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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个时候，他怕是会防范的更紧了。

　　　　更何况，他既然有心不让她回去，又怎会任由她一人在这？想到这里，清漪不觉一惊，不走便罢，若是走，就得确保自己能够一次成功。

　　　　眼下，赶紧把伤养好才是最主要的。

　　　　清漪仔细打量着这山洞，上次不曾注意，这里头竟然有一个不深的小潭。那潭水竟是从山顶上滴下来的。一滴一滴，从不间断地落入潭中，溅起小小的涟漪。怪不得她昨个夜里一直听到滴答声，还以为是外头下雨了呢。

　　　　那潭水清澈，清漪便想着洗一把脸。

　　　　她将右手上的帕子摘了下来，见那掌心处已经结了痂，也不疼了，心想着轩辕珩的药果真是良药，若是那肩上之伤也这么快痊愈，就好了。

　　　　她将帕子打湿，擦了把脸，这才觉得神清气爽。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恒远提着一个灰黑色包裹进了来。

　　　　他见清漪仍在，明显一愣，继而温和一笑，道：“我去取了些东西过来。”

　　　　清漪凑过去看，只见他带了两套女子衣衫，一青一白，虽不是上好的料子，也做工也算精致。她忙取了那件青色的出来，问道：“哪儿来的？”

　　　　恒远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喜欢就成，赶紧换上吧。”

　　　　清漪说不上十分喜欢，但是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沾上的血渍，很不舒服。她拿起衣裳，往那山洞里头走去。再一看，恒远已经悄悄转过了头去。

　　　　抛却阵营来说，清漪不得不承认，恒远并非不守礼节的小人。至少与她独处的很多次，都没有轻薄于她。

　　　　她匆匆换上了。

　　　　恒远转过身来的时候，一袭青衫的女子眉眼如画，说不出的清隽秀雅。他不吝赞赏道：“可真好看。”

　　　　清漪低低一笑。

　　　　恒远道：“怪不得你叫‘清漪’，穿青衣的样子果真当得上‘绝代佳人’四字。只是平日里，我却没见你穿过几次青色衣衫呢。”

　　　　这般家常之语，犹如寻常好友天南海北地闲聊。清漪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还要想方设法逃离这件事。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往事之中因为青衣招惹的祸端上。董小蘋穿着青衣的样子才是真正的绝代佳人啊。

　　　　而她的名字，也不过是王夫人为了凭吊她那逝去的蘋姐姐罢了。

　　　　清漪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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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章　师徒情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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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远又从那包裹之中取了些吃食出来，二人勉强用了。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恒远一惊，拉住清漪就准备往里头躲去。然而来人已经闯了进来。

　　　　清漪凝神望去，除了陌宁还能是谁，她风尘仆仆，发髻凌乱，一双明眸布满了血丝，想必是担心的紧。清漪来不及细想陌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一声“师傅”已经脱口而出。

　　　　陌宁见她无恙，这才稍稍放心。又见恒远拉住她的手腕，形容亲密，不觉恼道：“登徒子，放我徒儿！”

　　　　恒远道：“难道你叫我放人，我便要放吗？”

　　　　陌宁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比试比试。”

　　　　恒远却回道：“我不与你比。”

　　　　陌宁鲜少下山，所见之人不多，但都对她毕恭毕敬，何曾听过这般狂妄之语。她冷笑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说罢，她手中已多了一串黑色念珠。那念珠比清漪手腕处要大上两三倍，转眼之间已经一颗颗朝着恒远飞去。

　　　　恒远倒依旧是心定神闲，左手拉着清漪，右手从腰间取出一把轻便小刀，从而将迎面而来的珠子尽数打落。珠子被击飞，有些落到洞沿上，竟然深深嵌入其中。

　　　　陌宁再无半分小瞧恒远之心，手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去。清漪顺势看去，陌宁腰间竟别了一把长剑！

　　　　清漪自然是知晓陌宁功夫的，又知她向来心狠，忙道：“师傅，你我都是佛门子弟，切勿伤人性命。”

　　　　恒远见清漪此时仍有回护他之心，心里面早已融化成一团。心想着，既然西陵是她的家，不如就放她回去吧。但是转念一想，北荻与西陵早就水火不容，若是放她走，时隔经年，她嫁做人妇，他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恒远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痛了。拉住清漪的手腕处，不觉多用了三分力量。

　　　　此时的他，就如离弦之箭，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芜儿！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维护外人！什么佛门不佛门，今日他若不肯放人，便是他九族我也要灭了！”

　　　　陌宁的手已经放在了长剑之上。那是一把紫檀檀木宝剑，清漪以往在陌宁房间里见过，却从未见她用过。

　　　　“好，今个咱们就比一场，也让我见一见西陵功夫到底如何。”

　　　　清漪手腕处一松，却见恒远已经松开了手。

　　　　陌宁眼角带着三分不屑，她本就生得美，就算是不屑的表情，也带着美人应有的娇俏。

　　　　“这话你说错了，我今日所用的并不是西陵功夫。”

　　　　不知如何，清漪听得“西陵”二字时，隐隐觉得像是陌宁咬牙说出来的一样，比其他字都要重。

　　　　“不管是不是西陵功夫，我愿领教高招。你是她的师傅，请先出招！”

　　　　自从恒远在清漪面前坦白身份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叫过“特使”二字了，此时也仅仅用一个“她”字代替。

　　　　清漪无暇注意这些细节，她的所有心神都落在了眼前二人的决斗上。

　　　　陌宁也不谦让，一剑已经朝着恒远刺去，恒远一个侧身，巧妙躲去。陌宁再使招数，恒远也不接，只是一味躲闪。如此反复十几次，陌宁恼道：“出招！”

　　　　恒远却以此为趣，依旧躲着剑招。

　　　　陌宁出招更快，他便躲得更快。

　　　　清漪只看到两道身影绕来若去，一道追着一道。

　　　　仿佛有风吹过，清漪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清漪仔细去看，却是红樱。

　　　　“主子，咱们走。”

　　　　话音方落，一股猛烈的风席卷而来，一道身影又至身边。那身影动作极快，在空中一番，便往红樱心口处踹了一脚。

　　　　红樱毫无防备，径直被踢飞出去，继而又重重衰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红樱——”

　　　　红樱毕竟与清漪算是患难与共了，此时见她再次受伤，清漪下意识地想要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然而肩膀却被来人死死箍住，昨日受伤之处疼痛袭来，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那个箍住他的人，不是恒远，却又是谁。

　　　　他在与陌宁打斗之中，竟然还能分神过来对付红樱。那一脚上的力度，让身为暗卫头目的红樱再也无法爬起。下脚之狠，着实令人心惊。

　　　　就在这时，陌宁已经追了来。

　　　　“无耻！”

　　　　恒远道：“过誉了。”

　　　　在水月庵中，清漪与陌宁相处了八年，见到她最多的表情便是淡漠。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大喜大悲的情绪，不论是愤怒，还是喜悦，都是淡淡的。然而今日她表现出来的愤怒，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恨不能将恒远给活活烧死。

　　　　然而不待她动手，恒远忽然捂住了清漪的口鼻。白色烟尘在空中飘散，似乎还带着甜香。这香味淡雅，好像在哪儿闻到过，偏的又想不起来了。

　　　　下一瞬间，清漪就看着陌宁倒了下去。

　　　　“师傅！”

　　　　她在心里呼唤着，眼泪已经喷薄而出了。

　　　　她一直觉得，就算恒远是敌人，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可是见他对红樱和陌宁下手的狠毒，清漪便知道自己错了。眼前的恒远是北荻的五王子上官彦辰，他为了争权夺利甚至不惜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为了达到目的，能够残害自己的兄长，这样的人，你还期盼着他有心肝有良知吗？

　　　　倒在地上的，一个是对她尽心尽力的姐妹，一个是养育了她八年的师傅，这二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因为她而不得安宁。清漪心痛如割，哽咽出声。

　　　　冰凉的泪水打在恒远手上，在清漪背后的他身子一僵，随即松开了自己的手。他走到清漪面前，一脸的惶然。

　　　　“我拿你做朋友，从未生过害你的心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伤我姐妹，害我师傅，恒远，我真是瞎了眼了！”

　　　　恒远乱了，心里好像乱麻一样。

　　　　“不不不，你师傅没事。方才那不过是迷香，过一会儿就会解了。”他慌忙看向红樱，“那一脚是无心之失。”

　　　　其实，就连恒远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做出解释，他本就是心肠狠毒、无情无义之人。被他算计而死的人数不胜数，此时他却偏偏不想清漪误会他些许。

　　　　清漪怒道：“你还在骗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的身份是假的，你腿上的伤是假的，你说过的一切话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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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章　师徒情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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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份是假的，但是两国交锋，谁不派自己的人潜入敌营？你敢说你们就没有派一个人来我北荻吗？我的腿虽然没废，但的的确确是残了！我没有骗你！至于我说过的话，更是没有骗过你！”恒远解释道。

　　　　方才恒远虽然踢中了红樱，但是他分明用的是右腿。而自从他们两人坦诚相见之后，恒远的左腿依旧是在地上拖着。恒远已经没有必要再在她面前做戏了，可见所言不虚。

　　　　但是，此刻清漪头脑中想的全是恒远的狠毒，她怒道：“少废话，拿命来！”

　　　　恒远还欲再说，只见清漪已经对着他一掌劈去。功力虽不算十分深厚，但是来势凶猛，不容小觑。

　　　　恒远躲了。

　　　　清漪掌掌落空，愈发恼怒，恨不能将毕生所学都倾注于掌心之中。

　　　　恒远无法，只得封了她的穴道。清漪无法动弹，眼眸之中仍然表达出自己的愤怒来。

　　　　恒远将她打横抱起，走到红樱面前时，稍稍停下，却什么都不曾说，径直走了。

　　　　红樱昨日被火药炸伤，今日更是伤上加伤，她一边吹响口哨，希望听到声音的暗卫尽快来接济。一边手脚并用，爬到陌宁身边，唤道：“师太……”

　　　　恒远不曾说谎，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陌宁便醒了过来。

　　　　而那接济的暗卫们却一个也不曾出现。

　　　　陌宁知道自己被恒远算计了，不由得一声叹息，也没有多说，只是将趴在地上的红樱扶起，两人一道回了军营之中。

　　　　一大早红樱便不见了，杜宁安早已心急如焚。此时，见红樱面色煞白，忙从陌宁手里接过红樱。

　　　　而军营中的士兵，见到陌宁这个不速之客，尽皆呆了。

　　　　岁月的痕迹在陌宁脸上并不明显，她姣好的容颜与清漪看上去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之中充满了凌厉之气。一身素衣，却挡不住身上华贵的气质。任谁看了，也多想看上几眼。

　　　　沐云霆听到动静，赶忙出了来。清凌与萃浓紧随其后。轩辕瑒也来了。

　　　　这些人都是见过陌宁的，尤其是沐云霆，他虽不知陌宁为何会在白日出现，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他还是将陌宁请入了帐篷里。

　　　　又恐轩辕瑒疑惑，不得不解释道：“早年小女在乡下养病，便是由我这妹子代为照顾。现在小女在军营之中，我便传书让她前来，以方便就近照顾。王爷与郡主不会介怀吧。”

　　　　轩辕瑒知晓陌宁身份，猜她前来必定是清漪之故，眼下清漪下落不明，正缺人手，倒也没说什么。

　　　　余钧彤面上不曾多言，私底下却抱怨道：“就她金贵，连在乡下养病的婆子都请过来了。哼，阿瑒分明说她在一个什么尼姑庵里修行来着，哪里来的乡下婆子。眼看着，马上就要将她们整个沐府搬过来了。”

　　　　她犹不解气，又道：“丢了正好，最好这一辈子都别回来了，也省得人人都在挂念着她！”

　　　　她本是对着倩桃所说，却不想被轩辕瑒听了个正着。这般刁钻刻薄之言，与昨夜的大方得体大相径庭。轩辕瑒却不曾指责她，也不曾揭穿她，只是漠然走开了。

　　　　心机深厚的女人两面三刀，与他亲娘畅嫔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样一比，纵然清漪无情无义，但至少不再背地里算计旁人。轩辕瑒也惯会算计人心，可是他并不希望自己睡榻之人仍要悬着一颗心。

　　　　清漪从来不屑于伪装，喜欢一个人，她便努力着去喜欢。如果不喜欢那人，她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上一句。她这般性格，其实并不讨喜。然而对于此时的轩辕瑒来说，却是弥足珍贵了。

　　　　这些休且不提，之说陌宁进了沐云霆所在的帐篷，清凌与萃浓也进了去。

　　　　“师太，可是有了漪儿的下落了？”

　　　　沐云霆也不对着两个孩子解释陌宁为何而来，便径直问道。

　　　　“那人着实狡猾，我寻着芜儿的气息寻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时分在山岩石中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算计了。想要再追，却再也没有半分气息可寻了。”

　　　　陌宁痛心疾首。

　　　　萃浓踱来踱去，“那可怎么办是好？我早就和二姐说过，要防着那瘸子些。二姐就是不上心。现在好了吧，被人算计了，估计还在帮别人说好话呢！要是再让我见到他，我定要卸了他另一条腿！”

　　　　她摩拳擦掌，想要现在就和恒远火拼。

　　　　“好好好，把他抓回来之后，就任由你处置。别说卸他一条腿了，就是将他大卸八块，也都遂你的意。现在你就好好坐着，什么也别掺和。”

　　　　清凌一把把萃浓按在椅子上。

　　　　萃浓道：“我不说就是了，我知道你们都嫌我说的是废话。”

　　　　清凌道：“我的姑奶奶啊，谁敢说你说的是废话，只是这关键时刻，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将二姐救出来吧。”

　　　　沐云霆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凌儿说的是。”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陌宁，“既然师太见到了漪儿，她可有大碍？”

　　　　陌宁道：“我看着倒还好，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沐云霆收下心来，“那便好。就是不知，那恒远劫走漪儿做什么？若是他想以漪儿作为谈判的砝码，该回北荻大营，与那些人一起商讨才是啊。”

　　　　陌宁点头道，“的确，他不愿意放了芜儿，又没有回北荻大营，只能说明，他并不想拿芜儿来牵制这场战争。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萃浓出声道：“他该不是想要二姐留在他身边吧。”

　　　　众人都是一凛。

　　　　萃浓又道：“那瘸子对二姐有意，一日三餐都是亲力亲为，还经常弄些新鲜吃食，给二姐送来。二姐已有婚约，且两军正打得难分难解。他唯有出此下策……这就叫金屋藏娇。”

　　　　萃浓学问有所进益，连“出此下策”“金屋藏娇”这样的词儿都能脱口而出了，然而清凌等一众人等却毫不注意这些，只是反复思量着这些话。

　　　　“萃浓说的不无道理。我今日见芜儿时，那铠甲被仍在一旁，芜儿穿得分明是一身新衣。想必也是他寻来的。他的确没有伤芜儿分毫，洞里还有残余的食物。”陌宁微微一顿，“这好像是最大的理由了。”

　　　　众人皆是一阵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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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章　师徒情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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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们会去哪儿呢？”萃浓问道。

　　　　“不知。”

　　　　陌宁回的言简意赅。

　　　　“罢罢罢，咱们都静下来，看看他想要施展什么动作。”沐云霆虽然说的轻巧，眉头却一直未舒展开来。

　　　　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萃浓与清凌暂且回去了，只剩下沐云霆和陌宁二人了。

　　　　沐云霆又问道：“师太觉得他们会去哪儿？”

　　　　陌宁一甩袖子，“我已经说了，不知。”

　　　　说罢，她也出了帐篷。

　　　　刚走没多远，就碰见了面色不善的轩辕瑒。

　　　　轩辕瑒对着陌宁鞠躬道：“一别一岁，师太可还安好？”

　　　　陌宁如桃花扑面的脸上并无多少表情，只是道：“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都还活着，我怎能不安好？”

　　　　轩辕瑒面上的尴尬只维持一瞬，便笑道：“去年还未来得及感谢师太的救命之恩，真是遗憾的很。”

　　　　陌宁见他重提旧事，心里面却是悔不当初，“你不必放在心上，若知今日，当初我也不会救你。”

　　　　“救了就是救了，无论如何，这一声感谢都是发自肺腑。”轩辕瑒稍稍一停，靠近陌宁几步，悄声道，“想必当初在灵山之上遇到死士之事，师太也听闻了吧。那些死士，可都是我那好八弟派去的。师太向来疼爱自己的徒儿，怎的还能眼睁睁看着芜……芜姑娘跳入火坑呢。”

　　　　他见陌宁不语，便又接着说道：“若是此次芜姑娘能够顺利回来，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