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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鬼不过是其中一支。
　　“灰魅，难道你的部族传承中都没有提及过永夜阴影中的生物们？你的先祖们都没和这些家伙们打过交道？”方天纵站在一片高耸的山崖上，此时正值清晨，淡淡的血色光亮正从灰暗的天幕中垂射而下，照在他的身躯之上。
　　而山崖之下，则笼罩在一片沉寂的阴影之中，朦胧的光亮一丝也照不进阴影笼罩的范围。
　　“没有，即便有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个人渣。”
　　灰魅骑着心爱的灰虎，手中握有一把灰色藤蔓制成的长杖，自从她转化成山鬼之后，对方天纵的憎恨有增无减，而且，毫无尊敬之意。
　　“好吧，看来我从前看错你了。”方天纵耸了耸肩。
　　“哼，你何曾看透过我。”灰魅傲然回到。
　　方天纵却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身旁，轻声说道：“不错，我以前觉得你只是一个傻女人，现在。我觉得你根本就是一个蠢女人。”
　　灰魅勃然大怒，抽出杖中长刀，怒声喝道：“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她胯下的灰虎也开始低声咆哮，獠牙毕露。
　　回应他的却是方天纵一摇二摆离去的啷当背影，以及高高竖起的中指。
　　“混蛋，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灰魅看着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第二百零九章　深山魅影
　　
　　永夜阴影是一片众神荣光无法照耀之地，不仅环境恶劣，而且光线黯淡，如同日暮一般。
　　在如此环境下生存的生物自然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按照昔日白虎灵女灰魅的说法，永夜阴影的生物种族不少，强大的种族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寒青山脉的山灵王庭的五大王族。
　　比如永夜阴影中有一个强大的力量种族叫做异躯族，这个族群的先祖据说是和凶兽交媾而生下来的家伙，天生异端，半兽半人，力量强悍，性情残暴。
　　除了强悍凶残的力量种族之外，阴影山脉内还有阴险奸猾以心思灵巧著称的种族，同样强大厉害，叫做血侏儒，这个种族的人都极为矮小，最高者犹如人类十岁的孩童，但天生擅长锻造各类奇巧淫具，在搏杀中让人防不胜防。
　　除了以上两种凶残的种族之外，永夜阴影还有最让山灵一族厌恶的六部鬼众。
　　六部鬼众便是山鬼一词的势力统称，生活在永夜阴影中的山鬼们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强大政权，为了表示和过往出生一刀两断，山鬼的政权在六个强大的部族之间按序流转，这六个部族都生长在黑暗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术与诡异的风格。
　　除此之外，就是在永夜阴影特殊的环境下蕴生出的许多残暴凶兽，在物竞天择的情况下，这些凶兽数量稀少，但却远比阴影山脉之外的同类强大，比如一头变异的嗜血暴熊，在寒青支脉可能只有二十阶左右，但在阴影山脉，甚至可能达到二十二阶。
　　因此，永夜阴影并非是一个值得冒险深入的地方。
　　方天纵走在阴暗丛生的山间小路上，心中不断盘算，如何打开这一次通往六部鬼众的缺口。和山灵不同，山鬼的秉性更加暴虐也更加阴狠，最大的麻烦是这些山鬼抱成一团，不同于寒冬山脉外围的十大山灵部族的彼此仇恨，他们至少在权力上形成了高度的统一。
　　用来对付山灵的方法显然在山鬼身上行不通。
　　“老头，你觉得这次该如何说服山鬼？”方天纵在奔行时忽然询问身旁的无极老人。自从无极老人夜晚偷窥红娘子沐浴失败后他就开始改口喊对方老头了，因为这品行实在是难以启齿为上师了。
　　无极老人此时正坐在四肢着地快速行走的山魈背部，这一头桀骜的山魈竟然对无极老人极为听话，乖巧的如一只被驯养的猴子，老头摸了摸颌下的长须，装模作样的说道：“这个不能操之过急，到了地方，摸清楚秉性自然有法可循。”
　　得，说了等于没说，方天纵没好气的白了无极老人一眼，又侧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灰魅。
　　灰魅容光艳致，哪怕是在漆黑无光的暗夜中，已然显得光彩夺目，只是这一副美艳至无限可击的脸庞上明显带着仇恨情绪，方天纵还是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
　　一路闷行。
　　进入阴影山脉之后，方天纵忽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人的情绪会在不知不觉中显得躁动不安，他因为有星髓蟒龙镇压在神魂至深处的缘故，很快就从左眼瞳至深处渗透出一丝丝清凉之意，将这一股躁动的情绪压制下去。
　　但山魈和灰魅胯下的那一头灰虎就没这么幸运了，它们开始低声咆哮，甚至彼此仇视，大有打上一架的趋势。
　　“小白，不要叫唤，听话。”跨坐在灰虎背脊上的灰魅不断的安抚，但依旧没用。
　　另一头，山魈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龇牙咧嘴的咆哮，为此，骑在它背部的无极老人打了个响指，一缕淡青色的痕迹从指尖溢出，散入进山魈的七窍之中，很快，这一头山魈倒是安静了下来。
　　灰魅顿时对无极老人刮目相看。
　　无极老人却朝着灰魅猥琐的展颜一笑：“小妞，想学么？只要让老夫和你共乘一骑便教你，一夜包会。”
　　“去死吧。”灰魅刚对无极老人建立起的一点敬畏之感刹那崩塌。
　　无极老人很无辜啊的朝着方天纵耸肩：“老夫这样说有错么？这可是很使用的玄法，当世难求，付出点学费也是正常的啊。”
　　方天纵翻了个白眼，对他竖了中指。
　　三人二兽又行了三个时辰的路程，这才停了下来，永夜阴影的树木很多，但都是巨大阴森，而且长满了苔藓，以方天纵的见识竟是认不出树木的种类来。
　　人要吃饭，兽要进食。
　　在永夜阴影山脉，篝火很难升起，好不容易升起了一团篝火，火势也出奇的小，好在足够三人喝上一锅热汤了。
　　但就在热汤刚刚起泡之时，方天纵的长眉微微一皱，灰魅的脸色也随之一变。
　　“有东西混进来了。”灰魅低声说道。
　　“嗯。”方天纵喝了一口热汤。
　　“你们明目张胆的在永夜阴影升起篝火，这分明就是找茬么，有人找你们也算正常。”无极老人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无极老人的话音刚落下，一团阴影忽然从三人头顶的大树方向落下，又快又急，挟着一缕扑鼻的腥风。
　　灰魅顿时一跃而起，抽出手掌长杖一端，一缕血红色的光气泼洒而出，头顶偷袭的阴影顿时一分为三，血液四溅。
　　“可惜了这一锅好汤啊。”无极老人在一旁痛心疾首状的跳脚。
　　掉落在地的阴影尸体四分五裂，浑身散发着腥臭的味道，这东西的长相很怪异，即便四分五裂已然可以看出它的头颅尖如老鼠，但身躯却扁长细平，两侧有宽大的肉翼，而尾巴赫然尖细修长如钉。
　　怪物是一头罕见的飞翼兽类。
　　方天纵瞧见这一头如鼠的飞翼兽类，顿时色变，低呼一声：“不好！”
　　因为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飞翼兽类最是喜欢群居，既然群居那便也意味着群攻。
　　念头还没消散，头顶忽然风声大作，密密麻麻的阴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盘旋在方天纵等人的头顶，尖声厉啸。
　　这些厉啸之声犹如穿魂魔音，无孔不入，以方天纵的修为顿时便面薄如纸，而一旁的灰魅也是摇摇欲坠，很不好受。
　　这些鼠首的飞翼兽类竟然是一群低阶的凶兽，而且具备了天赋妖能，这些穿魂魔音显然有着伤害神魂的作用，大片大片的倾覆而下，毫无闪避的可能。
　　这个时候，无极老人倒是最先做出的了应对，他先是屈指一弹，灭了篝火，尔后猛然吸气，十指连弹，打出一道又一道的神念咒纹，接着身躯透明化，连同那一头山魈包裹其中，奇异的消失不见。
　　“该死。”方天纵暗道无极老人无耻，关键时刻竟然只知自保。
　　眼看着漫天的飞翼兽倾巢而下，方天纵也毫无办法，只能勉强压着胸口激荡的血液，右手腕的朱雀火印记催运，鬼火朱雀矛一瞬投掷而出，在虚空中炸裂出万千火花。
　　沸腾的火花顿时引起了飞翼兽类的注意，蜂拥而至，顷刻将火焰剿灭干净。
　　方天纵却一把拉住灰魅的手臂，低声喝道：“跑！”
　　根本不由灰魅拒绝，方天纵已然发动了“灰影之豹”黑铁武纹套装之力，甚至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疯狂的拽着灰魅向一侧亡命逃跑，至于那一头灰色的大虎，速度远比他二人更快，发力狂奔起来很快就跑了没影。
　　“你干嘛，往哪里跑！”灰魅虽然明白方天纵的意思，如鼠般的飞翼兽不好对付，但也不至于这样狼狈逃窜，她转头永夜蛇神的信仰后很有一些厉害的手段能够保命。
　　方天纵丝毫不理会灰魅的埋怨，依旧拉着她飞速奔跑。
　　但灰魅早就今非昔比，她艳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凶虐之气，然后猛然顿住，一把扯开方天纵拽住自己的左手，然后转身，手中的杖刀挥舞，灰色的双瞳中光亮四射，极为凌厉，而在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更是闪烁出一道又一道的灰色纹路，这些纹路交织，在额头前形成了一个蛇形的灰色图案。
　　接着，灰魅快速的念诵咒语，她手中的杖刀更是喷射出无穷的灰色气丝，不断缠绕，最终化作一头疾飞之鹰的光影，轰然飞跃而起，朝着那密密麻麻追击而来的鼠头飞翼兽冲撞了过去。
　　灰色飞鹰一旦撞上了鼠头飞翼兽，很快便炸裂而开，化作密密麻麻的穿心利丝，将漫天的鼠头飞翼兽穿透而过。
　　大群鼠头飞翼兽顿时死伤大半。
　　此时，灰魅又引颈长啸，发出一声极为尖利的短促之声，声如裂帛，又好像钝刀在顽石上猛烈擦过的声响。
　　这声响极为猛烈，传至方天纵的耳中时觉得胸口如遭雷击，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在地。
　　而在虚空中，那一记尖啸发出的声浪达到最高点，然后扩散而开。
　　扩散开后，声浪的动静远比发出时猛烈十倍，声浪覆盖的范围将鼠头飞翼兽统统笼罩了进去，顷刻让其全部昏迷下栽。
　　即便一些勉强撑过声浪攻击的鼠头飞翼兽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但早就伏击一般的灰虎立刻扑击上去，将它们撕成粉碎。
　　这便是永夜蛇神赐予灰魅的第一个血脉天赋——破魂音波。
　　
　　第二百一十章　异躯之族
　　
　　灰魅此时的强大远超方天纵的预料，但瞬即发出了自己最强的功法以及过度催运血脉天赋也让她并不好受。
　　至少此刻灰魅胸口气血逆冲，一旦张口，必然会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但灰魅硬生生忍住了这一口上冲至喉头的腥血，选择吞咽下去，尔后，威风凛凛的转过身来，傲然盯视着方天纵。
　　如同一头母狮在向对手示威。
　　方天纵心头也是狠吃了一惊，音波类的血脉天赋向来在血脉谱系上排名不低，一个最浅薄的音波血脉天赋至少也在五品，而如此时灰魅展现出来能够群攻以及单挑都适合的强大音波天赋，至少也在八品左右，也便是说，不会逊色于他的破法之眼。
　　天下间的神祗都没有傻瓜，由此可以看出，灰魅对永夜蛇神极为重要，天赋必然出众。
　　而一般来说，对于神使的赐福都会是深厚的，以血刃身为区区神眷者尚且能够得到三大赐福，那么，灰魅至少也会是血忍的两倍，至少有六次赐福。
　　可眼下灰魅只展现了一个赐福的能力便已然让方天纵狠吃一惊，那么，其余五种了？
　　方天纵有些不敢想象。
　　灰魅去方天纵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得意，在曾经是山灵灵女时她未曾有机会向对方展示过实力，此时转化成山鬼后终于有机会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这对她而言是无比快意的，谁让方天纵之前总是小瞧于她，或者是耍弄阴谋让其无法挣脱。
　　她现在终于将强大的实力展现，等若在告诉方天纵，她随时有实力将他如同蝼蚁般踩死，即便有生死符约捆缚，但任谁有这样一个仇恨自己的强大手下觊觎在侧心里都绝不会好受的。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姓方的，你最好小心一些。”灰魅得意之余，忍不住讽刺道。
　　方天纵却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你这样做太招摇了，给我们惹下祸端了。”
　　“祸端？”灰魅冷笑一声，说：“若不是本宫救了你的狗命，你此时都已经成为那些怪物口中的大餐了，你不感激倒也罢了，你这人狼心狗肺惯了，但这祸端二字又从何而来！”
　　方天纵抬头看了灰魅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些鼠头飞翼兽的确厉害，我对付不了，但若说要了我的命却未必，这些怪物的动静不小，你将其全部诛杀，闹出的动静更大，你认为，阴影山脉强大的势力会注视不到么？”
　　“哪有这么巧，照我看，你就是胆小，不过你实力这么孱弱，胆怯也是应该的。”灰魅对方天纵的说法嗤之以鼻。
　　方天纵笑了笑，没做解释。
　　……
　　就在灰魅将一大群鼠头飞翼兽给宰杀了之时，相隔数万丈的一片山坡上，三个正在休息的人物顿时被惊觉。
　　“好强的音波，这是谁？难道又是山鬼六部众中的厉害人物？”
　　山坡间，一个异常魁梧的雄浑声音轰鸣震颤，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一个极为魁梧的大汉，他有着近乎三丈的身高，裸露在外的双臂青筋毕露，肤色黝黑发亮，犹如两根粗壮的小树，他穿着一件简陋的兽皮袄，脸色狰狞，而其额头正中凸起的一根足有半丈长的黑色独角更让人觉得可怕。
　　大汉此时正在和一头倒在血泊中灰色巨豹尸体做争斗，灰豹的肚皮已被撕开，大汉掏着心脏的时候正是灰魅音波在虚空扩散之时。
　　“山鬼六部众？怎么可能，这里可是蛟岩山脉，那些家伙怎么会越过边境到这里？难道真当我们异躯族是好惹的么？”
　　距离独角大汉十丈外，一棵谈不上巨大的树木上，一个面容姣好身穿兽袍的女子正坐在一棵木枝上，双腿垂下轻轻的摆动，如同在荡着千秋，但握住枝木的却不是素白纤细的女人手掌，而是两只长有锋利长爪的巨大鹰爪。
　　独角大汉顿时瞪眼说道：“怎么不可能？两百年前，山鬼六部众可是越过了边境，侵入过这里，这事我老子和我说过很多次，他的独角就是在那次战役中折断的，娘的，每次他说起这事都怒火哄哄的，非要揍我一顿才罢休。”
　　说完，独角大汉将灰豹的心脏放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鲜血四溢，腥味刺鼻，可看大汉的表情却仿似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何况，蛟岩山脉的凶兽味道是最鲜美的。”边吃边允许手指的独角大汉不忘补充一句。
　　“得了，不见得别人都跟你一样爱生吃。”鹰爪女子翻了个白眼。
　　“生吃怎么了？生吃有营养，这是我老子说的，不信你去问老大。”独角大汉声响如雷。
　　“好，那便问老大，生吃是恶心还是好味。”鹰爪少女一跃而下，赌气似的嚷道，“老大，你说，到底我和大角谁的话正确。”
　　被称为老大的家伙是一个正盘膝坐在山坡尽头巨石上的瘦削身影，他背对着二人，身躯在广袤的苍空之下显得很是渺小。
　　“来的人似乎是山鬼一脉的，难道六部众的家伙们又蠢蠢欲动了么？”男子根本不为两个手下的“美味”争执所动，只是低头喃喃的说着。
　　“老大，这有什么好担忧的，过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么？”独角大汉猛然灰色巨豹尸体举过头顶，双臂发力撕开，任凭鲜血如注的滚入自己的大口之中。
　　“是要过去看看。”男子点了点头，长身而起。
　　……
　　方天纵跟在灰魅的身后，与鼠头飞翼兽的冲突让他和无极老人走散了，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老家伙的安危，纯粹是虚灵之体的无极老人这世上很少有东西能够伤的了他，除非是武宗级别的超级高手抑或是天赋异禀的血脉天赋。
　　诸如少女青霆的湮灭雷霆，不过这天赋即便在血脉谱系之中也是属于九品之上的绝品血脉了。
　　在洪大陆，拥有绝品血脉的人不出一只手。
　　何况就算拥有绝品血脉的人也未必对付的了无极老人这个老滑头。
　　灰魅骑着灰虎，傲然走在前面，顾盼间俨然一副得胜而归的强者姿态。
　　方天纵懒得搭理她，心中琢磨着一旦碰上山鬼部落的人如何说动他们和自己联手，仅仅拿山鬼与山灵之间的仇恨关系未必可行，无论是山灵抑或是山鬼，都是高傲至极的种族，高高在上，世仇并不愿假借异族之手。
　　除了仇恨，最大的资源就是寒冬山脉的丰富矿藏了。
　　只是，如果让山鬼进入，会不会引狼入室？毕竟，方天纵此刻能够掌握的力量委实太少了一些。
　　正思量着，身前的灰魅忽然停了下来。
　　“有情况？”方天纵心思一动，和灰魅并肩而立。
　　灰魅没有说话，脸色凝重，蓦然手指一挥，指尖闪烁起一窜灰色的光气，弹指而出。
　　光气缠绕之间，落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