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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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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人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为了什么,预备着守护着什么?他盲目冲动如同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每每在心中询问自己,他可以清楚听到胸腔内喷薄的血脉在鼓动,在告诉自己,为了那份悸动。 如今那人已不在了,他亲眼见证白绫绢绸在烈日红彤下猎猎作响,硕大的棺木苍青沉洇,隐退在一片苍然无序的暮色之下,那位年轻俊逸的皇子在朱红赫赫的宫门前久跪不起,一天,两天……直到圣上传唤侍者将早已昏倒在地的皇子拖拽而去,年轻的皇子卧床整月,从此便隐匿在祉梁后世的政坛上。 果真是那人的孩子。魏竹铭强力扯开唇畔干涩的笑,眉眼间光华忽明忽灭,却又倏忽沉隐了。那般的固执,那样的手段。但,他又何尝没有野心呢?那年那人那事已然远了,留在心中只有疮痂还有微触弄后的疼痛,不及兵枪刀剑刺入心肺那般炽痛,如若那孩子能翻覆了江山,再续他母亲当年的风襟,他又怎能不出手一助呢? 他又想起了谈云画身体微躬,俯首一礼,风姿卓华清越。微上挑的眉目间是点蘸清丽:“伯父既愿相助,云画感激不尽……有位谋士,隐居多年,云画相请叨扰已久,终于劳烦他出山。伯父可堪一用。”他一侧身,有一重枣镂金鼦衣男子从身后厚厚的幕幛中缓缓踱出,如雪般青白的发,丝缕轻盈如丝绦肆意在挺阔的肩上散开,他踉跄几步,为这怪人的容貌所惊诧。发似白缎,面色如纸,眸光晶莹安和难以审视出半分浮沉。而那声音从那淡色刀削形意的唇内缓缓吐出,是何等的磁性,在一片寂静中如气轻薄顿然升腾,穿透耳畔,平白让人心口祥稳。微微躬身,他唇际糅出几丝绝寡淡笑。“大将军。” 只此一眼,便知他绝非等闲……魏竹铭合上窗,随意揽上一件薄氅,倚靠一边,他垂首,唇上轻颤不自知一声‘罔尘’。倏忽他探身叫醒门口昏醺的小厮,声音低暗:“传我的令下去,明日行军。” “军中粮食还有多少?”卿世听到邹忌询问身旁的副将。她垂眸,轻颤的眼帘逐渐消隐在氤氲震荡的水汽中,她轻抿茶盖一尖,在一片晃荡低迷的茶香中迂回,只听那副将沙哑颓圮的音色:“怕是只能撑……一个月了。” 卿世眉梢一紧,指尖一松,她拾紧螓首,邹忌那顶红缨帽在她虚涨紧绷的眼前一闪而过,那隐绰在昏暗下的紫棠色面皮显然阵阵抽动着,她触到邹忌隐晦坚忍的眉眼,传信到魏竹铭那里请求支援早已许久,如今却仍无甚音信,远边有线人呈报上来那人的军队正以每日百里之程加紧向一地赶去。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十指攥地死紧青白沉暗,邹忌身上披挂着的零散的铠甲竞相触动的细琐声音,还有茶盏在桌上颠动的脆响噗嗤,“这些家伙!这些家伙!”他的眼睛早已猩红,因而急遽睁大,如同漆乌的铜铃,顷刻即能炸裂开来似的。 “将军,为今之计,只能暂且先退一步了。”绵密的裙裾随着她缓缓立起的动作柔漫了一地,她挑手将雪白的腰角褶皱一一抚平。她抬眼,看到邹忌眼眶中波折不解的眼神。“如今形势不明,本该有音的却许久无音,而北戬其势汹汹,我军粮草军备有限,再不可硬撑了,需早早做最坏的打算。” “为了避免北戬得寸进尺,咱们需断了北戬的水路。”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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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拾起一细长卷轴,纤细雪白的手腕一转,卷轴猝然向远出滚去,葱白圆润的指尖轻点,便只见图纸上画的层叠山峦后,一条蜿蜒徘徊的河流。“我军位于淇河上游,而这淇河又源于坼山,如果我军退守三里,派军驻守淇河上游,而借助坼山多石之特点截断北戬的水源,既可暂退等待周围郡县的援助,又可牵制北戬。”灯火凌杂,一层一层投卷在她晶莹挺翘的鸦睫上,温润的影在恍惚的黑影上翻越摇曳。 邹忌看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即使身处于一群漆黑压抑的铠甲猛士间,眉宇那亦不驯凌绝的清傲,如同灵雎鸟般纯净而孑然。他清了清嗓子,俯身蹙眉:“大人如此说,有几分可行。但若北戬无畏,毕竟有清军相助,又怎怕一急怒扰之下就此攻打过来,我军虽不会得不偿失,然也未必处于优势……” “大将军忘了咱们已有武陵之战的经验了?”卿世轻笑,“山战周折,北戬国土辽阔但荒凉成寂,寥落戈壁滩,草原亦辽广,北戬向来以骐骥之术为盛,不擅山战,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了。而那倾军阵又是何等奇绝,但又如何在山上得以施行呢?” 寥寥片语,群士俱惊。而此刻时局疾紧,也再难想出比这再恰合的策略了,在一番紧张激烈的争论中,大体作战思路与部派落定。夜尽深,卿世先行出帐,清夜薄冷,没有回帐,只是旋即入了主帐,遣了几个媵女下去,却怔然在最后一幕明黄缎面的帘幕前,难以再向前半步。 幽幽的檀香袅娜凝成丝丝绕绕的白气,仿佛暗含穿透力似的,恍惚在她干涩的眼中冲撞,又迷离致密缠在她跳动不息的胸口。“慕笙……”良久,在一片死寂与她沉重颓圮的呼吸中,她突兀干哑道。隐约可以透过名贵璀璨的帘幕看到那样一个人,但周遭除了她逐渐加深的呼吸与心跳声之外,便再无任何了。 她心中大怮,怮痛于此时她再难施展,尽可能所做之事仅有守住这一切。守口如瓶的军医说不出他苏醒的具体时日,而时局危难,她与诸位大将当真能顶住么?卿世陡想,自那年奉凤凰之命入宫位居极巅,被迫与各个势力周旋时,自那年因长清宫内奸暴露行事踪迹而痛失玉锦时,命运,时局,心中的忏悔愧疚,甚至于那股勃勃难耐的羁绊……都顺应着某种难以控制的轨迹,滑向未知的远方。 “什么?!”那男人从嗓间硬挤出干哑深沉的冷笑,他左手微提,一道血红圆润的小刀在他粗硬的指尖来回翻折扳挑,他缓缓将锋利尖峭的锐端紧扣在桌上,一双泛红的邪魅眼睛骤然轻眯,如同点蘸流萤忽明忽灭,闪烁阴翳,“你的意思是,咱们已然断水两日了?” 那将士何曾听过这样阴寒冰冷的音调,只得强耐着打颤道:“却是如此。祉梁军早在十日前便退守淇河后的坼山,并在当日举山倾倒碎石,堵塞了河流的下游。” 耶律寒侧过脸,斜斜用指尖摩挲冰冷的匕首壁,不停用他那双嗜血深冷的双眼上下扫视,仿若倏然便难以隐耐似的骤然爆发。“陛下?当下,也只有两条路子可走了,”流云垂首,低声喃喃,僵住的唇畔隐匿在众人未发现的一角隐约一丝浅淡定笑,“要么,我军退军二十里另觅一处由北向南的河流;要么,前去与祉梁签署停战协议,暂缓战程,争取从淇河以南再引一条水路。”她心中暗暗称绝,以水之守这样的谋段之精巧,可见祉梁军中人才济济……也是她谋略恣狂。 “那……祉梁虽然断了咱们的水路,但仍算上的是退军至坼山,这分明就是他们的颓势初显,为何不趁热打铁……” “废物!”耶律寒冷怒,目光急遽一扫盯住不住瑟瑟发抖的下官,“你的骑兵,在山上作战,寡人问你,可有半分胜算?而那倾军阵,能在山上布设不成?”他烦闷不耐挥退了那个面色惨白的军官,动了动倚靠木椅的身形,转而放缓了目光探向早在一旁从容屹立的女子。大帐四周空无一人,已然被他挥退。他眸光一颤,看到那女子虚荡又笃定的目光,那双清霜般的眸子融了几丝周遭璀璨的灯火,显得熠亮惊人。“宫主如何想的?” “陛下心中早便有了定论,何苦问流云的呢?”如清水流云般柔腻的水袖轻晃,她坦荡将其卷起半寸,露出雪白娇瘦的手腕,她轻轻抱臂,倏然笑道。 他瞳孔微缩,闭了闭眸,哑哑轻笑道:“停战战书,寡人又怎会下呢?吩咐下去吧……明日向北退个三十里,那里有条溪,”那红眸一转,他略有疲惫,“你先退了罢……” 那红衣裙裾骤然转散,如同花朵般粲然轻颤地绽放,又流流一滚,转瞬消失在眼前。他隐约想笑,她野性十足,不修边幅。就在她离开时,红裙裙下那一角鞋在裙裾松飞时,猝然难防露出她纤细轻健的脚腕,鞋柔软的后侧被她踩在脚底,缘是她匆忙而来,连套都未套好,布料惨惨踩在脚底。他疲惫抬手拧了拧鼻梁,指尖的冰冷抽动是他心中难耐的几丝乏累困惑,一片漆黑中仿佛看到那双灵秀熠亮的双眼,他心按捺不住地轻跳。 例行的夜晚练功,剑端飞颤荧荧锃光。流云气喘吁吁,随手将剑一掷,盘膝坐在草地上。她仰头,双手向后一撑,痴怔看着星空。浩然星空,流光成殇。有暗暗青青的流云盘亘未散,星光闪烁凄然。她凝目愀然,那年天山,这夜更近更深……“师傅,我为何叫流云?”她红紫衣映得脸颊红透绝然,一双绮丽的眸忽闪。“惟愿你,犹如这流云,潇洒不羁,驰骋一世。” 后来她的身上中了这秘蛊,每一个长清宫的人,都中了着秘蛊。身为长清宫副手,她万分明白,这蛊毒由李天所种,却无药可解,忤逆叛乱宫主的下场,唯有死。她曾数夜惊醒,惧怕痛哭,五脏六腑都绞痛着:“师傅?你让流云如何不羁……”倘若这玉锦被阿世握着,她也便不会日夜忧思殚精竭虑,“你让流云,生生世世为长清宫而活……”可倘若哪日阿世守不住了,流云该从何主? 如今玉锦流落贼人,怎是阿世未能守住……她绝望地四颤,是她,是狂妄的她流云未守住!而那本应千刀万剐的人,就在身旁,好酒好肉,好权好势,唯她一人在苦痛的深渊里挣扎。 冰冷的肩上攀附上一层温热,那人轻握她的肩头,湿热的鼻息在她烧灼的耳畔扫荡。她惊得从草地上挣扎而起,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夜色下,那双如同琥珀的瞳仁,淡红魅然,幽冷黯深。 流云心无端一跳,她抿了抿唇,踉跄着将手狠狠一甩,醉醺般向后凌乱走了几步。“皇上,这里霜深,夜色已晚,不打扰了。”她抬腿便走。 手腕一紧,一股强力向一侧拖拽,她殃殃几近栽倒,慌乱睁大双眼,未来得及反应,全身被重重环住。那人强力将她按在胸前,他身上那股子烟气香草气重重灌入口鼻。她徒劳蛮力挣扎却久久未果,那如同拴在臂膀上的力道愈发紧迫,她的脸也惨遭蹂躏在他的怀里扭曲,她似乎能感受到那坚硬如烙铁的胸膛,还有那种迫切与紧张。 “皇上?”她闷闷道。 “你刚刚剑术有一段错了。”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厚重而沉着。 使着这么大的力气,却单单只告诉她她的剑术错了?和曾有这样费力周章的逻辑?!“哦,错了……那便错了吧,”她又抽了抽身,手臂上的紧绷与疼痛让她眉头紧蹙,甚是不耐困惑,“夜深了。” “父皇从小便教授寡人你们那儿的剑术,你剑派归属天门,但据寡人所瞧,你刚刚提腕后的那一招……”他垂了头,眯着眼幽幽盯着她,“却容易致命。” 流云将信将疑,却难堪无奈:“那皇上先将手放下罢……流云愿意请教一二。”她权当他是马背上的野蛮人了,也不怎地期待那剑术一招,只是先将现下的急迫尴尬解了去是当务之急。 耶律寒缓缓将手臂放下,饶有意味朝落在地上的那柄剑走去。 流云目光冷深,霎然冰寒惊躁,她提手,手腕落在腰间横藏的一把匕首上,戒备的盯着他缓缓提身执剑,亟待抽出。 “你不必如此紧张……”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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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寒冷黏湿,无端地发颤,她烦躁而慌乱敛衽,无意抬头。 那人霎那抬手牢牢锁住她的腕,他用臂一力轻提,再一甩引她向前挥去。流云踉跄中脚尖运气,身形一动猛的向前一跳,她凌乱的发恍惚浓成一团墨,随着脚尖落定倏忽垂下。他又紧握她的肩头轻轻一绕,纤长的指尖悠悠一晃,便只见一道白光乍现。剑柄落入她的掌心带上一股子难耐的温热,她身形一侧一歪,剑锋直直向前一指。 “很好。”他在她通红的耳畔淡淡落下这两个字。 轻盈利落的动作,猝然落定。那人滚烫的指尖缓缓从她发抖的手腕上离开,她感到他的气息陡重又陡远了,有丝猝不及防的冷意附上脸颊,她哆嗦不住,而发烫热切的心跳竟因此迫止放缓了。不经意间,他竟以这般方式将她那剑招矫正。他于这天山剑术,倒也神清目利,颇有造诣,不得不令她对他高看一着。 流云谦婉些了,步履窸窣向后退,敛袖一拂,螓首舒眉:“陛下这着,让流云不得不佩服。”柔淡的眉,清和微微上挑的瑰眼,流出点蘸流水的灵光。玉靥明姣,唇畔轻细勾勒一丝笑纹。他静静地看着,竟一时失语。 她困而窘迫抬眸,触及尴尬低头,柔软的发乱在鬓角,那人冰冷的手继而舒缓勾出,挽到她耳后。 入夜的风,平和而清凉。有绵密的雨扬扬洒洒,落到她如玉的脸颊,顺着她那鲜红软糯的双唇淌下,她眸光倏忽乱颤,猝然抿了抿唇,脸色发白:“天色晚了,流云先退下了。” 他抬手紧紧扣着她瘦削轻颤的肩膀,眸光诡谲难测:“慢着。”流云痴怔,额上一凉,那人食指轻点,将细雨融珠,指尖轻滑,将它们一一抿去。 她难以阻遏地向后一个踉跄,身体微歪,步伐凌乱向身后灯火璀璨的营帐走去。身后红衫在惶然未觉间湿透,随着细雨飘洒她心口乱颤,狂乱的呼吸竟难以抑制,在鼻尖聚成一团难耐的湿热。 ……华灯初上,灯火璀璨。在书房御用一侧,谈越坐在偏桌上,他指尖微舒,将奏折掷在一处,指尖一探摩挲他冰冷薄削的唇上,完颜允躬身一请:“王爷,据镇西线人来报,已经收到三次前线的请援,而魏竹铭大将军却接连未应。” “如是这样,那现在呢?”他眸光沉沉如暗云狂狷,指尖在粗糙的纸缝间抠弄摩擦,他抬眸,近乎逼视一般朝着完颜允,“陛下还是老样子?可还有……”尾音低敛,喑哑着拖了很长。 完颜允苍老的面貌骤然紧绷,一双忠厚的双眼蓦然焦灼。他俯身一请,刻意压低的声音四颤难耐,波折苦闷:“王爷,如今形式不妙啊,陛下仍旧那样,而这奏折上所呈之事……朝廷不得不防啊……”压抑苍老的声音如同洪钟,是久久难灭的沉闷压抑的轰鸣。 魏竹铭,镇西将,广揽兵马,以清缴边贼之名在晁山一带活动。从辽阔广野的地图上来看,竟很难不提起疑心。越过舟山郡,可便是月华郡。 “清缴山贼,可需要连夜行军,驻扎晁山,亘留数日不回?”谈越眉眼阴翳,唇畔苍冷笑意叵测难明,他扬手朝红木桌上挥砸而去,“他们这是要起反心啊!”强烈猝然难防的激荡,坚硬的红木桌诡异四晃,在灯火流动自闪时,他一双愠怒严明的眼睛,流出一丝弑杀,“本王所传之书,明令邹忌将军前线暂缓退军驻扎,可曾有回音?”沉吟片刻,他闭了闭眸,陡然道。 “说也奇怪,将近一月了,臣问过驿站首府大人那里,竟得知前线那边,竟无任何文书加急送达朝廷……” “什么!”谈越目光急遽冰寒,漆黑瞳仁微缩,急急从椅上站起,“这样的消息,左相大人怎么现在才说!负责那三郡车马调派的官员是谁!速速给本王传召过来!”那声音震颤隐有暴怒之意,在门外守待着的慕华闻声未待完颜允出殿,便命侍卫出宫去传。亟待谈越在御书房暴怒发飙之际,那当事人便簇聚着小步子踏着湿濡的朝服猫着身子入了宫。 冯诀安呼吸几欲逼窒,脸颊涨的血红,一双眼流露出一种细微不稳的鼠气,他藏在宽大冰凉的袖口之下的手紧张地颤抖,渗出细密难挡的薄汗,他微开的厚唇竟一时发黑发紫,隐隐有股在劫的荒白。面前灯火通明的书房近了,近了,再一次近了。一刹那,几天前,那时滚烫坚硬的黄金沉沉落入他掌间的诡异的快感愉悦陡然荡涤尽了,而那人乌黑晶亮的秀气眸子在他床榻前那道层叠的窗纱前轻晃,那样的一幕幕,竟在此夜如此绝猛地顷刻扼住他的咽喉。他敛了眸子,步子趔趄,竟再难向前迈出一步。 “大人,为何停下?御书房就在前面,快到了。” “云越王爷,王爷,臣有罪,臣有罪!”他噗通一声跪地,他难顾膝上冰冷钻心的刺痛,大张着嘴,凄厉哀嚎不止。霎时,四面八方窜出几道诡谲的黑影,御前时候的皇城守卫,几乎同时抬手,有巨大的力拽拉一般死扯他宽大的袖口,他顷刻被轻松提到了书房之内。温热滚烫的强光,似明灭涤动的妖火,急急在他眼前灼烧,愈燃愈烈。他刺痛的抬手去挡,猫着腰卑微盘卧在地上,当真像个窃鼠般。 昏黑与刺目交瞬杂乱之时,他仿佛又看到那双狡黠秀气的黑眸,晶亮如同天上不灭璀璨的星辰,但眼尾那股子嗜血屠杀的气息,一眨不眨,那夜就透过榻前那绵软的轻薄之纱,紧而平地盯视着他。 “司察使大人,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早已传唱百年的话,”她的笑细软却陡然尖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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