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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诞生于魔道最伟大的法术，那时候你只是一个被挑选的婴儿。”

　　　　“那么多放在圣池里的孩子，只有你一个人从岩浆活了下来，你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材料，最顶级的材料。”

　　　　“我一直觉得，魔道并不是无生命的器具，他应该是有生命的一项艺术。魔铠，既然人们依附于它的力量而存在，那么为何不听命于它？”

　　　　“这个世界胜者为王，弱者消亡，魔铠若是强，那么本来弱小的人们应该听命于它！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长大后的阮子烨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将发丝抿入口，轻轻舔了舔。

　　　　“抱歉，我说多了。总之，你要知道，你是作为魔铠材料而存在的，是最强大的存在，所有弱小的人们都应该听命于你。”

　　　　阮子烨脸带着从未有过的真诚笑意，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有种微妙的神圣感。

　　　　阮萌对此，送他一个呵呵。

　　　　“我强大？一个不能算作人的东西，强大有什么用？！”

　　　　把无数婴儿们扔进她路过的，铸剑的岩浆之后，看看哪个不会死。

　　　　然后捞出来……用魔道污染她，让她最后……成为一块最完美的材料，能够被活生生地铸成铠甲！

　　　　面对阮萌的质问，阮子烨微微蹙眉。

　　　　他不明白，人有什么好的，强大才重要啊。

　　　　想了想，他明白了，脸的笑容继续扩大。

　　　　“你觉得这样不好是么？你觉得做人对么？可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人了啊。因为你本来是，集怨念和杀气而生的。”

　　　　“还记得么？我们用了多少人给你生祭？！你还记得你去过的小镇们，它旁边还有一个镇子，那个镇子里的人真是多啊。”

　　　　“我们虏了他们过来，放血，泡进池子里，给你吸收，你才会变得更强不是么？”

　　　　“不过可惜了，你从这里跑了，从沙漠逃走，逃到了原……还失忆了。”

　　　　阮子烨觉得很好笑，他笑的是愚蠢的顾箐。

　　　　世人是这么愚昧，可笑又可怜。

　　　　“顾箐想做个人，我成全了她。我找人假扮成我父亲，收留了她，然后再找魔铠来灭门……“

　　　　阮子烨笑着，走到阮萌身边，俯身，低头，耳语。

　　　　“现在，再次沿着自己的脚步回到这噩梦之地的你，是不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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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3章　以绝望挥剑，铸逝者为铠（69）

　　　　“阮萌，不止你有其他身份。你可以叫顾菁，而我，也是江家的家主。”

　　　　这个世界死这么的神。

　　　　人生若迷宫一般，你走啊走啊……尽头在哪里呢？

　　　　谁又知道，自己找寻的尽头，到底是不是地狱呢？

　　　　阮子烨在低语。

　　　　“你保护的人是要害你的凶手，你以为安全的地方，实际是你的地狱呢。”

　　　　“喜欢么，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亲爱的妹妹，她的记忆完全没有自己的影子……

　　　　可是他真的，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

　　　　阮子烨的声音悠悠地，荡入阮萌的耳边，阮萌低着头，手握在身侧。

　　　　她的身子在抖，却不是来自她的本愿。

　　　　顾箐的身体下意识地在恐惧这个地方。

　　　　那些疼痛被深深地刻在已经消散的灵魂内部，残留在身体里。

　　　　一个孩子可以不记事，却无法忘却那些疼痛——

　　　　在岩浆翻滚，周围都是死尸，不，还有活人。

　　　　想想啊，在红色的岩浆之，无数的手浮在表面，指尖颤｜抖地指向散发着浓烟的苍天。

　　　　他们挣扎着，哀嚎着，颤｜抖着伸出惨白的双手，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

　　　　可惜他们什么都抓不住，在这里，一切都是绝望的，只有死亡触手可及。

　　　　顾箐在那里看着，身体吸收着岩浆，吸收着融化了他们尸体的岩浆，将一切全然融入她的身体里。

　　　　所以……顾箐一直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人是什么？

　　　　是漂浮在她身边，那些惨白的尸体么？！

　　　　还是那些在岸边铸造一切，然后又毁灭一切的铁匠？

　　　　她到底是材料……还是一个生命？！

　　　　顾箐想不明白，她也不用明白了，因为她死了，也解脱。

　　　　而代替她来到这里的阮萌，会替她继续思考下去。

　　　　阮萌陷入思考的时间很长，非常长……阮子烨在耐心地等她，同时，看向站在边缘一动不动的铠。

　　　　铠的脸仿佛挂了霜。

　　　　他微微低头，周身的寒气和这灼热的阳光格格不入。

　　　　阮子烨很讨厌他，非常讨厌他……

　　　　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可是算阮子烨站在眼光下，看向铠时，还是会有种被利刃灼伤眼的错觉。

　　　　阮子烨看着铠，铠看着地面。

　　　　阮子烨看着阮萌，阮萌双目无神。

　　　　高可通天的塔，阳光是那么的灿烂，却与他们无关。

　　　　阮子烨并不着急，他在安静的等待一切发酵。

　　　　拥有过去的人们，都是罪人。

　　　　现在，他、她，和自己，都需要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阮子烨没有再看向别人，他抬起脚，站在了塔的边缘。

　　　　半只靴子悬空在塔外，狂风吹着他的发向后飞扬，他的眼神张狂，眼尾却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悲凉。

　　　　阮萌，阮萌，是阮萌，到底再不是……他的妹妹了。

　　　　阮子烨看向苍天，还是会想起和阮萌初见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苍白而疯狂，在时间的无尽旅途之，不可摆脱的宿命让她陷入了一种近似于癫狂的状态。

　　　　她自称毁灭之神，想要毁灭一切她所谓“看着不爽”的东西。

　　　　阮子烨知道，那时她最想毁掉的是自己……可是她却是永生的。

　　　　想死，都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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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4章　以绝望挥剑，铸逝者为铠（70）

　　　　高处的风地面的风更加喧嚣，这风将阮子烨吹的有些凌乱。

　　　　乱的不光是他披散在背后墨色的发，更是他的眼，他的心。

　　　　那时，在时空的乱流，阮萌不过是一个漂泊者，一个所有世界的过客。

　　　　她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不由她控制的停留，又不由她控制的离开。

　　　　阮子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呆呆地坐在地，一双眼睛看着前方……

　　　　他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黑色眼睛，如同黑洞一般，里面却全然都是空洞，像鸟兽死绝的森林，一丝生机也无。

　　　　他把阮萌捡回家，把她养大，给她起名字，陪她玩耍，和她一起成长……

　　　　她那时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懂。

　　　　她经历了很多，却也因为经历的太多而思维混乱，几近崩溃。

　　　　在他们的那个社会，说的不客气点，她这是自闭症，偶尔还有狂暴症……很难伺候。

　　　　精神崩溃的人到底是什么样……阮子烨记得她总是会说各种地方不同的语言，一会像是古代人，一会又像是外星人，一会柔弱，一会坚强。

　　　　大部分时间，她还是空洞的，安静的，她抬头看向天空，看着天的云都死去，她仍旧一动不动。

　　　　阮子烨宁愿她看天空，也不愿她去看落叶。

　　　　他开始不喜欢脆弱的东西，他看到树的落叶飘落，都会想起她——他总是担心阮萌会消失，像她突然出现一样。

　　　　阮子烨呢，也是个孤儿，可是他想要有个妹妹。

　　　　他从来没有觉得阮这个姓氏有什么问题，后面他觉得这个姓氏很好。

　　　　他希望他爱护的女孩儿能阮萌，软萌，变得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爱闹，爱笑。

　　　　阮子烨很心疼她，他觉得阮萌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可是她很乖，大部分时间都会安静地凑在他的身边，然后……看天，看天花板，看那些静止的无趣的东西。

　　　　她的生命好像停止，而他也想陪着她。

　　　　可惜的是，他养了很久，也没有让她的眼睛恢复神彩。

　　　　她仍旧是那一副死了的样子。

　　　　那时候阮子烨觉得，她这样，也很可爱，她如果一辈子不正常，那他陪她一辈子。

　　　　在外人眼，阮子烨也犯了病，病的不清。

　　　　一个样貌能力样样出色的男人，每天什么都不做，陪着他的傻子妹妹看天空……给她讲故事，听她说一些风言风语。

　　　　人们都觉得他疯了。

　　　　可是阮子烨觉得，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那时候的阮萌，只是他一个人的。

　　　　起码，让他这么以为一下。

　　　　他那时一直希望阮萌能够开口清晰地和他说话，他那时候一定会非常满足，非常满足……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

　　　　阮萌确实恢复了正常，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却……冷漠的可怕。

　　　　她脸带着笑，眼却没有光。

　　　　她和阮子烨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要走了。”

　　　　没有留恋，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要走了。

　　　　阮子烨想到这里，哪怕站在高高的塔，沐浴着阳光，仍旧觉得心发冷。

　　　　他那时是拒绝的，可是……他根本留不住她。

　　　　她还记得阮萌那时看着他，歪着头，和个孩子一样天真。

　　　　“如果我不走，我会忍不住，毁灭这里。可是这里有你，我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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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5章　以绝望挥剑，铸逝者为铠（71）

　　　　阮子烨从来没想到过世界有这种人。

　　　　你说她是残忍到了极致，还是对他……有那么一些些的温柔。

　　　　——“如果我不走，我会忍不住，毁灭这里。可是这里有你，我不想这样。”

　　　　阮子烨觉得她很好笑，可是她说的是实话。

　　　　她的实话里，没有一点是自己。

　　　　他养了她那么久，她还是要走，他觉得，那还不如连他一起毁灭。

　　　　活着有什么好？

　　　　没有任何意义。

　　　　那时的阮萌，应该叫做毁灭之神，和张良位面的水下幻影一样的那个女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

　　　　她本身，也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不过，她觉得阮子烨对她不错，她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阮子烨问了她很多，关于她的过去。

　　　　阮萌想了很久，把她在各个世界的事情说了一下，不过她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她的故事里，也没有任何一点是她自己。

　　　　阮子烨开始明白。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没有情。

　　　　他应该对她是同情和怜惜的，可是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感情，她只想要走——在她控制不住毁了这里之前。

　　　　她要想走，没有人能拦住。

　　　　阮子烨自然也拦不住。

　　　　他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妹妹，他却从来没有叫过她妹妹，他有私心。

　　　　而阮萌，也从来没有叫过他哥哥，因为她没有心。

　　　　阮萌走的很轻松，她那么消失了，继续去她和时光一样长的轮回之继续混乱，继续千疮百孔，继续控制不住毁灭，继续不能毁掉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

　　　　阮子烨想着她，发现自己坏掉了。

　　　　她既然这么想自我毁灭，那他可以帮助她啊。

　　　　他也很想杀了她，帮助她得到永恒呢。

　　　　阮子烨站在塔的顶端，不知道这是多少次思考这些毫无意义的过去。

　　　　可是这些东西早刻在他的灵魂里，已经长成了灵魂的一部分，名字叫做疼痛。

　　　　他以为费尽心思，再见到阮萌的时候，他会很开心，或者会很恨，可是……他只是失望。

　　　　他真的……很失望啊。

　　　　他见到了鲜活的阮萌，活蹦乱跳的，会撒娇的，会爱人的阮萌，

　　　　和他记忆的一点都不一样……

　　　　阮子烨轻轻叹口气，接着，他猛然间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很深很深的凉意，带着森冷的杀意，在他的背后。

　　　　阮子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还能是谁……

　　　　是铠。

　　　　铠已经抬起了头，他的脸面色如玉，白皙的没有任何一丝瑕疵。

　　　　唇色仍旧苍白，唇角绷的死紧。

　　　　铠手的长刀，正架在阮子烨的脖子，手在用力……阮子烨的皮破开，刀锋触碰血肉，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是你。”

　　　　铠的声音仍旧优雅，却原来多了一种情绪——叫做恨！

　　　　这里站的高，是一个挖掘回忆的地方。

　　　　回忆，是痛的，是罪恶的，是不管他们想不想要背负都必须承担的。

　　　　阮子烨的脖子在流血，他的唇角却勾起了染血的笑意。

　　　　“你想起来了？确实是我。”

　　　　两人如同打哑谜的话唤回了阮萌的思绪，她赶忙抬脚走过来，却发现……

　　　　如果铠要杀了阮子烨，她帮哪个？！

　　　　阮子烨要是死了……她……也从这个位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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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6章　以绝望挥剑，铸逝者为铠（72）

　　　　过去只要被慎重的提起，那么它其一定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美好，疼痛，怜惜，深爱，亦或……憎恨。

　　　　阮萌有过去，阮子烨有过去，铠……也有。

　　　　铠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失忆了，而失忆后的那些东西，不管他愿不愿意想起，都在此时捡了回来。

　　　　高塔之的阳光如此明媚，明媚到他们三个人都眯起了眼睛。

　　　　阮子烨叹息一声，悠悠地说。

　　　　“在接近天的地方，是不是有一种朝圣的感觉？”

　　　　“所有的疼痛和罪恶，都无所遁形。”

　　　　阮萌站在阮子烨的右后边，铠站在阮子烨的左后边，阮子烨半只脚悬空，站在塔顶。

　　　　阳光和风，应该是美好的词语，可是在此时，却显得太残酷。

　　　　阮萌去看铠，铠也看了她一眼，柔化了眸光。

　　　　“没事，你站远点。”

　　　　不要让血溅在你身。

　　　　阮萌眼神复杂。

　　　　她没办法后退，阮子烨一死……她也离开了……

　　　　铠此时却没有注意到阮萌眼的纠结，他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渴望鲜血。

　　　　每个人都有伤，都有疼痛，都会埋藏在内心。

　　　　他在塔顶，看到了幻象。

　　　　关于他过去的……幻象……

　　　　小小的少年，恐惧哭泣的魔种混血少年全身笼罩在刻印的法阵，会被用来作为祭品唤醒某种强大的东西。。。。。。

　　　　他原来有着简单的生活，可敬的亲人，充满了未知的人生，在一群黑色｜魔铠闯入之后，全部毁于一旦。

　　　　他什么都没了，他是眼睁睁看着他珍惜的东西，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

　　　　他无能为力！

　　　　他是那么的无能为力，那么的弱小……

　　　　遍地的鲜血，死去的人们，应该背负的宿命。

　　　　这些东西，和献祭一样围绕在他的周围。

　　　　他被套铠甲，成为那场盛大的仪式之，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魔铠是什么，他时常问自己。

　　　　这个东西邪恶却强大，有支配人心的能力……所以，这是人们所追求的力量？

　　　　铠不相信这些，他只相信自己。

　　　　他开始漂泊，他开始寻找，他开始终结！

　　　　他和自己战斗，和魔铠战斗，和未来战斗！

　　　　他在这个过程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却将过去一点点的丢掉。

　　　　到了最后，他忘了自己是谁，他忘了自己从哪儿来，他忘了自己要去寻找什么。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幸好，他变得很强。

　　　　幸好，再次站到这里，他想了起来。

　　　　铠很少笑，此时却轻声笑了起来，声音好听的很。

　　　　“你可以选择从这里跳下去，或者，死在我的刀下。”

　　　　他要复仇。

　　　　虽然复仇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

　　　　铠想着，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刀锋再次深入阮子烨的咽喉，鲜血顺着阮子烨雪白纤细的脖子流下……阮子烨却还在笑。

　　　　他也没有往前走，只是站在那儿笑，笑的身子发颤，刀锋更入肉一截。

　　　　“是，我真是个罪人，我杀了你的亲人，我也毁了顾箐的一生。”

　　　　阮子烨说到这里，突然微笑着转过身。

　　　　“我觉得，这还不够，我现在，还可以给你们制造一场完美的悲剧。”

　　　　说着，他的脚步后退，整个身子便要从塔掉下去。

　　　　他的身体像一只悬在半空的风筝……

　　　　铠正想踹他一脚，阮萌却冲了过来，紧紧地拉着阮子烨的手，将他活生生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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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7章　以绝望挥剑，铸逝者为铠（73）

　　　　他此时的身体好像很软，歪歪斜斜地站在塔顶，任风吹散他如墨的长发，唇角还带着令铠和阮萌都厌恶的笑容。

　　　　阮萌把他跩回来之后，直接甩到了塔的央。

　　　　而她，站在阮子烨刚才站着的地方。

　　　　铠的神色复杂，此时他拿着刀，刀锋直直地指着阮萌。

　　　　他的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