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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弈星的心又开始噗通跳。

　　　　阮萌清晰地看到他脸红了，知道他马上又要低头，阮萌先伸出一只指头挑住他的下巴。

　　　　这个姿势一做出来，阮萌就想笑。

　　　　怎么那么像调｜戏良家妇女呢？

　　　　弈星也觉得尴尬，扬起头，拍开阮萌的手。

　　　　阮萌自顾自走到锅旁边，掀开锅盖，深深吸一口气。

　　　　啊，食物的味道。

　　　　她的肚子很应景的咕咕叫一声，弈星又低下头红着脸走过来。

　　　　“不太好吃。”

　　　　他不是很有信心。

　　　　他才说完，就见到阮萌盛起一碗，也不怕烫，喝一口，一脸满足。

　　　　阮萌对弈星眨眨眼睛，难得有几分俏皮。

　　　　“星儿，你是不是在粥里加东西了？”

　　　　弈星愣住，随意，眉微微拧起来。

　　　　“没有……粥有问题？”

　　　　阮萌点头，弈星咬唇。

　　　　阮萌突然俯身，书撑在弈星身边，在弈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非常流｜氓地贴着他的耳朵，带着笑说。

　　　　“我还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不是加了东西，怎么这么好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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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6章　落子，无悔【弈星】（65）

　　　　阮萌和弈星在厨房腻歪完，阮萌舔着唇从厨房里出来，目光猛地一凝！

　　　　一道银色剑气对着她扑面而来！

　　　　阮萌后退，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喂，洛忆殇，爷可等你很久了。”

　　　　沐清歌？

　　　　就是沐清歌。

　　　　沐清歌正站在院中，手里拎着一把长剑，痞痞地勾着唇看她。

　　　　阮萌气不打一出来。

　　　　沐清歌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上来就动武？

　　　　弈星可还在她身后，伤了他怎么办。

　　　　沐清歌见阮萌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就好笑，他笑出声，侧过头去看从阮萌身后走出的弈星，似笑非笑。

　　　　“洛将军的眼神真不行，把狼当兔子养。”

　　　　说完，沐清歌一甩手，从他的袖子里掉出三颗黑白棋子。

　　　　“要不是爷刚才闪的快，现在已经成筛子了。”

　　　　弈星抿着唇，手里还捻着一粒白色棋子，见阮萌也看过来，悄悄地想把棋子藏进口袋里。

　　　　没想到阮萌一看他就笑出声，抬手揉揉弈星的头。

　　　　“星儿真棒！”

　　　　弈星被夸，脸又红了。

　　　　白皙的脸上飘起一段红晕，好看的阮萌现在就想亲亲他。

　　　　沐清歌被强塞一嘴狗粮，心情越发的烦躁，他扬起剑尖指着阮萌，唇线难得的绷起。

　　　　“忘了约定没事，出来和我打一架，让爷我泄泄火。那边将军家的小媳妇儿，你要是想来，也一起！”

　　　　阮萌扬扬眉，发现沐清歌今天非常不对。

　　　　找虐么？

　　　　确实是找虐。

　　　　阮萌又揉了揉弈星的头发，对他说。

　　　　“星儿，你先吃饭，我去去就回来。”

　　　　弈星看看他，又看看沐清歌，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棋子递给阮萌，用奶气的声音说。

　　　　“暗器。”

　　　　“好，我收着。”

　　　　阮萌接过暗器，顺便捏了捏弈星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和沐清歌离开院中。

　　　　院子里一下安静起来，厨房前的地面上有剑气留下的一条剑痕，弈星细细地看了一眼，回到屋内。

　　　　他的心里仍有不安。

　　　　可是将军和他说，“我去去就回来”，那他就等她回来。

　　　　就是这种，有人可以等，有人可爱期待的感觉，对于弈星来说是那么新奇，也是那么让他安心。

　　　　弈星坐在自己的院中，院里花落，棋盘上的棋局早就不是他一直守着的那一盘。

　　　　阮萌动了他的棋盘，也动了他的心。

　　　　现在，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少年坐在棋盘前，垂眸，捏着棋子。

　　　　花瓣打着旋从他眼前落下，落在棋盘上，粉色的花瓣如棋子，弈星不期然想到阮萌。

　　　　一想到阮萌，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唇角微翘，眼中是带着笑的。

　　　　修长的指尖下，棋子落。

　　　　新的棋局，新的感情，他收获了新生。

　　　　落子，无悔。

　　　　少年的心绪翻涌，静静地下棋，不再拘泥于过去的少年天才，再次沉浸在棋中。

　　　　他可以落子了。

　　　　不再像原来一样惧怕，一旦落子，棋局就结束。

　　　　现在，他假象坐在对面和他对弈的人，是阮萌。

　　　　一个不会抛弃他，愿意陪伴他的人。

　　　　弈星下的认真，天空中的阴云慢慢聚集起来，没过多久，天色彻底阴下去。

　　　　一滴雨水，砸在棋盘上。

　　　　弈星缓缓抬头，看向天空落在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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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7章　落子，无悔【弈星】（66）

　　　　“喂。”

　　　　阮萌和沐清歌躺在屋顶，沐清歌的剑折断了随手抛在一旁，阮萌手里也握着把断剑，大口喘着粗气。

　　　　“沐清歌，你是不是疯了，想让我杀了你直说，别这种自虐似的和我对招。”

　　　　“你是失恋了吧，女帝根本不理你？还是又拒绝你了？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阮萌是没有想到，沐清歌这样自由这样痞气的人，竟然也会为情所困。

　　　　而且，变成这个样子。

　　　　阮萌侧过头，能够看到沐清歌的侧脸，俊朗侧颜都有了棱角，潇洒的痞气消失，染上清愁。

　　　　沐清歌笑着看向天空，天空中阴云密布，马上就要有雨下。

　　　　那就下雨吧。

　　　　他勾勾唇，说。

　　　　“不，媚娘接受我了。”

　　　　阮萌刚要说话，沐清歌却摇头。

　　　　“她也是拒绝我了。”

　　　　什么意思？

　　　　沐清歌撑起身子，眯着眼睛，看她，脸旁一缕黑发落下，阮萌从他的眼中看到落寞。

　　　　“我把自己卖给媚娘了，一辈子保护她，做她的暗卫。”

　　　　阮萌的眉瞬间蹙起了，人几乎从房顶上跳起来，她想都没有想就去揪沐清歌的衣领，让他抬头看她。

　　　　“沐清歌，你疯了？！暗卫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阮萌以为，沐清歌就算做武则天的男宠都有可能，可是，怎么去做暗卫？

　　　　一辈子见不得光。

　　　　每天都能靠近武则天，可是一辈子都不能碰她。

　　　　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挡刀挡箭，一辈子做一个活在暗处的人。

　　　　这个人，是沐清歌啊！

　　　　是痞气自由整日吊儿郎当的沐清歌啊，怎么能受得了那种被人指使随时会丧命的生活？！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沐清歌。”

　　　　阮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沐清歌拽下她的手，笑容中有些疲倦，却还有些满足。

　　　　阮萌知道他变了，完全变了，武则天改变了他，让这个男人不在自由，让这个心里谁都没有的男人，把自己的过去都葬了。

　　　　阮萌明白了。

　　　　沐清歌确实爱上了。

　　　　爱这个东西，不是说说而已。

　　　　爱最可怕也是最伟大的地方，就是奉献，因为，它会让你忘了自己。

　　　　沐清歌叹口气，先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没想到。

　　　　“你不知道媚娘多难。”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他就笑了，阮萌也笑了。

　　　　阮萌拍拍他的肩膀。

　　　　“嗯，她很难，所以，你去好好保护她。”

　　　　沐清歌反手搂住阮萌的肩，两人就和好哥们一样，沐清歌脸上的萧瑟不在，吊儿郎当地说。

　　　　“怎么能叫我好好保护她呢？你可是当朝将军，你也得保护好我的媚娘。我们一个人在明处，一个人在暗处，一起狼狈为奸如何？”

　　　　阮萌无语。

　　　　“狼狈为奸不是这么用的。”

　　　　沐清歌不介意地挑眉。

　　　　“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狼狈为奸用来形容我们正好。”

　　　　“胡说八道，我可是好人，我还要保护好星儿。”

　　　　沐清歌和阮萌说着，突然，压低声音。

　　　　“明天我就要去做暗卫了，那个什么暗卫，过得可不是人的日子。呼，今天和我去一趟翠香阁，让我感受一下最后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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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8章　落子，无悔【弈星】（67）

　　　　最后的自由，要去青｜楼么？

　　　　阮萌不想答应沐清歌，她觉得荒唐。

　　　　可是她一扭头就看到了沐清歌的脸，他消瘦的侧脸，满是苦涩。

　　　　还是苦涩。

　　　　不是对失去自由，而是对爱而不得。

　　　　他自己选择了一种最痛苦的方式，为了保护他爱的女人。

　　　　阮萌沉默了一下，拍了拍弈星肩膀，笑着调节气氛。

　　　　“好啊，在塞北时你就说长安的姑娘俏，现在我也去看看。”

　　　　沐清歌勾唇笑了笑，还不忘打趣她。

　　　　“你不怕你家小媳妇儿生气。”

　　　　阮萌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

　　　　“我是女人，应该无事，再说，你不会晚上还在翠香阁过夜吧？”

　　　　沐清歌一看阮萌怂了，哈哈大笑。

　　　　“当然要过夜，不光要过夜，还要包最漂亮的姑娘！”

　　　　阮萌也笑了。

　　　　“好，你要是和最漂亮的姑娘真做点什么，我就一晚上都不回去，怎么样？”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那你相信你会去做坏事？”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无言。

　　　　楼顶远方，明月高悬，沐清歌断剑闪着银光，笑容变了模样。

　　　　……

　　　　翠香阁是长安城最大的青｜楼。

　　　　青｜楼这地方，越到晚上越热闹，沐清歌一到门口，自然有老鸨迎上，满面笑容地扭着身子对沐清歌说。

　　　　“沐爷，您又来啦~今天爷您来的巧啊，正好我们新的花魁，莺歌姑娘，要出阁呢。您要不要……”

　　　　沐清歌扬扬手，扭过头示意老鸨看阮萌。

　　　　“这位是长安洛将军。”

　　　　阮萌双手抱臂，对花枝招展的老鸨点了点头。

　　　　老鸨吓了一跳，脸上的粉都差点被吓掉，赶忙低下头不停地对阮萌道歉。

　　　　“不知将军过来，有失远迎……将军……您……”

　　　　阮萌对她挥挥手，示意不必声张，跟着沐清歌上了二楼视野最好的隔间。

　　　　老鸨还是吓的不行，也不敢招待客人了，悄悄招呼几个丫头过来，小声问。

　　　　“你们今天，没见将军的相公过来吧？”

　　　　一般女子进青｜楼，都是过来捉奸的。

　　　　要是将军也来捉奸，他们这青｜楼怕是要被血洗啊！

　　　　小丫头们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四下散开，打探消息去了。

　　　　阮萌不知道这一出，坐在隔间里，翘着腿吃瓜子。

　　　　沐清歌也翘着腿，吃瓜子，半晌没人敢来他们这儿伺候。

　　　　阮萌想了想，以后就见不到沐清歌了，那早就想问他的事儿今天直接问了得了。

　　　　阮萌扭过身子，问沐清歌。

　　　　“沐清歌，你的钱都是哪儿来的？”

　　　　这沐清歌也不知道是有钱还是没钱。

　　　　当初她从军没钱，沐清歌出手阔绰，帮她转危为安。

　　　　可是沐清歌本身确实是两袖空空，又没家产，又没田契，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工作，他的钱哪儿来的？

　　　　沐清歌翘着腿，瞥阮萌一眼，唇角的笑斜斜勾起。

　　　　他把手里的瓜子皮一抛，靠着椅背，露出一个“爷早就知道你会问爷”的姿势。

　　　　“爷还以为你能憋多久，结果就这么一会就憋不住了？也罢，爷今天就告诉你。”

　　　　说完，沐清歌手一样，空空的手里突然出现一个钱袋子。

　　　　而这个钱袋子阮萌熟悉的很。

　　　　因为这钱袋子刚才还别在她的腰上。

　　　　阮萌明白了。

　　　　“原来，你是个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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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9章　落子，无悔【弈星】（68）

　　　　沐清歌抛起手中的钱袋子，再接住。

　　　　“江湖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爷这是盗，盗亦有道。这世上，还没有爷偷不了的东西，也没有爷去不了的地方。”

　　　　阮萌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她想了想，低声问沐清歌。

　　　　“女帝知道你的这个身份么？”

　　　　女帝登基人心不稳，根基也不稳，国库自然空虚，那么，女帝会不会是知道沐清歌能打能杀还能偷，所以才把他留在身边。

　　　　沐清歌察觉到阮萌所想，干脆点头。

　　　　“媚娘自然知道，我告诉她的。”

　　　　说到这里，沐清歌自嘲地笑了笑，扬起头，不想让阮萌看到他近乎狼狈的表情。

　　　　“我怕我没资格呆在她身边，怕我没资格保护她。”

　　　　阮萌沉默。

　　　　屋外却喧嚣起来。

　　　　老鸨搜遍整个青｜楼，确定没有人见过洛将军的相公，也没有见过洛夫人的相好后，那颗心就放心了肚子里，舒服的不得了。

　　　　她现在站在搭好的台子前，笑的一脸褶子。

　　　　舞台上，一个女子白纱遮面，坐在琴后，素指压着琴弦，悠悠的琴声响在整个翠香阁内。

　　　　阮萌和沐清歌喝着小酒聊着天，听着曲儿，不谈些有关爱而不得的事情，也是恣意的不得了。

　　　　而后，到了拍卖花魁初｜夜的时候。

　　　　站在台上的花魁站起身，悠悠摘下面纱。

　　　　沐清歌随意瞥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阮萌也扭过头去看。

　　　　台上，女子容颜妩媚，唇边，一点朱砂。

　　　　很像……一个人女人。

　　　　阮萌再回头去看沐清歌，沐清歌已经掩饰好他的失态，眼神懒懒地看一眼台上，突然用脚踢开看台的台子，痞气地说。

　　　　“莺歌姑娘，爷要了！”

　　　　“你们随便出价，爷都跟。”

　　　　说完，沐清歌从口袋里掏出阮萌的金子，就从楼上砸下去。

　　　　台下一片哗然，闹哄哄的男人们抬起头看沐清歌，台上，莺歌也抬头，莹莹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嚣张痞气的沐清歌。

　　　　沐清歌也在看莺歌。

　　　　可是他看的不单单是莺歌。

　　　　阮萌坐在屋内，继续喝酒。

　　　　她何尝不知道沐清歌为何要包下莺歌。

　　　　不光是因为莺歌和武则天相像，他能存个念想，还因为……

　　　　沐清歌扭过头，他的脸一半被阴影遮盖，唇角的笑容显得非常不真实。

　　　　他低着声音说。

　　　　“爷不可能让别人得到她。”

　　　　还因为，沐清歌的占有欲。

　　　　和媚娘相像的女人，别人不配看她一眼！

　　　　阮萌饮尽杯中酒。

　　　　沐清歌拍下莺歌。

　　　　翠香阁外下着大雨，站着一个湿漉漉的少年。

　　　　少年周身的气质冷漠高雅，和翠香楼格格不入。

　　　　青｜楼外的姑娘都躲进了屋里，好奇地打量着在雨中的少年，过了一会，互相扭头嘀嘀咕咕，一个年龄大些的姑娘小心地问。

　　　　“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弈星抬眸，看着她们暴露的打扮，微微拧眉，踏上台阶。

　　　　来者是客。

　　　　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少年。

　　　　姑娘们涌上来想要招呼弈星，却还没有近到他身边，就被一阵气场弹开，一个个后退两步，站都站不稳。

　　　　弈星扬起头，头上的湿发在滴水，而后，他向着二楼缓缓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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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0章　落子，无悔【弈星】（69）

　　　　翠香阁隔间内装饰的淡雅，三个雅座，一壶清茶，一壶煮酒。

　　　　屋中的灯光暗淡，就是为了让人灯下看美人，美人更朦胧。

　　　　屋中的香气迷人，却让人嗅着就浑身发软。

　　　　靡靡之音，靡靡之言。

　　　　弈星上来时，阮萌正在和沐清歌揪扯不清。

　　　　阮萌所有的银两都被沐清歌拿走，加上他原来偷的那些，拍下了花魁莺歌姑娘。

　　　　阮萌靠在椅子上，沐清歌难得给她泡一壶茶，递过去，调笑着说。

　　　　“这次还多亏了你，拍下莺歌姑娘，也分你一半。”

　　　　阮萌好笑。

　　　　“拍了人还能分我，我看莺歌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到时候和她说清楚，别负了姑娘痴心一片。”

　　　　沐清歌扬扬眉，伸手按在阮萌肩上，亲昵地凑过去，以弈星的姿势看，他们这不光是亲昵，简直是亲密。

　　　　弈星心里猛地一阵酸涩，手紧紧捏着从袖中滑过的棋子，咬着唇，手都在发抖。

　　　　可是阮萌突然抬头，弈星想都没有想，脚步一错，躲在了暗处。

　　　　他的将军，确实……有很多人爱，有很多人爱。

　　　　弈星垂头，银发从他的眼前滑落，他的手紧紧握成拳，盯着沐清歌，眼睛逐渐变得黑沉。

　　　　阮萌和沐清歌的亲昵。

　　　　床上没有的血迹。

　　　　屋外下着大雨，屋内一片旖旎声。

　　　　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嫉妒在弈星心底发酵，弈星知道自己不配去嫉妒，不配去难过。

　　　　可是，他刚刚明白。

　　　　真的喜欢将军，很喜欢将军，比对师娘还喜欢，比对棋子还喜欢，想要永远和将军在一起。

　　　　弈星低着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