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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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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般笃定清冷幽暗深远看着她,那般糅杂着沙哑的:“好久不见。”再往前,记忆兴许已然模糊,但是那团攒簇炽烈的桃粉如同烧灼一样在她的眸前游走,那时她方才只是卿相之**,一朝宫宴相知,那如同宿命一样的暗吟,‘这样的他,必是再也忘不掉的’。 卿世轻蹙眉,收敛裙裾,眸光微颤,指尖在锦被上徐徐摩挲。她始终觉得此事蹊跷。她侧了身,目光在远处那漆黑如墨的帐外逡巡。似是有一张细密紧实的网,将她不觉收复。 是夜,这是那边送来的第七个消息。 “爷说的话,可还有定法?”那声音细若游丝,青黑如墨的大氅密密罩盖那女子的颜面,只见她对首一位魁梧高大的蒙面硬汉,茂密蓬松的胡髯遮不住那人凌厉的轮廓。只听闻一声平淡粗糙的冷笑,那女子踉跄几步,已然被那男子扣住。“爷的令,你只需听了随了便是,何苦问那么多?”说罢,他旋即转身,施展轻功,纵身冲入灰暗的夜幕之中。 宫女们来来往往伺候着,卿世暂且帮不上什么忙,便踱着出了殿,今夜注定不眠,两国交战,胜败流血亡散乃是常事,但此次……受重伤的,却是他。训练有素手执枪戟的铠卫四处巡逻,各个营帐灯火通明,流光四溢,但始终让人徒增慌冷之感。一种难以抑制的心慌与寒颤如丝抽覆,索索在她心口抽动挤压。似乎哪里出了错,哪里她忽略了,可就是在此刻,冬后的薄霜染了锦鞋,隔着罗袜,就是贴不到脚心,自始至终的不痛快,她绞尽了脑汁,慌了神思,也想不出。 而后的两日,北戬连夜出大军来犯,都被邹忌硬生生抵住了。敌军的气焰嚣张,想必是窥破了什么,邹忌战归却神色凝重,目光如刀剑,时时显现出破败严厉的神色的来。又是一夜例行入主将的帐讨论军情,卿世独坐帐中许久,也未听到传召,心口便隐现几丝不快郁结之感,促着邹忌的帐子行去,不到三丈之处便听到凌乱的争怒之声。 “那女子,随行帝畔,深得陛下信任,陛下深深信任的,如今诸位异议,有何道理?!”似是邹忌低沉愠怒的声音。如同遥远的梵音,重重砸在卿世的心口。 “自然不会,只是将军,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传到了北戬那里,如今陛下重伤不醒,如果不是内鬼,北戬又怎会气焰如此了然嚣张?”那声音急怒粗野,是强强抑着也难抑的疑虑。 卿世不顾军卫的阻拦,掀开厚重的幛。帐内火烛抽动通明,炽烈火辣滚滚绽放在所有人的脸面上。卿世螓首淡淡道:“如颜深知,此时说什么诸位将军也是不会信的……”她顿住,手臂一颤,挥开了两个个欲要上前的军卫,她那纤纤细指下顿生一阵凌厉的掌风,锦袖飞舞撩荡,两军卫纷纷踉跄,栽倒在地,卿世冷清浮动的眼波流转,在通明的帐前,直直站定,“陛下重伤未愈,军心不稳,如今首当其中,应稳军心,如何稳?放出陛下安好的消息,在军内张贴字报,杀敌五十,赏银五两,杀敌一百,赏银十两,杀敌五百,赏银五十两。杀敌人数最多的,陛下亲自接见,凡在职者,官生三品,为兵卒者,任军长,统领纵横一军。当然,面圣之日,还需诸位将领周旋。其次,锄奸。放下消息,若次日北戬色无异状,仍气势汹汹,仿佛早已料想,将军必可料定,这奸贼……”她氤氲幽暗的眸光如燎火盈原,簇簇然然,涤荡几丝迷离与冷狠,又霎然隐没在漆黑的瞳仁中,“必在如今在座各位之中了……”这招棋下得妙,可能将那奸贼逼得今夜便前去透信,也许不必,但也可在军中细细排查几日,揪住他也是亟待的是……无形中撇清了自己的疑想。 她微冷的声音落定,大帐内一片静谧,随即便有几声窸窣暗碎,卿世抬眸,忽的扫过蚩坤昏黑的眸光,心口一跳。她敛了袖口,拂开颊旁几丝墨丝柳绦细发,又轻慢别在耳后,目光软暗,微有些惫色:“如颜随行陛下许久,也深知陛下心地……如今战局不利,陛下必不愿看到军内将士互相顶针猜疑……” “属下只想问,如颜大人是被帝王南下微寻寻中的,一入宫便官拜三品……大人在舟山遇圣前是什么行当?还望大人如实答了,谅解属下冒犯。”蚩坤猝然出声。 卿世眉端轻跳,心口浮上一层冷暗,可不要如她所料想的才是:“如颜舟山盐商如安的二女儿,自幼便熟读四书兵法……”她眉微蹙,唇畔微勾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漠冷,“将军在外镇守疆土,未曾想对千里外的朝中之事如此谙熟老道……倒令如颜有些汗颜……” “大人不知道,属下乃是魏竹铭大将军的养子,母上也是当朝宫闱内的女官出身,自然对这些事了解些……”蚩坤从容道,眸色却旋即一厉,“属下早边对军内不得有女子这一例令了然于胸,况且这女子还身份来历不明……”蚩坤顿然,倾身在甲内摸索了一阵,忽的展开一张纸,呈到邹忌的面前。“属下前日便遣人在舟山郡走访巡察,舟山郡确曾有一个名叫如安的盐商,但在几月前暴病身亡,全府之人都遭不明贼人的屠杀……”蚩坤步步逼近,眸光含嘲,“大人接到消息也必定比属下早……亲人遭受残害屠杀……大人方才陈述自己身世时……字字竟微露半分痛苦之意……” “如今已然是深夜,诸位将领难道都忘了彼此的来意了吗?如今竟在此争论此番全无凭据地猜疑叵测……如颜姑娘,想必你也疲累了,不如先退去吧。”邹忌正襟危坐,目光凛然,却盈荡浩然正气,给人平生添了几丝平落踏实。 蚩坤陡地急急出声,目光猩红:“将军?!这……” 邹忌眼光锋锐如冰渣刺雪,忽的锐敏飞射向蚩坤,薄唇微动:“魏将军的神武我也是曾见过的,与你今日单顾那些不必要的鸡毛蒜皮全然不同的气力与模样……全然不同……”他忽的转头,抿唇,微动下颚,轻点头,示意卿世退下。 卿世定定看向邹忌波澜不惊的眸光,微微垂眸,掩下眸中几丝凉意,旋即侧身出了帐。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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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几日的夜议,主帐都未再传唤卿世,卿世也识趣不过去,只是军中发下诏令张榜,是按照卿世所想那样,而流言,稍有止住。 这是在谈慕笙身旁侍候的第五个时辰,依例侍候着进药进粥,卿世想,以谈慕笙如此聪颖机睿的人,也必有料想沙场会遇到不策。他昏迷的几日,局势上仿佛一切都似料备好了,前军竟有条不紊。虽也是邹忌治军有功,谋士谏策有道,可还是他缜密料备测算,提前牢实基础,才以至于在如此危急迫人的时候局势也岿然不动。 谈慕笙毕竟昏迷,进食也寡淡,待他服下药与粥已然又是一个时辰,她指尖的瓷碗硬生生冰凉了,但粥还是满的。而后陆翛然来唤,说是有封书信,将余下的事物都吩咐了,她起身匆匆回帐。 还未待拆信,陆翛然吩咐下人呈上一碗肉粥。“姑姑一个下午未进食了,先将粥服了再细阅吧……” 笔锋机锐,挥毫潇洒,光凭那封头便知道是谁人的。 卿世心突跳得厉害,确是多日未曾受到宫中谈越的私信,心中惶然不曾着落,只是伸手接过那粥,垂首草含了几口,便迅速展开信纸,将烛台拿近了些。 似是习惯周遭寂静,她便吩咐陆翛然退下,独留一人斜靠在竹木椅上阅览。光影阑珊层叠,却时而细弱,凌空浮沉飘散。展开的浮尘飘卷躁动,细弱却多可蔽目。她忽的觉得瞳仁一痛,眸前白光一冷一滞,头部嗡鸣镇痛,却还是俯身勉强摸索着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为了缓解头部晕眩不畅,她只得微微站起,左手如葱尖凝脂青白,轻缓揉按穴位,右手执笔慢书。 指尖发冷,跌颤得厉害,卿世心口一震,凝眉冷蹙,一股热辣自下肢与胸腔内气息浑然相撞,她突地喃喃道:“不好……”青木桌猛地晃动,震颤四起,又似瞬间倾歪,她膝下一软,眼前一黑,怏怏栽倒在桌台之上。 军内议事,本是闲杂人等不能入帐从听的,但帐外似有分外重大之事,一个兵卒跌跌撞撞进来,又跌跌撞撞行至首席,惊慌至极与邹忌耳语。 邹忌凌冽的眉目抽动,忽的难辨出喜怒神色,只觉那青黑瞳仁乍现凝重昏黑之色。“今日之事暂议吧……” 蚩坤与其他几个副将皆面面相觑,未待问询,便只见邹忌迅疾掀帐离去。蚩坤便急急扯住另外一个兵卒:“何事?可又是那个女人的事?” 那兵卒战战兢兢:“是军务那里截获了一只似是‘通敌’的信鸽……”他四处扫视了一番,小心翼翼凑到蚩坤耳边,“那信鸽,说是从如颜大人帐内发出去的……”他说罢,目光犹疑感叹,似有喟惜之意。 蚩坤脸色大变,紫棠色面皮隐有抽动,一双黑眸闪烁,暗影稀幽。“早便说了这女人不可靠……”他侧头偏向身旁另外几个几个要位副将,其中一个青年人似有不信之意:“那大人侍奉不算太久,又是朝廷要臣,这违逆暴露也太快了些。” “心术不正之人,这马脚露得快些,也是必然……”蚩坤淡淡道。 卿世醒来之时,夜已深透,掌灯都显得昏暗异常。她蜷缩在厚重的被中,层叠软绵的纱帐隐隐渗漏些许零星碎光,幽幽落在她憔悴的脸上。她全身酸疼难言,犹是脖颈,嗓间也腥辣刺痛。她勉强支起身,却突地看见帐中央正襟危坐的大将。昏暗摇缀的火花扑朔,显得他坚硬的面部也晦暗难明,只是有一阵深重沉诡的戾气萦绕。 她未及说话,便听到邹忌浑厚的声音:“末将想要大人一个解释。” 猝不及防的腥气冲撞入她的鼻尖,她猛地起身,探头垂首,倏然看到塌下鲜血淋漓,那鸽子已经死透,雪白莹润的绒毛被浸透,血色洇沉,她心口极端一怵一痛。困然不解抬手抚发,问道:“何以至此?恕如颜未弄明白,将军夜审如颜,又射杀这信物的用意?” 她不经意低头,突然看到锦被上一张淬血的纸条,她猛地攥住,还未待展开,便从深暗的指缝间隐约看到了疑似通敌的信息,掌心一颤,后脖颈突地酥软冷痛起来,她迟疑道:“这么说,将军是怀疑我了?”她颤抖抬眸,眼眶中那两团浓郁深重的墨色一层层晕染开,晦暗不明,“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唇色苍青,眉眼也憔悴灰暗,只是莹亮的眸仍熠亮无双。那胸口灼热燎痛,似有剧烈强痛不堪锤砸着她,于是胸口也因这喘息猛起伏起来, “末将自然还对比过你之前的字迹,竟难发现令我不相信的理由!”邹忌越说越怒,一时竟难以自持,按剑自起,“末将是粗人,向来看不惯尔等文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做事只讲个‘忠义”二字,大人如此卑劣行事,实在让祉梁军中将士大失所望!” 那股灼烫的火含在口中似欲将她燃为灰烬,她哽咽着,在那人身边做事年月也久,决策衡度的事情不少,何曾被人如此疑虑过?如今好若失了他的庇佑似的,不过几日便被人陷害下马,仵作不忠不义之事!她将自己都辜负了! “将军,哪怕如今您生了疑虑,如颜在陛下身侧做事已久,将军不信陛下的谋划么?”她强力压低着声音,喑哑暗道。 “恕末将不敬,只能暂时收押大人了……”不待片刻,从帐外强入了几个军械齐备的士兵,冲上前来准备将卿世强拽下榻,扣上镣铐。 “不需你们,我自己会走。”卿世冷哼一声,眉峰一厉,抬手用掌风驱开了锦被,只着了一层里衣,不着鞋袜走下了榻。她青丝柔暗漫浮在肩头,随着帐外骤卷的狂风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飞舞游走,她半眯着眼,从那紧缩昏沉的瞳仁里,暗暗迸射出的那股倨傲与狠厉,甚至还有肃杀,竟让周遭所有将士都不敢即刻上前挟持了她去。 经过蚩坤的身旁,她陡地顿住脚步,微垂的清冷的双眸一颤,又微微一动,侧转了过来:“如颜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信这‘忠义’二字!如颜只望,莫耽误这战事,将军彻查此事,还如颜一个清白……这事儿是如何发现的,最近缘何这乱子尽出在如颜身上?战事紧忙,防守仅是缓兵之计,倘若陛下还不苏醒,将军恐怕还需兵力支援……”她缓缓向前走,又猛地停住,转身,直直盯视邹忌高大宽厚的背影,“如颜在狱中,敬候将军佳音。” 卿世仿若已经回想不起上一次戴起着么冰冷宽大镣铐的时候了,那时她是破落罪臣之女,一身铁器,又没气力武功,手无缚鸡,只能徒然等待长清宫搭救,期间九死一生,最终因那人宽谅,留在他身边做事,如今一细想,他必是在意她的吧……而如今,卿世苦笑盯着手腕上那腐坏的铁器,从前的暗疤仍在,在一旁烛台灯影下,发着光。如今,只怕不过两年,物是人非,她亦非那年卿世,而他面临的又是新的困境。如若他此刻是醒了的,她是必要在他身旁,问上这样一句话的:“你可还愿阿世助你?”又或会是这样一句话:“那年你信了我,现在你可还信我?”如若他在,此刻她还会在这里么?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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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镇西军向东北行军,夜里便收到来自邹忌将军前线请求支援的来信。 大帐内,各军卫将士整齐列作两侧,帐幙正前方炉火焦炭烧的炽烈,篝火交融,剑光凛冽,在每人僵硬肃穆的面庞都勾勒出嗜血的容色,犹是中央魏竹铭的眉峰最为寒杀彻骨。 而他座下那报信之人全身强颤,惶然不知所措。 “将来者拉出帐外,处置了吧。”声音来自在帐前方一侧,有一道透明泛白的纱帐隔着,其中隐约透出一个深暗的轮廓来,霎时又有几道黯哑的轻咳,四处顿时有几条激烈暗沉的目光强射过去。一阵清风微动,那柔软的轻纱卷起一角来。 “将军真准备按兵不动不去支援吗?这可是谋逆之举啊!魏将军!”那人被拖拽着,大闹大吼着,刀剑一挥,顷刻便没了声息。 魏竹铭面色青黑,十指在宽大的袖袍下紧攥青木长椅,依稀辨得青白颜色,而他苍老颓圮的额角下青筋爆出,一双眉眼也泛出血红:“罔尘先生可还有何等高见?” 陡闻几丝衣角窸窣作响,只见一抹淡白从轻软的帘幕中探出,那如青葱般纤细的指尖缓缓捞开那轻纱。未待众人反应,便有一人探身,垂首沉咳,半掩着唇缓缓踱步而出。 有下等的军士一直未曾见过这大名鼎鼎谋士,亲眼一件皆惊得倒退几步。那男人缓缓倾身,抬手,正身,眉发鬓角皆若染霜掠雪,如同绸缎清雪,苍白细弱,在青黑大袍上席卷四散。那人脸色苍然,眉目到也俊逸,只是唇色暗沉,两腮如搽过胭脂白粉般的油亮。那容色清绝,眉目宽淡,眼中竟细瞧不出任何情绪暗思出来。 “云桦王爷的意思,是咱们暂时驻扎此地……而皇城那里,他早已做好步兵安排……”他抬手放置唇畔轻咳了几下,眸光一颤,向四周一扫,倏忽勾出一丝笑来,“各位将军不必为此忧虑……”他眸底暗影颤动,波光零碎间荡涤出几丝冷寒:“如今,在我看来……当今陛下痊愈苏醒的概率便只有三成了。”他雪白细弱的指尖从硕大沉厚的青黑袍袖上伸出,幽幽比了个三的手势。 “缘何如此?”诸位将领皆问道。 “自陛下受伤治疗后,几日前线兵士作战虽阵仗姽婳,但着实只落在一个‘守’字上,前线打仗,况又有君王坐镇,怎能只守不攻?硬生生耗了些许元气。如今眉睫在迫,缓兵之计唯有退守三十里,而邹忌那一军却束手束脚,惧作妄动之感,着实让人奇怪……可见是失了主心骨,不过残喘元气罢了……” 座下数人皆惊悸至极。 幸得卿世落狱前有所嘱托,后来几日陆翛然及其一众都未被牵连,但侍候帝王,接近主帐的事一味都并着不能做了,她们也只得终日闲碎,想着狱中的如颜,亦日日心力交瘁。 一日,陆翛然从军饷处领了一日的饭食,踱步到卿世旧帐外时,突闻一阵干脆冷硬的石子滚来的细声,她侧耳一听,眸光顿颤,余光一扫四周,见四下无人,才蹲身将那石子敛入袖口,踧踖掀帐入内。 刚进入帐内,陆翛然将那石子即刻握在手心里仔细探查,遽然发现石子上微微镌刻的一行小字,细如秋毫,但依那笔锋竟依稀能辩出那是卿世的手笔,兴许是用极硬的金属细刻出来的,她启唇轻声将那行字念了出来:“今夜,帝帐,找湘月。”陆翛然虽猜不出卿世所图,但隐约想到兴许是她忧心陛下的近况,命她打探一番,于是一时心中无二,便在当夜出了帐步行至帝帐外。 “翛然姐姐……”霜头露紧,将一身棉衫都侵浸一抹寒气,陆翛然闻言微微瑟缩一下,回头,看到一道旖旎修长的身影,黑暗下,身后那几盏暗弱的灯火隐约能将那人深黑的眸子融出几丝晶亮来,她一战兢,步子一动上前去,这才将那瘦削暗弱的小脸看出一二——卿纆。卿纆亦上了前来,有些迟疑和困惑道:“方才如止步行至此,便看到陛下的一个随侍焦急守在帐前,一问之下,才知是在等翛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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