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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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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耍起脾气来。
  其实这也怨不得阿麦,若是以前的唐绍义如此表现,阿麦或许还能往男女之别上想上一想,毕竟那个时候的唐绍义就不算白净,但心里若是有了什么念头,脸上好歹还能看出些面红耳赤的迹象来,而如今唐绍义几乎整日里长在马背之上,那脸色早已被太阳晒得是黑中泛红了,他这里虽已觉得脸上火烫,可在阿麦看来,他那张黑脸丝毫没有变化,又怎么会想到别处去。
  两人一路沉默,没话说自然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行路的速度,不一会便已能看到前面的大队人马,唐绍义这才勒住缰绳,回头看向一直跟在后面的阿麦。
  阿麦见他回头,忙说道:“大哥,你先走,我等一等再追过去。”
  唐绍义见自己尚未开口阿麦便已知他的心思,心中不由一暖,声音也跟着柔和起来,轻声说道:“你先去吧,我在后面。”
  阿麦知他好意,爽快地说道:“也好,那我先过去了,大哥在后面快些上来。”
  唐绍义点头,阿麦冲他笑笑,扬鞭策马向前面大队追去。唐绍义在后面默默看着,直待远远看到阿麦的身影融入远处人群,这才不慌不忙地策马前行。
  当夜,卫兴将大营扎在一处山谷之中,而唐绍义则领五千骑兵驻扎于谷外居高向阳之地。许是怕阿麦还要找林敏慎麻烦,唐绍义干脆就请示卫兴,给阿麦等几个江北军将领派了警戒、巡查等军务。阿麦虽有不甘,可既已答应了唐绍义,也说不得别的出来。幸好林敏慎那里也不知因什么事情受到了大将军卫兴的训斥,很是老实了几天,再顾不上招惹阿麦,倒是让阿麦眼前清净了很多。
  大军经泽平、柳溪入乌兰山,到达江北军大营时已是十一月初。江北天寒,此时已是寒风凛冽如刀刺骨的时节,阿麦等江北军诸将已是受过乌兰山中的冬天,倒还不觉如何,可却苦了林敏慎等一众初来之人。虽说每人身上都披着大氅,铠甲内却仍是单衣,风一吹只觉得从内到外凉了个透,连牙关都止不住哆嗦起来。
  留守于江北军大营的原江北军副将,现今的江北军右副将军、骠骑将军李泽率领江北军各营主将迎出大营三十里外。卫兴众人尚不及进入大营,天空中突然有片片雪花洒落,乌兰山中的第一场雪就这样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大营议事厅中,新任的江北军大将军卫兴当中正坐,唐绍义与李泽分坐两旁,往下诸将按着位次一一坐下,阿麦身为步兵营第七营主将,虽然也有个座位,不过却几乎排到了最后,离着卫兴等人甚远,也幸得卫兴乃是武人出身,身量虽不高大,说起话来却是底气充足,阿麦坐的虽远,听得倒是清楚。
  卫兴初来乍到,对于军中情况并不了解,说的不过是些场面话,阿麦面上虽听得认真,脑中却有些走神,只合计为何一直不见军师徐静的身影。待到议事结束,唐绍义与李泽送卫兴去住处休息,阿麦仍不见徐静,心道这老匹夫的架子也摆的太足了些,只不知道这卫兴是否也像商易之一般买他的帐。
  阿麦跟着众人向外走,刚出院门听得身后有人唤麦将军,阿麦停身回头,见张生从后面慢步走过来,忍不住惊喜道:“张大哥,你也在这里?为何刚才在议事厅里不曾看到?”
  张生笑笑,说道:“你只听得专注,又怎会看到我。”
  阿麦面上一赧,见四处无人,低声道:“张大哥莫要笑话我了,我刚才是有些走神了。”
  张生听了哈哈大笑,笑道:“我说你听大将军讲话怎听得恁入神呢,原来不是入神,是走神了。”
  阿麦更觉不好意思,张生见她如此,忍住了笑,岔开话题问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阿麦答道:“大将军既吩咐我等回营,我就想尽快回去,走了也有些时日了,心中也是一直惦记着,只是已经到了大营,不去见过徐先生怕是他会挑理,便想着先去看一眼徐先生,然后尽早回去。”
  张生听了奇道:“你还不知道吗?先生已不在大营了。”
  阿麦听了一愣,问道:“不在大营了?去了哪里?”
  张生摇头道:“这却不知了,徐先生本不是军籍,听得军中换帅,不等大将军来便先走了。”
  阿麦一时有些愣怔,万想不到徐静会离开江北军,不过又想徐静虽为军师,实际上不过是商易之的幕僚而已,现如今且不说卫兴自己带得有好几个参军事,就是徐静身为商易之心腹的关系,怕是卫兴也不敢随意用他。这样走了,未必不好,阿麦心道。不过虽这样想,但一思及那总是爱捋着胡子装模作样的半老头子从此便不在军中了,阿麦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遗憾。
  张生知阿麦和徐静关系颇好,见她许久不语,怕她伤心,便劝道:“徐先生那样的人物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以后总会见到的,莫要多想了。”
  阿麦淡淡笑笑,说道:“也是,那老头子必然不会甘于寂寞,只是江北现在这样乱,不知他独自一人可是安全。”
  张生劝慰道:“徐先生足智多谋,没事的。”
  阿麦默默点头,又看看天色,问张生道:“张大哥,你们会在大营待多久?”
  张生答道:“还会待些时日。”
  阿麦道:“那就好,今天时辰已不早了,我先回营,待我处理一下营中事务,再来与张大哥叙旧。”
  张生略有奇怪,问道:“你不与唐将军说一句再走?”
  阿麦犹豫一下,笑道:“你与我转告唐将军一声便好,反正离得也不远,我过不几日便会再来,你们如若无事,也可去我营中寻我,我定会好好招待!”
  张生笑道:“那好,到时候莫要小气就行。”
  阿麦笑着与张生告别,张生送她出营,见她只独身一人,又问她是否需要人护送,阿麦牵得坐骑出来,阿麦翻身上马,回身冲张生笑道:“我刚抢了唐将军一匹好马,又不用翻山回去,哪里用得人送!”
  说完冲着张生拱手道别,一扬马鞭策马而去。
  张生在后忍不住笑道:“哪里只一匹!”
  阿麦那里却已驰远,一骑绝尘。

  脸面

  第七营离江北军大营不过隔了几个山头,因从唐绍义处讨的马好,再加上阿麦一路纵马狂奔,天色未黑便已是到了军营。阿麦在营门外下马,营门卫士见是阿麦,一时又惊又喜,忙要上前来替阿麦牵马。阿麦笑着摆手,独自一人牵着马向营内走去,离着校场老远便听到李少朝心急火燎的声音:“小心着点!那个小王八羔子,就说你呢,你轻着点!我让你轻着点!”
  阿麦心中纳闷,牵着马转过去,见校场上一片热闹场面,几十匹战马在上面或跑或溜,李少朝正站在边上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骑士大声骂着:“你瞅我干吗?骂得就是你,你撒什么欢?你要是再敢给我抽那马,看我不抽你!”
  王七骑着一匹体格神骏的战马从远处过来,看到李少朝仍站在校场边上念叨个不停,忍不住骂道:“我操,老李你那张碎嘴能不能消停一会,你吓唬他们干吗!这骑术不练能出来吗?他娘的,咱们这是斥候,斥候!你知道不?又不是公子哥骑着马逛园子,不跑快点还探个猴的敌情啊?”
  李少朝本就一肚子火,听了王七这话更是气大,叉着腰回骂道:“滚你娘的!你还斥候呢,我看你马猴还差不多!你可知道我这些战马来得多么不容易,若不是我打着咱家大人的旗号,你以为唐将军能给咱们这许多?你弄这一帮新兵蛋子来祸害我,要是伤了马怎么办?你存心不让我好过!”
  王七从马上弯下身来,对着李少朝笑道:“伤了就伤了,你再去向唐将军讨,就咱们大人在唐将军那的面子,再讨个百八十匹都没问题!”
  “我脸没那么大!”阿麦突然在一旁阴测测地说道。
  王七与李少朝俱是一愣,两人齐齐转头,见阿麦正牵着马站在旁边,俊脸上一片冷色。李少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臂放下,冲着阿麦露出讨好地笑容:“大人,您回来了啊,怎么也没提前给个消息,好让人去接您。”
  王七也赶紧从马上翻身下来,嚷嚷道:“就是,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阿麦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两人,把马缰绳砸到李少朝怀里,转身便走。
  李少朝看着阿麦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问王七道:“哎?你说咱们大人刚才听了多少?”
  王七咂了下嘴唇:“估摸着是听全了。”
  李少朝低声叹道:“完了,这回可是把大人给惹火了,你说我多冤啊,去找唐将军又不是我的主意。”
  王七瞥一眼李少朝,颇有些瞧不起,说道:“行了,你也清白不哪去!”
  阿麦沉着脸往营帐处走,未到门口,张士强端着水盆从帐中急忙忙地出来,冲着阿麦直撞过来,亏得阿麦反应迅速,急闪身间又把张士强向别处推了一把,张士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一盆洗脚水全扣到了地上,连带着阿麦身上也溅上了不少。
  “张二蛋!你做什么呢?!”阿麦喝道。
  张士强回头见是阿麦,顿时又惊又喜,一时顾不上拾起地上的水盆,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你回来了?!”
  阿麦点头,低头闻闻身上水渍,又看一眼地上的水盆,皱眉问道:“你这是端的什么?”
  张士强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老实地答道:“洗脚水。”
  “洗脚水?”阿麦的眉头拧起,正欲再问,却听得自己帐中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喊道:“张士强啊,你的水还没到完吗?快把擦脚巾给老夫拿过来。”
  阿麦狐疑地看一眼张士强,转身撩开帐帘进入帐中,见徐静手中拿着卷书正看得入迷,两只脚光着伸在半空中,听得帐帘掀动,还以为是张士强回来了,目光不离书卷,只把脚丫子抬了抬,道:“快点,给老夫擦擦,老夫腿都快僵了!”
  阿麦不语,拿了擦脚巾走过去,在床边蹲下身默默地给徐静擦脚,待两只脚都仔细地擦干了,这才轻声问道:“先生怎么来我营中了?”
  徐静被骇得一跳,手中的书差点都丢了出去,抬头见阿麦还蹲在床边,连忙把脚收了回来,惊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想吓死老夫不成!”
  阿麦笑笑,站起身来,解下身上的大氅,答道:“今天刚到的大营,没有宿就赶回来了。”
  张士强从阿麦手中接了大氅过去,又帮她把身上的铠甲卸下。徐静趿拉着鞋从床上下来,围着阿麦转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一番,乐呵呵地道:“看来还是盛都的水土养人,只去了一趟就显灵秀不少。”
  阿麦笑的无奈:“先生莫要笑我。”
  张士强又从外面端了清水进来给阿麦净面,阿麦本已用水捧了水,要向面上撩的时候又突然看到了那水盆,这水便有些撩不上去了。
  徐静何等人物,哪里会看不出阿麦为何洗不得脸,嘿嘿笑道:“你帐中只这一个盆,老夫就不客气地用了,你但且放心用,老夫不常洗脚的,大多都只用来洗脸。”
  阿麦手一抖,手中捧得水几乎都漏了个光,这脸更是洗不下去了,心道你还不如每天都洗呢!张士强那里偏没眼色,见阿麦那里仍愣怔着,连忙加了一句道:“大人,我刚已仔细地洗过盆了。”
  阿麦哭笑不得,只得甩干了手,装作无事地问徐静道:“先生还未说为何到我营中了,在大营时只听张生说你走了,也不知你去了哪里,还道先生要避世了呢。”
  徐静习惯性地去捋下巴上的那几根胡子,答道:“我是走了,不过当今乱世,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能哪里去,只能来投奔我的侄儿!”
  阿麦一愣,随即便想到了徐静所说的子侄便是自己了,想当初两人一同赶往青州时,被商易之的斥候抓了,当时便是商量了要扮作叔侄的,可当时他们两人一个是刚刚出山的酸腐秀才,一个是整日里只想着保命的无名小卒,别说扮叔侄,就是扮父子也没人会说什么,而现如今他们身份已大不相同,再说是叔侄,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人嘛!
  见徐静洋洋自得的摸样,阿麦颇有些无奈地问道:“先生,你姓徐,我姓麦,你见过不同姓的叔侄吗?”
  徐静被问的一怔,转头看阿麦。
  阿麦无辜地看着他,拉了拉嘴角。
  徐静捋着胡子思量半天,又转头试探地问道:“要不就是侄女婿?”
  阿麦一脸平静地看着徐静,问道:“可您有侄女能嫁给我吗?”
  徐静那里尚未答言,张士强已是闷笑出声。徐静翻着小眼睛横一眼张士强,转头对阿麦沉声说道:“权当有吧!”
  就徐静这一句“权当有吧”,阿麦便从单身汉升级了有妇之夫,待营中其他将领从张士强那里听得这个小道消息时,脸上莫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心道难怪麦大人从一开始便得军师徐静的青眼,原来人家是亲戚啊!阿麦又怎么会看不出众人暗中的心思,不过为了徐静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营中,也只得认了。
  阿麦离营的这三个来月,营中的形式一片大好,军事训练在黑面的主持下进行的有条不紊,后勤军资在李少朝的操持下那是衣丰食足,就连一向短缺的战马都凑出了一个队的数。
  阿麦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战马,只要不去想它们的来处,心里也很欢喜,可是一想到这些都是李少朝拿着自己的面子从唐绍义那里讨来的时候,她的脸便露不出欢喜来了。为此,李少朝专门向阿麦解释了一番,无非是什么没有直接讨啦,只不过是提了一提啦,这些战马都是唐将军派人主动送过来的啦……只是,他的话说的多上一句,阿麦的脸便又黑上一分。到最后,李少朝干脆就极没义气地交代了,这些都是徐先生的主意,见了唐将军话怎么说也是徐先生提前一句句教好的。
  阿麦黑着脸离去,李少朝不由的松口气,颠颠地又去寻徐静讨妙计,看看怎么能再要些马刀回来。阿麦气的大怒,却被徐静一席话便浇灭了怒火。
  徐静极无耻地说道:“脸面这种东西不用就是浪费,再说了,”他捋着胡子,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有提前把斥候队装备好了,年后你才好用。”
  阿麦听得一怔,下意识地问道:“过了年要有战事?”
  徐静神秘地笑笑,瞅向阿麦,问道:“你怎么看呢?”
  阿麦思量片刻,答道:“卫兴新来,此时又是大雪封山,年前是不会有动作了,过了年,怕是会有布置,只不过,唐将军那里烧周志忍粮草都不能引鞑子西进,还能想的什么法子?”
  徐静笑笑,说道:“你可知卫兴脾气?”
  阿麦摇头道:“不知,只是在船上见过几次,看着像是有些心机,不过他曾在泰兴城外和常钰青较量箭法,却是过于争一时意气了。”
  徐静笑道:“你既已看出这点,你想他还会甘于伏在乌兰山等鞑子进山吗?”
  阿麦吃惊道:“难不成他还要出乌兰山?”
  徐静捋着胡子道:“且等着看吧,不过年后,自会有信了。”

  入网

  阿麦素知徐静脾性,见他如此说知道再问也是白搭,干脆也不再问,只默默地把营中的训练强度都又加强了不少。
  营里那些士兵每日里累得要死要活,可要抱怨却也无从抱怨,麦将军还都以身作则地跟着大伙一快操练呢,你一个小兵还能说些什么?你见过每日里跟着士兵一起操练的将军吗?没见过吧?那就得了,接着练吧!用第四队第八伍的某个曾读过半年私塾的士兵的话来讲,那就是咱们将军把大伙当狗一样训呢,打起仗来像野狗,跑起步来像细狗,等晚上收操入了帐就如同死狗一般了。
  当时第四队的队正王七正离着不远,听了上去就给了那士兵一脚,骂道:“混蛋玩意,这话你也敢说,也就是咱们将军脾气好,换了别人,你屁股都得给打熟了!”
  那士兵捂着屁股老老实实地去训练了,王七却转头对身边的同僚解释道:“你不是咱们第四队的,你不知道,想当初咱家大人还是第四队的队正的时候,就和咱们说过当兵的两条腿最重要。胜,咱们追鞑子跑,追上了才能杀敌;败,鞑子追咱们跑,咱们也只有跑得快才能保命。”
  那同僚听得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王七却又满脸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你说他咋知道咱家大人跑起来跟细狗一样呢?”
  这回,同僚没敢点头。
  阿麦这么卖命,也让营里的其他军官很不适应,虽然都知道自家大人就是靠拼命拼出来的,可是这都一营主将了,怎么说也得注重个人形象了吧,犯不着再整天跟着一伙新兵蛋子舞刀弄枪外带负重越野跑的吧?
  看着阿麦在校场之上把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王七不无惋惜地叹道:“唉,真可惜了咱家大人这副儒将的身板了。”
  李少朝却没把王七的话听入耳,只是远远地看着仍打着赤膊带着士兵操练的黑面,自言自语地道:“如若都像他这般不怕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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