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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青绾闻声望去，心头狠狠一震，这不是那件她亲手做的袍子吗？

　　　　“只是……”柳梦芙卖了个关子，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皇甫瑾，忽然笑道：“只是妾身为何看这刺绣的针脚有些像姐姐的手艺呢？”

　　　　顷刻间，一室哗然，有些人甚至已经窃窃私语起来，并偷偷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直接认定她是不安于室，勾引小叔的坏女人。

　　　　而她的视线却越过所有人，毫无一点避讳地落在皇甫烨的身上。此刻，他的眼角眉梢皆是戾气的。

　　　　太后还挂着笑意的脸顿时黑了，皱眉看了眼还在得意的柳梦芙，视线才掠过她，最后落在已将手中酒杯放下，正想开口说话的皇甫烨身上。

　　　　“瑜王这身袍子，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裳衣局那边的陆嬷嬷做的吧！”太后抢在皇甫烨之前，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开了口。

　　　　随即视线掠过众人，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众嫔妃一对上太后投射来的寒凉眸光，哪里还敢放肆，全都乖乖地低下了头去。

　　　　“回皇祖母，孙儿这身袍子的确是出自陆嬷嬷之手。”皇甫瑾恭敬地回了太后一句，又转首看向一脸僵硬的柳梦芙，“皇嫂有所不知，靖王妃的针线活都是这位嬷嬷所教。是以，两人的手艺极为相似。”

　　　　对于这点，宫里的人都知道从赫青绾入宫以来，刺绣，针织这些个女红都是由陆嬷嬷所教。

　　　　是以，经由太后和皇甫瑾这般一说，下边的人也就将信将疑了。

　　　　“是妾身眼拙了。”柳梦芙不自然地笑笑。

　　　　“皇嫂严重了。”皇甫瑾拱手一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柳梦芙又勉强地一笑回之，已是如坐针毡。

　　　　在这段不和谐的小插曲之后，宫宴又进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太后才说自己累了，让众人都跪安吧！

　　　　众人才一起身，太后忽然转头对坐在身旁的赫青绾道：“你留下，哀家有些话想与你聊聊。”

　　　　“是，太后。”赫青绾并不意外，淡然地应下。

　　　　太后刚刚会出手帮她，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的两个皇孙。

　　　　她的视线微抬，看向皇甫烨，便见他已经起身离开，未看她一眼。

　　　　待众人离开，太后屏退宫人，直接开门见山的训斥道：“绾绾，哀家希望你能够安分守己，不要像你娘一样……”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赫青绾冷声打断，“太后，请您不要侮辱我娘。她这辈子只爱我爹一个男人，不该受到这样的污蔑。”

　　　　太后一听她敢反驳，顿时怒了。

　　　　“你娘若是真爱你爹，又怎么会与皇帝牵扯不清？”太后鄙夷一笑，反问道。

　　　　“太后，我娘从来没有与义父纠缠不清，他们只是朋友。”赫青绾直视着太后，理直气壮的回。

　　　　“朋友？”太后唇角的笑意越加鄙夷，“你就那么相信你娘的清白？”

　　　　赫青绾的脸色瞬间白了，站起身，“太后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妾身就告退了。”

　　　　“你给哀家坐下！”太后寒了声，“给哀家说说，瑜王身上的那件袍子是怎么回事？”

　　　　“没错，那袍子是妾身做的。”赫青绾也不遮掩，“太后想说什么？难道是想说妾身与瑜王之间有染吗？”

　　　　即便她不承认，太后也已经知道那袍子是她做的了。

　　　　她入宫后，陆嬷嬷是教导过她女红，但是未入宫前，已经打好了根基，针脚线法又怎么会与陆嬷嬷一模一样呢？

　　　　陆嬷嬷这些年来，只为太后，皇上，孟贵妃三人做衣衫，而皇甫瑾是孟贵妃的儿子，穿着陆嬷嬷做的衣袍，自是不奇怪。

　　　　至于其他那些个嫔妃自是不太清楚陆嬷嬷的针脚到底与她的像不像，再加之太后那么一说，自然会让人以为柳梦芙是为了争风吃醋而陷害她。

　　　　太后被她的话气得一噎，顿时厉声呵斥道：“赫青绾，你到底有没有教养，怎么这种不知廉耻的话都说得出口。”

　　　　“妾身的教养自是比不上那些所谓出身高贵的人。”她赌气的反驳。

　　　　“赫青绾，你之前怎么野，哀家不管，但你既然嫁给了哀家的孙儿，最好给哀家安分守己些。”太后口出威胁。

　　　　她迎上太后尖锐的视线，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太后，您相信爱情吗？”

　　　　“少和哀家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哀家只知道女人嫁了，就该相夫教子。”太后一辈子最讨厌听到的就是“爱情”这两个字，她不懂什么是爱情，更觉得爱情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无用之物。

　　　　“不管太后信不信，我都想说，我爱烨，即便为他牺牲自己的信命，也在所不惜。”她不想再与太后争论，欠了欠身，向大殿外走去。

　　　　谁对谁是真心的，谁对谁是假意的，都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表现出来的。

　　　　太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怒气一点点的散去，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御花园旁的一处隐蔽小径上，环境清幽，柳梦芙走在皇甫烨的身侧，正在思量着要如何开口离间他与赫青绾之间的关系，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太过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她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手捂着发烫的脸颊，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王爷？”

　　　　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男人，还是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吗？

　　　　皇甫烨一双寒眸睨了她片刻，俯身将她从地上捞起，带入怀中，薄唇贴近她的耳边，狠声低语道：“芙儿，本王没想到你居然敢将本王的话当成是耳边风。”

　　　　经过的小宫女看着两人紧紧相贴的样子，不禁耳根一红，连忙绕路而去，心里却不免羡慕靖王对柳侧妃的深情。

　　　　只是，没人知道，就在刚刚，深情的靖王狠狠地给了他的宠妃一巴掌。

　　　　“王爷……”她心头一颤，慌忙回道：“妾身没有。”

　　　　“没有什么？”他将她推出怀中，审视着她。

　　　　“没有……”她被问得哽住。

　　　　他用纤长的指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昂起脸与他对视。

　　　　“本王早就与你说过，本王最讨厌争风吃醋的女人，你却非要触碰本王的底线，你说本王该怎么处置你好呢？”他带着狠劲，咬准每一个字，让她明白他不是在与她说笑。

　　　　娶她，除去她是丞相千金之外，也是怜她凄苦。

　　　　而他原本认识的她，也是个极懂得看人脸色的女人，怎么才嫁入王府没多久，就尽是做些蠢事。

　　　　他若是再不管教她，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来。

　　　　她一听是为了这事，委屈道：“妾身是为王爷不值啊！”

　　　　“哦？”他讥讽一笑，收回掐着她下颚的手，反问道：“为了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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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旧时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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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柳梦芙连忙点头，又道：“妾身也是一时气不过姐姐对王爷不忠，才会开口问了。”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对本王不忠？”他负手而立，一双黑眸沉静得如深湖，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她见他的脸上没有了怒气，便以为他是听进去她的话了，顿时大喜。

　　　　“王爷，妾身那日亲眼所见，瑜王进了静院许久后才出来。出来后便换了今日这身袍子。”

　　　　她话里有话，暗指赫青绾与皇甫瑾之间有染。

　　　　“既然你早就知道此事，为何今日才说？”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妾身当时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让王爷心烦。但妾身没想到瑜王居然这般招摇过市的穿着姐姐送的袍子，这不是不把王爷放在眼中吗？”她夸夸其谈，义愤填膺。

　　　　“那本王还要谢谢你了？”他一勾唇角，竟是扬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意，看得她心尖发颤的向他怀里依偎去，完全忘记了这个男人刚刚还扇了她一巴掌。

　　　　怎知，她还没近他的身，便被他直接拂了出去，跌坐在地。

　　　　这回她彻底地傻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眯眸狠狠地盯视了这个愚蠢的女人一眼，拂袖而去。

　　　　她看着他绝情离去的背影，眼泪越落越快，片刻便已是满脸的泪水。

　　　　“皇嫂这是怎么了？”一道声音忽然自她头顶响起。

　　　　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帕子，顺着帕子抬头望去，一张与皇甫烨有一两分相似的俊颜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同于皇甫烨，皇甫瑾待人总是很温和，让人觉得他很好相处。

　　　　“皇嫂，可有伤到哪里？”皇甫瑾关切地问了句，蹲下身，将帕子放入她的手中。

　　　　她看着手中的帕子，心窝一酸。

　　　　“你不怪我吗？”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他下一秒就翻脸，像皇甫烨一般转身便走。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怪的。”他微扬的唇角含着暖意。

　　　　他这般一说，倒是让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皇嫂，地上凉，还是先起来吧！”他关切地说。

　　　　经他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还坐在地上，连忙羞窘的从地上站起。

　　　　“皇嫂，用宣太医吗？”他看着她红肿的脸颊，知她定是被皇甫烨打了。

　　　　不过，倒也确实该打。

　　　　“不必了，我没事。”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脸。

　　　　“既然皇嫂没事，九弟就先告退了。”他恭敬一拜，衣袂翩翩的转身离去。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信心顿时又回来了。

　　　　即使是堂堂顕国九王爷，也要对她恭恭敬敬的。特别是那一声声的“皇嫂”，更让她深谙身份带给她的荣耀。

　　　　当日，赫青绾便向嘉康帝请了旨出宫，嘉康帝虽想留她再多住几日，但见她很是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极为的安静，一趟深宫行让所有人都有了心事。

　　　　马车缓缓在靖王府门前停下，皇甫烨第一个步下马车，转身又对着马车里伸出了手来。

　　　　柳梦芙这次到学得很乖，乖乖地坐在马车里，让赫青绾先下。

　　　　赫青绾见状，也不好僵持着，只得站起身来。

　　　　她看着皇甫烨伸来的手愣了下，终是没有握上，踩着车旁的小凳下了车，直接向院子里走去。

　　　　这样的情形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柳梦芙了。

　　　　她连忙站起身，将自己的柔荑温柔的放进他的掌心，在他的搀扶下，步下了马车。

　　　　“王爷，到妾身那里去坐坐吧！”一进府，她便抓紧机会邀请道。

　　　　“不了，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的视线落在赫青绾离开的方向，看也未看她一眼，便拒绝了她的要求。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里顿时一痛，哪里甘心这么容易就放他去找赫青绾？

　　　　“是，王爷。”她先乖巧地应下，待他刚一转身，她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他察觉出不对，一个转身，就将倒下去的她抱在了怀中。

　　　　“芙儿，怎么了？”他拧眉问道。

　　　　“没事，只是头有些晕。”她这话是半真半假，但胜在她装得比较像。

　　　　他看她面色难看，也不像作假，只得抱起她，向芙蓉园而去。

　　　　“谢王爷。”她窝进他的怀中，委屈的哽了声。

　　　　他低头看向红了眼圈的她，沉声道：“以后做事的时候，多想想，便不会吃苦头了。”

　　　　“妾身知错了。”她赶忙识趣的认错。

　　　　他也懒得再与她计较，毕竟教训已经给了。

　　　　赫青绾下了马车后，便直奔静院。

　　　　静院门前，她心情沉重地推开那破败的木门，院里霎时间传来一道清灵的声音。

　　　　“烨，是你回来了吗？”

　　　　她的心尖一颤，脚步僵在原地。

　　　　明明是意料之中，她的心依旧如撕裂般的痛着。

　　　　这里曾是他对她的庇护，如今她却成了闯入者，过客……

　　　　清灵的声音还未落下，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相伴而起，很快，大门敞开时，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会儿，她已不再是一身的灰衫，而是一袭白衣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

　　　　女子看到是她，不禁愣了下，僵住了脚下的步子。

　　　　两人对视良久后，她才沙哑的出声，“我过来取我的东西。”

　　　　她的声音哑得就像是一个老妪，哪里还是她原本的音色。

　　　　女子歉疚地看着她，“屋里的东西墨已经送到了灏景园。”

　　　　“嗯。”她费力的发出一个音，转身刚要离去，身后便又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你放心，我不会与你争正妃之位。”

　　　　赫青绾听着她盛气凌人的语气，不禁失笑，这是施舍，还是保证？

　　　　她缓缓转过身，平静地望了她良久。她以为这个女子在她这样的逼视下，至少会有点反应。但她始终平静如常，一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里全是深沉的平静。

　　　　这样的深沉何其眼熟？她曾在皇甫烨的眼中不止一次看到。

　　　　原来，他们两个人是如此相像。

　　　　“你没有必要将我当成敌人，我不但不会与你争，还会帮你。”慕容雪嫣首先打破沉默，清冷的开口。那盛气凌人的口气好似在说她肯帮谁，便是谁的荣幸。

　　　　“帮我？如何帮我？”赫青绾看着眼前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女子，好笑地问。

　　　　慕容雪嫣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秀眉，藏在面纱下的唇角略微牵动。

　　　　“我可以帮你坐稳王妃之位。”

　　　　“你想与人交易的时候，应该先去了解清楚这个人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于她而言，王妃之位从来都不重要，她在乎的不过是皇甫烨那个人而已，无关乎他的身份地位。

　　　　“看来墨说的果真没错，你爱的人当真是皇甫瑾。”慕容雪嫣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安以墨说我爱的人是皇甫瑾？”赫青绾失笑。

　　　　她上辈子到底欠了安以墨什么？他这辈子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的，好似害不死她，绝不罢休一般。

　　　　“大家同为女人，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想奉劝你一句，不要妄图去伤害烨，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这已经是她对赫青绾最大的容忍了，若不是看她对皇甫烨还有些用处，她一定会让他现在就动手杀了这个不忠的女人。

　　　　“嫣儿姑娘，听你说了这么久，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赫青绾眉眼间全是笑意，一点没被她的话所影响，反而心情大好。

　　　　“什么事？”慕容雪嫣满眼警惕地看着她。

　　　　若是换了普通的女人，被她指责说爱上了皇甫瑾，早已大怒了。

　　　　而她，要的也正是她大怒。

　　　　只有赫青绾大怒了，才会打压她，让她成为受害的弱者。

　　　　“我想请问这位姑娘，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警告我的？靖王的侍妾？”赫青绾见她眸光一寒，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自说自答，“不，不对。如果是侍妾的话，也要我这个正妃同意才能过门。那，难不成是通房丫头？”

　　　　“赫青绾，你说……你说什么？”慕容雪嫣脸色瞬间煞白，捂着心口，整个人向下软了去。

　　　　赫青绾一惊，刚欲上前扶她，身子就被人大力地推开，狠狠摔倒在地。

　　　　随即，熟悉的衣袂在她的眼前飘过，耳边尽是他焦急的声音。

　　　　“嫣儿，你怎么了？”

　　　　慕容雪嫣倒地前，被快速闪到自己眼前的皇甫烨稳稳地抱入了怀中。

　　　　她看着他一脸的急色，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羸弱的呢喃，“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是不是心疾发作了？药在哪里？”他痛惜的凝着怀中生命游离的女子，竟是慌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心疾？”她已经涣散了的眸光，明显一滞，心头的痛竟是更剧烈了几分。

　　　　原来，他早知道她的一切，却一直狠心的避而不见。

　　　　“先说药在哪里？别的事情本王晚点再与你解释。”他沉了俊颜，近乎咆哮。

　　　　“屋子……屋子里的抽屉中……”她的话才说了一半，他已经抱起她，向正屋快步奔去。

　　　　赫青绾愣愣地坐在原地，痴痴的笑望着这一幕。她被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只能像个看戏的人一般，看着他喜，他悲，却终是无法走近一步。

　　　　什么都做得了假，但他刚刚的手足无措，她看得出是真的。

　　　　他在乎那个女子，很在乎……

　　　　“看到了吗？烨最在乎的人，永远是嫣儿。”安以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她茫然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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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离开皇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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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以墨俯视着她的狼狈，想要尽情地笑话她，却发现自己竟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安以墨虽然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