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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悦玲愕然问道：“你能看见我？”

　　　　徐四也出来了，招呼着到前边儿店里坐下，姜悦玲先问道：“你们是法师？”

　　　　徐四答道：“算是吧，你自杀了？”

　　　　“嗯。”姜悦玲点头答道：“吃药喝酒。”

　　　　徐四皱眉，她昨天脸上并没有死气，自杀应该也是临时决定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死呐？”

　　　　姜悦玲幽幽叹了口气，而后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没人在意我，甚至我想跟这个小弟多说两句话，他也没时间，说要赶着回来当主厨。”

　　　　山伢子心里猛的一抽儿，这不等于是他害死姜悦玲吗？如果他当时跟着姜悦玲上楼，听她倒倒苦水，那她就不会死了。

　　　　“喂！”张小莹不乐意了，嗔道：“自己想死别怨别人，跟你不认不识的，凭啥在意你？”

　　　　姜悦玲看看张小莹，又看看山伢子，然后将目光锁定在张小莹脸上，说道：“小妹妹，你长得真漂亮，你死之前就认识这个小弟吗？”

　　　　张小莹一愣，姜悦玲说道：“看来你们不认识，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想必是因为他在意你，而且是很在意你吧？一样的道理，在你那儿是道理，在我这儿就不是道理了？”

　　　　张小莹被怼得没话儿，咬住了嘴唇儿。

　　　　姜悦玲浅笑了一下，说道：“不用这样儿，我也不是想跟你争竞什么，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江山为聘，百里红妆……可事实上，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没有这个福气。”

　　　　“我电影儿还没看完呐。”张小莹转身走了。

　　　　徐四问道：“你来我这儿有啥事儿吗？”

　　　　姜悦玲答道：“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在这里吃了最后的晚餐，心心念念地想再来看看，没想到你们是法师，我变成鬼都能被你们看见。”

　　　　山伢子有些愧疚，说道：“姐，我再给我做顿饭吃吧？”

　　　　姜悦玲问道：“我还能吃饭？”

　　　　山伢子答道：“能，人吃饭，鬼食味。”

　　　　“哦。”姜悦玲恍然说道：“所以你们这个餐馆儿叫食味小厨，对吧？”

　　　　山伢子点头，徐四皱眉说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呐？”

　　　　姜悦玲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对山伢子说道：“还是小炒肉吧，我还想吃那个菜。”

　　　　“好。”山伢子答应，站起来问徐四：“师父，加安魂汤吗？”

　　　　徐四点头答道：“加吧。”

　　　　山伢子去后厨做菜，姜悦玲问徐四：“法师，我不明白，我决定自杀，是因为我放不下那段感情，每到夜晚就会心如刀绞，可现在我已经没有心了，为什么还是心如刀绞？”

　　　　徐四摇头，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你有心，它就在这儿，跟你活着的时候儿一样。”

　　　　姜悦玲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洒然一笑，说道：“无所谓了，反正死都死了，也挺好，不用再忙着挣房钱、挣饭钱，一了百了。”

　　　　徐四问道：“你没有家人吗？”

　　　　姜悦玲摇头，说道：“我是个孤儿……确切的说，我是被遗弃的。我应该有家人，但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徐四微微皱眉，问道：“那你的遗体怎么办？”

　　　　姜悦玲哑然失笑，说道：“法师，你不会是让我自己去处理遗体吧？我死都死了，还管遗体干什么？”

　　　　徐四也笑了，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什么人？”

　　　　姜悦玲淡了笑意，幽幽说道：“没有人可以联系，没人在意我，我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连父母都不要我，我就是个多余的人。”

　　　　徐四叹了口气，想了一下，说道：“有啥想说的，就跟我念叨念叨吧，昨天我们不是不爱搭理你，是觉得你精神有点儿不正常，要是你昨天能正常点儿，哪怕是打把伞来，我们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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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有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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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有黑气

　　　　这一宿，徐四和山伢子就陪着姜悦玲聊天儿，凌晨三点过后，姜悦玲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以后我可以常来吗？”

　　　　徐四说道：“我们要搬家了，去莫林市，后天就走。”

　　　　“是吗……”姜悦玲有些忧郁，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道：“反正我已经死了，也不可能再死一回，一路顺风。”

　　　　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徐四说道：“那个……姜小姐……”

　　　　姜悦玲说道：“你可以叫我悦玲。”

　　　　徐四抿了下嘴唇，说道：“悦玲，既然你无亲无故，你的遗体应该会在这里火化，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去莫林市？”

　　　　姜悦玲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激动，声音发颤地问道：“可以吗？不麻烦吗？不会影响你们吗？”

　　　　徐四说道：“不麻烦，也不会影响什么，就是买个骨灰盒的事儿，我认识警察，回头我跟他说明一下情况，我负责你的遗体火化，带你的骨灰去莫林市。”

　　　　姜悦玲扁了嘴，眼泪流了出来。

　　　　徐四笑了笑，说道：“别哭嘛，这样儿，暂时你先在门店待着，明天我就去办你的事儿。”

　　　　姜悦玲问道：“我能去你的房间吗？我不吵你睡觉，就是希望身边有人，不想自己孤单地待着。”

　　　　徐四点头答应：“行，去我房间。”

　　　　回到房间里，山伢子把情况告诉了张小莹，张小莹面无表情地把耳机插上，说道：“你睡觉吧。”

　　　　“哦。”山伢子答应一声，脱了衣服上床躺下。

　　　　张小莹背对着山伢子皱眉，徐四要带姜悦玲走，无非是因为姜悦玲是自杀，而且又无亲无故，骨灰必然会在靠山镇处理，那么姜悦玲就留在了靠山镇。

　　　　徐四肯定是怕她害人，所以才要带她走，毕竟自杀的鬼怨气极重，姜悦玲看上去人畜无害，那不过是因为对徐四和山伢子有好感，如果让她自己孤单地待上一段儿时间，说不定都会发疯。

　　　　只是，自杀的鬼是不可能提前投胎的，要等到阳寿终了，再加上自杀的惩罚，肯定要比四叔的阳寿长得多，到最后就是丢给山伢子的麻烦。

　　　　张小莹有点儿烦，但烦也没办法，四叔要去莫林市，又不能把这个祸害留在靠山镇，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睡醒了以后，山伢子蹬着车子，驮着张小莹回家了。

　　　　两人走后，姜悦玲问徐四：“徐先生，为什么小莹不怕阳光？”

　　　　徐四答道：“鬼不怕阳光，怕得是阳气，小莹是厉阴，而且死得年头儿久了，所以她比你厉害得多。”

　　　　姜悦玲惹有所思地点头，问道：“厉阴是什么意思？”

　　　　徐四给她解释了一下，姜悦玲一脸惋惜地说道：“小莹是惨死的？真可怜……她怎么死的？”

　　　　徐四说道：“等以后你们彼此熟悉了，你自己问她吧，不过你要小心点儿，小莹的脾气相当的不好。”

　　　　“哦。”姜悦玲认真地点头答应。

　　　　离家还有一段儿路，张小莹拍了拍山伢子的背，说道：“你家有事儿。”

　　　　“啊？”山伢子抬头张望，问道：“有啥事儿？门口儿没人呐。”

　　　　张小莹问道：“你看不见你家上空有黑气吗？”

　　　　山伢子停住车，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不许吓唬我！”

　　　　张小莹嗤了一声，说道：“快走吧，到家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吓唬你了。”

　　　　山伢子猛蹬了一阵，到了家门口儿，伸手拍门，同时喊道：“爹！我回来了！”

　　　　等了片刻，后爹打开门，一边儿伸手接自行车，一边儿问道：“你咋回来了？有事儿啊？”

　　　　张小莹已经抢先一步进去了，山伢子答道：“有事儿，咱屋里说吧。”

　　　　进到屋里，看到张小莹站在炕边儿上，盯着李天心，胸口亮着微弱的红光，而李天心坐在炕里靠窗台的地方，也同样瞪着张小莹。

　　　　山伢子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坑沿上说道：“天心，哥回来了，哥给你买了好吃的。”

　　　　李天心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坐在那儿瞪着张小莹。

　　　　山伢子看后爹，后爹说道：“没事儿，前两天儿吓着了，这两天儿有点儿傻，过两天儿就好了。”

　　　　山伢子问道：“咋吓着的？”

　　　　后爹坐在炕沿儿，想了一下，说道：“我也整不太明白，就是大前天晚上，他跑茅房，去了半天，我出去找，看见他站在大门口儿，我问他为啥开门，他说有个小孩儿叫他玩儿，我就把他领回来了，就这。”

　　　　山伢子皱眉，问道：“你咋不给我打电话？”

　　　　后爹说道：“打啥电话呀，不花钱呐，还得折腾你，这算个啥事儿呀，晒两天太阳就好了。”

　　　　山伢子叹气，看着李天心又说道：“天心，哥给你买好吃的了。”

　　　　李天心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山伢子问道：“姐姐是谁？”

　　　　后爹抢着说道：“这两天儿总这样儿，不过一直说的是弟弟是谁，今天不知道为啥又改口说姐姐了。”

　　　　山伢子说道：“爹，我饿了。”

　　　　“哦。”后爹站起来说道：“我去剌块儿肉，再买几个饼子。”

　　　　山伢子说道：“多买几个饼子，我晚上不走了。”

　　　　“不走了？”后爹问道：“为啥？”

　　　　山伢子说道：“回头再说，你先去剌肉吧。”

　　　　“嗳。”后爹答应，出门儿走了。

　　　　山伢子脱了鞋上了炕，伸手拽李天心，说道：“过来，哥看看。”

　　　　李天心倒是没挣扎，顺从地蹭到山伢子身边儿，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张小莹。

　　　　张小莹动了两回，看到李天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就说道：“他真能看见我。”

　　　　李天心说道：“我当然能看见你啊。”

　　　　山伢子问李天心：“天心，除了这个姐姐，你还看见谁了？”

　　　　李天心扭过头看着山伢子答道：“一个小弟弟。”

　　　　山伢子问道：“什么小弟弟？”

　　　　李天心说道：“就是一个小弟弟。”

　　　　张小莹说道：“你不能这么问，他太小，听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山伢子说道：“那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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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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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弟弟

　　　　“我问就我问。”张小莹白了山伢子一眼，坐在炕沿儿上看着李天心说道：“天心，姐姐是你伢子哥的好朋友，你跟姐姐说，那个小弟弟比你高还是比你矮？”

　　　　李天心答道：“比我矮，到我这儿。”

　　　　山伢子皱眉，李天心指的是自己胸口，李天心本来就不算高，才到他胸口，那也就是三四岁的样子，这么小的鬼，哪儿来的？

　　　　张小莹又问道：“那你再告诉姐姐，那个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李天心摇头：“不知道，我没问他。”

　　　　张小莹又问道：“那他穿什么衣服？他穿的衣服好看吗？”

　　　　李天心答道：“他没穿衣服，光着腚，哈哈……”

　　　　李天心笑得很开心，山伢子和张小莹却同时一愣，不管大鬼小鬼，不穿衣服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胎死腹中，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再穷的人家也不会让死者光着身子的。

　　　　山伢子心里开始发慌，三四岁的小孩儿，又是胎死腹中，来找李天心，不会是娘没生下来的弟弟吧？

　　　　可是，当时是师父给娘下的葬，凭师父的本事，还能出鬼胎吗？

　　　　山伢子掏出手机打给徐四，把情况一说，徐四半晌才说道：“看来你娘死的时候儿，你就被人给盯上了，不过没啥大事儿，三四年的小鬼儿没什么本事，你跟小莹找着他，把他抓回来装进魂瓶儿里超度就行了。”

　　　　挂断了电话，姜悦玲问徐四：“没事儿吧？”

　　　　“没事儿。”徐四有点儿心不在焉，实际上他没跟山伢子说实话，徐四怀疑，山伢子的娘，甚至是亲爹，都是被人害死的。

　　　　只不过没有证据的事儿，不能张嘴儿就说，免得误导山伢子。

　　　　另一边，张小莹问山伢子：“四叔说啥？”

　　　　山伢子答道：“师父说找着那个小鬼儿，抓回去装进魂瓶儿里超度。”

　　　　张小莹盯着他问道：“没说是不是你弟弟？”

　　　　山伢子摇头，张小莹皱眉，山伢子问她：“你觉得是我弟弟吗？”

　　　　张小莹答道：“是不是都得抓，管他是不是。”

　　　　张小莹也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如果真是山伢子的弟弟，那当年就被人做了手脚，甚至山伢子的娘都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为得就是造出这个鬼胎来。

　　　　但张小莹不能跟山伢子说实话，毕竟没有证据，瞎猜的东西，又是这么重要的事儿，不能张嘴儿就说。

　　　　后爹买了肉和饼子回来，炖了一锅菜，李天心招呼张小莹：“姐姐你上炕来坐吧。”

　　　　后爹皱眉，用筷子敲李天心面前的碗，说道：“好好儿吃饭。”

　　　　张小莹冲着李天心微笑，说道：“你吃吧，姐姐不饿，等饿了再吃。”

　　　　李天心问道：“你为啥不饿，哥都饿了。”

　　　　后爹叹气，跟山伢子说：“吃吧，不用管他，一会儿就好了。”

　　　　“哦。”山伢子答应，拿起饼子咬了一口。

　　　　张小莹捶他，嗔道：“就知道吃，听你后爹说啥，天心要是总这样儿，那就是吃饭的时候也能看见小鬼儿，你倒是问问呐！”

　　　　山伢子皱眉，这还有啥可问的，不就是小鬼儿嘛，等着抓呗，问多了后爹也会生疑，何必让后爹跟着操心呐。

　　　　张小莹坐到山伢子身后，耐心地说道：“我知道你怕你后爹起疑心，可你想想，你不问清楚点儿，怎么知道小鬼儿都是什么时候儿来，又或者是不是因为咱们回来了，小鬼才躲了。”

　　　　山伢子恍然明白，问道：“爹，天心天天吃饭的时候儿这样儿吗？”

　　　　后爹答道：“也不是顿顿这样儿，今天到你回来前都没啥事儿，就不知道晚上闹不闹腾。”

　　　　山伢子问道：“晚上咋闹腾？”

　　　　后爹答道：“就是不睡觉，老在屋里跑，往你那屋儿钻，说小弟弟叫他去玩儿。”

　　　　山伢子问道：“这两天，天天晚上闹腾？”

　　　　后爹终于抬起头看着山伢子，问道：“咋？你弟弟还真是撞邪了？”

　　　　张小莹嗤道：“你后爹可真是后知后觉，幸亏我认识你，要不然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是天心的亲爹。”

　　　　山伢子点头，也不知道是回应后爹，还是回应张小莹。

　　　　后爹放下筷子，眼神中有了些许慌乱，问道：“严重吗？”

　　　　山伢子想了想，说道：“还不好说，我得看看。”

　　　　后爹皱眉，看着李天心说道：“我想着没啥事儿，你说我也闹过撞客，还不是完了就完了嘛，再说了，他说是个小弟弟，我就想着就算是撞客，那么点儿个东西能闹腾出啥来？伢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弟弟要紧不？”

　　　　山伢子也放下筷子，看着后爹说道：“爹，你别着急，你得容我先看看，这跟种地一样，还没看着苗儿呐，不好说收成。”

　　　　后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吃饭，趁热儿。”

　　　　李天心往张小莹旁边儿凑，说道：“姐姐，你陪我玩儿啊？”

　　　　山伢子推住他，说道：“姐姐不跟你玩儿，好好儿吃饭。”

　　　　后爹一哆嗦，眼神惊恐地扫了一眼，问道：“啥姐姐？有鬼啊？”

　　　　山伢子答道：“没有，我就是顺着他说。”

　　　　“哦。”后爹松了口气。

　　　　山伢子嘱咐道：“爹，天黑了你就睡觉，不管我跟天心说啥干啥，你都别管，也别吭声儿，除非我叫你，要不你就踏踏实实的睡就行。”

　　　　后爹答应道：“行，我记住了。”

　　　　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山伢子领着张小莹回了自己那间屋，屋里很整洁，桌子椅子上半点儿灰尘都没有。

　　　　张小莹说道：“你后爹对你还挺好的。”

　　　　山伢子答应道：“是啊。”

　　　　张小莹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知道我说什么你就是啊是的，傻子。”

　　　　山伢子哭笑不得，挨着她说道：“行了吧，不就是抱了一会儿嘛，至于这么没完没了的吗？”

　　　　“还有脸说！”张小莹伸手拧了他一把。

　　　　“哈哈……”小孩子的笑声在门口儿响起。

　　　　山伢子和张小莹同时一激灵，按说不管是人是鬼，都不可能已经到了门口儿，他们还一点儿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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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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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娘

　　　　那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光着身子，胖乎乎圆滚滚，散乱的头发半长不短，像头上戴了一个拖布头儿，两只小手扒着门框，指甲有半寸长，而且发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