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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眼下不论是谁，在听到邓四儿的那一句‘最坏的打算’时候，皆是神色变得沉重，也开始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才听正苍帝叹了一口气说道：

　　　　“邓四儿，你做得对。之前，我在这里便曾说过，左大将军不敢，也不能在此种境况之下进入洞窟之内……他到底，是熙宁的……镇国大将军啊。”

　　　　聂遥闻言，不由怔愣的向自己父亲看去，见聂再执对着自己点头，这才明白，邓四儿所说的‘最坏的打算’，和正苍帝之前在这石门之内所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是一样的。

　　　　“左远风乃是北境大军统帅，且他更明白，就算朕真的遭遇不测，届时内忧外患，左远风的重担，则更甚。”

　　　　“就是朕死，还有下一个皇帝，但是，熙宁，不能乱。”

　　　　言犹在耳，聂遥这才似乎明白了一些，上位掌权者，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时候。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反正就算左大将军不来，也会率军在山谷之外不远处接应咱们，只要咱们能够想方设法逃出这洞窟之内，到了外面，一切就都好说了。”邓四儿见众人间气氛沉闷，当下便转而说道。

　　　　左痴闻言点头道：

　　　　“眼下看来，此法最为稳妥。只是……”

　　　　见左痴话说到一半便皱起眉头停了下来，楚靖当即便接着道：

　　　　“你不用担心，其实这次门主的一应动作，皆是和我影门其实没什么关联。”

　　　　左痴闻言立即抬眼向楚靖看来，却见楚靖叹息一声道：

　　　　“门主他……之前我也曾对你们说起过，这影门之内，一应事务皆是由我打点，门主他实则就是一个甩手掌柜。门内之人甚至有人传‘只知暗主不知明主’一言，不但如此，我也是在邓四儿和左痴相继发生危难的时候，才从门主那里得知，不论是十六年前还是如今发生的一切，门主从来没有动用过影门之人，他所派遣的，都是他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精卫，除了门主之外，无一人可以调动他们。”

　　　　众人闻言不由便是一愣，没想到这影门之内还有这等怪异之事，一门门主竟然只是一个空壳？

　　　　楚靖见众人如此，继续道：

　　　　“正因为如此，门主手上的人，一定在精不在多。除去我们进入这山谷洞窟之内已经解决掉的那几个人之外，门主身边还有的人手，当是不超过百人。”

　　　　众人听到此处，皆是不由自主的朝坐在石门之内另外一边的回羌众人看去，尤其是贺齐里。

　　　　“不超过百人么……”

　　　　正苍帝看着贺齐里，见其似是有所察觉的向己方这边瞥了一眼，不由微微眯起双眼道：

　　　　“虽说眼下熙宁与回羌目的一致，但说到底还是敌人。若是他们临阵倒戈……”

　　　　却听邓四儿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

　　　　“我说皇……”

　　　　邓四儿见左痴瞪着自己，当下便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皇上，这一点你根本用不着担心。”

　　　　“这是为何？”一旁不怎么说过话的聂再执这时候也是疑惑问道。

　　　　邓四儿看向聂再执，然后又看了围坐众人一眼，依旧是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你们忘啦，那贺齐里可是被楚轻扬诓骗到这里取走火雷的呀！他们回羌大营里面帮派那么多，想来贺齐里肯定没告诉外人。他们这百十来号人进了这山谷洞窟之内，不幸与咱们一样被困石门之下，可是他军营里的那些手下不知道啊！咱们出去了，还有左大将军接应，若是贺齐里聪明，定然要靠着我们才有活路啊，怎么可能这时候反倒是过去帮楚轻扬？”

　　　　却是听左痴面色犹疑道：

　　　　“你所言虽然有些道理，但是，若是楚轻扬见情势对他不利，反而又开始拉拢贺齐里与他一路，那又如何是好？难道你忘了，楚轻扬手上，可是还有那近万斤的火雷，火雷虽然已经被搬离此处，但是绝对还在这个洞窟之内。”

　　　　楚靖也是点头道：

　　　　“左痴所言不错，那夜我和左痴二人潜进此处，可以肯定火雷就在这个石门之内，但是万斤火雷想要运离定然会动用不少人力，我一直暗中注意着门主他们的行动，若是门主真的将火雷全部搬离洞窟之内，我定然不会毫无察觉。”

　　　　邓四儿眨眨眼，想了半天，却只说了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相信，楚轻扬，不会真的想要将万斤的火雷，全部都给贺齐里。”

　　　　左痴闻言，忽然身体一动，竟是站起身来向贺齐里所在之处走去。

　　　　众人看着左痴移动的身影，皆是面露疑惑之色。

　　　　因为两方人马之间还是有些距离，贺齐里并没有想要偷听熙宁众人的谈话，此时忽然听闻脚步声传来，一样疑惑的抬眼望去，却见是左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贺齐里一直看着左痴走到自己面前站定，才起身与左痴面对面的说道：

　　　　“左捕头这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到了什么对付楚轻扬的好点子，想要本将也帮你一个忙？”

　　　　却见左痴不答反问道：

　　　　“贺将军，在下有几个疑问想要向贺将军你讨教一下。”

　　　　贺齐里闻言不由得向熙宁那边仍旧围坐在地上的众人看了一眼，才转头问道：

　　　　“左捕头请说，若是能告诉你，本将定然不吝啬言词。”

　　　　左痴点头，当下便问道：

　　　　“敢问贺将军，你今夜此番前来这里搬运火雷，楚轻扬究竟许了你多少？”

　　　　贺齐里闻言略微思索一下，就算左痴知道了他们当初约定的数量，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便就说道：

　　　　“五十枚。”

　　　　贺齐里说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再加上熙宁那边不论是谁都将注意力放在左痴和贺齐里身上，贺齐里此言一出，熙宁众人当即便是神情大震！

　　　　五十枚！怎么可能只有五十枚？

　　　　只见左痴一样觉得疑惑，看着贺齐里道：

　　　　“五十枚火雷？”

　　　　贺齐里点头道：

　　　　“不错，正是五十枚。怎么？你是嫌少？你可知，当初将火雷初次用在战场上，不过也就是十枚火雷罢了，那东西，十枚就可令你熙宁士气挫败，若是再有了五十枚……哼！”

　第三百七十四章　心思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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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四章

　　　　“原来贺齐里手上才有区区五十枚火雷啊……”

　　　　见左痴和贺齐里还在原地说话，聂遥偏过头来压低声音对着身边围坐众人悄声说道。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我早就觉得，不管楚轻扬明里暗里的用了多少法子对付咱们，但是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怨气。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也算是对楚轻扬有了一些了解，我就知道，他并不是如你们想像中的那般冷血。”

　　　　邓四儿见聂遥说话，当即便就应和说道。

　　　　邓四儿说完，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正苍帝深知楚轻扬的一切，临前往北境之前，皇太后的嘱咐还依稀回响在耳畔，可是，如今的局面又都是楚轻扬一人造成的，更何况还有十六年前的那桩事情……

　　　　邓四儿看着众人沉默的表情，便就明白众人之所以对楚轻扬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十六年前的那个风姿卓越、张扬肆意的三皇子越王殿下。

　　　　邓四儿不知道自己的亲爹当年就究竟是和什么模样，脾气如何，性格如何，但是知道身世以来，这么久的时间，众人虽然不常在邓四儿面前提及越王，但是，邓四儿看得出来，三皇子越王殿下在众人心中都是一个从未磨灭，也不可能消散的记忆。

　　　　是的，对于每一个人都是！

　　　　“其实吧……有些事情你们不在现场，没有亲眼见到过，当时，我虽然被楚轻扬带走看管起来，但是那样的一个院子，就算不大但一样不小。楚轻扬却从来没有限制过我的行动。那个院子，破旧但是整齐干净，一看就是住了好多年的。可是，那里却只有楚轻扬一个人住着，我听说那个院子，外人从来不知道，就是连靖叔都是不知道的。”邓四儿回想起当初被楚轻扬看管的时日，依旧感慨颇多。

　　　　“连靖叔都不知道？”聂遥闻言转头向楚靖看去，疑惑的问道。

　　　　楚靖见此点点头道：

　　　　“邓四儿所言不错，在左痴出事落入河中之前，我确实不知道门主原来竟是一直居住在那样一个院落里。”

　　　　邓四儿见众人闻言点头，便继续道：

　　　　“其实，我事后才听楚轻扬身边的属下议论过，那日左大人受伤落入河中之后，楚轻扬曾派人沿岸搜寻过，但是他们前脚刚走便就遇上了一样寻找左大人的你们，才就此罢手。而且……不管怎么说，楚轻扬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我的性命。”

　　　　回想起当初邓四儿按照楚靖的话，‘服毒自尽’的那个桥段，邓四儿竟是觉得颇为有意思。

　　　　“这一点我倒是清楚的很。当初邓四儿服毒假死，我只是说了让邓四儿回到他原本想到呆着的地方，门主什么也没有多说便同意了，可见，门主对邓四儿，确实与别人不一样。”楚靖闻言也是点头道。

　　　　“邓四儿，可你别小看了一个人仇恨的力量。若不是楚轻扬心中怀有天大的仇恨，他怎么可能在这十六年之内搅得天下翻云覆雨？且不说你父亲的死和楚轻扬有着直接原因，就是眼下咱们这被困局面也是出自楚轻扬的手。不管他心里到底还有多少善意，至少他对于他想要做成的事，可从不犹豫，对我们，也从来不手软。这就说明，楚轻扬此人，早已没有了常人之心。”莫离道此刻却是插言道。

　　　　邓四儿闻言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倒是没错。左大人发现楚轻扬真是面容的时候，楚轻扬当时二话不说便就直接动手要杀死左大人，要不是靖叔多了一个心眼，还记得我的匕首，说不定左大人真的已经葬身河底不见尸身了。而且，虽然楚轻扬并未想过要杀了我，可那一****若是不幸服毒真的死了，那可真的就活不过来在这里与你们说话了。确实，楚轻扬该狠心的时候，从未手软过。”

　　　　“目的如此明确，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曾有丝毫改动，为达目的舍弃一切该舍弃的，不论是情感还是其他，如今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正苍帝此时突然出言轻声道。

　　　　听着正苍帝略微带着叹息的声音，众人此刻的心里都是有些复杂。

　　　　尽管他们没有见到过楚轻扬本人，但是，这里毕竟还有正苍帝这样一个，与楚轻扬面容一模一样的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诚然没错。”聂再执也是轻声叹息道。

　　　　在这片刻的沉默当中，左痴已经与贺齐里说完了话，返身走了回来。

　　　　邓四儿所坐地上的位置刚好一抬眼就能看见左痴，于是冲着左痴招手道：

　　　　“左大人，这边坐。”

　　　　左痴闻言也未曾犹豫，当下便走了过来。

　　　　“左大人，贺齐里当真和楚轻扬约定的只有五十枚火雷？”邓四儿见左痴坐下，当即便开口问道。

　　　　左痴点点头，看着众人说道：

　　　　“想来应该不会有错，若不是真是的数量，贺齐里想必在我询问之时不会明说，毕竟这火雷一事，在眼下这种时候，瞒着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

　　　　邓四儿点点头又问道：

　　　　“既然是真的，那他前后从楚轻扬那里拿的火雷岂不总共才六十枚？虽说火雷威力巨大，五十枚也够咱们熙宁大军喝上一壶，但是怎么说，比起他那么一大堆的火雷来看，对于贺齐里，楚轻扬也显得太没诚意了吧？”

　　　　众人心里也有如此想法，刚好听邓四儿开口，便就纷纷点头。

　　　　左痴见此说道：

　　　　“两军交战，本就有太多不可控制的因素在。十枚火雷虽少，但是其威力早就能令我父亲战败而归，况且，你们也曾瞧见，那火雷给我们军营中的士兵，造成的伤势严重，人数又超过二百，其心里的阴影一样不小，就算我们人数上多于回羌大军，但是一旦在心里形成对火雷的畏惧情绪，那么，五十枚，也足够扭转回羌面对我熙宁大军时的劣势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终于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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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五章

　　　　“对了，左大人，你刚才和贺齐里又说了什么？我怎么见着贺齐里回到原地坐下之后，脸色不太好看啊？”

　　　　邓四儿在听着左痴说话的同时，转头向不远处的贺齐里看去，还是原来的石头，还是原来的低头沉思模样，但是却让邓四儿感觉贺齐里的心绪很乱。

　　　　左痴闻声也是转过头来看向贺齐里，嘴上却又淡淡的说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将实情告诉了他。”

　　　　“实情？什么实情？”聂遥闻言当即便疑惑道。

　　　　却见正苍帝眉头一皱，沉声说道：

　　　　“看来，贺齐里总算知道，自始至终便就是楚轻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了吧？”

　　　　左痴闻言点点头，说道：

　　　　“皇上明鉴，确实，微臣已经将楚轻扬瞒着贺齐里的一应事情，除了有关邓四儿的身世之外，大致上都说了一遍。”

　　　　“怪不得贺齐里一开始就说我是左大人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原来楚轻扬根本不曾向贺齐里透露过我的身份！我在那石门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叫小跟班，小爷本事大着呢！”

　　　　邓四儿闻言想起自己刚刚打开机关，石门升起的那一刻，在石门的另外一边听见的贺齐里带着轻视的话语，不满的说道。

　　　　众人之间不论是谁，早就见惯了邓四儿如此模样，当下也不过是轻声笑了笑，却都没有说话。

　　　　玩笑过后，左痴才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

　　　　“现在，贺齐里应该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到底是要站在谁的一边。尽管我已经将所有事情如实告诉了贺齐里，但是，贺齐里从一开始与楚轻扬合作的时候，便应该想到了楚轻扬是在利用他。眼下，我们此刻虽然不在战场为敌，可境况却也差不了多少，只要楚轻扬手上还有那些火雷在，就永远都是我们双方的威胁。毕竟，人力无法与火雷相抗。就看贺齐里，他会怎么选了。”

　　　　正苍帝闻言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眼下虽然脱离了石门之困，但是局面仍然倒向楚轻扬。明眼人不会看不出来。所幸，贺齐里并不知道朕此刻在这石门当中，若是让他知道了，那贺齐里，定然倒向楚轻扬。”

　　　　正苍帝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明白的点点头。

　　　　不错，眼下贺齐里还不知道正苍帝也被困在这石门室内，倘若不小人让他知道了，必然不会在与他们一路。

　　　　毕竟，熙宁没了皇上，届时内忧外患，对回羌来说，机会难得，更不要说，皇宫里还有那位心机深沉的宋贵妃娘娘。

　　　　说到这，忽然听聂遥疑惑道：

　　　　“自从那火雷爆炸之后，邓四儿都寻了过来，为何始终不见楚轻扬露面呢？若是按照之前师兄所言，楚轻扬是在等邓四儿的话，那过了这么久，不见王子明和邓四儿的身影，他难道不会起疑吗？”

　　　　“尽管是四枚火雷，爆炸之声一样巨大震耳，楚轻扬又身在这洞窟之内，必然不会不知道。可是，为何他直到现在都不曾露面一见，我一直也想不通原因为何。”莫离道偏头看了聂遥一眼，皱眉点头道。

　　　　“若是楚轻扬一直不肯露面，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聂遥抬眼看过去，见不论是左痴、楚靖还是正苍帝与邓四儿，都是垂眼不说话，不由有些着急道。

　　　　的确，时间已经，够久了。

　　　　“想必也用不了多久了。”左痴此时忽然出声道。

　　　　众人当即抬头向左痴看去，只见左痴沉声道：

　　　　“之前我也说过，楚轻扬之所以不曾露面是因为在等邓四儿，但是，王子明事迹败漏，想来此刻已经落入我父之手，脱身不得。时间久了，王子明不出现，楚轻扬定然会心生怀疑有所察觉，只要再派人前去联络王子明，便会知道邓四儿早已脱身。算算时间，必然离楚轻扬出现的时机不远。若是楚轻扬现在还没发觉异样，那他，就不是我们这么久以来，最难缠的对手了。”

　　　　果然，这边熙宁众人等得越加焦虑，那边回羌众人也一样面露不耐，只见贺齐里一起身，那百名军士便随即起身，似是要有所动作。

　　　　只见贺齐里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诸位，请恕本将不欲在这里继续相陪。等下出了这石门，生死祸福，互不相干。”

　　　　这边熙宁众人闻言也缓缓站起身来。

　　　　听见贺齐里如此说话，正苍帝当即面色一沉，低声道：

　　　　“看来，贺齐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左痴闻言轻轻点头道：

　　　　“不错，不过……他到底没选我们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