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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了手机，柳林纳闷儿：欧阳凡好象有事儿，似乎很严重。咋的了？
　　柳林晃晃头，他心很乱。他之所以要关手机，就是自己要好好沉思。
　　沈间迎已经向他坦白了一切：沈间迎真的杀了人！
　　将近十天前，沈间迎在一家洗头房前遇见那个已经死了的王琼。王琼拉住他，甜言蜜语的，说可以提供任何服务。沈间迎不敢理她，慌慌地逃走。可进了家不一会儿，那个女人竟然走进屋来，原来沈间迎忘记了关门。王琼向他卖弄风情，还露出手腕上戴的翡翠手链，让沈间迎看。那一个个串在一起的小珠子，闪闪发光。中间有一个刻成牛形，王琼说上面刻着她的名字。沈间迎仔细看，真的是她的名字。可看着看着，沈间迎就变得迷顿起来。趁这功夫，王琼把他抱住了。沈间迎从来没碰过女人，在迷顿中，和王琼倒在床上，好一顿折腾。王琼随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沈间迎喝过之后，竟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时，王琼早就走了，而床底下的七千元钱也不翼而飞。
　　沈间迎悔恨莫及，决心追回钱。他知道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就是柳林。但是，他不敢跟柳林说，怕柳林骂他。他跟踪了王琼好多天，还从旧货市场上买了把刀别在后腰。二月二十八日晚上，正好朋友有事，让他临时帮助开一夜的出租车。他半夜把车停在一处娱乐中心的旁边。
　　王琼出来了，穿着裘皮大衣，嘴唇涂得如喝过血，手挽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脸上是甜甜的笑，一如那次对着沈间迎甜甜的笑一样。沈间迎跟着他俩乘坐的出租车，来到西城子边一处旧的住宅楼区。王琼紧靠在男人身上，嗲声嗲气地撒着娇，进楼了。沈间迎便停车等着。一个小时后，王琼独自出来，坐上他的车。她似乎挺疲惫，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了眼睛，说道：“平安街！”
　　车往城外开，在一片树林子边停住了。王琼惊疑地睁开眼睛，有些迷蒙：“这是哪里啊？”沈间迎用力拔出了刀，从前座上扭过身子，把刀放到王琼的脖子上：“你他妈的，还我钱！你拿走了我七千元钱，把钱还给我！”
　　王琼有些惊愕。她盯着沈间迎，似乎有些不认识了：“什么七千元钱哪？”她眼睛闪了闪，突然想起来了。“哎哟！是大哥呀？”王琼吃吃地笑了，“大哥呀，啥事不可以好好商议呢？钱是小事儿，我不缺钱。”她说着，突然推开车门，跳出去了。她边跑边叫：“抓坏蛋哪！”
　　沈间迎没想到她会这样机敏，随即跟着跳下去。幸亏此时夜深了，树林边黑乎乎的，土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车和行人。沈间迎几步就撵上了她，用力抱住她的后腰，低哑地喝道：“你别喊，别喊！”
　　王琼叫：“嘿！你以为我怕你？姑奶奶是滚刀肉，什么没见过？”
　　沈间迎急得一边用拿刀的手抱住她的后腰，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掩她的嘴，却没掩住嘴，竟卡在她的脖子上。她被卡得啊啊地叫，身子使劲一扭。不料想，旁边有棵大树，王琼的脑袋猛地撞到树上。沈间迎被她甩得身子一张，抱腰的那只手一抖，刀正好顺着裘皮大衣咧开的缝隙扎进王琼的肚子里。王琼再也没了声息，软软地躺倒，不动了。
　　沈间迎吓坏了，蹲下摇她，叫她，她只闭着眼睛不作声。她手腕上戴的翡翠手链隐隐地闪着光，她身边还扔着她挎着的小黄兜。沈间迎惊惶失措。天哪，他杀人了？可他原本不想这样啊，只想吓唬吓唬她呀！难道把她送进医院吗？那有什么用？人都死了，送医院，就等于把他送进监狱里啊！
　　一阵恐惧，他陡地站起来，没命地跑到车跟前，开着车跑了。他把刀藏进小北山防空洞里，侥幸地想，也许不会有人知道的。像王琼这种烂货，死一千个还不像死一只小虫一样吗？
　　可没想到，第二天半夜，他刚刚打了个盹，床边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懵懂地望着手机，半天才拿起来。没有声音。他喑哑地喂了好几次，才骤然响起一个女人似的尖里尖气的声音：“你是沈间迎吗？”
　　“是，是我。”
　　“北树林里那个女人，是你杀的，对吗？”
　　他的头嗡的响了一下，呆住了。
　　“咯咯咯！”对方发出一种不像正常人的笑声，“沈间迎，你真是个恶魔！”
　　沈间迎嘴一歪，想哭。憋了半晌，他颤抖着说出一句话：“你……你是谁？”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但是，我不想报案。我不仅不想报案，我还想给你更多的钱，帮助我杀人。你干不干？”
　　沈间迎蒙住了。
　　“你是不是不想干？不过，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你想逃跑，马上就玩完。你信不信？”
　　沈间迎还是没有话。
　　对方咯咯咯更快乐了：“你小子，别硬挺了！告诉你，天底下，除了我知情，再没有其他人，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睡大觉。从现在起，你接受我的指挥。我将首先付给你一万元钱，这是订金。过些日子，你帮我杀个人，我再付给你四万元钱。懂不懂？你现在就是我顾佣的杀手。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这辈子的钱花也花不完。不过，你别再乱杀人了，听到没有？”
　　沈间迎吓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对方却又咯咯地大笑起来：“不要犹豫了，没人会这样顾佣你的。现在杀手满世界，我找谁还不行？恐怕，全天下很少有我这样找杀手的。实话跟你说，我就是要造成一种假像，就是你杀的人只是一般的刑事案子，而不是有意的谋杀，懂不懂？所以，你很幸运。但是，你必须要用你的那把刀杀人，一定不要用别的武器。我现在就给你一万元钱。你出门吧，东西就在你家门边牛奶箱里。”
　　电话挂断了。
　　沈间迎无所措手足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令他难以接受。顾佣他杀人？世界上还有这样顾佣杀手的吗？
　　他的脸孔扭曲。好久，才歪歪倒倒地出门。他住的是一楼，他跑出楼门，往楼前和旁边街道上张望，夜色黝黑，没有人。他回到楼洞里，果然在他自己的牛奶箱里找到了钱。他一阵恐怖。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太可怕了！
　　可究竟是什么人，会发现他犯案呢？
　　他想了好一阵子，更加惊怕起来。只有两种情况，才能知道他杀人：一种是阴谋：那个王琼纠缠他，引诱他，来到他的家，抢了他的钱，导致他为要钱，出了命案——整个过程，都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导演的，从而为雇他杀人打下基础。另一种情况：他的杀人行径是自然发生的，被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发现，从而把他控制在手里。
　　可是，第一种情况，简直就是天方夜谈！只有第二种情况才是有可能的。那么，谁能发现他杀人了呢？只有警察，才有这样的能力啊！
　　晚上，他跑到柳林家，与柳林一起去了小北山，果然发现了痕迹。看来，那个雾人——他竟把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称作了雾人——肯定是警察！天哪，他可掉在恶魔手里了！
　　他不敢跟柳林说。他知道柳林太过于正直，一定会让他自首的。如果自首，他就完了！但是，他又心里没有底，当雾人再次来电话，约他第二天中午，到长河集团对面的“万路快餐店”去辨认暗杀目标时，他又叫上了柳林。可他万万没想到，雾人要求他杀的是韩娜！雾人说：“你看仔细了，就是那个二十四五岁的最漂亮的姑娘。今天晚上她要和身边的郑华去南关西餐厅吃饭，你就在那里杀死她！”杀那么一个纯洁的姑娘，不是作孽吗！沈间迎可坚决不能做！他说自己病了，不能动，被雾人大骂了一顿。
　　结果，竟然是郑华被杀了！郑华被杀后没多久，雾人就来了电话，把他大骂了一通：“他妈的，你是个混蛋！今天的事情一团糟，竟然把郑华当成了韩娜！这全怨你！如果你出手，就不会错杀了！但是，你的事儿没完，你要尽快地把韩娜杀掉，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你没办到，等着进监狱，挨枪子吧！”
　　沈间迎被他吓晕了，竟哭起来：“好吧，你就举报吧，我就等着挨枪子吧！”
　　雾人听他的声音，有些吃惊，顿了顿，语气和缓下来：“沈间迎，我也是真着急。其实，我不想让手下的乱动，但他们自以为是。好了，你也不用生气，你想办法帮我办吧！我知道，你从小练过武，有这份能力。但是，一个月的期限，我是不能再拖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咱俩短信联系。”
　　电话挂断了。当沈间迎眼泪汪汪地把这一切告诉柳林后，柳林眉头皱起一个大疙瘩。柳林觉得事情很复杂。按道理，应该让沈间迎去自首的。可是，事情似乎不是自首那么简单。现在有一把屠刀正准备砍向韩娜，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如果不能及时抓住雾人及其同伙，新的血案还会再次出现。
　　柳林下了决心，必须全力救韩娜。


十三、楼外窥视者

　　傍晚，趁着欧阳凡没来，柳林决定出手。由于沈间迎的事情暂时不能公开，他就不能向韩娜暴露自己。他决定匿名警告韩娜，让她处处小心，防止杀手再次作恶。他出了门，到附近一家商店买了一张电话ic卡，来到路边的公用电话厅。他拨打了韩娜的手机号码。一阵悠长的声音过后，韩娜接了电话。
　　“您好！您是谁？”
　　他用尖细的女人嗓音说起话来：“你是韩娜吧？我要告诉你极为重要的事，你必须答应为我保密。”
　　“啊？”韩娜立刻恐慌了。
　　“我是知情者。我要求你，今天告诉你的所有内容，你不能传给其他的人，这是对我的保护，也是对你的保护，因为情况很复杂。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我就不说了。”
　　韩娜呆了挺长时间，才有些镇静，但嘴唇仍然颤抖：“好吧，我答应你。”
　　“有人正在策划暗杀你。杀郑华，你已经知道，是他们错杀，但他们不会停止对你的行动的。的怪，我建议你，不要声张，身边多配两个人，出门要注意。另外，如果有了紧急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你的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
　　“啊，那你知道杀手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离杀手很近，有可能发现他。所以，你要听我的话，我会全力以赴地帮助你的。”
　　“你到底是谁，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必须信任我！请原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但你可以核实我所透露的消息，保证不掺水。”
　　“唉！”韩娜长叹一声，说话带出泪音：“我真的很害怕，我相信郑华是被错杀的。我总觉得，我家小楼的外面，那条马路上，好象有人在窥视我。”
　　柳林身子一颤：“是你的感觉，还是真的看到了人？”
　　“没有，我没有看到人，也许是感觉。”
　　柳林口气很坚决地说：“我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你可能会有一段艰难的时间。但你必须在身边增加人手。你要告诉父母，增加保护人员是必要的。”
　　“好吧，我会这样做的。”
　　挂断电话，柳林深长地舒口气。不管怎样，必要的消息是传递过去了。但是，韩娜竟然说楼外有人在窥视她？这可太危险了！
　　柳林想了一阵，给欧阳凡打电话，问他何时能来。欧阳凡的口气却很遗憾：“抱歉！柳林兄弟，我临时来了件事儿，可能不能前去了。改日吧，好吗？”
　　“好，我随时恭候。”
　　柳林关了电话，舒了口气，他可以自由行动了。
　　夜幕落了，柳林草草地吃过饭，便往韩娜家的小区去。他只有一辆旧自行车，但他没有骑。他乘坐公共汽车，到了“绿茵花园小区”的门外。他观察一下，发现韩娜家的那座别墅处于小区的北半部，距北面的马路只隔着一排小楼。这是很不安全的！
　　柳林赶了过去。
　　“绿茵花园小区”的围墙是铁丝网编就的，网外先是一趟约有二三米宽的小树，密密实实的。小树外面是石板铺的林荫路，再接着是能同时跑四辆车的马路。此时，马路边的路灯幽幽亮亮的。
　　柳林装作闲逛的样子，顺林荫道前行。他行走的样子很松散，其实这是他长期练武所形成的一种姿势。他需要自己时时保护体力，避免多余的体力支出。但他的眼睛却很警惕，听力也调动起来，注意着周围的一切。马路上没有多少车，路上也没有行人。走到能够看见韩娜家楼的那个路段时，发现透过路边两座别墅之间的缝隙，能够看到韩娜家的北窗户。在这里，有人窥视，那是轻而易举的。但此时，韩家从一到三楼的后窗户都看不到人，屋里灯光很亮。
　　柳林心想，明天见到韩娜，应该建议对后窗户采取安全防护措施。
　　柳林决定，钻进旁边的小树丛里，好好观察。
　　他马上发现不对劲儿：树丛里有人！
　　他停住脚，低喊一声：“谁？”
　　“呵呵！”他听到了低笑声。哎呀！这不是江如慧在笑吗？果然，附近的树丛里，先后站起两个人，一个是江如慧，另外一个，竟然是欧阳凡！
　　江如慧欢快地跑过来，一把拉住柳林的手：“柳哥！”
　　柳林身子一抖，因为这拉手的动作可不太庄重。他想把手拉出来，可江如慧握得紧紧的，直笑，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欧阳凡过来，一把将柳林的手从江如慧的手里拉出来，紧握了握：“柳林，你小子的行踪，果然被如慧说中了。她说，你今天晚上肯定到这里来。”
　　柳林诧异地看看江如慧：“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如慧骄傲地说：“我当然知道！嘻嘻！柳林哥，咱们还是到树丛里说话吧，我怕把贼吓跑了。”
　　江如慧说的对，几个人一起进了树丛。江如慧很想靠着柳林，却被欧阳凡推开。欧阳凡坐到柳林跟前，低低地说：“如慧告诉我，韩娜总是觉得有人在楼后窥视她，所以我们才来了。”他眼睛往江如慧那边闪了闪：“我就是不明白，如慧怎么会知道你能来这里？”
　　江如慧突然嘘了一声，两个人便都不说话了。外面的马路上，驶来一辆小黑车。在路灯的映照下，那车似乎很破旧，行驶得很慢，来到韩娜家的那个路段时，缓缓地停下来。车里一片漆黑，一片安静，看不到人。
　　几个人都觉得这车子有问题！车子一侧对着这面，路灯光又暗，看不到车号。车里可能有人在窥视。柳林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不能让车子跑走，一定要弄清车里是什么人！他刚要行动，江如慧却隔着欧阳凡，用力拉住了他的衣角。
　　“柳林哥，你别动，这车子，我认识、”
　　“啊？”柳林与欧阳凡全吃了一惊。
　　江如慧轻轻地说：“开车的人，是宁老师的前夫，那奇谷。”
　　柳林再次诧异地看看江如慧。
　　江如慧却吃吃笑了。她显得很快活，很自得。她的眼睛连向柳林闪了几闪，似乎在说：我的身上隐藏着很多的秘密，你们能查出来吗？既然查不出来，那就乖乖地听我的吧！


十四、特异功能传说

　　欧阳凡透过树丛，看到江如慧欢欢地跟在柳林身后跑，心里叹口气。
　　下午，他给家乡打电话，找的是副镇长休雨。休雨是他高中同学，说话屁溜溜的，埋汰喀儿不少。提到江如慧的师傅，才正经起来。
　　“你说老中医方广文？那在镇里可是大名鼎鼎。镇里人可以不认识你欧阳凡博士，但不知道方广文的，却廖如晨星（欧阳凡马上在心里评价他的这句话：整词）。他死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人常常提起。”
　　“他神奇吗？”
　　“我说欧阳不凡，”他竟然给欧阳凡改了名，“不神奇，谁还能想到他？据说他能穿墙越壁，高来高去，具有特异功能……”
　　欧阳凡插断他的话：“休大镇长，忽悠我呢？”
　　休雨吃吃笑了：“我也不信！可提起他的人，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让我咋整？什么叫随大流？跟大家说的一样，就是随大流。”
　　“他有徒弟吗？”
　　休雨立刻打顿了：“欧阳凡，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这个，我还真没注意。你要想弄清，我只能打听打听。”
　　“限你两个小时，给我打听清楚！”
　　欧阳凡笑着挂断电话。老同学就是这样，凑到一起全没个正形儿。
　　不到两个小时，休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大惊小怪的：“欧阳不凡，你咋给我整景呢？你身边就潜伏着一个方广文的高徒，咋还来问我呢？咱妇女主任说，全镇只有她妈知晓方广文徒弟的秘密。我估计，她妈年轻时准是方广文的情人（欧阳凡再度评价：瞎掰）。可惜，这两个老情人都到地下演绎人生的悲喜剧去了。妇女主任只听她妈说过一嘴，说方广文的徒弟，就是江如慧与一个人称小文的男孩儿，是方广文从全世界搜罗来的，是选了又选才留在身边的。”
　　欧阳凡道：“说的太没影了吧？”
　　“信不信由你！但你妹子江如慧，那不是人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