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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差点就走上于湍的老路！

　　　　江晋不由得一阵心惊胆寒，看着靡极奢华的养心殿转身默然地隐在暗处。

　　　　殿内，徐凌钰看着几乎本能地唤着欧阳皓宸的林筱冉，轻轻叹了口气：“朕先走了，你好好陪陪她。药效就要过了。”

　　　　“嗯。”欧阳皓宸低低应了一声，垂头看着双眉紧皱的林筱冉。

　　　　看到欧阳皓宸这一副颓败的模样，徐凌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阿宸……”林筱冉的轻喃还在继续，似乎是被梦魇住了一般，奋力挣扎，却还在渔网之中，“别……”

　　　　“阿冉……”欧阳皓宸深深地看着眼前满面凄迷痛苦的林筱冉，潋滟的眸子里凝聚着疯狂的气旋，“阿冉……为什么……”

　　　　“别……别不要我……”林筱冉紧闭的眼角沁出一抹晶莹的泪痕，“别不要我……”

　　　　“阿冉！”欧阳皓宸低沉着声音冲林筱冉嘶吼，将林筱冉狠狠地揽进怀里，“我要你！我要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

　　　　欧阳皓宸的力气用得特别大，仿佛是要把林筱冉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向来温和风华，潋滟绝艳的黑眸中突然多了几分执拗和狂暴。

　　　　“嘶……”林筱冉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睁开了眸子看向眼前的人，眉头瞬间紧锁，“萧王，你怎么在这里？”

　　　　“阿冉，别死……别死好不好？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会不要你的！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欧阳皓宸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甚至哭腔。

　　　　林筱冉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后便反应了过来，冷眸染上了淡淡的疏离。

　　　　“松开。”

　　　　“我不！”

　　　　“松开！”

　　　　“不！”

　　　　“我让你松开！咳咳咳……”

　　　　林筱冉一阵猛烈的咳嗽惊得欧阳皓宸连忙松开了手，关切而愧疚的目光落在林筱冉苍白的小脸上。

　　　　“阿冉……”

　　　　“咳咳……”林筱冉脸色难看地用力压下咳嗽，星子般璀璨的眸子里透着不屑与嗤笑，“萧王果然不是一般人，连本公主嫡亲的小舅舅都能蛊骗过去与你一个阵营。”

　　　　欧阳皓宸脸色一僵，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筱冉不知所措。

　　　　如今的她没有力气能够推开他，明明近在咫尺，两颗心却仿佛远在天涯。

　　　　“阿冉……”欧阳皓宸颓败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林筱冉偏过头不去看欧阳皓宸，只是语调还是缓了下来：“欧阳皓宸。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共度余生。既然如此，又何必故作姿态？”

　　　　“阿冉……”欧阳皓宸怔怔地看着林筱冉，不敢相信从她嘴里说出的话。

　　　　她……怀疑他的心……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欧阳皓宸，我累了，真的很累了。”林筱冉的眼中含着隐隐的泪光，仿佛细碎的星子在折射最后的璀璨光芒，凄迷刺眼。墨色的眸子透出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深渊，空洞遥远。

　　　　“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林筱冉抬头倔犟地望着那心心念念、熟悉得深入骨髓的人。

　　　　放过……

　　　　欧阳皓宸沉痛地看着林筱冉，被她眼底的那抹泪光刺得瞥过眼去。

　　　　他的阿冉，求他放过……

　　　　“林筱冉！本王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是本王的！只能是本王的！”欧阳皓宸的黑眸透出不适合出现他身上的暴虐妖异。

　　　　林筱冉泪光一隐，淡淡地看着执拗疯狂的欧阳皓宸，叹了口气：“那么，萧王可还记得本公主当年对夏木皇许下的狂妄？”

　　　　欧阳皓宸微微一顿，隐隐猜出了林筱冉接下来要说的话。

　　　　而此刻的林筱冉并不想理会欧阳皓宸的情绪，只自顾自地说下去：“本公主曾说……想要娶本公主，就得以江山为聘！那江山，不是夏木国的江山！是整个江山！”

　　　　这是……曾经专属她一人的狂妄。

　　　　如今，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也可以用来拦下他……

　　　　“江山为聘……”欧阳皓宸低声喃喃着，双眸收敛了邪异的气息死死盯着林筱冉，“本王以江山为聘，你便嫁？”

　　　　林筱冉一震，语噎。

　　　　“好！林筱冉，你便等着本王以江山为聘，娶你。”欧阳皓宸黑眸中的认真让林筱冉有些心颤。

　　　　林筱冉顿了顿，又一次偏过头不再看欧阳皓宸，也不应他的话。

　　　　昔有帝族项氏，今……或许真能出一个欧阳氏。

　　　　“等我。”欧阳皓宸轻轻在林筱冉的额间落下一抹轻若飞羽的吻，黑眸中第一次毫不掩饰他的杀虐骄狂。那势在必得的姿态，仿佛睥睨一切的王者。

　　　　那是本该不屑江山万物的王者，却偏偏深陷红颜墓，毁天灭地，霸势归来。他心本无一物，奈何……偏偏遇上了她这个劫。

　　　　古人有云：美人乡，英雄冢。

　　　　古人……诚不欺我。

　　　　林筱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欧阳皓宸不舍的身影真的消失后，林筱冉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像是黄泉路的彼岸上盛放的曼殊沙华，绝色妖娆，如火如荼，不绝如缕。

　　　　像灼热燃烧的烈焰，焚天燃地，吞噬一切，红得耀眼而震撼，似乎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血杀。

　　　　看到那一滩鲜血，林筱冉的眸子微沉。在她眼中，那一滩血似乎化身一只巨大的妖兽冲她扑过来，浑身赤红，炽热得让她不由得惶恐，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浮华。”林筱冉低低唤了一声，浮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养心殿之内。

　　　　浮华进来的第一眼就震惊了。皇上不在，萧王不在，主子狼狈地摔倒在地，嘴角挂着一抹殷红的血痕，一旁的地上又一大片血色彼岸花。

　　　　“主子。”

　　　　对着浮华担忧却又理智的目光，林筱冉的脸色难看：“浮华，谁准你把本公主的事告诉他们的？你眼中可还有本公主？！”

　　　　“主子！”浮华大惊，连忙跪下，哭笑不得。

　　　　果然是知道了……他也很无辜的好不好……

　　　　“浮华，你是知道本公主的性子的。”林筱冉虽然虚弱，但气势依旧不输半分，“只此一次！去暗牢领罚吧！”

　　　　“是。”浮华错愕而欣喜地看了林筱冉一眼后又连忙收回了眼神。

　　　　他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继续做孤狼……他还以为他会和于湍一样呢！他那点小聪明，在主子面前真的被碾压得一点都不剩了。

　　　　“下去。”林筱冉皱眉不耐烦道。

　　　　浮华顿了顿，冷着脸离开了养心殿。

　　　　“江晋。”林筱冉又低低唤了一声，江晋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养心殿内。

　　　　“主子。”看到林筱冉这一副颓败狼狈的模样，江晋狠狠地一震。

　　　　他还记得……还记得那年她第一次见暗尘军时，那矫健的身手，让人觊觎不已的手段。那般耀眼夺目的少女，如今……已经虚弱到了如此地步吗？

　　　　“于湍怎么样了？”林筱冉伸出手任江晋将他扶起来。

　　　　“好得差不多了。就等主子下命怎么处置了。”一谈到正事，江晋便收起了深思，眸光炯炯地看着林筱冉。

　　　　“嗯，让他暂时代浮华跟在本公主身边。”

　　　　“是。”江晋低头，对于林筱冉的命令没有半分疑问。

　　　　总归……给了于湍一个回到她身边。

　　　　能回来……便是万幸。

　此生已定不回首（一）

　　　　岳阳城内……

　　　　踏月处理完了最后一批事件，将三年来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欧阳玄影派来的心腹以后回到自己的院子。（全本小说网，https：//。）

　　　　“奚离，事情差不多了，你跟主子禀报过咱们也要回南阳的事情了没？”踏月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端起桌上奚离早就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踏月的眼中突然升起了警惕。回应她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奚离不在？

　　　　不！他坐的轮椅不会允许他到太远的地方。何况，他便是要出去也定会派人告诉自己。可是这里……

　　　　“从知？”踏月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案桌，眸色微沉。没有奚离给她的留信！连主子派来保护他的孤狼都不在了！

　　　　踏月清冷的面容猛地浮起一抹杀色。

　　　　有人……劫走了奚离！

　　　　“夕夕。”

　　　　就在踏月准备出动自己手中能使用的醉仙居的势力时，一道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踏月身后响起。

　　　　踏月一怔，猛地转过身，看到一身风尘，满面疲惫的南宫烨。他的身后，还有十来个人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地上躺着血流满地、不知死活的从知。

　　　　“奚离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想要做什么？”踏月满是戒备地看着南宫烨。

　　　　“夕夕……”南宫烨被踏月这一出口的话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俊朗的脸上尽是沉重的悲戚，“这么多年未见，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要问那个废人吗？”

　　　　踏月凤眸一瞪，充斥着星星点点可以燎原的怒火，毫不示弱道：“南宫烨，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看着踏月做出一副极其护短的模样，南宫烨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抹伤痛：“夕夕……我哪里说错了？如今他不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连站起来都不可能的废人吗？！”

　　　　“夕夕……”南宫烨猛地上前一步，紧捏着踏月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黑眸中的漩涡似乎能吸进所有，“别告诉本王，你看上了一个瘸子！”

　　　　本王……

　　　　是了，镇南王一死，身为镇南王世子的南宫烨自然承袭其位。

　　　　踏月眯了眯眸，一把抓住南宫烨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扣，直接挣开了南宫烨的束缚。凤眸含冰，冷冷地睨着南宫烨。

　　　　“南宫烨，你可别忘了，是谁让奚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他……

　　　　也是她……

　　　　南宫烨愣了愣，瞬间明白了踏月的意思，面上突然蹦出一脸喜悦来：“夕夕，你是因为这个才照顾了他三年是不是？没关系的！本王可以给他很多银子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夕夕……”

　　　　“衣食无忧？呵！”踏月嗤笑地看着南宫烨，突然觉得他幼稚得可笑，“南宫烨，三年前他是什么身份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萧王的近身护卫！衣食无忧？没有我们，他只会过得更好！”

　　　　“夕夕……”

　　　　踏月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了南宫烨那曾经熟悉而亲昵的呼唤：“南宫烨！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南宫流夕早就在被你送回宫的时间就已经死了！我是踏月！醉仙居的踏月！不是你的夕夕！”

　　　　“夕夕！你是忘记了你的国，你的家，还有我吗？”南宫烨错愕而恼怒地看着踏月，低吼道。

　　　　“我的国？我的家？你？”踏月清秀的脸庞上的讥讽越发张扬，“我的国，在我如花般的年纪里要我用身体去取悦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我的家，那囚了不知多少白骨的皇宫，埋着我所有痛苦的童年回忆和我……母妃的尸骨！”

　　　　“至于你……”踏月看着南宫烨，黑眸中的闪着复杂而晦涩的光芒，“在我失去母妃后，最后信任的恋人。明知道我回宫后的下场是什么，却还是让人把我送回了那人间地狱！”

　　　　“南宫烨，我没有杀你，已经是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了！所以……别再跟我提曾经！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南宫烨愣愣地看着充满杀气的踏月，呆了半晌都不曾回过神来。

　　　　那些……都是他否认不了的事实，否认不了的错误……

　　　　“可是……你的身上终归流着南宫皇室的血脉！”

　　　　“那我欠了你们什么？！”踏月突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红着一双凤眸，“南宫流夕欠南宫皇室的一条命早就还清了！现在的我，是踏月！踏月的命，是主子给的！不是你们！”

　　　　踏月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突突发疼的太阳穴，忍心怒气咬牙切齿道：“南宫烨，把奚离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夕夕……”

　　　　看着踏月的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长剑，南宫烨的眸光一沉，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筱冉。满面的疲惫透出一种阴戾的气势。

　　　　南宫烨双拳紧握，忽地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暗卫纷纷退出一条道来，露出了藏在他们身后的奚离。

　　　　奚离身上的锦衣褶皱着，嘴角溢出一抹殷红的血，发髻微乱看着踏月，扯出一抹让人心碎的笑容。

　　　　“奚离！”踏月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南宫烨，直接扑到奚离身旁，看着他身上的伤，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我无事。”奚离淡淡地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破烂的轮椅苦笑道，“只是，日后怕是不能再坐那个了。”

　　　　“南宫烨！”踏月两眼冒火回头看向南宫烨，冷眸中带着深深的戾气和煞气。

　　　　南宫烨一顿，深深地看了踏月身后的奚离一眼，黑眸一暗，面上神色越发阴戾。

　　　　“夕夕，你要做什么？”

　　　　踏月的长剑已经被拔出了一半，展露出的寒光让南宫烨的心不停地隐隐抽痛着，这痛，让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踏月抽剑的手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冲自己凄迷浅笑的奚离。

　　　　踏月的心狠狠地一震痛。

　　　　那抹清浅的笑颜，仿佛在告诉她他没关系的，仿佛在让她放心。

　　　　只是……

　　　　踏月几番纠结后，还是将剑收了回去，转身扶着奚离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又去探了探从知的气息。

　　　　从知的气息虽弱，但伤口并不知名，血也已经止住了。

　　　　做完这些，踏月才缓缓抬头冷冷地看着南宫烨：“你又想做什么呢？镇南王。”

　　　　南宫烨一顿，心头顿时浮上一丝仿佛被看穿了的窘迫。

　　　　“夕夕……你是南宫嫡系皇室最后的血脉。”

　　　　踏月微微一愣，继而冷笑道：“南宫烨，我似乎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南宫烨面上的窘迫越发明显，甚至不敢直视林筱冉那清冷如雪的眸子：“你……”

　　　　见踏月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南宫烨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望着踏月：“夕夕，不论你对南宫皇室、对我有多大的恨和怨，大雍的百姓是无辜的！”

　　　　“噗嗤……”踏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清爽的笑声让南宫烨的脸色又沉了沉。

　　　　“南宫烨，你在说笑吗？让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去复国大雍？你莫不是还未睡醒吧？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奸臣佞臣、狼子野心？不怕我牝鸡司晨？”

　　　　“不会！”南宫烨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会有这种谣言的，他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污言秽语出现的。

　　　　“不会？南宫烨，你拿什么保证？”踏月依旧不屑地看着南宫烨，“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得很！让我带兵还行，做女皇？呵！南宫烨，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能挑起大雍的重担，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人。”

　　　　“谁？”南宫烨顿时眸光晶亮地看着踏月。

　　　　其实，还有一个人，比踏月还要有资格登上那个位子。只是……那人一心遁隐，藏身江湖，他如今手上的势力根本查不出那人的下落。

　　　　“我主子！”踏月骄傲地昂着头，嘴角依旧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南宫流夕！”南宫烨怒极，双目充血地瞪着南宫流夕。

　　　　踏月却突然沉下了脸色，阴着小脸看着南宫烨：“南宫烨，你要我做女皇做什么？莫非你是想要借我的名头……挟天子以令诸侯？”

　　　　“南宫流夕！慎言！”南宫烨大惊，顿时发现他带来的十几个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南宫烨，我不傻，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至死都在信你的南宫流夕了。”踏月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浅笑道，“我没那个本事帮大雍复国。我现在所有的，都是主子给我的，我不可能拿主子给我的东西做成对付主子的利器。想复国，你们找错人了。”

　　　　“何况……南宫烨，我虽然不管大雍的事情，但也知道南宫皇室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好事。在那些穷乡僻壤里，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复国？复国做什么？再度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听说，大雍这三年被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打得灭了？嗯……我不但不可能帮你们，我还会赞一句好！至少这三年来，百姓的日子在渐渐好转起来。”

　　　　“所以……别再试图劝我了。我心已定。”

　　　　“还有，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应你的，也怕别人误会。”

　　　　“夕夕……”南宫烨语噎。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的，为什么你不自己坐那个位子？竟还要这般大费周章地来找我。”

　　　　南宫烨皱了皱眉，撇过头去不看踏月：“父王，是先帝的养子。”

　　　　南宫流夕顿时了然地挑了挑眉。

　　　　嗯……难怪了。养子嘛……自然是不能继承大统，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