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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连城黑眸同样一沉，闪过异色。

　　　　如今的夫妻俩，伪装了身份，在真煌界又没有名气。其实，老掌柜在牙行算是权利不小的一个人物，对夫妻俩轻慢无礼的态度，很正常，也能理解。若老掌柜对他们俩热情，那才更担心会有诈。

　　　　可是，他们昨天才来过一次，跟红平也不过是擦肩而过。

　　　　当时双方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是听老掌柜的口吻，似乎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动向？

　　　　如果老掌柜只是单纯的贪财，他们还可以容忍，但如今看来，老掌柜倒像是，在利用这件事情要挟他们，想吞掉他们的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是曲檀儿有个信条，从来只有她黑吃黑别人，什么时候轮到有人黑到她的头上了？！

　　　　于是曲檀儿就想有所行动，墨连城先一步拦住了她：“我来。”

　　　　他说着，蓦地，大掌一抬。

　　　　赤凤界一道火龙秘术直逼老掌柜。

　　　　来到真煌界后，某位爷也发现了，赤凤界的秘术，在真煌界称得上最好用。谁让世上大多数的虫子，都害怕火！

　　　　老掌柜脸色微微一变：“你使用的并不是真煌界的秘术。”

　　　　他锐利的老眼微眯，震惊的神色很快收敛起来。

　　　　这一刻，他依旧是，从容镇定。

　　　　老掌柜道：“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这些旁门邪道！今日就让我，教训教训一下你。”

　　　　他粗糙的手指轻拔算盘珠子，只闻嗡的一声细响，珠子与珠子的缝隙间，溢出一条条细长的阴影。再仔细一看，那居然不是阴影，而是一条条类似于初引的虫子，虫子缓缓的蠕动，软绵绵的黑乎乎的身子，正在无限延伸。

　　　　缓慢的速度，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那些虫子永远都触碰不到你。

　　　　然而，事实是，不过是眨眼的瞬间，那一道道的阴影虫子却从算盘上消失不见。

　　　　旁边曲檀儿都微微愣神的瞬间，视野出现了问题一般。

　　　　眼前居然出现了无数道阴影，长短不一，大大小小，大有将他们的视线范围，全部覆盖掉的架势。

　　　　老掌柜的嘴边，泛起一抹阴森森的笃定笑意。

　　　　可这笑意维持不了多久，很快的就彻底消失！

　　　　顿时，老掌柜惊呼，“怎么可能？！”

　　　　他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变幻莫测，往往敌人还没看出门道，就被杀个措手不及。

　第4227章　被人盯上8

　　　　在他这一生中，试验无数，也成功无数。

　　　　原以为，这一次，也像以往一样，战无不胜！然而，教他大惊一跳的是，夫妻二人的身影，居然就在他的眼前，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他无法判断，二人消失的方向。

　　　　一股强大威压袭来，他精养多年的盅虫，仿如被千年寒冰冻结住的冰柱，“咚咚咚咚”！砸落地上！

　　　　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惋惜和愤怒，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双脚缓缓离地。

　　　　“啊……”

　　　　他双眼凸突，脖子处，青筋暴露。

　　　　他面前，六步之遥，夫妻二人冷眼看着一切。

　　　　墨连城单掌轻抬，黑眸沉沉：“黑吃黑？我夫妻二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不妨亲眼看看。”

　　　　那语气，淡漠，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却有着不容侵犯的神圣尊威。

　　　　“你，你们……”老掌柜眼睛首度闪过惊慌。

　　　　风平浪静的一生，即使主子换了一任，他也能忍辱负重，独善其身。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却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后悔吗？

　　　　不后悔……

　　　　为了少主子的安全，万年精元树的秘密，绝不能透露！

　　　　老掌柜的气息，在墨连城的手中逐渐减弱，混浊的眼睛，逐渐出现灰败之色。

　　　　墨连城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与心软：“万元精元树的下落，就算你不说，我夫妻二人迟早查出来。”

　　　　他说着，波澜不兴的表情，薄薄的唇角微抿，凝着一抹残酷的弧度。

　　　　蓦地，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划过不悦之色，他下巴微侧。就在他眼睛看向某个角落时候，角落阴影处，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走了出来：“哟！杀人啊？想谋财害命吗？赶紧动手，杀了他——”

　　　　男子摇摇晃晃地伸手，指了指如同傀儡，任人摆布的老掌柜，呵呵地一声笑，然后手指方向一转，他指着自己，“然后，杀掉我。我可是目击者啊……呵！这样窝囊废，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眼下这起家公子，虽眉目透着颓丧，身着布衣，浑身散发着浓浓酒气，却不失贵家公子的气度。

　　　　这男子，夫妻二人并不陌生。

　　　　昨日一墙之隔，加上对陌生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因此没有探个究竟。直至昨夜从弓灵口中探知部分事情原委，如今再度遇上，倒是觉得要从这位赵家的公子获得精元树的消息，未必不可。

　　　　夫妻二人皆想到这一点。

　　　　然后，夫妻俩不着痕迹对望一眼。

　　　　见过太多人了，某位爷那双毒眼，岂是白练的？

　　　　赵公子口口声声催促他们动手，与其说是要得到个痛快了结，不如说是以退为进，想他们放了老掌柜。

　　　　墨连城没有当即杀掉老掌握，倒是淡漠地开口了：“阁下求死，简单不过。自我了结就成，何需我夫妻二人动手？再说，阁下激将法用得一声不响，是真的想我们杀了他？还是，放过他？”

　　　　男子闻言，执瓶仰首狂饮的动作微微一顿，一口香酒洒落地上，他手缓缓垂下来。

　第4228章　被人盯上9

　　　　“想死不代表敢死，二位，我若有自我了结的勇气，何会厚颜苟活至此？”男子这话，说的简单，可是，要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又何尝不是件极需勇气的事情？

　　　　墨连城暗暗打量他，须臾，松开老掌柜。

　　　　老掌柜落地，咳个不停，这一遭，他像是走了趟鬼门关，尤其看见少主子被引了过来，更是懊恼不已，同时，不敢再轻视夫妻二人。

　　　　“少爷……”他开口，在接触到男子投过来的眼神时，表情滞了滞，下一刻，后悔地闭上眼。

　　　　男子喝下一口酒，问道：“二位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为何伤我家人？”

　　　　家人？夫妻二人挑了挑眉。

　　　　墨连城开门见山说道：“这位想必是赵公子。”

　　　　男子苦笑：“赵家的产业被绿宗接管以后，这世上哪有赵家。”

　　　　墨连城无声地勾了下唇，对男子的自怜自艾没有接话，反而径自说道：“我无意伤害老柜头，只是老人家的做法，过于欺人太甚。”

　　　　男子看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老掌柜，沉声问：“什么回事？”

　　　　墨连城不答反问：“赵公子，有人到牙行买消息，牙行是卖还是不卖？”

　　　　男子斩钉截铁回答：“卖！”

　　　　听闻这个字，墨连城殊无笑意地勾了下唇。

　　　　他简单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询问道：“事情经过便是这样，敢问我们真金白银上门买消息，老掌柜不卖，并且还要黑掉我们的蛊币，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明显不信，鼻子呼出浊浊酒气，他略透怒气看向老掌柜，质问道：“赵伯，有这回事？”

　　　　被唤赵伯的老掌柜老脸赫颜：“少爷，是老奴不对。”

　　　　男子死心不息：“你为何要这样做？”

　　　　老掌柜目光闪烁一下，紧接着，老泪纵横：“少爷，是老奴一时起了贪，老奴行为不正，愿意接受少爷责罚！”

　　　　老掌柜爽快承认错误，使得夫妻二人感到惊奇。

　　　　莫不是当中还有内情？

　　　　夫妻二人看向男子，却见男子沉默了。

　　　　手里拿着的酒瓶仿如千斤重，这酒，男子怎么都喝不进去了。他突兀笑出声，很诡异的笑，笑声从小到大，从响亮到尖锐，甚至，肆意地隐隐几分破音。

　　　　“哈！哈哈哈哈……”

　　　　他明明在笑着，但是屋子里无端弥漫着一股悲凉。

　　　　“赵伯，你说什么？你贪？任何人都有可能见财忘义，唯独你——不可能。”他咬牙切齿说着，一双半醉还醒的眼睛，因为情绪，染着血红的血丝。

　　　　他狠狠盯住赵伯，直把赵伯说得百感交集，最后，赵伯轻轻地发出一声哀叹，“唉！”

　　　　男子才看向夫妻二人，“二位，这当中确有误会。”

　　　　误会么？即使是误会，又与他们何关？

　　　　像这种事情，他们只需一个满意的结果即可。

　　　　夫妻二人皆不置可否。

　　　　事实上，夫妻俩今日，已经算是好脾气了。

　　　　起初面对赵伯刁难，都沉得住气。若不是老掌柜太过分，想白收钱银又不给消息。墨连城和曲檀儿还一定会出手。

　第4229章　被人盯上10

　　　　墨连城轻描淡写，将事情原委说出，剩余的交由对方处置的态度，光这份安之若素却坚持河水不犯井水的气度，便叫男子折服。

　　　　柜台上，还搁着几袋子沉甸甸的钱，上面停留着三只不起眼的小虫。

　　　　看见那几只小虫，男子已然心中有数。

　　　　赵伯是用何借口黑他们的钱。

　　　　身体呈现醉的状态，偏偏，脑袋清楚得很，男子随手将手中酒瓶搁一边，走上去，问也懒得问，伸手，拎起几袋子钱：“就算赵家牙行不再，但牙行规矩没废，二位，既然在这边得不到消息，钱，请拿回去！”

　　　　墨连城淡淡扫了眼那几袋子钱，“我们是过来买消息的。”

　　　　男子顺着他的话询问道：“你想打探什么？”

　　　　一旁，老掌柜听闻男子这一句问话，脸色突兀变得紧张，他张开口，想要拦阻，可是，还没说出话，就被一股强大威压给震慑得无法说话，就连四肢都像是被灌注了钳，无法挪动。

　　　　老掌柜只能铁青着脸，转动着眼睛，然后，不偏不倚，看到笑眯眯的曲檀儿身上。

　　　　顿时，他心中一惊。

　　　　原以为这一男一女里面，男人已经出乎他意料的厉害了，如今看来，这个女的，居然也是意想不到的高手？

　　　　这两人虽然穿着蓝宗的衣裳，但是，从他们得罪红宗的态度看来，想必不是蓝宗的人，真煌界什么时候多出两个这么强大的高手？而且，这两个人一出现，便是寻找万年精元树的下落。

　　　　精元树，在真煌界有不少，但是，能活到上万年，却只有一棵。

　　　　而万年精元树的实际用途，知道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

　　　　不知为何，老掌柜越是往下猜想，心中越是惊疑不定。

　　　　想到，二人刚才跟他打探万年精元树的下落，老掌柜更是心急如火燎，他一个劲地冲男子挤眉弄眼，希望男子注意到他的身上。

　　　　然而，曲檀儿动手脚这一幕，进行得悄然无声，男子没有发觉，就算有所察觉，当他无意往老掌柜的方向投去注视的之前，视野早被曲檀儿有意无意地挡住了。

　　　　他想查看老掌柜，却不料看见曲檀儿，并且，曲檀儿冲他友善地笑笑。

　　　　男子微微一愣，点点头。

　　　　墨连城也淡淡地瞥过去一眼，然后，才薄唇轻启道：“我们想知道万年精元树的下落。”

　　　　似乎没有料到他们要问的是这件事情，男子神色倏然闪过一抹不自然，“你们找万年精元树？”

　　　　这表情，倒是跟先前夫妻俩询问起老掌柜的时候，不谋而合，夫妻二人更是确定了，牙行确实知道万年精元树的下落。

　　　　就在夫妻俩暗忖着，如何从牙行这边探出口风的时候，男子却主动开口了，“不瞒二位，万年精元树，原本就种植在我赵家的后院，如今，已经被人移走了。”

　　　　夫妻二人同时开口询问道：“谁移走了万年精元树？”

　　　　男子眼底闪过一抹痛恨，“绿宗。”

　　　　果然，听闻这个答案，夫妻二人了然于心。

　第4230章　被人盯上11

　　　　“多谢告知。”墨连城点了下头，又跟曲檀儿对望一眼。他们这一趟，主要是找出精元树的下落，如今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逗留在牙行，并且，这位赵公子，这般轻易告知他们万年精元树的下落，居心不简单啊。利用人者，终究也会被人利用，夫妻俩交换一下眼神，墨连城又开口说了句，“告辞。”

　　　　转身，就要离开。

　　　　就这样？他们没有别的疑问了吗？男子疑惑闪过心头，没来得及多问，突然扫见手中的钱袋子，立马追过去，“二位，请收回你们的钱……”

　　　　墨连城淡扫过去一眼，“既然是买消息，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宝树的下落，钱，自然归你们。”

　　　　步出牙行门槛前，似乎记起来某件事情，墨连城拥着曲檀儿，脚步微微停顿，然后，侧眸。

　　　　漆黑不见底的一双夜眸，目光深邃，淡漠地投落到越过站到男子身边，一脸担忧的老掌柜，再落到神态颓废的男子身上。

　　　　“万物有衰就有兴，既然有倒下来的一日，自然，也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一味地意志消沉，为难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墨连城别有深意地提醒道。

　　　　男子脸上快速闪过一抹赫颜，最后，沉沉地抿唇吐出四个字，“多谢提点。”然后，礼尚往来般，又暗示地补充一句，“世道桀骜，外面……二位亦多加保重。”

　　　　多谢提点，是么？就算是提点，也见仁见智，得那人听得进去才行。至于后面那句话，夫妻二人从没担心过。

　　　　墨连城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然后，带着曲檀儿头也不回地离开。

　　　　目送夫妻二人离开，老掌柜才松了口气，可是，很快，又忧心忡忡，“少爷，你怎么能将万年精元树的下落告诉他们？”

　　　　万年精元树，只有他赵家成功种植了一棵。

　　　　这事，在真煌界，是个秘密。

　　　　当初被绿宗以卑鄙的手段，明骗暗抢地移植走了。

　　　　赵家为了保住九代单传一点血脉，不得不吞声忍气，归顺绿宗，而赵家现任的家主，身为一家家主，则委身进了绿宗帮忙看管精元树。

　　　　赵律是赵家仅剩的一点血脉，原本意气风发，却因为大宗主突然颁发的新规条，赵家牙行不得不归顺绿宗门下，昔日如同高山一样巍峨挺拔的父亲，也纾尊降贵进了绿宗做看护，赵律这个众星拱月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儿一时受不住这样的现实打击，导致性情大变，终日以酒买醉，意志消沉。

　　　　可是，牺牲了这么大的代价，才保住他一个人。

　　　　如今，居然，这般轻易地，将万年精元树的下落透露给陌生人。

　　　　依老掌柜看，这夫妻二人下一刻，应该是进绿宗找精元树的。

　　　　万一让大宗主知道，万年精元树的下落，是他们这边传出来的，赵家之前所有牺牲与让步，都竹篮子打水了！

　　　　此时，听出赵伯的一丝责备，赵律没有丝毫后悔，他随手，拿起刚才放下的酒壶，摇了摇，里面还剩小半壶的酒水。

　第4231章　被人盯上12

　　　　赵律一口饮尽，略带红丝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嘲讽道：“告诉他们又怎样？牙行本来就是明着买卖人口，实际买卖消息的，当初，大宗主不是吩咐我们，要一切照旧么？既然他有言在先，我们不过是依照规矩办事，有何错？”

　　　　老掌柜知道他是心有不忿，张嘴好半天，最后，不再劝了，只感叹一句：“只怕他们真的找绿宗麻烦，到时候，这件事情不能善了。”

　　　　赵律嗤的一声笑了，“赵伯，你真以为赵家牺牲掉一切，大宗主就会放过我们？他不过是看在我们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罢了，待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他还会让我们苟活，成为他管理真煌界有失公允的把柄？”

　　　　老掌柜眼睛浮上沉沉的担忧。

　　　　事实是如此，但，他们势不如人，只能见步走步。

　　　　将最后一滴酒，都喝个精光，赵律甩手摔破瓶子，才解气地道：“反正，迟早要死！在有生之年，看见有人给绿宗添堵，有何不好？”

　　　　还有一句话，赵律没有说出口的，那就是，如果这夫妻二人从他这边打探消息以后，真有潜进绿宗的本事，这朋友，赵家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结交下来！

　　　　赵律如此打算着，将钱袋子往柜台一放，举步就要进内院。

　　　　老掌柜匆匆忙拿了钱袋子跟上去，“少爷……”

　　　　赵律头也不回：“钱，不需要再给我了，今日以后，我滴酒不沾。”赵家归顺绿宗以后，他连喝口酒，都让身边的人如此为难。

　　　　若不是今日恰巧撞破，他都不知道，原来，大家都到了举步艰难的地步。

　　　　停顿一下，他又道：“赵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身后，老掌柜拿着几只钱袋子，老泪纵横。

　　　　……

　　　　那头，曲檀儿跟墨连城离开牙行不久，便感觉到被人跟踪了。

　　　　夫妻二人对视冷笑。

　　　　等待半日，终于追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