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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娘子又病了-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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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奕是朕的同胞兄弟,他继位也算是名正言顺。他年长,而且是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那些存有异心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见苏长笙一直摇头,穆启皇突然大力抓住她右手,拉倒他跟前。“长笙,这是为大燕好!”

    苏长笙踉跄地趴在穆启皇床边,“皇,皇兄,”说话断断续续,也不知下一句是什么。

    穆启皇喘着气,“明白了吗?”

    苏长笙想摇头,但在穆启皇认真地注视下,她不自觉地点头,“是。”

    穆启皇松开了她的手,无力地靠在床背上,“朕没什么力气,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听着,明白吗?”

    “是。”苏长笙怔怔地道,她和穆晟奕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和机会了。

    “晟奕登基,你为皇后。”穆启皇细细说着他的打算。

    苏长笙静静地听着,听到“皇后”时,她突然想到之前梵玄大师说她是天生的皇后命。所以,兜兜转转了一圈,她还是被梵玄大师言中了。

    “至于太子,朕希望你们能视他为你们的亲生骨肉。”穆启皇又道,“他还年幼,朕若是和姜儿都去了,你们待他好,久了他自然会把你们当成亲生父母。如果能瞒着,以后也不必告诉他,朕和姜儿的事。”

    苏长笙大惊。“皇后?”

    穆启皇点头,“朕会带着姜儿一起走。”

    “皇兄!”这是要下令皇后殉葬吗?

    “姜儿是中齐人,她对朕和太子一心一意,但她背后的中齐不一定,更何况中齐还与北疆瓜葛着。要是留着姜儿,难保北疆和中齐会把心思动到太子的头上,而且姜儿若在。太子也很难会与你们亲近。”穆启皇冷静道。

    苏长笙沉默下来,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晟奕性子急躁,如今也被瞒着,朕就是担心到时他冲动做了错事,所以才让你进宫事前先知会你,好让你做好准备。”穆启皇笑道。

    “皇兄是知道他的,我就怕,他一怒之下直接出兵攻打北疆,谁都劝不住。”苏长笙道。

    “到时候他也是个皇帝了,会知轻重的,”穆启皇倒是很乐观。

    苏长笙不说话。

    “朕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回去吧。”穆启皇觉得累了。

    苏长笙依言退下,出门时见了双眼红肿的齐姜。欠身请安,目送她快步进寝宫。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最后一次见穆启皇和皇后了。

    穆启皇躺在龙床上喘着气,刚刚和苏长笙的一场谈话拿走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余光见齐姜走近,微笑着向她伸手。

    齐姜握着他手,趴在他胸前。

    穆启皇想和从前般摸摸她头发,却发现没有手了,苦笑地低头在她发上印上一吻。

    “带我一起走吧。”齐姜突然抬头,直视他,轻声说。

    穆启皇眼神微动,似有泪光闪过,“好。”

    齐姜笑了,眼中的泪划过脸颊,落在他心间。

    穆启皇心头感动心酸。知道她对自己有情,却不想情深至此。

    一瞬间甚至有点悔恨,之前没能更好好地待她,要是能重来,或许他能做得更好。

    齐姜趴回他胸前,两人静静地度过所剩不多的日子。

    苏长笙从宫里出来,浑浑噩噩地回了将军府。

    府上。穆晟奕正在空地上练剑。自从那日遇刺之后,他日日都会练上好几个时辰的剑,即便眼睛仍然看不见,他也不放松,或许他心里正懊恼着,若是那日他能及时出手,皇兄便不会受伤。

    他现在还以为皇兄只是轻伤,心里就已自责万分,要是他一旦得知皇兄因此丧命,真不知他能不能承受住。

    想到此,苏长笙不禁又落了泪。

    穆晟奕早已察觉到她在一旁看,收了剑停住手,摸索着向她走来。

    苏长笙忙擦干泪眼,伸手扶住他。

    “岳父府上有事?”穆晟奕很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往日一见到他便轻声细语说个没完,今日怎么怏怏不乐的。

    苏长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自己是用丞相府有事的借口才离家进宫的,忙说:“没事,就是阿爹想我了,叫我回去瞧瞧。”

    “是我疏忽了,这段时间你都忙着我的事,辛苦你了。”穆晟奕道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长笙一听,又想到刚刚穆启皇说的,刚收回去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忙咬着下唇不让穆晟奕发现。

    穆晟奕不觉有异,犹自闲话着家常琐事,“明日我想进宫一趟。”

    “进宫?为什么?”苏长笙惊恐,怎么突然想进宫呢,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皇兄的事。

    “这几日心里总有点慌,老是惦记着要去宫里看看皇兄。”穆晟奕道,昨天夜里他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和皇兄玩乐时候的情景。

    当时他大概才七八岁,贪玩去爬树,谁知道爬到一半。腿软,上不去又不敢下来,趴在那里直哭。当时皇兄就站在树底下,对他张着手臂,让他跳下来,他会接住。

    他犹豫了好久,后来手酸得不行,闭着眼睛一跳,果然被皇兄接得牢牢的,没受伤。

    这事已经过了二十年了,他原本已经快不记得了,昨夜不知又怎么得梦到了,而且梦里还很恐怖。在那梦里,他跳下来后把皇兄压在身下,让皇兄的头破了,流了好多血。

    昨晚他被惊醒了,也没告诉苏长笙,今日就一直心慌得不行,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而且是有关皇兄的。

    “怎么了?”穆晟奕见她不做声,晃晃她手问道。

    “好。”苏长笙道,含着泪答应。

    只是深夜时,突然有人大力扣响了将军府的大门,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什么事?”穆晟奕立马醒来,今晚他一直睡得很浅,一听到动静就醒了。

    苏长笙也醒了,给他穿衣,正向叫人来问问。便听到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将军,夫人!宫里出了大事!”穆达道,“皇上不好了!”

    苏长笙大惊,不待她吩咐,穆晟奕就大喊:“备马车!快!”

    不到一刻钟,穆晟奕和苏长笙便坐在马车上直奔皇宫。

    穆晟奕的手不自觉地在发抖,口中默念“没事没事”。苏长笙心中已有预感,强忍着眼泪用力握着他手。

    马车跑得飞快,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宫里。

    苏长笙扶着穆晟奕往穆启皇的寝宫走,一路两旁都跪着宫女太监,耳边也传来哭声。

    “皇兄!”穆晟奕走得快,苏长笙有点跟不上,他有点踉跄地跪在床边。

    穆启皇躺在龙床上,已经气息奄奄,听见穆晟奕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开,“你,来了。”声音小得快听不见。

    “皇兄,这是怎么了?”穆晟奕手哆嗦着,想摸一摸他皇兄。

    穆启皇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扯个笑容出来,伸手慢慢握住穆晟奕乱摸的手,“朕要先走了,这大燕要交给你了。”

    “皇兄!”穆晟奕心惊,大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穆启皇道:“做个好皇帝,别辜负朕。”

    “皇兄,究竟发生什么?!”穆晟奕猝不及防地落下了泪。

    穆启皇已经没法回答他了,见到了穆晟奕后,他便慢慢合上了双眼,带笑着死去。

    “皇兄,皇兄!”穆晟奕知道的,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皇兄的气息了,可他仍大力晃着他手,试图把他叫醒,“皇兄,皇兄!”

    寝殿里,除了穆晟奕声嘶力竭的声音,便是一声声用力压抑的哭声。

    苏长笙扶着太后站在一边,早已泣不成声,哭成一泪人。

    大佛寺的和尚也一早等候在一边,一位白须和尚上前,伸手探了探穆启皇的鼻息,念了句阿弥陀佛,道:“皇上驾崩!”

    顿时众人齐跪,哭喊道:“皇上驾崩!”

    “你说什么!”穆晟奕突然大力推开白须和尚,大喊:“皇兄还好好的,你胡说什么!”

    “夫君!”苏长笙忙上前从身后抱住他,“夫君,皇兄走了,皇兄走了!”

    穆晟奕如失了心智般,大力挣开苏长笙,“你也乱说!皇兄他没死,他怎么可能死呢!”扑回到床边,摇晃着已经死去的穆启皇,“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可任凭他怎么摇怎么喊,穆启皇已经不能再醒来了。

    穆晟奕伏在他身上,埋着头,一声声喊着:“哥,哥!”

    这一夜,整个皇宫里都笼罩在一片哭声中。

    第二日,皇宫挂满白布,公布了穆启皇的驾崩,同时还有皇后齐姜自尽于寝宫内。

    一日之间,大燕国举国同悲。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4章 遗诏

    (全本小说网,。)

    穆启皇驾崩后,穆晟奕如崩溃般一直跪在床边,大佛寺的和尚想为穆启皇整理遗容好把他安放在棺木内,可人一靠近,穆晟奕便疯了般大吼大叫着把人推开。

    “滚开,谁都不准碰我哥,我哥还没死!”

    太后哭着劝了几句,“奕儿,奕儿,你放手吧!”

    可穆晟奕两耳不闻,依旧趴在穆启皇身上,不停地呢喃着:“我哥只是睡了,他会醒的。”

    苏长笙自知劝不动,给鹤瑾打了个眼色。鹤瑾明白,趁着穆晟奕不察,用手背在他颈后用力一敲,穆晟奕便晕倒了。

    “扶将军到后殿,”苏长笙吩咐道。

    太后伤心。没有精力去处理穆启皇的丧事,皇后齐姜也自缢了,这里唯一能主事的便是即将成为新皇后的苏长笙了。

    苏长笙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请大师为皇上着装。”

    她没有忘记皇兄临死前跟她说的那番话,要照顾好穆晟奕,要让大燕不乱。皇兄是走了,但他们这些人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能乱。

    苏长笙强作镇定的话让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听她命令行事。刚刚还一片混乱的寝宫内,现在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着。

    大佛寺的和尚为穆启皇换上寿衣,棺木安放在殿中,白蜡烛白布白花,往常暗金色的寝宫如今成了白茫茫一片。

    苏长笙对着穆启皇的棺木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想说“对不起”想说“请放心”,千言万语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当初是皇兄劝她要抛下对穆晟奕的畏惧,努力争取他;也是皇兄使计,让布泰和东哥同意与她比试,来化解穆晟奕联姻的危机,也让她和穆晟奕心生情愫;即便后来皇兄因为她是皇后命的传言一度动了杀她的念头,最后还是保全了她。

    对着这位帝王,苏长笙曾经怕过,但更多的是对兄长的敬重。

    此时,身在寂静肃穆的灵堂内,苏长笙不由得会想,要是当初她真的死了,要是当初她没有嫁给穆晟奕,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是不是所有事的根源?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她只能把它深埋在心里,每时每刻都不停地煎熬着。

    跪得久了,脚都麻木了,苏长笙有点摇摇晃晃,一旁的红袖忙过来扶着她,“夫人,起来吧,还有事要忙。”

    是啊,再多的愧疚也没用了。

    苏长笙攀着红袖的手慢慢站起,“皇后那里怎样?”

    红袖眼睛也是红红的,“已经给皇后换好寿衣了,夫人要去看看吗?”

    苏长笙点头,主仆两人相扶着去了皇后的宫中。

    皇后的寝宫离着穆启皇的不远,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齐姜穿着明黄色的皇后服躺在棺木里。

    苏长笙走近。见她脖子上有深深的一道淤痕,抬头看看上方的横梁,“是谁发现的?”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说:“是奴婢。”

    “说说。”

    “是。昨夜皇上驾崩,皇后伤心晕厥,奴婢们就扶着皇后回宫里歇息,只是临近清晨时听见殿中有异响。便过来一看,就见皇后自缢于这梁上,”伸手指着头上的横梁,“奴婢赶忙让人救下,可已经太晚了。”小宫女说得断断续续的,估计心里害怕,怕会被罚。

    苏长笙沉默了好一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小太监便跑来,“夫人,将军醒了,请您回去瞧瞧。”

    苏长笙顾不得这边。只能匆匆往回赶。

    一进殿门,便见穆晟奕站在穆启皇的棺木旁。

    听到动静,穆晟奕知道是她,也不回头,哑声问:“皇兄的手,怎么了?”

    “手?”苏长笙闻言一惊,赶忙走到他旁边,拽着他衣袖问:“你能看到了?”

    穆晟奕没理会她的问题,仍看着棺木里穆启皇空荡荡的右手衣袖,“我问你,皇兄的手。”

    事到如今,哪里还能瞒着。“当日蒋渊的剑上涂了毒药,刺中了皇兄的手臂,为了保命,皇兄命太医断臂。只是毒药太过霸道,深入五脏六腑,鹤瑾尽力也无用。”苏长笙低声说着。

    “所以。当初是你们骗我?!骗我说皇兄无碍?!”穆晟奕愤然转身,喉头滚动,眼中爬满血丝,像是在强忍着悲痛和怒意,“这几天,我问了你好多次,你都说皇兄无碍,这就是你口中的无碍?”

    “我,”苏长笙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哪怕理由再多,她还是骗了他,“对不起。”话音刚落,眼泪又涌出来了。

    “他是我哥,我唯一的哥哥,他受了伤没了手臂,快死了,你都瞒着我,要不是昨晚赶得及,我是不是连他最后一面都看不到?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穆晟奕沉声向苏长笙逼问。

    “对不起,”苏长笙没法说出半句辩解的话,对不起是她唯一能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穆晟奕喃喃自语,“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该死的人也是我,要不是我优柔寡断,要不是我顾念那所谓的兄弟,蒋渊早就死了,皇兄今日也不会躺在这!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穆晟奕抱头跪地大声哭喊着,一遍遍重复着“我该死,我该死”。

    “不是,不是,”苏长笙从他背后抱住他,“不是你。不是你。”她想说,是她,所有一切的根源都是她,但是她不敢,她怕说出来之后,穆晟奕会因为自责愧疚而不要她。

    她自私。她不想让穆晟奕推开她、远离她。

    两人哭跪在穆启皇的棺木前,心里的悔恨如一座大山压得他们缓不过气来,不知要怎样才能忘却。

    中午时分,朝臣穿着素衣而来,为首的是双手捧着遗诏的苏丞相。

    穆晟奕呆滞地跪在最前面,聆听他皇兄最后一道圣旨。

    苏丞相也是哭过。声音不甚清晰,即便如此,穆晟奕还是听懂了遗诏的意思,皇兄命他继位,为穆晟皇。

    遗诏一宣读完,就有不少大臣表示质疑,“先皇已立太子,先皇驾崩,应当是太子继位,怎能是将军?”

    有反对的,自然有支持,尤其穆晟奕的军功不少,颇有声望,“将军与先皇一母同胞,继承大统也不无不可,而且太子年幼,由将军继位更为稳妥。”

    此话一出,大多数朝臣表示认同。

    可仍有些反对的声音。一时之间,朝臣分成了三派,一派是支持穆晟奕,一派是反对,还有一派是中立。

    灵堂内的声音纷纷扰扰,可穆晟奕却好似听不到,依旧笔挺地跪在最前面。

    他抬头看着上方的棺木,那里有他最敬爱的哥哥。皇兄,这是你的意思吗?如果是,那我一定做好,哪怕付出所有,我也一定做好。

    “遗诏已出,这是先皇亲笔所写,也加盖了玉玺,这便是旨意,反对的那些,是要抗旨吗?”苏丞相道。

    殿上众人安静了下来,突然之间有位大臣怪声道:“先皇驾崩前病重,一直没有上朝,朝中大事都由苏丞相把持,而且也日日到先皇宫中议事。不知这遗诏是不是真的是先皇的意思?”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又有人说道:“将军与苏丞相一向来往甚多,也不知苏丞相会不会出于私心做出些大逆不道之事。”

    “你莫要血口喷人!”苏丞相怒道,“先皇每次与老臣议事,皆有其他大臣在场,可以向他们求证,看看老臣是不是怀有私心?!这遗诏更是先皇亲笔写,也是今日老臣在其他几位大臣陪同下到大殿的牌匾内取下,老臣怎么动手脚?”

    反对的人禁了声,毕竟大部分人都认同穆启皇做的决定,也知道他一向与穆晟奕亲厚,于公于私,传位于穆晟奕的确很合理。

    只是,捣乱的人胡言乱语一番,没煽动起人心,却让穆晟奕乱了神。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悄然种下。

    别人不知道他和苏丞相的关系,但他清楚,苏丞相是他岳父,他对朝政不熟,将来只能依仗苏丞相。苏丞相真的没有私心吗?

    穆晟奕被伤痛遮住的双眼,有点分不清是非对错,不停地怀疑,这真的是皇兄的遗诏,苏丞相当真没有出手干预?

    他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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