是的,因为病区如果有病人逝世的话,专门会通过我们那个空间较大的电梯直接运送到车库,有时候如果病人家属在病人逝世的时候就已经联络了殡仪馆的话,也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尸体从大门搬出来吧,中国人讲究死后要避光,所以我们才用被子把死者的脸给遮住。从车库直接走的话,会方便许多,也避免了被别的病人或是家属看到,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梁政委顿了顿说,你想想啊,生病住院的人,原本心里压力就大,三天两头有病友去世,其他病人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似乎就是在看见自己的将来一样,我们这些外科专科里,有好多病患其实真正的死亡原因和病症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多数都是心里压力太大,自己把自己给吓死的。胡宗仁点点头说,是啊,要不为什么总是劝慰那些绝症患者,要保持良好心态呢。去你妈的,说的容易,生了这病就跟判了死刑似的,来个痛快的还好,从得知病情开始的每一天,都是在等死,心理压力能不大吗。
    胡宗仁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我必须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我的家里也曾有人因为绝症而离开人世,所以我是知道那种等待的过程有多么煎熬。我甚至想过,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不幸得了类似的病症,作为一个早已见惯了生死的人,我是不是也能够安然自得地等待,而心里默默承受着一切呢。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答案,我觉得我做不到,人都是在拥有健康和美好的时候,肆意挥霍,甚至不觉得这一切多么美好,当这些正在你明知道的情况下渐渐远离的时候,却在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它的珍贵。
    胡宗仁站起身来对梁政委说,这位长官,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带着我们到太平间去一趟。梁政委面露难色,他有点支支吾吾的说,在医院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很少会去太平间,虽然是个军人,但是还是对那种冷冰冰的死亡有抗拒,不过这件事既然是我在经办负责,我也没有理由让你们几位自己去。说完他站起身来,合上了坐上的电脑盖子,然后拿起帽子,就对我们说,几位请吧。
    我们跟着梁政委一起走出办公室,途中我和胡宗仁路过赵婧身边的时候,我们俩依然没给她好脸色看,她一脸的尴尬让我觉得特别过瘾,这一切都怪她自己,不管以哪种方式和我们相互认识,我们唯一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欺骗,而且是这种方式的欺骗。在路过门口那个保安的时候,梁政委停下了脚步问我们,你们刚才是不是做了来访登记的?我说是啊,这位保安师傅要求做的。梁政委对保安师傅说,你把记录找出来,这次来访必须删除。
    毕竟当官还是好,就因为这身军服和官衔,那保安师傅就开始变得非常恭敬,相较于先前对我和胡宗仁的态度来说,简直就不是一个人。我不免觉得好笑,而且我也明白为什么梁政委要这么做,因为这毕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自己可能也是秘密接到的任务,所以还是要避嫌的好。
    从办公室到外科楼直线距离也就是几百米的样子,却因为军区医院那种四四方方的地形,我们沿着路连续拐弯好几次才走到,到了外科楼的一楼大厅后,并行的6部电梯跟前都排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有穿着病号服脸上充满焦虑的,有手里抱着鲜花或是提着水果,来探望病人的,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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