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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水师》
作者：九道泉水
第一章　死人睁眼

　　　　一九零零庚子年。舒偑芾觑江西赣州三僚村，山色秀美，山水萦绕。前有金盘玉印，后有凉伞遮荫，远远看下，犹如一个大罗盘。
　　　　六月大雨下的白色栀子花，清香阵阵。
　　　　木屋里面的少年，此刻用两只手托着下巴无聊地望着远山，桌上放着一本《九州图志》，上面画满了山川河岳和红笔批注的小字，纸张也随风飘荡……
　　　　木屋上对联正是“自然山水好风水，天地乾坤良云天”横批：风生水起。
　　　　“孟先生，救命啊。”一个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孟少锟从房间跑了出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农人站在院子里面，这么大的雨却没有打伞，身上全部打湿，下半身全部是泥土，足见事情紧急。
　　　　少年朝来人憨憨一笑，点头问好，连忙叫道：“爹，有人找你啊？”
　　　　“少锟，请曾大叔进来说话。”一个中年人书房走了出来，书生打扮，天庭饱满，颇有威严。
　　　　中年人叫做孟天星，少年人正是其子孟少锟，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曾大叔急忙摆手，言辞激动地说道：“孟先生，我儿子昨天晚上回来后，就去睡觉，今早去叫他起来，半天都叫不醒，上去一摸已经没有气息了……”
　　　　孟天星连忙问道：“夜晚走的那条路啊？”曾大叔答道：“西山旧路。”孟天星也不多说，取了两把伞，一把递给曾大叔，道：“我识得你家的路，你去叫王大夫来吧。万一是遇到急症的话……”曾大叔接过伞，连忙作揖，道：“孟先生说得对，我这就去找王大夫了。”
　　　　孟少锟见父亲要出门，叫道：“爹爹，我跟你一起去吧。”
　　　　“行。随我去看看也好啊。”孟天星点头示意，随即将油纸伞打开，也不顾着雨水打湿鞋袜，毅然走入雨水之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得太快……
　　　　“爹爹，这人生病了。为什么不要找医生，先要来找你的啊？”孟少锟不解地问道。
　　　　“为父识字多读了风水堪舆一类的书，是以这三僚村的乡民多以为我能够解万难……”孟天星倒有些无奈地说道。
　　　　前面遇到了一个水坑，孟天星用腋下将儿子夹住，飞快地走了几步，才将儿子放下，自己的脚上的鞋袜却已经湿透了……
　　　　走了一会，村东头的三件茅草房正是曾大叔的家，有一些人已经围在屋里面。门口已经烧了一堆纸钱，一个巫婆正在嘴里念叨着什么，看样子曾大叔是先叫了巫婆，然后再去找孟天星的，在孟天星的提醒下又才去找王大夫的。
　　　　孟天星见了巫婆絮絮叨叨，装模作样，叫道：“你还会扶趈，还不快滚……”
　　　　巫婆瞧见孟天星的到来，急忙闭上嘴巴，将自己的玩意捡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消失在雨中，临走之时，回头瞪了一眼孟少锟，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孟少锟心头一震，急忙跟在父亲身后进了房子里面。
　　　　曾大婶哭着喊道：“孟先生，你快看看我家曾大雨。”曾大雨躺在床上，四肢已经僵硬，胸口处还剩下一口热气，两眼处已是发黑，好像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一样了的啊。
　　　　孟天星眯眼一看，在曾宇身上扫了一下，孟少锟也是依葫芦画瓢，眯上眼睛看了一下，什么也没看到。只见父亲在曾大雨身上看了一眼之后，将他的手拿了起来看了一下，见一无所获的孟少锟，善意地笑道：“眯眼后，集中精神快速一扫。”
　　　　孟少锟这次也看到了，在曾大雨的手上果然有一丝奇怪的黑气萦绕在上面的啊。
　　　　“这是什么啊？”孟少锟好奇地问道。
　　　　“这是尸气。”孟天星道，“这个尸气有三种，常见的是黑色的，还有白色的。但是极阴极煞的或者年代久远就可能有红色尸气了啊。”孟天星见孟少锟不解地样子，又解释道。古时风水师替人迁墓最怕的就是尸气，一旦不慎吸入，轻则生病，重则丧命，人们大都误解为鬼魂附身，实因普通人肉眼看不见尸气之故，当然有些半吊子风水师自己本身也是瞧不见的。尸气中最邪门的当属红色尸气，但极为罕见，此气沾上即毙命，根本无法医治。说完又走到门口，将曾大雨的鞋子拿在鼻子上闻了一下，脸一下子就黑了，快速走回来，从随身带的袋子拿出一个黄色的符咒贴在曾大雨的额头上面。
　　　　曾大雨的脸色慢慢地好了一些，气息也恢复了一点。孟天星轻轻地将曾大雨的脑袋抬了一下，摇摇头地自言自语起来：“奇怪，怎么头好像变轻了啊。”将头放下后，又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将曾大雨的左眼打开，眼睛里面爬满了血丝，血丝好似在动，其中一道黑色的血丝来回地动弹……
　　　　孟天星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思索了再三，心中大抵有了底了。只是对于眼中的黑色不得其解，道：“等王大夫来看看，是不是感染热病……”
　　　　不过一会，曾大叔已经领着王大夫来了，王大夫见了孟天星，道：“孟先生，病人如何了啊？”两人原先就一起救活过人命，两人颇为熟悉。
　　　　孟天星摇摇头，道：“奇怪得很，有很多东西我没有看穿。这曾大雨如何沾染尸气我已然瞧出来了，只是眼睛里面的血丝能够自己来回地流动，让我惊讶得很啊。”
　　　　王大夫伸手把了脉，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不住地摇头，随即拔出几枚银针刺进了曾大雨的体内，盼望能够有所起色，曾大雨“哼”了一声，又慢慢地沉静下去，一口气没接上，断气了，一命呜呼了。
　　　　王大夫伸出两根指头准备将曾大雨的眼睛睁开。不料就在此时，一道怪风吹来，曾大雨忽然睁开了眼睛，身子端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
　　　　死人睁眼，必有灾难……

第二章　食脑虫

　　　　王大夫的手伸在半空就就僵住，曾大叔以为儿子醒了过来，大喜不已。舒偑芾觑
　　　　一道黑色光芒一跃而出，从曾大雨眼睛里面飞出了，居然是一条虫，所幸屋内因为下雨天点起了油灯，孟天星眼疾手快挑起一条灯芯将黑线烧着，发出一股恶臭。
　　　　孟天星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贪财而死，生于大雨之时，必死于大雨之时。”
　　　　孟少锟不解地问道：“为何说是贪财而死的啊？”
　　　　“他手上沾满尸气，定是摸到了陪葬品。昨晚回来倒头而睡，正是因为吸进去了尸气。再看他的鞋子上的泥土，也能分辨出来。”蒙天星解释道。
　　　　曾大婶耷拉在地上，原来儿子说出去弄得钱回来娶个媳妇，哪知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竟然是去盗挖别人家的祖坟去了。
　　　　曾大婶整个人扑通地跪在了孟天星的身前，不住地磕头，嘴里念叨：“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孟先生一定要救他的啊。”
　　　　曾大叔更是一语不发，忽然冲上前将儿子的身体抱住，叫道：“你们都要害死我的儿子的。”
　　　　孟天星大喝一声，道：“不可。”
　　　　只见曾大雨整个眼睛暴涨，孟天星眼疾手快，一脚将曾大叔踢到一边，单手将曾大雨举了起来，一把丢到墙角处了，就在电光火水之间数道黑线从眼睛飞下，王大夫一下子瘫痪在地，嘴里絮絮叨叨地叫道：“见鬼了。”
　　　　死人睁眼，必有灾难，谁知道灾难居然来得这样地块的啊。
　　　　曾大叔不解地看着孟天星，问道：“我儿子已经死了啊……”
　　　　“事后再跟你说啊。”孟天星不愿多说，大喝道：“少锟，带他们出去。”
　　　　孟少锟被以前的事情着实吓了一跳，父亲的大喝令他镇定下来，拖着王大夫跑了出去。曾大叔夫妇两人也跟了出来。
　　　　孟天星最后一个冲出来，关上大门，叫道：“任何人不要靠近大门。”
　　　　只见屋内烧起了大火，大火将曾大雨团团围住，曾大雨整个人正火中来回走动，却是出不了火堆，眼睛之中露出凶光，发出凄惨的叫声，从眼睛里面居然不住地有黑色的线状的黑虫跳出来，遇到四周的大火发出恶臭的声音。
　　　　孟少锟紧紧地拉住曾氏夫妇，不让他们冲进去，孟天星见屋内的曾大雨已经安静下来，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食脑虫。居然遇到了食脑虫啊。”
　　　　王大夫张大嘴巴，久久才问道：“我也只是在古籍上偶尔看到关于这食脑虫的记录，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啊。”
　　　　曾大叔安稳了许多，一把抓住孟天星的衣衫，叫道：“孟先生，我素来敬重你。我儿子明明还活着，还在屋里面动弹，为什么说他已经死了。”
　　　　孟少锟见父亲胸口被人抓住，上前就要动手，被父亲喝住：“退下。”
　　　　“曾兄。我也不瞒你，这大雨之时正是你儿子的大难之时。昨晚阴风四起，他盗挖坟墓，沾染尸气，我可以去除。可他不知那个墓穴里面的东西，都被人事先种下的食脑虫的幼卵，这种虫子从耳朵嘴巴眼睛钻进脑袋里面，专吃人脑，是以曾大雨的头才会轻很多。这一点是我不能救的。我之所以用火围住他，是怕食脑虫出来害人的……”孟天星耐心地解释道。曾大叔的手也慢慢地松了下来。
　　　　食脑虫如此厉害，也怕火，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的啊，孟少锟想道，只是想起那虫子居然速度这么快，要不是遇到爹爹，只怕还真是不好对付的啊。
　　　　曾大叔垂首叹气道：“我早就让你不要动这个心思，等今年稻谷丰收了。再借点钱，修整下房屋我就给你娶一房老婆……”
　　　　孟天星笑道：“曾兄，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尸体一定要火化，不要全村子人都可能死掉的啊”孟天星说完话，拉着孟少锟就冒着雨回来了啊。
　　　　“爹爹说曾大叔做了什么事情啊？”孟少锟走在路上不解地问道。
　　　　“其实也怪不得他，只怪这个时代。在曾大雨之前，你曾大叔生过几个女儿，最后都不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孟天星道。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孟少锟连忙问道。

第三章　白虎衔尸

　　　　孟天星有些悲凉地答道：“那前面几个女儿都被曾大叔丢河里去了啊。舒偑芾觑这一来都是因为以男丁立家，二来家中粮食不够。倒有不少人家在生完女孩子后都丢到河里或者山里啊。”这正是民间默认的“溺女婴”。
　　　　“当父母哪能将自己的骨肉给丢了啊。”孟少锟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能吃饱饭哪能作出这等缺德的事情的啊……”孟天星说道。
　　　　黄昏的时候，雨才停住，远远地看到曾大叔家升起了大火，预料是烧化尸体的大火。父亲一回来就在忙碌着什么，孟少锟做了晚饭，才叫父亲吃饭。
　　　　孟天星吃得很快，道：“少锟，今晚随我进西山去。那曾大雨所中的尸气虽然不重，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我们去看看那个墓穴。”孟少锟连忙扒了几口饭，整个人兴奋不已，这是第一次随父亲晚上出去办事……
　　　　下完雨的山路，泥泞不堪，但也有一番别样的风貌，此刻入夜出发，山间的泉水“咚咚”地作响。
　　　　山中一日雨，林中百重泉……
　　　　西山在三僚村山后不远处，孟天星父子摸黑就上路了，上山之前，孟少锟背了一堆做好的火把，和四五灌火油，一路上孟少锟好奇地问道：“爹。为什么不明天再去啊？晚上去看的话，那岂不是对我们不利的啊。”
　　　　“夜晚虽是阴气极重的时候，阴气极重的时候也就最容易找到的。大半天的话都躲起来了啊。”孟天星说道，手中的火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手中的罗盘忽然转动了一下，急忙往一旁拐了一个弯。
　　　　孟少锟也警觉起来，果然在一处杂乱之所发现了一处不太明显的坟墓，盗洞被雨水冲洗，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了。孟天星低头将地上的泥土捏在手中，放在鼻子闻了几下，确定这里的泥土和曾大雨鞋底的泥土一样，叫道：“少锟，把带来的火把都点起来。”
　　　　不过一会，七八个火把都亮了……
　　　　孟天星眯起眼睛扫视片刻，心下暗自吃惊，再看一遍，方才说道：“此地为‘白虎衔尸’大凶之所啊。”
　　　　“老爹，什么是‘白虎衔尸’？”孟少锟见父亲讲起了风水，饶有兴趣的追问起来。
　　　　父亲手指着周围地形说道：“你看此地形势，东方青龙箕居嫉主，西边白虎蹲坐衔尸，四面低垂，八面交吹，明堂渐渍，草污臭秽，不祥之地啊。”《葬经》云：“故虎蹲谓之衔尸。”注曰．“右山势蹲，昂头视穴，如欲衔噬冢中之尸也。”
　　　　孟少锟手指着平平的墓穴，不解地问父亲：“老爹，你看这座墓好奇怪，一般的墓穴都是隆起来的，但是眼前这个若不仔细看，却不看出来。”
　　　　“我也不知道，这个墓穴看似被人动过手脚。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旧的墓穴。”孟天星低头沉思不语，旋即叫道：“少锟，去劈一根竹子来。”。孟少锟见父亲沉思发呆，也不打扰，索性这西山之上竹子很多，不过一会就劈来了一根。
　　　　孟天星已经将四五罐火油全部都在墓穴四周，随即将盗洞挖开了一些，将一瓶陈醋倒在洞口。然后，将长竹竿慢慢地顺着盗洞往下面伸出，竹竿上面贴了一道奇怪的符咒，又倒上火油。
　　　　此刻孟少锟心几乎跳了出来，大气也不敢出，站在父亲的身边，火把噼里啪啦地发出声音……
　　　　孟少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忽然，整个竹竿一动，孟少锟见老爹使出全力拉住竹竿，将手心的汗擦了一下，伸手就去将竹竿抓在手里。
　　　　一股强大的力气将整个竹竿往下拉，而且感觉力气越来越大，第一次见到这等稀奇的事情，孟少锟兴奋感胜过了恐惧。只听父亲遽然叫道：“撒手。”
　　　　只见数道黑线顺着竹竿往上爬上来，正是食脑虫的样子。孟少锟也不含糊，手一松，整个竹竿就掉下去了，父亲更是抓起火把，丢在地上，整个墓穴四周都烧起来了，而且火苗顺着盗洞烧了进去，一阵恶臭从洞口传出来。
　　　　孟少锟隐隐听到了小孩子的“嘤嘤”的哭声，不由地也是眼睛一热，问道：“老爹，怎么这里面有小孩子的哭声啊？”
　　　　孟天星叹气地说道：“恐怕我们要大祸临头了啊。”
　　　　孟少锟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啊？”
　　　　“今天就到这，这大火一烧，墓中的尸气也就解开了许多。明日我们再来把这坟墓给移一移……”孟天星疲惫地说道，眼神之中露出一丝不安……
　　　　孟少锟望着父亲，心中嘀咕道：“怎么下面有小孩子的哭声啊。还有就是老爹为什么说大祸临头了啊。”
　　　　从西山回来，已经过了子时，孟少锟跟在父亲后面，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抱着一个女婴朝山野中走去。
　　　　边走边发出“嘤嘤”的哭声。
　　　　“又是一个狠心的父母啊。”孟天星感慨地说道………………
　　　　夜很快黑得一丝光亮都没有了……

第四章　八女婴之阵

　　　　孟少锟回到家中，辗转难以入睡，想起方才发现的一幕，并不和自己预料之中那样惊悚刺激，反而老爹整个人倒有些奇怪得很。舒偑芾觑
　　　　孟少锟转身发现老爹的房间的灯一直亮着，过了一会终于感觉到一丝疲惫，沉沉地睡过去了，忽然感觉到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以为是蚊子咬了，又慢慢地睡了过去……
　　　　一大早，孟少锟就闻到了老爹做的米饭香，窗户外也麻雀叫了起来，看来是雨停了，阳光出来了啊。
　　　　“少锟，吃晚饭，你去曾大叔家一趟。送一封银子过去，然后把曾大雨挖出来的东西给带回来。”孟天星说完，就闷着吃饭了。
　　　　孟少锟不敢多说话，他察觉老爹还是有些不对劲的。
　　　　来到曾家，门帘上已经贴上白色的挽联，孟少锟将银子交给曾大叔，曾大叔整个人已经消瘦不少。至于曾大雨带回来的东西一件都没动，装在布袋被放在角落里。孟少锟提起布袋飞快地跑回家。
　　　　老爹已经收拾好了工具，向锄头和纸钱等等都备好，两人又来到了西山之上。道路还是有些泥泞不堪，昨夜烧了一通，却把这大凶之地四周的土给烧干了不少。孟少锟将带来的纸钱全部烧化了，才开始动手。
　　　　挖了约莫半个时辰，见到一道石板，孟天星悲情地道：“若有怨气，化在阳光之中，来世投入富贵人家吧。”
　　　　将墓穴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却只有一个小女婴的骨殖。
　　　　“老爹，修这么大的石棺，怎么只埋一个女婴？”孟少锟颇有疑问。原来乡村小孩子早夭一类的，都是草草地埋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专门修建石棺，而下还下不少的陪葬品的啊。
　　　　孟天星神秘一笑道：“少锟，不要走得太近，等尸气散一散。这是有人与爹爹斗法在。”
　　　　孟少锟还是不解，这造一座墓穴怎么是斗法的了啊。父亲坐在一旁，将一壶水丢给孟少锟，道：“这女婴的墓穴是有人可以造出来的。在三僚村原先是个风水宝地，却有人造出这等大凶墓穴，而且这陪葬的玉器也是有人专门放进去的。正是为了和我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