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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娜心里吃一惊。她确实不够镇静。


二十八、国外来的微信

　　屋里没人，韩娜拿起手机，拨通了安城市柳林家的电话。柳林虽然被打了一枪，但子弹穿过胳膊肉皮，没伤到骨头。被撞的头，现在也完全恢复了。韩娜要求他住院，柳林却坚决不同意：“我回家好好养养，每天打针上药就行。”柳林现在就呆在自己的家里。
　　“柳林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伤口没感染，拆了线，就好了。”
　　“柳林，真谢谢你。听说，那天，你还追出去挺远。”
　　“唉！凶手跑得太快。可惜，车撞在墙上……”
　　“幸亏没抓到。要不然……他手里有枪啊！”
　　“没事儿，没事儿。不过，听说你又接到了短信？”
　　“是的，说的还是那句话。”
　　“你好好保重吧！”
　　“谢谢！”
　　韩娜关了手机，心里一片冰凉。
　　屋门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开了，是刘永刚！
　　刘永刚手里提着不少东西。他走近前，把东西放在旁边的写字台上。他低低地却又有些胆怯地问：“娜娜，你好点了吗？”
　　韩娜掉开眼睛，不看他，只轻轻地说了句：“我正常，你走吧！”
　　刘永刚不走，在旁边坐下来。他说：“你爸爸一会儿就来。他刚刚下飞机。”
　　爸爸！韩娜又想流泪，但勉强抑制住了。
　　刘永刚说：“你想吃橙子吗？这是真正的美国甜橙。”
　　刘永刚从提包里拿出一只橙子，又拿出一只压汁机来。他开始剥甜橙的皮。韩娜不作声，眼睛的余光扫着他。她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瞅着这个人。他其实很漂亮，白净的面孔，五官端正，两只眼睛带着柔和劲儿。周身上下看起来，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韩娜想起郑华的话：“呵！我家那位先生啊，对人的温柔体贴，应该是男人世界中的极品。你知道吗，咱家的被子、褥子，包括窗帘、台布，都是他亲自动手洗。我洗过两次，人家看不上，说没洗到位。嘿！他洗起来，那是又认真、又勤快；在家里扎着个围裙，可愿意干了。对孩子那个耐心劲儿呀，就像个老太太似的。我可舒坦了，回家没卵子大爷一个，净擎现成的。他就是有三个毛病，一个是心眼小，一点儿小事就想不开，老在那里磨磨叨叨的，脾气酸得厉害，跟我吵起架来吱哇乱叫的。第二是胆子小，有一次在街上，我受人欺负了，他吓得站在那里，连动也不敢动；警察来了，他却又叫得比谁都凶。第三个就是太好穿戴，老跟我争着买衣服，烦死个人！哈哈！”
　　韩娜长长地叹口气。
　　刘永刚担心地瞅瞅她：“你还在想着丽秋？哎！别多想了！你瞧瞧我，我……”他把压好的橙汁递到韩娜手里，眼睛湿润了。他头一低，说：“我出去，接接你爸！”
　　韩娜突然发话了：“你别走！“刘永刚一愣。站住了。韩娜倒镇静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镇静：每临大事，在大事没发生前，她常常紧张得要命，紧张得全身都在发抖；但一旦大事来临，她反而能镇静住，而且变得从容不迫。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的作用，但她知道自己确实有这个本事。
　　她直视着刘永刚的眼睛：“永刚，我想问你一件事。郑华姐临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刘永刚立刻着慌了。他脸挣得通红，嘴唇蠕动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韩娜不由在心里哼了一声。真看不出来，妈妈到底看上了他哪里！就凭他这付软包蛋的样子，就不配做个男人！
　　“你说，有事儿？”刘永刚费劲地瞪着眼睛，“我没觉出她有什么事儿。”
　　韩娜说：“永刚，你甭吞吞吐吐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郑华姐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刘永刚费劲地说：“就是，就是不正常。她……”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为啥。”
　　韩娜瞪着他：“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眼睛像钉子，刘永刚不得不把头低下了。他的声音很小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蓦地，他又抬起头来，像发现了惊天的秘密。“对了，郑华死后好几天，她与我专门联系用的亲情手机，还接到了一个美国来的微信。”
　　“微信？”韩娜震撼了，“你咋不早说？郑华姐的手机呢？”
　　“我扔在家里了。我……没当回事儿。”
　　“你没当回事儿？你心里有鬼吧！快，快去取来！”
　　刘永刚慌慌张张地跑了。
　　手机取来了，微信是这样写的：
　　郑华，你好吗？上帝总是保佑那些平时乐善好施之人。人不能做恶事，做了就会受到报复，得到报应。郑华，你要切记。tlwz欢迎你！
　　韩娜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她觉得，似乎正有一个人在暗中发笑，那笑很暧昧，很阴暗，却又很得意。tlwz，这是什么意思？
　　韩娜哆嗦起来：“刘永刚，你是念过大学的人，难道看不出这是一封极为恶毒的信吗？这字里行间，带着诅咒，带着报复后的快感。”
　　刘永刚挺惊讶：“是吗？我没看出来呀！”
　　韩娜说：“如果我所料不错，只有都兰这种女人，才能写出这种信来。因为郑华姐得罪过她！你是怎么知道微信发自美国？”
　　“我托人查的。”
　　“你查过tlwz吗？”
　　“没有。难道这几个字母还有意义？”
　　韩娜把手机里的这封微信，转发到自己的手机里，然后把郑华的手机交给刘永刚：“我觉得，有意义。”
　　刘永刚无词了。
　　韩娜想：这几个字母，也许暗藏一个更加恶毒的阴谋吧？她想让刘永刚马上把郑华的手机送到公安局去，可想起丽秋嫂子的惨死，想起现在鲁志军可能正在遭受着巨大的心灵折磨，就把话咽回去了。
　　这几个字母，一定是大有深意的！
　　她马上把这封微信发送给柳林，并附了自己写的一封信：“柳林大哥，我好好看看，这几个字母到底什么意思？我觉得，这好象是‘通灵网站’几个字。”


二十九、通灵网站

　　柳林接到韩娜的微信十分震惊。他仔细地看那几个字母，真的就好象是“通灵网站”的意思。难道这一连串的事件，都跟这个网站有关？
　　柳林不断地回想着那天晚上遭袭的经过，一直在自责。他一个学武之人，咋会那么笨，让凶犯逃跑了？他记起，看见凶犯朝他开枪时，他坐在驾驶座上，急忙向下歪了歪身子。正是这一歪，救了他的命，但左胳膊却没有完全隐住，而被枪弹击中，可见凶犯枪击的准头还是不可小觑的。
　　应该说，事出突然。他只是开车去接韩娜，没想到韩娜遇到了危险，更没想到对方会有枪。而他在狭窄的驾驶室里，再加上车一撞，就被困住了，这导致他行动受阻。可不管怎样，还是说明他临战经验不足！
　　现在，他需要好好研究这个“通灵网站”。
　　他有台旧电脑，功能很差。平时忙，很少有空长时间地坐在电脑前，因此一直没有更换。现在看，他必须换新电脑了。
　　他的房间里，地上放了好多食品，都是成箱的，有牛奶、饮料、葡萄、桔子，还有几种高级滋补品。除了欧阳凡等一些朋友送来的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是栾怡婷拿来的。栾怡婷还给柳林扔了一万元钱。柳林坚决不要，栾怡婷激了。
　　“柳林，你可不要寒碜我！你为我女儿受了伤，这点慰问品不算什么。你就在家养着吧，我每天派人给你送饭，你啥时候好了啥时候上班。”
　　韩宝庆带着矿山经理李维厢也来探望。韩宝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精壮的身材，相当有活力的眼睛，他是刚刚从海南赶回来的。他叮嘱柳林，好好养伤，公司不会亏待他的。伤好之后，公司要安排干部岗位，拿干部工资，不过暂时去帮助保护韩娜。
　　柳林点头。为了韩娜，他必须忍受，他心里可怜那个姑娘。
　　公司不少人来看望他。王百超也单独来过一次。这时屋里没人，王百超便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说：“柳林，你这回可立了大功，董事长肯定会重用你。你小子真够运气的！”
　　柳林不作声。
　　王百超变得神秘起来，放低声音道：“全公司的人都议论纷纷呢，说肯定是仇家想杀娜娜小姐。另外，三月二日那天晚上，有谁能知道娜娜小姐要去南关？没有内鬼，凶手能掌握到这么准确的信息吗？”
　　柳林询问地看着他。
　　王百超却说不出什么来了，柳林也料定他知道的事情很少。
　　半夜时分，雾人给沈间迎的手机发来短信，沈间迎的手机一直放在柳林手里。
　　“沈间迎，柳林是你的表哥吧？他妈的！竟然拦着不让杀韩娜，还下车追赶。这帐得记到你的头上！”
　　柳林立刻装成沈间迎，回了封短信：“你混蛋！你干吗派那样拙劣的杀手？手里拿着枪，连一个女孩子都对付不了，算什么能耐？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干了？你告发我去吧，我就等在自己的家里！”
　　停了好长时间，雾人才发来短信：“你小子别嘴硬。再找机会，给我的事办了！”
　　再也没有短信了，柳林半天还拿着手机。他有些纳闷。他想起沈间迎的话，雾人说他的手下瞎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雾人压根儿不想让手下杀人，而他的手下强自出头吗？这是个什么手下，如此积极，却又如此没能耐？
　　由于电脑不争气，图像老走形，柳林给欧阳凡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欧阳凡很震惊。
　　查过网站之后，欧阳凡竟亲自来了。他的样子忧心忡忡的。坐下，半天才叹了口气说：“柳林，我仔细研究了通灵网站上的内容，很可怕！主要就是灵修、修灵。依据理论是美国学者兰萨的量子物理学，认为人不可能真正死亡，只是意识造成的幻象。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依据自身的特点，选择灵修方式，从而达到真正的长生不老！”
　　柳林说：“这么厉害？”
　　欧阳凡道：“是啊！公安局也发现了通灵网站，怀疑那奇谷是有受到了蛊惑，所以才被人盗走了电脑。警察找那奇谷谈了几次，他终于承认，他确实是受了通灵网站的欺骗。这叫洗脑！懂吗？”
　　欧阳凡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柳林，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目前还处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怀疑，我的妹妹江如慧，也参与其中。”
　　柳林虽然有所预料，但听欧阳凡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吃惊。
　　欧阳凡从提包里拿出一落子照片。柳林看了，是冯小民手机里那几张照片的胶片版。同时，还有几张江如慧的照片。江如慧的照片与冯小民的照片两相对比，相似率竟然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柳林惊讶地说：“这是你搞的？”
　　“是的。”欧阳凡泪光闪闪了。“你看明白了吧？冯小民已经被警方释放。释放的原因，是由于边姗的证词。冯小民确实一直在追求边姗。但是，冯小民也确实与如慧很密切。”
　　欧阳凡又拿出几张照片，全是冯小民与江如慧在楼角见面的情景。江如慧显得很傲慢，对冯小民发号施令的，而冯小民则低三下气的，满脸都是讨好的神情。
　　欧阳凡道：“公安局已经认定，韩家的血案，有邪教组织的身影。所以，省和国家都派来了刑事侦察专家，协同破案。这是我们安城市建国以来的最大的案子。我现在真的担心，如慧会有所牵连哪！”
　　“你找如慧谈了吗？”
　　“谈了，她矢口否认。她还说，那些照片跟她没有关系。她确实认识冯小民，但那是个讨厌的追求她的家伙。鬼魅照片与她的照片的相似度，不能完全证明那就是她。可我现在怀疑，如慧是有问题的。”
　　柳林疑惑地看着欧阳凡。
　　欧阳凡再次叹息一声：“她是有能力的人，也很容易被某些心怀叵测的人物所看中。她过去有个神秘的师兄小文，这个人下落不明。我怀疑，小文现在已经与如慧联系上了。”


三十、犹如帮规

　　欧阳凡走了，临走之前从提包里拿出一些东西，是化妆用品和一件大披风。
　　欧阳凡说：“我不想让妹妹走弯路，可说服不了她。她嘴太硬，让我束手无策。我跟踪、调查的能力不够。我想委托你，在有时间的前提下，帮我调查、跟踪，可以吗？一旦掌握实情，如果她确实与韩家血案有关，我会坚决送她进公安局的。如果她是无辜者，受骗者，我会拉她回头。”
　　柳林爽快地说：“我答应你！”
　　欧阳凡走了。柳林看着那些化妆用品，心空落落的。在他受伤之后，江如慧看过他两次，一次是中午，一次是晚上。由于学校管理得太严，她是打车趁空跑来的。但每一次屋里都有很多人，江如慧插不上话，只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让他安心养病。这个看起来很纯洁的小姑娘，真的有如此复杂吗？
　　柳林知道，欧阳凡之所以告诉他这个秘密，是因为江如慧把他当成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柳林如果发话，一般情况下，江如慧是能听的。
　　但是，这所谓的“一般情况”，不包括她被人所控制。或者她狂热地迷上了邪教，愿意供其驱使。
　　哎！一个小姑娘，真的想成为现代版的东方不败吗？
　　柳林不敢相信。
　　晚上，柳林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到江如慧的学校去看看。
　　柳林的胳膊包扎得很好，左胳膊用布带子吊在脖子上。只要没有激烈的行动，不撕裂伤口，就无伤大碍。
　　夜晚时分，柳林披着那件大披风，把胳膊掩在披风里。唇上戴上胡须，再戴上长眉毛，看起来是个老年人。他出门，坐上一辆出租车，到了市重点高中门前。他与欧阳凡那天一样，隐在马路对面的楼边，向对面张望。
　　正是晚自习之前，学校门口有不少学生，在校园外的小摊前游逛。那些小摊沿围墙向两侧排开，都亮着灯，卖着各类的食品。柳林一眼就看到了冯小民，缩在大门北侧的院墙边，向大门口望。
　　柳林脸色阴沉了：欧阳凡的担心不无道理。
　　柳林看到了江如慧，从校园里娉娉婷婷地走出来。冯小民马上便现出兴奋的表情，脸上充满了笑意，向她的方向迎过来。可江如慧眼睛不看他，而是瞅着那些小摊，慢慢地浏览。柳林看明白了，江如慧早就注意到他的存在，故意不看他。
　　冯小民终于来到江如慧的身边。此时江如慧正在看手抓饼，冯小民马上拿出钱，买了手抓饼，双手恭恭敬敬地呈送给江如慧。江如慧撇撇嘴，接了，一边吃，一边往前走。冯小民跟在后面，就如一个小跟班似的，说着好话。
　　两人到了校园的南侧，那里黑黑的。江如慧靠在院墙上，可能在吃吃地笑，嘴没停，一个劲地吃手抓饼。柳林忙移动脚步，到了楼的那一侧，可以看到黑影中的他俩。这也就是柳林，一般人是看不到黑地里的情况的。冯小民凑到江如慧跟前，低低地说着什么，江如慧突然愤怒起来，把饼往地上一摔，怒目而视。冯小民竟然噗嗵一声，跑在地上。
　　这太刺激人了！柳林瞪大了眼睛。
　　江如慧喝了一声，冯小民竟然掉转身，仍然跑着，后背对着江如慧。江如慧一脚踩在冯小民的后背上，低低地训斥着。冯小民一个劲地点头，犹如一个奴才。
　　柳林注意到，江如慧踩着冯小民时，身形挺拔，如同一个皇帝对待臣民。脸面看不清楚，但可以感觉到满是威严。过了一会儿，她把脚从冯小民的后背上拿下来。冯小民则跳起来，飞快地向校园正门处跑去。他又买了一张手抓饼，再度回到江如慧跟前，竟跪下，双手举起饼。江如慧马上接了饼，大吃起来。
　　天哪！柳林在心里大叫。这江如慧，难道真的如东方不败一般，在邪教里地位显赫，是邪教组织的后起之秀，因而才受到冯小民的崇拜吗？刚才那些行为，很像帮规啊！
　　江如慧终于吃饱了。她抚恤似的摸摸冯小民的头顶，随后扬长而去。冯小民不敢紧跟在她的后面，而是离开她约有十多米，跟了一阵子，眼看她进了校园大门，才离开。
　　柳林决定截住冯小民。
　　冯小民顺着大道，遛遛达达地往前走，边走还边摇头晃脑地笑。柳林从楼空里慢慢出来，在一棵昏暗的树下，拦住了他。
　　“你是谁？”冯小民吓得连退几步。
　　柳林用着很粗的嗓音说：“你是江如慧的朋友？”
　　冯小民马上镇静下来，可能看清是一个老者，对他构不成威胁，便变得气势汹汹：“你是谁呀？管老子的事情干吗？滚！”
　　他刷地冲过来，意图从柳林的身边窜过去。柳林用右手，一把拉住他的衣服袖子，竟将他拉了个趔趄。他转了半圈儿，可能头有些发晕，脑子有些迷顿，下意识里的那种奴才思想涌现出来。他站住身子，叫道：“大哥！”竟然管老头儿叫大哥。“咱俩无冤无仇的，你干吗拦我？”
　　柳林道：“你今天不好好回答问题，我打你满地找牙！”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