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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余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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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我正急得找不着北，突然对面的妹妹又对我眨了眨眼睛，这一次我看得真切，立马弄懂了她的意思，于是顺着她的指引看向了右手边的方向。那里有个穿着民工服的男人正往这里走来，手上推着一辆独轮车，低着头，看上去是下班准备回家休息的，堪堪从旁边经过。
但由于地上啤酒瓶太多，光线也不够明亮，那民工一脚踩空摔倒，手里的独轮车也倾翻，上面装着的一大捆棒球棍呼啦啦滚落满地。
我惊得霍地站起。
就看到身旁的王晓辉骂了句娘，猛地把面前的桌子掀翻，朝对面的光头旭和李俊砸了过去，偏头瞪我一眼：“还不快走！”
我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翻脸翻得这么突然，于是只好跟着王晓辉，开始往外跑。
但我才刚跑了两步，就又立即回头，拉起已经吓呆了的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开始狂跑。
身后立即传来张泓旭的咆哮声：“草他妈的，给我追，追上了把他们的手给剁下来！”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发现光头旭和李俊已经带着所有人追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心里焦急万分。
“往这边走！”前面的王晓辉在带路，我只能盲目地跟着，一路跑出几百米，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期间妹妹一直在挣脱我的手，说你疯了，还不赶紧把我松开，不然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的！
我没理她，看她跑得慢，干脆一把将她背在了背上，继续跟在王晓辉身后狂跑。之后我们跑进了一条小胡同，出去后又在住宅区的小巷子里穿梭，七弯八拐的，一刻都不敢停留，跑了有二十多分钟，身后那些叫喊声才慢慢消失不见了。
“阿牛，这小妹是谁？”
我们来到一条略显偏僻的马路上，王晓辉喘着粗气问我。
我把人放下来，说她是我妹妹啊。
“亲妹妹？”
“比亲妹妹还亲。”
王晓辉啧了一声，说她不是李俊女朋友吗，你怎么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我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怕她有危险，不由自主就拉着跑了。
妹妹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挣脱掉我的手，说不是说了不要再纠缠我了吗，你还把我拉来干嘛，真是有毛病，我跟在你身边，才是真的有危险。
“那你刚才干嘛给我递纸条，让我死了就好了呗。”
妹妹显得有些烦躁的样子，支吾着不说话。王晓辉都看在眼里，就说小妹，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阿牛有什么误会，但我看得出你一直是在关心他的，刚才吃饭的时候，要不是你一直给他使眼色，我也察觉不了光头旭和李俊这两王八蛋设了埋伏呢。
“不过。”王晓辉抱着胳膊倚在电线杆上，说我想不明白的是，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看得上李俊那样的货色呢？
“这不关你们的事。”妹妹看了我一眼，说他们人多，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你们还是赶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小小……”我犹豫了下，出声喊住她。
妹妹回过头来，不耐烦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我从裤兜里把那把木梳子拿了出来，递给她：“这个，你拿回去吧？”
“不要。”妹妹说得很坚决。
我有些难过，只好把梳子收起来，然后又掏出两个棒棒糖，说这是出学校的时候，我在旁边的小卖部买的，一个芒果味，一个是葡萄味。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那颗葡萄的，但很快又递回给我，说这个你吃，给我剥芒果的。
“诶，好嘞。”我很开心，熟练地把芒果味的糖纸剥开，然后递给她。
妹妹的t恤是长袖的，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突然有些风吹起了她的袖子，就在这一刻，我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明显还是新的，登时吃了一惊。
妹妹刚想把手抽回去，就被我抓住了，我慢慢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一些，立即又看到了更多的伤痕，新的旧的，都有。
一团火气瞬间从心底窜了起来。
我来到妹妹身后，将她的衣领往下压了一些，果然看到她原本雪白的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简直触目惊心。
不用再看，她身上的其他地方，一定还有着更多的伤痕。
“这都是李俊那个王八蛋打的？”我恨得不行，感觉连脸色都扭曲起来。
“不是，你别瞎想。”妹妹被我的脸色吓到了，连忙解释说：“这都是我自己摔的。”
就在这时候，前方马路的尽头开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来到我们面前停下，李俊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同行的还有张泓旭和几个手下。
李俊看着我和妹妹，黑着脸冷笑说：“我的感觉果然是对的，你们两个并不是什么兄妹，在大马路上卿卿我我，都开始脱衣服了？就他妈的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我正在气头上，看见这王八蛋跑出来，立即指着他大骂：“李俊，你这个人渣，你居然打她！”
“打谁？唐芊芊？”李俊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她顶多就跟我牵个手，连亲下嘴都不肯，碰都碰不着，我还打她？”
“不是你还有谁！”我气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脑子一热就要冲上去，“王八蛋，你敢打她，我要杀了你！”
王晓辉用力抱着我，不让我过去，妹妹也拉着我的手，说不是李俊打的我，你不要那么激动。
但还没等我冷静下来，马路的另一边就出现了大批的人，手里拿着棒球棍，浩浩荡荡地跑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都是光头旭和李俊的人。
“跑啊，继续跑啊！”张泓旭发出一阵狂笑：“这次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李俊那原本英俊的脸变得极其阴森，说你们知道刚才我们为什么远远吊在你们后面，只是追，并没有把你们往死里逼吗？
王晓辉浑身一震，抬头环顾四周，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发现已经晚了。”李俊哈哈大笑，说这里方圆一公里内，没有一个住户，哪怕将你们就地杀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唐芊芊，这可多亏了你啊，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慌不择路，被我们辇到这里来。
“我之所以故意让你听到我和张泓旭的谈话，是我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背叛我，谁料你果然还是给这个张阿牛通风报信了。”李俊咬牙切齿说：“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不珍惜，还他妈给我戴绿帽子，就怪不得我狠心了！”
说完之后，他咬咬牙，用力一挥手，公路另一边那数十个手持棒球棍的人，开始疯狗一样朝我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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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她还是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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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哥，怎么办？”看着这些扑上来的人，我很紧张，说你身手好，要不你带我妹妹冲出去，我替你们挡一阵子吧。
“不，你带着你妹妹走，我试试看能不能挡住他们！”
形势根本没有给我们思考的时间，光头旭和李俊的手下压上来，那手臂粗的棒球棍兜头就往下打，我将妹妹护在身后，王晓辉在另一边，两人身上瞬间被打了好几棍，吓得妹妹尖叫起来。
我咬牙忍受着，用手护住头，想尽量减少一些伤害。但这些人手里都拿着球棍，我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无论是用手，或者是用脚，刚伸出去就会被打回来。
我们就这么被围在中间，二十多条球棍高举、再打下，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不到一分钟，我双手的骨头就好像裂开了一样，而身上也被打了好多棍，钻心的痛。
我知道这样挨打下去，不出两分钟我们就撑不住了，正打算着放手一搏，利用身体当肉盾，吸引一部分人，让得包围圈变得薄弱一些，再让王晓辉带着妹妹冲出去，可还没等我有所行动，王晓辉那边已经传来一阵惨叫，混乱中我望了一眼，才发现他撂翻了两个人，并且从他们手中夺到了两条球棍，随即扔了一条过来给我。
我双手胡乱接住，使出了全身力气开始挥动，舞得呼呼作响，终于把这些人逼开了几步，得以喘息一口气。
这时候，外围传来李俊的声音：“唐芊芊，只要你现在给我认错，答应以后会一心一意地跟在我身边，我立马就放了你！”
我焦急地对妹妹说：“快，赶紧答应他！”
“我不！”妹妹缩在我背后，一如小时候，紧紧抓住我的衣摆，苍白的脸上显得很委屈。
“阿牛，我数到三，你就跟着我冲！”那边传来王晓辉低沉的声音。
随即他不给我回答的机会，警惕地看着这些人，嘴上已经开始数：“一，二……”
我抓着球棍的手又紧了紧。
“三！”
几乎是瞬间，王晓辉整个人就跳了起来，手中球棍高举过头，狠狠用力打下，气势惊人。
他面前那些人心不够狠，也怕死，纷纷避让，跑得慢的那一个连忙用球棍格挡，却被王晓辉硬生生敲成了两段，包围圈也终于露出了一个豁口。
“走！”
王晓辉当先往前冲，妹妹紧跟着，但我走在最后，双拳难敌四手，一边挥舞球棍的同时，身上又被打了好多下，幸亏头没事，虽然痛，但意识还算清晰。
王晓辉看我打不过，让妹妹先往前跑，他又回来帮我，两人边打边退，那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一片，几乎将整条马路都挤满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棍影。
王晓辉头上受了伤，正不断往下留着鲜血，我甚至连问他有没有事的时间都没有，又连续被打了好多棍。
一路跑出几十米，我的手掌已经麻了，手指酸痛，几乎要抓不住球棍。身上已经记不清被打了多少下，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散架了一样，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举步维艰。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妹妹已经往前跑出了一段距离，而且没有受伤，总算让我心安一些。
我一直都不理解，曾经那么粘我、喜欢我的妹妹，为什么会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一定是有着什么苦衷，或者是难言之眼，才会假装不认识我。
她如果真的恨我，就不会将木梳子随身带着，也不会看到我被人欺负，然后叫李俊来帮我，更不会在刚才偷偷地给我递纸条。
妹妹对人好，从不会说出来。她还是那个她，那个我熟悉的小小。
我艰难地挥动着棍子，咬牙支撑着，但还是有一种力竭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喇叭声，王晓辉立即朝我大喊：“阿牛，快躲开！”
但迟了。
人群迅速让开一条道，一辆黑色轿车从后面开上来，直接撞在我身上，把我撞得倒飞出去四五米、又在地上翻滚好几米才停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耳旁，传来妹妹带着哭腔的尖叫。
我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很闷，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翻个身，用双手撑着，抬起头，就看到李俊从车上下来，点上烟抽了一口，脸上浮现一丝狞然，上来将我一脚踢翻，冷笑道：“本来我是不想理你这窝囊废的，可谁他妈让你跟我抢女人呢，这下撞不死你了吧。”
张泓旭也从车上下来，吩咐那些手下说：“这边不用你们管，去把王晓辉给我废了！”
很快，在一顿球棍相击声中，就传来了王晓辉的尖叫。
我不禁有些绝望，这一次不仅被阴，估计连命都得要没了。
恍惚间，妹妹来到了身边，她对李俊说：“你放了她，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迟了。”李俊咬牙切齿道：“刚才我已经给了你第二次机会，可是你仍旧不珍惜，那可就别怪我狠心了。今晚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跑！”
“你难道敢杀了我们吗？”妹妹大声说：“你已经成年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你忘记我是什么身份了？”李俊哈哈大笑道：“我爸是做房地产的，我妈是律师，老子家里多的是钱！哪怕杀了你们，我家里照样能给我摆平，而且不用负半点法律责任！”
李俊走过来，用脚尖踩住我的手背，用力扭转着，痛得我发出巨大的惨叫。妹妹过来想掰开他的脚，却被扇了一巴掌，“滚，死破鞋！”
妹妹只好过来抱着我，我看她脸上挂满了泪水，就说：“小小，不要哭，哥哥能忍，不疼。”
她哇地一下哭出来，抱着我的头，撕心裂肺地大喊：“哥哥！”
我笑了。
很开心。
看，她喊我哥了，这不就是我家的小小吗。
李俊在一旁讥讽地说：“呦，好煽情啊，那不如你们两个一起去死，做对苦命鸳鸯好了！”说着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就朝妹妹的胸口捅了过去。
我看得真切，一把推开妹妹，匕首错开刺在了我肩膀上，剧痛蔓延，鲜血飞溅。
我说：“李俊，你放了她，我随便你怎么处置，绝不反抗。”
李俊将匕首抽了出来，说可以，求我啊！
我爬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将额头抵在地上，说：“求你，放了她！”
李俊啧啧两声，将右脚伸到了我面前，说我鞋子脏了，你给我舔干净。
我浑身颤抖着，准备去舔。可嘴里的鲜血止不住地流出，都滴在了他的鞋子上，李俊立即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说你个废物，连舔鞋都舔不干净，给我去死吧！
一边骂着，一边将妹妹推上了车，然后从上面拿出一根绳子，一头绑在车后面，一头绑住我双脚，然后他快速上了车，一踩油门，车子发动了，就这么拖着我，在马路上疾驰。
我整个人被拖着走，背后的衣服很快就被粗糙的地面磨破，接着就是皮肤。
不到几分钟，我整个后背已经像火烧一样痛，马路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全身除了痛还是痛。
隔着车后面的玻璃，我能看到妹妹那满是泪水的脸，她不断捶打着挡风玻璃，嘴里不知在说着什么。
我想对她笑一一下，但发现脸部很僵硬，仿佛连身体的温度都快感觉不到了。
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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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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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天空。
月儿很亮，周围点缀着无数璀璨的星辰，很美。
小时候所发生的事情，白驹过隙般重放着。
那会儿，日子过得苦，我一整天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厨房、大厅里度过。那些繁重的家务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偶尔有空了，我会来坐下来，看着瘦小的妹妹，光着脚丫子来来回回在院子里穿梭，听着她开朗的笑声，总是觉得心安。那时候，村里的孩子都不跟她玩，她也不在乎，整天跟在我身边，仿佛从来不会腻。
我们没有爸爸，后妈的心太狠，还好奶奶疼，所以即便被外面的人骂做野种，我们也觉得太大没有关系。
之前，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奶奶能够长寿一些，等我长大了，出去找工作，努力挣钱，让她好好享福；之后，我最大的愿望，是开一家糖果店，专门卖妹妹喜欢的口味的棒棒糖。
直至那天，奶奶吃了老鼠药，妹妹离家出走，得知是后妈投毒这个真相的那一刻，仿佛天崩地塌一般，我所有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希望，全部都化成了碎片。
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刹那间崩塌，让我几近崩溃。但没有人安慰我，没有人关心我，更没有人会明白我有多痛苦。
离家之后，我一个人挣钱读书，初中三年，被赵勇兄妹欺负，被他们逼着去打饭洗衣服，被女同学笑成是窝囊废，被男同学排斥。笑过、痛过、伤心过、难受过，却唯独没有哭过。我一直坚信着，妹妹还活着。哪怕同时做五份兼职，哪怕早上五点工作到凌晨一点，哪怕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哪怕一个星期都没饭吃只能喝水，我也没有眨过一下眉头。
我只想找到她。
哪怕只见上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头痛得厉害，像要炸开一样，很困，仿佛下一刻就要睡过去。后背已经痛得完全麻木，没有知觉了，能闻到的除了轮胎的臭味，就只有刺鼻的血腥味。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
接着就是胸口被用力踩住，耳旁传来李俊的冷笑：“命够硬的啊，这样都还没死，看来我得再拉一次才行。”
然后就是妹妹的尖叫：“不！”
她终于挣脱，从车上下来，过来抱起我，将我头搂在怀里，泪水沿着白皙的脸颊滴落在我额头，很凉。
“哥哥，不要睡，你不是说了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妹妹把脸贴在我额头，哭得伤心欲绝，“我好想你，我快撑不下去了，求你，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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