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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理低着头盯着桌面儿发呆，好像在琢磨，又好像已经忘了是怎么回事儿。

　　　　徐四走过来坐在徐明理对面，问道：“先说，你这一身酒味儿是咋回事儿？”

　　　　徐明理抬起头看着徐四答道：“我喝酒了。”

　　　　徐四皱眉，这不废话吗？不喝酒哪儿来的酒味儿啊？问道：“不年不节，又没有谁家婚丧嫁娶，你喝什么酒？这么大的酒味儿，没少喝吧？咋也得半斤往上吧？”

　　　　徐明理答道：“我害怕呀！”

　　　　徐四问道：“你怕啥？”

　　　　徐明理却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怕，怕得心里直突突。”

　　　　徐四又问道：“你从哪儿来？”

　　　　徐明理琢磨了一下，答道：“李大志家。”

　　　　徐四问他：“你又去耍钱了？”

　　　　徐明理愣住，看着徐四问道：“你咋知道？为什么又说‘又’？”

　　　　徐四不回答他的问题，回答了也没用，还得费时间跟他解释，甚至是掰扯，继续问道：“你在哪儿喝的酒？”

　　　　徐明理皱眉，反问道：“我问你的话，你咋不回答？”

　　　　徐四说道：“你是想跟我这儿扯淡呐，还是想搞清楚你怕啥？”

　　　　徐明理说道：“我在李大志家喝的酒，耍钱耍饿了，就吃了顿饭。”

　　　　徐四看了眼表，离凌晨三点还有十五分钟，说道：“你都怕成这样儿了，还不忘了去耍钱？这个李大志是干什么的？住哪儿？把你和李大志耍钱的事儿详细说说。”

　　　　徐明理又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耍钱就是耍钱嘛，这有什么好说的，四哥，你还是给我看看撞邪的事儿吧。”

　　　　徐四不客气地说道：“撞邪也是你撞邪，我又没跟着你，你不把你做的事儿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撞的是什么邪？”

　　　　徐明理叹了口气，告诉徐四，他原先就是好喝两口儿，不好耍钱，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上个星期开始，他就特别想找人耍钱。

　　　　李大志也是个会计，两个厂子有业务往来，两人是通过工作关系认识的。李大志好耍钱，因为耍钱的事儿，曾经挪用过工款，因为数额不大，又及时补上了，所以厂子没有告他，又因为他是老人儿，所以给了个警告处分。

　　　　李大志是个自来熟儿的性格儿，认识徐明理没两天儿，就想拉着徐明理耍钱，但徐明理拒绝了，徐明理虽然从来不耍钱，但也知道耍钱这种事儿上瘾，跟所有不好的事儿一样，一旦沾上了，就甩不掉，而且迟早有把持不住的一天。

　　　　上个星期五晚上，下班儿回家后，跟老婆吵了一架，因为老婆想买一套很贵的化妆品，说厂里新来的小姑娘看不起她，说她用不起好化妆品。

　　　　徐明理当然不同意，老婆要买的化妆品三千多块！那就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用的东西。

　　　　两人吵了将近一个小时，老婆一赌气，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反正是周末，孩子也不用上课。

　　　　徐明理就到楼下小卖部买了几样儿熟食和一瓶酒，回家后看着电视连吃带喝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儿睡着的，被冻醒的时候儿也没看时间，就觉得屋里冷得很。

　　　　徐明理纳闷儿，还没到停暖气的时候儿呐，屋里怎么会这么冷？想着就站起来去摸暖气，暖气是热的，徐明理心说不好，别是喝了酒坐着睡觉了，感冒了吧？

　　　　赶紧到厨房煮上一小锅儿姜汤，又放了一大勺儿红糖，然后找了个毛巾被裹上，回到客厅接着看电视。

　　　　好在喝了姜汤以后，没一会儿就发了汗，徐明理心里踏实了不少，老婆不在家，要是感冒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年老婆忙里忙外还伺候自己，徐明理突然觉得他有点儿亏欠老婆的，可再亏欠也不能花冤枉钱，跟那些小姑娘比啥？小姑娘千人疼万人爱的，有多少东西是自个儿花钱买，大多还是有想法儿的小伙子送的，等她们成了家，看还用得起不？

　　　　但是，徐明理觉得应该跟老婆道个歉，想着就去卧室拿手机，卧室没开灯，但也不算黑，毕竟还有客厅的灯照着。

　　　　走到床边，徐明理坐在床上，用手机给老婆打电话，响了一分钟没人接，自动挂断了，徐明理又打，这回老婆接了，没好气儿地问他要干啥。

　　　　徐明理就好声好气地跟老婆解释，也承认自己态度不好，但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钱不能这个花法儿。

　　　　哄了一通，老婆气儿也消了，但天晚了，说明天再回来。

　　　　挂了电话，徐明理顺便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夜里十二点了，但刚才睡了一觉，这会儿不困，就想再看会儿电视。

　　　　放下手机刚要起身，突然脑子里转了一个念头儿，其实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钱紧吗？要是有钱，别说三千块的化妆品，就是三万块又能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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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下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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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下套儿

　　　　缺钱是真的，可徐明理就是厂子里的一个会计，上哪儿挣大钱去？

　　　　想着，就感觉脑子里有个人在对自己说：“耍钱呐，耍钱来钱最快了。”

　　　　徐明理晃了晃脑子，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儿，耍钱这种事儿，来钱是快，可输钱也快，谁能保准儿赢钱呐？

　　　　但是脑子里想耍钱的念头儿却越来越强烈，心乱得不行，电视都看不下去，在屋里转悠了一个来小时，徐明理给李大志发了条儿短信。

　　　　本来这么晚了，想着李大志应该已经睡了，徐明理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想耍钱，但找不到耍钱的人，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不到十秒钟，李大志就回了短信，说他们正耍着呐，让徐明理过去。

　　　　说完了这些，徐明理看着徐四说道：“我天天赢，一开始耍得小，一晚上能赢一百多，这两天玩得大了，一晚上能赢一千多，你说我是不是撞邪了？想耍钱还总赢。”

　　　　山伢子皱眉，认真听了半天，合着就是耍钱老赢，这也叫撞邪？这分明是撞财神了。

　　　　徐四问道：“你这样半宿半夜的不着家，你媳妇儿也不说你？”

　　　　徐明理答道：“说了一回，问我干啥去了，我跟她说耍钱，还把赢的钱给她，她就不说了。”

　　　　徐四皱眉，这事儿的确不合常理，徐明理的媳妇儿很知道过日子，一开始徐明理说他媳妇儿要买那么贵的化妆品，徐四就觉得有点儿蹊跷，这会儿又说不管徐明理耍钱，那这事儿肯定不对劲儿。

　　　　徐四站起来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两张驱邪符，你跟你媳妇儿一人带在身上一张。”

　　　　“嗳。”徐明理点头答应。

　　　　徐四还没等回来，徐明理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山伢子一愣，赶紧问道：“叔儿你干啥去？”

　　　　徐明理一脸不高兴地答道：“我说吃碗面，到现在都不给吃，我回家睡觉了。”

　　　　山伢子愣住，扭头看墙上挂的表，凌晨三点零一分，过了丑时了。

　　　　山伢子说道：“叔儿你等会儿，我师父给你拿东西去了。”

　　　　徐明理问山伢子：“啥东西？”

　　　　山伢子刚要说话，徐四回来了，说道：“没啥，你赶紧回家睡觉去吧。”

　　　　徐明理白了徐四一眼，不高兴地说道：“我还饿着呐。”

　　　　徐四说道：“回家下方便面去吧，我也要关门儿睡觉了。”

　　　　徐明理走了，徐四给山伢子讲，徐明理这种情况是很典型的鬼迷心窍，缺钱是徐明理的弱点，鬼就利用这个弱点，勾着徐明理去做一些在正常时候绝对不会去做的事，包括徐明理的媳妇儿可能都被鬼迷心窍了。

　　　　这种情况光靠说是没用的，在他恢复正常神智以后，他不会记得被鬼迷心窍时的想法，所以再给他驱邪符，他也不会上心，可能都不会要。

　　　　山伢子不明白了，那要照这么说，就算在他没恢复正常的时候把驱邪符给了他，那等他恢复正常以后，不也是不会上心吗？

　　　　徐四摇头，说人的思维是有模式的，他恢复了以后，发现自己兜儿里有驱邪符，他就算不记得，也会主观上认为是自己出了问题，越是不记得怎么回事儿，就越会承认自己有问题。

　　　　“哦。”山伢子点头，问道：“那还得等他自己找来呗。”

　　　　徐四点头，答道：“对，这事儿没完，鬼既然找上了他，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太可能只是为了找他耍钱，想耍钱有得是人，不一定非得找一个本身不爱耍钱的人，而且还总让他赢，这就叫下套儿，等套儿下得深了，就该出大事儿了。”

　　　　转过天，直等到过了凌晨三点，徐明理也没来，山伢子有点儿担心，琢磨着是不是套儿已经下深了，徐明理被套住了。而徐四像没这事儿一样，该干嘛干嘛，山伢子也不好问他，只能自己在心里琢磨。

　　　　快凌晨五点的时候，久没出现的张小莹来了，山伢子立刻把徐明理忘到脑后了，殷勤地招呼张小莹：“饿了吧？想吃啥？”

　　　　张小莹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坐下后说道：“吃个盖饭，要清淡点儿的。”

　　　　“行。”山伢子跑到后厨告诉徐四，又跑出来，站在张小莹身边看着她。

　　　　张小莹被他看得脸上发红，低声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

　　　　“哦。”山伢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了想，往后厨走。

　　　　张小莹说道：“你别走啊，我就是说，你别总盯着我看，像……像盯贼一样。”

　　　　山伢子咧嘴傻笑，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咋这么长时间都不来？”

　　　　张小莹眼睛盯着桌面儿，低声答道：“我没觉得饿。”

　　　　“哦。”山伢子答应了一声，再不知道说什么，就断了话头儿。

　　　　徐四做了一盘儿西红柿炒鸡蛋盖饭，喊山伢子进后厨端，对山伢子说道：“告诉你的小朋友，不饿也可以来，她一个人在山路上晃荡，不觉得孤单吗？”

　　　　“嗳！”山伢子答应，端着饭出来跟张小莹说：“你不饿也能来，你一个人在山路上晃荡多孤单呐，你来，我陪你说话儿。”

　　　　张小莹浅笑了一下，低声说道：“把饭给我。”

　　　　“哦！”山伢子把饭放到桌儿上。

　　　　张小莹吃完了饭就走了，山伢子站在门边一直看着，徐四从后厨出来，说道：“伢子，她是鬼，最多只能做朋友。”

　　　　“哦。”山伢子愣愣的答应，心里莫名的有点儿难受。

　　　　又过了一天，徐四开门儿很早，天刚擦黑儿就开门儿营业了，山伢子心里明白，徐四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也在担心徐明理。

　　　　不到八点，徐明理狗撵一样冲进门来，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说道：“四哥！李……李大志他……他死了一个多星期了！”

　　　　屋里坐着吃饭的熟客，一听他这话头儿，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桌儿上，说了句‘不用找了’，站起来就走了。

　　　　徐四挑帘儿出来，对山伢子说道：“关门儿，今天不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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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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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反常

　　　　徐明理稳当了半天，徐四又给他下了一碗面，里头放了一小勺儿安魂汤，徐明理吃完了之后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徐明理说，今天下午，李大志他们厂子来核账，但来的人不是李大志，是个女的，叫洪茗。

　　　　徐明理问洪茗，为什么李大志没来。洪茗告诉徐明理，说李大志一个星期前死了。

　　　　徐明理当时脑袋嗡的一声，脱口就说：“不可能！我这一个星期，天天跟他耍钱来着！”

　　　　这一句话把洪茗也说蒙了，半天才缓过神儿来，账也不对了，拿起包儿就走。

　　　　徐明理堵着门儿不让洪茗走，让洪茗告诉他，李大志是咋死的。洪茗哭丧着脸说自己就是个代班儿的，啥都不知道，让徐明理放过她。

　　　　徐明理不干，非让洪茗说清楚，洪茗急了，大声嚷：“你有神经病啊？我就是来对账的，别人怎么死的关我啥事？我说那人死了，你偏说天天跟他耍钱，你是不是有病？来人呐！救命啊！”

　　　　这一嚷嚷，领导来了，一问情况，把徐明理训了一顿，到了儿洪茗也没告诉徐明理，李大志是怎么死的。

　　　　徐明理请了假，领导什么也没问，直接就批了，还嘱咐他回家好好儿休息，说明天找他谈谈关于耍钱的问题。

　　　　徐明理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李大志的厂子，直接去了财务，结果看到的是洪茗，一见他来了，洪茗拿起电话就要叫厂保卫科的人，徐明理只能离开。

　　　　离开财务之后，徐明理去找了孙大头，之所以找孙大头，是因为这一个星期，孙大头也天天跟着耍钱。

　　　　徐明理不知道孙大头叫什么名儿，就是听李大志总管他叫孙大头，而他好像也不介意别人这样叫他。

　　　　找到孙大头，徐明理直接问孙大头：“李大志死了？”

　　　　孙大头点头答道：“是啊，一个多星期了。”

　　　　徐明理没敢再说自己印象里的事，问道：“咋死的？”

　　　　孙大头叹了口气，说道：“耍钱呗，欠了一腚的账，还不上了，跳楼了，说是给老婆孩子留条活路。”

　　　　徐明理又问孙大头：“你这一个星期，晚上都干啥了？”

　　　　孙大头立刻警惕起来，上下打量徐明理一眼，反问道：“你问这干啥？我干啥了跟你有啥关系？”

　　　　徐明理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一个星期，咱俩，还有吴小兵，天天夜里都跟李大志耍钱。”

　　　　孙大头愣住，过了一会儿，猛然把烟头儿摔在地上，瞪着眼珠子骂道：“扯什么王八犊子？滚！”

　　　　徐明理急道：“真的！我要是骗你，我不是人！”

　　　　孙大头指着徐明理鼻子骂道：“赶紧滚！你有病吧？再他娘胡咧咧，我大耳刮子扇你！”

　　　　徐四皱眉，这些人的反应不正常啊……洪茗一听徐明理说天天跟李大志耍钱，什么都不说，站起来就走，猛一听这事儿，表面上好像是洪茗觉得徐明理有病，但细一琢磨，正常人的反应都应该是问一句，或者是反驳，洪茗的反应倒像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慌着要逃走。

　　　　而孙大头也一样，要说洪茗是个女的，胆子小怕事儿还说得过去，孙大头一个大老爷们儿，青天白日的，也不问徐明理是不是喝多了或是睡迷糊了，直接就开骂，这有点儿太反常了。

　　　　但是徐四并没有打断徐明理，徐明理又说，他又去找了吴小兵，但吴小兵是个愣头青，一听他说天天跟李大志耍钱，就笑他脑子有毛病，还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徐四点头，吴小兵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这就更能佐证洪茗和孙大头不正常。

　　　　讲完了这些，徐明理眼巴巴的看着徐四，问道：“四哥，你说我咋办呐？你给我想个法儿吧。”

　　　　徐四问他：“这事儿你跟你媳妇儿说了吗？”

　　　　“那哪能说！”徐明理咋呼道：“那还不得把她吓疯喽？我都没敢回家，直接就来你这儿了。”

　　　　徐四看了一眼表，问道：“这都八点了，你既然没回家，那你这一下午去哪儿了？”

　　　　徐明理叹了口气，答道：“我去李大志家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李大志已经死了，但徐明理就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他实实在在的记得，他这一个星期，天天晚上都跟李大志耍钱，如果他承认李大志死了，那就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到底是撞鬼，还是精神出了问题。

　　　　但是李大志家没有人，问了邻居才知道，李大志的媳妇儿前两天儿搬走了，因为总有人半宿半夜的来砸门，嚷着让还钱，报警都没用，警察来了把人带走，第二天就换人来，所以李大志的媳妇带着孩子搬走了。

　　　　徐明理觉得这日子对不上，他都在李大志家耍了一个星期的钱了，而李大志的媳妇儿前两天儿才搬走，那他到底是不是在李大志家耍的钱呐？

　　　　邻居也证实，李大志就是跳楼死了，那天全小区的住户差不多都出来了，警察光是维持秩序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徐明理问邻居，知不知道李大志的老婆搬去哪儿了，邻居突然变了脸，冷口冷面地说道：“人死债消，放过人家孤儿寡母吧，积点儿阴德，有好处。”

　　　　说完‘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徐明理很郁闷，居然把他当成是要债的了，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李大志偏要找他耍钱呐？

　　　　徐明理问徐四：“四哥，你说是李大志来迷我呐？还是我上赶着去招惹他？”

　　　　徐四摇头，答道：“这个现在我也不好说，这样吧，咱们去你家看看。”

　　　　徐明理皱眉，有点儿不情愿，说道：“那我媳妇儿不就知道了吗？”

　　　　徐四说道：“你都弄成这样儿了，还怕你媳妇儿知道？再说了，你是撞邪，又不是搞破鞋，你有啥可怕你媳妇儿知道的？”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