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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回　半途的危机


　　　　－－－－－－－－－－－今天第一更－－－－－－－－－－－－－
　　　　夜幕降临了。null3z中文
　　　　暂把营地先驻扎于一个山坡上的钟离珊坐在帐中。她正开心的笑着，就在下午她于北上的路上，还看到了后面有数拨怒苍边军的士兵，千人一队带着多多少少的辎重，骑着战马赶上了她的队伍，致礼之后远去。
　　　　十日来几乎不眠不休的疲倦在此刻到了顶点。回程暂先放慢了脚步的钟离珊有些憔悴，她的双颊已经消瘦了下去，可是受着颠沛流离的苦，甜却在心头，能亲身参与到这抗击魔族的伟大事业中，自作主张后居然对他也有所帮助，殿下很是欣慰，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越是深宫长大的孩子越是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可不想别人说恒河风身边的自己，除了殿下的身份之外，其实就是个花瓶。其实她又怎么会知道，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子希望有她这样的身份和花瓶一样的外貌。更有多少女子羡慕她和恒河风这段在兰斯都几乎成为了传说的感情。
　　　　殿下只觉得这么多人知道自己心甘情愿跟着他远走，实在太没面子了。太令人害羞了，也未免太让那个每夜都妄想钻进自己帐内的混蛋得意了。
　　　　跟随钟离珊的精灵侍卫是原来赫莉手下的。从远东军建立之初的时候，她们就听从了命令守护在她的身边，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性格随和的钟离珊早就获得了她们的衷心爱戴，而平日在远东威名赫赫的统领大人私底下的德性，她们也已经很了解。
　　　　侍卫长西蒙妮看着托着下巴发呆的殿下，取笑道：“殿下，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晚上不会有黑衣人来的。”
　　　　“去。”殿下啐了西蒙妮一口。
　　　　恒河风每次半夜三更穿上黑衣服自以为聪明的，鬼鬼祟祟的向这边靠近的时候，进帐后却总能看到西蒙妮坐在那里，所以战无不胜的统领大人每次都只有灰溜溜的回去抱着枕头睡觉。钟离珊相信恒河风知道那是自己的意思，本殿下岂能这么好得逞？但是无论如何西蒙妮肯定是恒河风这辈子最恨的精灵，没有之一。
　　　　掀开了帐门，钟离珊深深的吸了口微凉的空气，然后道：“西蒙妮，把烛熄了吧。”
　　　　答应了一声，西蒙妮熄灭了烛光。走了出来，取过了一张毯，帮钟离珊铺上，然后陪着没什么架子的殿下坐在了那里。帐外是精灵们的营地，再之外，是兽人们的营地。兽人们自觉的和精灵隔了一段距离，就是这样，晚风中还传来一些家伙惊天动地的鼾声。
　　　　“这些家伙。”西蒙妮笑骂道。
　　　　在远东并肩作战的日日夜夜，也让精灵们不再如同过去那样讨厌兽人。相反她们在这些日子中了解了兽人的淳朴憨厚。而兽人们对她们一族毫无芥蒂的全面接纳也让精灵们心中感激。
　　　　所以，现在的远东，各族同心友爱，身处在这个集体之中，每个士兵都感觉的到一种蓬勃向上的精神。
　　　　她们还不知道，这是一个时代开创之初的精神。而历代的开拓者身边，都有着这样一种氛围。钟离珊或许知道，感受过兰斯暮气的她对此不可能没有感觉，但是她不想去烦心，她知道自己是兰斯唯一的继承人，可江山对于自己来说沉重的很，既然身边有一双肩膀去扛起了它，那又何必再烦心呢。
　　　　数千里之外厮杀一日的要塞上空乌云蔽月，但是今晚，在距离前线遥远的后方，西区的夜晚却是漫天星辰。斜月如钩，垂于天幕的极西处，而东方，怒苍之上繁星点点，汇聚成河。
　　　　钟离珊就这样屈膝坐着，静静的看着。山脉的那边魔族已经在进攻了吧，可是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兽人们在此筑造了雄关，更不会想到文渊将军还带着大队的骑兵埋伏在侧，现在兰斯的边军又已经前去支援。而唐恩还悄悄的告诉殿下，边军几日内会派出军团出关一战。
　　　　此战之后。他的名字将会再次震惊世间。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此次他是以一个领袖的身份
　　　　扑！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尽忠职守，从没放松警惕的西蒙妮一惊，她一下子按倒了殿下：“有人。”
　　　　殿下身边的几个精灵也警觉了起来。钟离珊一愣之后，推开了西蒙妮，远处的夜色中兽人的大嗓子已经响了起来：“敌袭，敌袭！”
　　　　一瞬间，整个营地内的，从没解甲的兽人们，精灵们全动了起来。一顶顶帐篷被掀开，一个个身影冲了出来。”
　　　　看身形暴露，已经在远处汇聚的一群兵马沉默着。营地身后，也出现了一批兵马的身影，夜色中远远近近，来人四面八方涌出，黑压压的正要包围山岗。听完了这边的吼叫质问，对方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着继续靠近。
　　　　“监察厅！”
　　　　西蒙妮常和殿下长谈，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复杂，想到远东，想到殿下的重要性，西蒙妮本来白皙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一看敌势，断然令道：“立即聚集战马，士兵背靠山岗防备。”
　　　　钟离珊压低了嗓子：“打出我的旗号来。”
　　　　“殿下。”
　　　　“打出我的旗号，这里是兰斯，他们敢公然刺杀本殿下么？”
　　　　“是。”
　　　　随即结阵防备的兽人们大吼了起来：“兰斯殿下在此，来者何人？
　　　　“奉元首令，请殿下回都。”
　　　　那边看到了这边的防备动作，也干脆的打破了沉默。
　　　　如果不是恒河风一向规定的，游骑明暗哨警戒，不是兽人们全心全意的服从，今晚的一切将毫无任何悬念，远东军这数百亲卫会在本无需太防备的兰斯境内，于夜色掩护下被前来偷袭的监察厅人马一举控制。而殿下一旦落入监察厅手中，远东军亲卫则必定无一能活。
　　　　看着对方的阵势，钟离珊叹了口气，无法派出人马求援了。对方既然已经打出了这样的旗号，怒苍边军就是到来，也难公然抗命。这次自己能提早离开已经是宋诺烈和唐恩私下担了天大关系的人情了。
　　　　可是，怎么办呢？
　　　　手持着战刀，披着精灵甲的殿下咬着嘴唇。亲卫们有些失措的看着她。在等待着她的命令。这和士兵们决死的勇气无关，和殿下的决定有关。西蒙妮碰了下钟离珊：“殿下。”
　　　　被侍卫长提醒了的钟离珊醒悟了过来，冷笑了一声：“誓死抵抗。”
　　　　“是，殿下。”
　　　　远处的兵马于两里外彻底形成了合围。
　　　　而钟离珊下令之后，一直在继续沉默着。想着办法。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西蒙妮甚至感觉到了她眼底的一点古怪。侍卫长不解的看着刚刚气愤失态的殿下现在似乎变得比精灵还精灵。
　　　　殿下低突然展颜对着西蒙妮一笑：“你说，假如我被抓回去，他不会不率部杀入帝都。”
　　　　“会。”
　　　　西蒙妮知道恒河风脑残起来有多脑残，但是那毕竟是无可挽回才会发生的事情，西蒙妮并不希望出现那样的情况，不然自己除了一死，无脸再回远东。
　　　　“恩，那就赶紧点燃烽火吧。我刚刚几乎忘记了一件事。”
　　　　殿下自己想象得到了侍卫长的认可后，心中很是满足。遥想落难的美丽公主被囚禁深宫，英勇的骑士于是披着金甲踏着抽空发完了花痴的殿下看着精灵还在疑惑，于是有些顽皮的道：“十五军团，原来叫炮灰营，阿风，卡德，都是出自炮灰营的，这些家伙都是无牵无挂，狗胆包天的”
　　　　西蒙妮一边看着远处有几骑向着这边而来，她一边听着。
　　　　“把他们射杀，为今晚执勤的我远东哨兵报仇。”
　　　　下定了决心的钟离珊看也不再看那边一眼，直接下令之后她对着西蒙妮继续介绍道：“他们是兰斯最不规矩的一群家伙，也是魔族历来最头疼的兰斯边军团。我听阿风说过，他们哪怕刚刚内讧打了一架，但是一旦和其他的军团起了纷争，这些家伙也会一拥而上一致对外。你说，这些正在不远处陆陆续续开赴远东的混蛋，一旦知道了有人欺负我，他们会怎么办？”
　　　　－－－－－－－－－－－－－－－－
　　　　哦。
　　　　炮灰营会这么办。
　　　　－－－－－－－－－－－－－－－－
　　　　北边，炮灰营的一队骑兵此刻正在监察厅人马的身后。
　　　　刚刚数万监察厅的兵马大吼元首令的时候，他们就被惊醒了。然后这群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打搅的恶棍就爬了起来，他们商议之后，回头向着这边摸索了过来，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山岗上的那堆火光。
　　　　“我说下午看到岔路上那么多马蹄印是怎么回事情。是监察厅哪个马屁精接到帝都的命令，然后急急忙忙聚集的附近的人马吧。”
　　　　“大人，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炮灰营的老兵痞，非兰斯军方正式编制的，炮灰营的挂牌中尉坎通纳斜着眼睛看着刚刚发配过来没几天的新囚犯，鄙视着吐了下嘴里咀嚼的根枯草然后道：“恒河风大人可是我们炮灰营出来的。假如在我们的地盘，他的女人被监察厅这群没卵的家伙抢走，我们还有什么脸去远东，大家抹了脖子算了。”
　　　　“就是。”
　　　　唯恐没有架打的骨干们附和之后立即为领导的发言鼓掌。
　　　　坎通纳在互动之下眼睛贼亮起来，他冒出了个好主意：“大家反正向来无牵无挂的，干脆干他一伙，然后索性就真投奔了恒河风大人吧。”
　　　　想了想他骂了起来：“你们想一想，要我们去远东打一架再回头，就给两个星期假期我们难道会飞？我看分明就是唐恩那个老滑头早就算好的，他预计我们全会死在远东，说不定文书都已经把我们阵亡名单抄好了。兄弟们看呢？”
　　　　一直想学恒河风叛变的骨干们立即更加疯狂的鼓掌。
　　　　“不过他也不定会报上去就是了。上万的空饷啊，这下那个穷了一辈子的老不死的总算发达了。”坎通纳想到眼发红，于是又恨恨的破口大骂了几句，然后他认真了起来：“来啊。立即派出骑兵，向前面的兄弟们报信。告诉他们监察厅的一群二流子想欺负恒河风大人的妞。叫他们赶紧回来帮忙一起抽这些王八蛋。”
　　　　“是，大人。”
　　　　一个曾经罪行罄竹难书的恶棍，一个放在军中并不起眼的编外中尉坎通纳，一次歇斯底里的热血行为，就这样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从而，也改变了天下。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些，也想不到这些。
　　　　不做大哥很多年的坎通纳只不过觉得这明明就是份内的事，这是规矩。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动手还配说是炮灰营的人么？还有脸去远东见恒河风么？
　　　　在他这样的人看来，规矩最大，规矩比军法大，比国法大。
　　　　而部队果然真是个大熔炉。
　　　　是夜，数百里内，消息接力传递前方，遂，有无数的恶棍勃然大怒，他们立即毫不犹豫的操着刀，骑着马，披着甲，背着弓，骂骂咧咧的回头杀来。
　　　　很显然，这些来自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豪杰们，在炮灰营时而满营暴动内讧，时而一致对外发疯的群殴岁月中，都培养出了和坎通纳完全一样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
　　　　于是。
　　　　在兰斯历510年十一月三日的夜里，怒苍边军原炮灰营，现十五军团就这样几乎没有一点心理障碍的，非常痛快的造反了。
　　　　说反就反。
　　　
二十一　无法再回避


　　　　－－－－－－今日的更新－－－－－－－－－－－
　　　　看着自己那些被射下马来的信使，监察厅卡特行省的长官，监察厅上校坎普有些震惊。黑黝黝的山岗上，对方已经燃起了篝火，黑暗中的火焰熊熊，但是她是在向谁报信？
　　　　坎普想到了怒苍边军，可是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担忧。边军中央军近卫军，这兰斯三大主力向来都是坚定的拥护元首的。也是兰斯的内外屏障国家柱石。坎普相信边军前来最多抢功劳吧，起码也不会违抗元首命令。
　　　　接到急报的坎普在上午就纠集了周边城镇的所有监察厅部队，且派出了精锐人手前来打探详情。并于提前判断了今夜殿下大概的宿营处，提前安排了军马。
　　　　坎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官。
　　　　而一个优秀的人必定很聪明。
　　　　他从元首急切的语气中看到了杀机。但是基于殿下的身份，聪明的坎普还是选择了悄悄突入，一举控制。可是这么完美的计划却被一个兽人暗哨给破坏了。
　　　　两方形成了对持。聪明的坎普看着士兵变成箭靶，滚落在地，战马悲嘶着然后被后面跟上的箭矢钉死当场。他铁青着脸，却有着犹豫。再如何，殿下也是元首的女儿，是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大军压上，刀枪无眼，万一殿下在乱军中有了闪失，那么一场功劳也就变成了自己的灾难。
　　　　一切都是那个暗哨！
　　　　钟离珊表露了自己身份之后，毫不犹豫的下令格杀监察厅士兵，为远东军牺牲的哨兵报仇。但是帝国的宣传中美丽的殿下从来是温柔仁慈的形象。所以，监察厅的士兵们认为，这是远东的兽人们自发干的。
　　　　人都是这样，对自己和别人有着双重标准。他们忘记了自己先动的刀，但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去，于是开始骚动。
　　　　他们看向了自己的长官。
　　　　坎普在内外的压力之下，额头居然已经有了汗水沁出。一个将领看到自己死去的属下，却不为他报仇，那么他也别奢望从此有谁为他卖命了。可是一旦打起来失控怎么办。坎普也能想的到自己就算杀了过去，急红了眼之间，只要一个远东军士兵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自己就只能低头了。
　　　　荣华富贵也要有命才能享。
　　　　“大人。压过去吧。把这些家伙消耗干净。包围在这里。同时飞快的报信帝都吧。就说远东兽人挟持了殿下。”
　　　　坎普摇了摇头，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弃了妄想全功的想法，选择了最妥当的办法，他道：“殿下一出马，这句话就成了笑话。”然后他叹了口气：“元首的家事真是不能问啊。算了，依你说的，围困住他们，即刻飞信帝都，向元首汇报，等待元首裁决吧。”
　　　　“是。”
　　　　随着军令。四面八方的监察厅士兵们开始向前开进，合围的士兵们盾牌在前，向着这片小小的高岗处压迫而来。阵线一压再压，监察厅不下三万人马四散开来，包围着这方圆不过数百米的山岗实在是不费什么力气。
　　　　仅仅五百亲卫的远东军要防备这样的合围，实在是太为难了。兽人们只能带着战马，然后一步步后退至斜坡上，精灵们在内圈，拱卫着钟离珊。钟离珊的俏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的娇媚，但此刻的殿下眉宇间却带了点煞气。被兰斯的监察厅部队这样公然的包围，这种放肆的冒犯，和其行为背后的含义，彻底的冷了她的心。
　　　　“给我五千远东铁甲，这样的部队不堪一击。”早也知晓兵事的殿下看着合围的大军素质冷声道。
　　　　她知道一旦自己回了帝都，等待了将是囚禁。
　　　　如果说当时被恒河风带走还可以说是被挟持的话，后来的一系列冲突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心甘情愿。对于自己的行为父亲必定暴怒，但是钟离珊亲眼看着恒河风所做的一切，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刻，她也很清楚那个越来越遥远的父亲下达命令的同时，在想什么。
　　　　自己对远东的意义，和父亲认为的自己对远东的意义，本是完全的不一样。但是当他举起刀的时候，不甘就此白白受死的另一方也只能做出反应。在一次次的变动，压力，还有其他因素的影响下，最终，他们彻底的对立了。
　　　　“西蒙妮，我假如是个普通的兰斯女孩，那该有多好。”
　　　　有些明白殿下心思的西蒙妮沉默着。
　　　　钟离珊苦涩的看着那些军马在千步外停止了前进，她低声的道：“我不想去面对我的父亲。作为女儿，我有愧于他，作为殿下，我无愧。”
　　　　“殿下。”
　　　　“真是让人寒心啊，勇士们在为国远征，在和魔族酣战。兰斯却又捅来了背后一刀。带我回去囚禁，然后杀戮那些功臣满门，向天下展示尊严被挑衅的元首大人，再次获得的尊严。最终，恒河风率部南下”钟离珊说道此处猛的住了嘴，俏脸变得煞白。
　　　　西蒙妮无力的劝道：“殿下，毕竟您的父亲还顾忌着”
　　　　“胡说！”
　　　　钟离珊恨声道：“他顾忌的是我的身份！兰斯第一继承人。他怕恒河风挟持着我，用我的身份做旗帜，从而让他的江山不稳！如真的顾忌我的安全，帝都事变之日，他明知道他的女儿就站在城头叛军的刀下。他还会大举进攻么？”
　　　　西蒙妮震惊的看着她。
　　　　“那是我和阿风初见。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天下人以为他真的挟持了我，我也常常这么骂他。”钟离珊苦笑着道：“我常常说他是个混蛋，不讲理的拐跑了我。可是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其实是他救了我。不是他几乎靠着一人之力就先行击败了叛军。等到父亲大人到的时候，我恐怕早被叛军抓上了城头作为要挟了。但是我现在已经相信，假如那样，他命令军队进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