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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深意识到了这个社会的残酷，以及人性的丑恶，所以我不再轻易相信别人，拿着从黑店老板那里得来的三千多块钱，租了个廉价的房子，一边上着初中，一边四处打听妹妹的消息。偶尔有空了再找些兼职挣点钱，日子虽然苦，却也总算是自由了。

　　　　但我没想到会在学校里碰到一个熟人，他是原来村子里村支书的儿子，也是当初妹妹去学校找我，被他带着人欺负过的混子，叫赵勇。

　　　　赵勇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不仅在同学面前叫我小杂种，还经常找人打我，说我爸去当小白脸了，老妈跟人跑了，奶奶还是个疯子，一家人都是怪胎。

　　　　我虽然恨，但是赵勇小弟很多，我害怕被报复得更惨，所以从不敢反抗，久而久之班上就再也没人跟我说话了，就连女同学都嫌弃我，每次我被打的时候，她们都会在旁边站成一圈儿，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赵勇有个妹妹叫赵欣，长得很漂亮，整个学校的男生都在追她，挺虚荣的一女孩子，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她买了什么新衣服、新鞋子，哪个班的男生跟她表白了，哪个班的女生又不及她一半漂亮等等。

　　　　她跟她哥一样，喜欢带人欺负我，让我给他们打饭，抄作业等，偶尔晚上翻围墙出去上网被抓了，也都让我背锅，害我好多次都差点被学校开除。

　　　　在这学校读了三年初中，我也被他们兄妹欺负了整整三年，一直到中考结束，我和赵勇分到了不同的高中，这才让我松了口气。

　　　　三年初中，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走遍了无数地方，问了无数的人，却都没有妹妹的消息。我一直在想她，想她冲我吐舌头扮鬼脸，想她在院子里奔跑的小身影，想她那麻雀喳喳似的开朗笑声，很想很想，想得我每天晚上睡觉时，都会泪流满面。

　　　　那天我拿着高中录取通知书到学校报到，见了班主任，分配好了宿舍，本想着换了新环境之后，日子终于会好过些了，却不料中午刚到教室，就见到了一个我最不想见的人：赵勇的妹妹，赵欣。

　　　　当时教室里面，四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围着赵欣动手动脚，赵欣的上衣已经被硬脱了，缩在墙角里大声呵斥着，说你们不要胡来，我哥就在隔壁学校，小心我让他带人过来弄死你们！

　　　　那些混子估计是高年级的，看见赵欣长得漂亮，所以就过来调戏了，而且根本不怕她威胁。

　　　　赵欣平时虽然虚荣，喜欢让男孩子送她礼物，但她内心其实傲得很，从不轻易答应做别人女朋友，所以自然对这几个混子非常抗拒。

　　　　我讨厌这女的，更不想趟这趟浑水，所以掉头就走。

　　　　谁知道赵欣眼尖，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指着我大声说：“张阿牛，你个没良心的给我回来！昨天老娘才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居然今天就不管我了！”

　　　　我脑子轰地一声，立即知道这臭娘们儿想拉我水，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外走，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可是那几个混子已经注意到我了，为首的一个朝我大声喊：“给我站住！”

　　　　我知道，他们已经见到我的样子了，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的，跑了的话，没准会被报复得更加厉害，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回来。

　　　　刚才说话的那混子抱着手问我：“你叫张阿牛？”

　　　　我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赵欣，忐忑不安地点点头，说是。

　　　　“我叫宋辉，高二的。”那混子吊起眼睛看着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老子看上这女的了，你现在就跟她分手，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中一喜，心说我本来就不是赵欣的男朋友，分就分吧，做做样子而已，我管她死活呢！

　　　　怀着这样的念头，我正准备说话，可赵欣却突然扑了过来，双手抱着我的胳膊，装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对那宋辉说：“我男朋友他很爱我，绝对不会跟我分手的，而且他很能打，才不会怕你们这几个小流氓呢！”

　　　　那宋辉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对我说：“你真不怕死？”

　　　　“不是的，我……”

　　　　“我男朋友说你宋辉就是个屁！”赵欣再一次抢在我前面说：“就你们这几个窝囊废，他一只手就能把全打趴了！”

　　　　宋辉脸色一下就黑了，“啪地一声”，当先一个大耳光子抽在了我脸上，骂道：“哟呵，那老子倒想看看你有多能打，居然连我辉哥都敢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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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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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巴掌打得很突然，也很用力，我当场就被打蒙了，只觉得整个左脸已经麻痹，并且开始肿了起来。

　　　　“误……误会啊！”我捂着脸解释，只觉得自己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宋辉作为高二的学生，在这学校待的时间比我长，认识的人肯定也比我多，我没亲戚没朋友，得罪了他，以后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赵欣看到我被打，脸上有些幸灾乐祸，干脆在后面用力推了我一把，推得我撞了宋辉一下，继续扯高气扬说：“我男朋友说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宋辉你个怂蛋！”

　　　　“王八蛋。”宋辉气得脸都绿了，抬脚一个膝盖顶在我肚子上，然后一个右摆拳打中我的脸，再一脚把我踢翻在地。

　　　　“兄弟们，给我弄死丫的！”

　　　　宋辉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拳头退到一边，跟他一起的三个混混早就等不及了，当场掀翻了身边几张碍事的课桌，随即上来将我团团围住，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你不说你很能打的吗？有种就站起来，看爷爷不把你脑袋给拧下来！”

　　　　三个人一边骂一边开始往我身上招呼，又是捶又是踹，凶得跟疯狗一样。

　　　　我不敢反抗，只能用手抱住头，整个人卷缩成一团，却仍旧抵挡不住那拳拳到肉的疼痛。

　　　　这几个混子下手很黑，持续打了我有三四分钟，打得我浑身上下无处不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像快散架了一样。

　　　　初中三年，我被赵欣她哥欺负得已经习惯了，知道如果还手的话，准会被打得更惨，报告老师是没用的，到时候在同学面前丢人不算，在这学校也彻底没法待了。

　　　　“妈了个逼，原来是个怂蛋。”宋辉走过来，往我身上吐了口口水，再用一只脚踩住我的脸，脚尖部分使劲儿旋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说：“小子，下次见到老子记得绕路走，没事别再当什么出头鸟，否则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他看我没有反应，立即又往我肚子踢了一脚，补充道：“听到没有！”

　　　　我害怕他继续打我，只能忍气吞声地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听到了。”

　　　　宋辉哼了一声，拍着自己的裤脚问我：“刚才那女的叫赵欣是吧？我不管你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总我之看上她了，以后我要是看到你敢跟她在一起，老子腿都给你打折了！”

　　　　说完之后又往我身上踹了两脚，这才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出了教室。

　　　　等到这些混子走得没影了之后，我才吃力地扶着墙根站起来，亏得现在教室里没人，所以没人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刚才被打了那么久，还被宋辉吐了口水，衣服已经脏得没形了，于是我打算回宿舍洗个澡，可才刚出门口，就发现赵欣在外面花池鬼鬼祟祟地藏着，看到我出来后，脸上挤出些笑容，说你没事吧？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女的我心里就冒火，要不是因为她硬把我拉下水，我也不会被打，更不会得罪宋辉这个高二的混子。

　　　　所以我并不理她，捂着肚子继续往宿舍走；可没想到赵欣竟然过来推了我一把，怒气冲冲说：“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啊？”

　　　　“你干什么！”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说你还嫌害我不够惨是吗？你跟你哥已经欺负了我整整三年，放过我一次行不行？

　　　　赵欣叉着腰冷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窝囊，连还手都不敢，那宋辉长这么瘦，你一五大三粗的人还打不过他吗？”

　　　　看着这女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冲她大声说：“你没事拉我下水干什么，要不是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被打吗！”

　　　　赵欣被我凶了一嗓子，居然反常的没有生气，语气还放缓了些，耐着性子说：“我那不是迫不得已才这样的吗？你说我一个女孩子，要是被宋辉那几个王八蛋“那个”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我一阵冷笑，说你要是懂得廉耻，就不会在上初中的时候，换了二十多个男朋友了。

　　　　“说话给我注意点！”赵欣气恼道：“我那只不过是跟他们玩玩而已，到现在为止，我连手都没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碰过呢！”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干脆掉头就走。这女人长得是挺好看，可惜心肠太坏，跟她在一起，准没好事的。

　　　　“姓张的，你给我站住！”赵欣在背后大声喊着，我没理她，仍旧自顾自走着，可没想到她居然又追了上来，还张开手拦在了我面前，瞪着眼睛说没听到我让你站住吗，你真耳朵聋了？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脚步不停，用肩膀往她胸口撞了一下，把她撞到了一边，咬牙切齿说：“现在你哥在另外一个学校，你在这里一个帮手都没有，所以别惹我，否则我连女人都打！”

　　　　这话似乎戳中了赵欣的痛处，呛得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犹豫了一下，只好忍气吞声说：“确实，我在这学校没有帮手，不过你不是会帮我吗？”

　　　　“我帮你？”

　　　　我气极反笑：“害我被打就算了，还想我帮你？做梦去吧！”

　　　　“张阿牛，以往的恩怨咱们先放一边，正好我们在同一班，而你又已经得罪了宋辉，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怎么样？”赵欣放缓了语气说：“我刚才已经给我哥打电话了，他说办完了入学手续就过来帮我教训宋辉，所以在他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得负责保护我。”

　　　　“凭什么？”我冷笑说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去保护你呢，帮了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赵欣勾起了嘴角，笑容有些神秘，把脸凑过来低声对我说：“张阿牛，如果我说，我知道你妹妹在哪里呢？”

　　　　短短的几个字，像晴天霹雳一样在我脑中炸开。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整个人几乎瞬间失去理智，脸色狰狞地咆哮说：“我妹妹在哪儿，快点告诉我！”

　　　　赵欣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远离我，才说：“你要是想知道你妹妹在哪，就老老实实跟我合作。”

　　　　“好，我跟你合作，你要我怎么做？”

　　　　我从村子里出来三年，就找了妹妹三年。多少个日子的艰难寻找，都没有丝毫音讯，如今突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怎能不让我疯狂。

　　　　这时候，哪怕赵欣让我去杀人，我也二话不说就去杀了。

　　　　“我已经说了，我哥估计要过两天才过来，这段时间里，你得负责保护我。”赵欣上下打量着我，勉为其难地说：“宋辉那个混蛋肯定还会来找我的，万一他对我动手动脚，你就得帮我打他，打不打得过那是你的事，反正不要让我受到什么伤害就行。”

　　　　“行，宋辉要是敢动你，我就弄死他！”我抓着赵欣的手，迫切地说：“快，你快点告诉我，我妹妹到底在哪儿！”

　　　　赵欣挑了挑下巴，示意我跟她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妹妹就在这学校里，我也是早上进来的时候遇见的，我先带你去食堂找找，没有的话再去宿舍，那么大个人，总会找着的。”

　　　　我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突然觉得这赵欣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只要她帮我找到妹妹，我以后管她叫奶奶都行。

　　　　两人穿过了教学楼，一路往下走，然而还没进入宿舍区，就看到几个学生慌慌张张地从身边经过，嘴里嘟囔着：“赶紧去报告老师，有个女生要跳楼了！”

　　　　我正纳闷呢，走在前面的赵欣突然指着前面一栋宿舍楼的楼顶对我说：“你快看，那里果然有个女生要跳楼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仅一眼，虽然隔着很远，但我还是看到了楼顶那个女生熟悉的侧脸和身影，刹那间泪流满面。

　　　　我张着嘴，却感觉无法说话了，视线是灰白的，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往那栋宿舍楼跑去，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说：“小小，哥哥来了，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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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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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学校的宿舍楼是统一四层的，虽然不算太高，但下面是水泥地，人要在上面摔下来，绝对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我慌慌张张地往楼梯上跑，路上有很多女生都用怪异的眼光看我，有个别穿着暴露的更是直接骂了起来，说哪里来的猥琐男，居然光明正大跑来女生宿舍偷窥了！

　　　　我对这些难听的话视若无睹，也不管她们会不会报告老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妹妹要跳楼了，我得阻止她！”

　　　　我爬得飞快，赵欣在后面一个劲儿让我等等，可我哪里有时间管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跑上了顶层，刚迈进门口，就看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生跨在围栏上，半个身体已经往外探了出去。

　　　　我急得大喊一声：“不要！”

　　　　那女生听到声音之后，回过头来，我们距离不过七八米，她脸上的轮廓终于清晰地印入了我的视线。

　　　　那眼睛、眉毛、挺拔的鼻子，脸上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深深的熟悉。

　　　　我几乎瞬间肯定，这就是妹妹，是三年前离家出走、我也找了她整整三年的妹妹。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由想起她小时候，在院子里撒娇乱跑的情景，想起她晚上睡觉时把我抱得严严实实，想起她挡在后妈面前，抿着嘴唇，张着双手，那倔强的表情……

　　　　这些日子里，我被骗钱，被黑店老板扣押当杂工，被赵勇兄妹欺负，受同学排斥；过得连狗都不如。生活虽然狠苦，但是每次我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我知道，妹妹还在，她还等着我去找她，所以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在家里，后妈从没把我当成过儿子，所以奶奶去世后，妹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阔别三年之久，如今再次重逢，我才发现，原本有那么多想对妹妹说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别过来！”

　　　　恍惚间，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晃了晃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准备跳楼的妹妹只有两米多远了。

　　　　如此近距离下，我愈发觉得她熟悉，虽然她比三年前长高了，变白了，变得非常漂亮了，比赵欣还要漂亮，可她仍旧是我心中那个瘦里吧唧，粘我粘得寸步不离的妹妹。

　　　　“小小。”我抹了抹眼泪，朝她伸出手来，说：“你别想不开啊，哥哥在这儿呢，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哥哥的吗？”

　　　　“哥哥？”妹妹满脸不解地看着我，说大哥，你这又哭又笑的，搞的哪一出啊？

　　　　我看着她熟悉的脸，但是上面流露出来的，却是惊人的陌生，整个人都懵了，连忙指着自己大声说：“我，张阿牛，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啊！”

　　　　妹妹凝神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哥哥，我也不叫什么小小，我叫唐芊芊，你认错人了吧？

　　　　一边说，一边在围栏上小心翼翼挪动着，我以为她是要跳下去了，一时间急火攻心，大喊一声：“不要啊！”整个人已经往前扑出。

　　　　妹妹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抓着围栏的手也松了，整个人就这么从外面掉了下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极力往前探身，终于在妹妹掉下去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妹妹整个人已经悬空，看着下面已经围了很多人的水泥地，吓得花容失色，带着哭腔说：“大哥，求你别松手，快救救我啊！”

　　　　“小小你放心，哥哥这就拉你上来！”

　　　　我卯足了劲儿，抓着妹妹纤细的手腕，一点一点把她往上提。由于她身材偏瘦，并不是很重，很快就被我拉了上来。

　　　　我知道妹妹肯定吓坏了，所以在她刚回到地面之后，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不断安慰说：“别害怕，现在安全了，别怕……”

　　　　谁料怀里的妹妹突然挣扎着一把将我推开，啪地往我脸上抽了一巴掌，俏脸上满是怒色，骂道：“你个臭流氓，刚才差点害我掉下去，现在还占我便宜，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啊！”

　　　　“我……”

　　　　我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看着眼前愤怒的妹妹，既错愕又无法理解，忐忑说：“你……你刚才不是要跳楼吗？”

　　　　“你才要跳楼，你全家都跳楼！”妹妹忍无可忍又过来打了我一巴掌，脸上满是委屈，说都怪你，没事跑上来干嘛，上来也就上来了，还又哭又笑大喊大叫的，不是成心害我是什么？

　　　　我捂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