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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条龙-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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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华的样子,显是已经睡了再被她闹醒,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里衣,脸带倦容,不解道:“沫沫,怎么了?”

    阿沫有些意外,道:“你已经睡了?”

    “嗯,这凡人的身子,容易乏。”璟华勉强笑笑,“这么晚找我有事?”

    阿沫点头,“璟华,你……你又闯祸了,知道么?”

    “闯祸?”璟华有些莫名。

    “嗯,祸水的祸!”阿沫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语气启齿,是愠怒,还是吃醋?只好脸红了红,尴尬道:“我觉得,马文才可能看上你了!”

    璟华先是一愣,随后失笑:“沫沫,他是男子。”

    阿沫郁闷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男子又如何?大帅是忘了小鹿么?”

    璟华微一簇眉,垂头不语。

    似乎是也觉得这事情颇为棘手,过了半晌,璟华方轻叹道:“这命格中,也并未说起马文才是个断袖啊……”

    阿沫见他这个迷惘无措的样子,只觉颇为可爱,不禁噗嗤一笑,方才的着恼都丢了九霄云外去,习惯性地脱了鞋,爬上他的床榻去,幸灾乐祸道:“谁叫你非要过来的,若是别的梁山伯,也不见得就逼他成了断袖!这倒好,本该是你们俩来抢我的,现在反变成我要和他来抢你!”

    璟华不以为意,笑了笑,坐到床边,望着她温柔道:“也无妨。明日那马文才约我去登高,写意丹青,我称病不去,他自得无趣。你再催促他尽快返乡便好。不早了,沫沫这便回去吧。”

    阿沫反往被里缩了缩,撒娇道:“不嘛,我今儿就在这睡,璟华陪我一起睡!”

    璟华拿她无法,只好道:“那你须得明日早起,偷偷回自己房去。”

    他替她脱去外衫,这便熄了灯,与她同衾共榻。

    “璟华,我好喜欢与你一起睡。”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满足道:“就跟那时在云梦泽时一样。”

    璟华习惯地将手臂伸过来,让她枕着,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笑道:“傻沫沫,这都不是你我的身子,只能算是那一对凡人在一起了而已。”

    阿沫听着他均匀而有力的心跳,突觉悲从中来,咬唇道:“凡人就凡人好了,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天族的皇子做得还不如一个凡人自在。璟华,我想好了,等你好了,我们便什么都不管,定要痛痛快快玩它个几千几百年再说。”

    璟华默了默,隔了半晌才“嗯”一声,轻轻重复道:“是啊,定要玩个痛快再说。”

    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似是说与自己听,“睡吧。不管是谁的身子,能和你再有这么一个晚上,我也没有白来这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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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十一)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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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如璟华所料。

    第二日,马文才兴致冲冲地去璟华房外等候,却吃了个闭门羹。

    璟华一连三日足不出户,三日之后,虽然仍同窗共读,但却有意避开马文才似的,总是保持距离在三尺开外。

    马文才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顿然变了个人,终日沉默不语。之前阿沫催了他几次返乡未果,但自从璟华不搭理他之后,阿沫只提了一次,他便立刻决定启程。

    他们启程的那日,梁山伯前来相送。

    梁山伯望着祝英台,目含秋月春水。

    马文才也望着梁山伯,眸中泪光隐现。

    (以下为越剧《十八相送》选段,范瑞娟、傅全香版本基础上进行改编,由此向老艺术家们致敬!)

    出了城,过了关,再过一山又一山。凤凰山上百花开,缺少芍药共牡丹。

    马文才道:“梁兄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归,我家有支好牡丹,梁兄要折也不难。”

    梁山伯道:“牡丹花儿虽好,怎比英台更俏?山伯堂堂男儿身,要折便折女娇娘。”

    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前面就是一条河,漂来一对大白鹅。

    马文才道:“哪个是公?哪个是母?两鹅比翼水中游,安能辨它是雌雄?”

    梁山伯道:“鸳配鸯,凤求凰,才子映佳人,可惜马兄你非红妆。”

    眼前一座独木桥,祝英台心慌又胆小。堪堪寸步不敢移,梁兄扶她过桥去。

    祝英台道:“如此过桥有一比,好比牛郎鹊桥候织女。”

    梁山伯道:“英台若是女红妆,定比织女冠群芳。”

    马文才道:“你我兄弟情比坚,管他红妆不红妆!前头便是草桥亭,不如结拜成金兰!”

    三人结拜情义深,十八相送到长亭。鸿雁从此两分开,情根深种相思怀。

    祝英台道:“梁兄家中可有妻房配?中意女子把她爱?”

    梁山伯道:“愚兄尚无妻房配,要娶就娶如贤弟这般。”

    祝英台道:“我家恰有位小九妹,品貌就如我英台。”

    梁山伯道:“如贤弟这般好品貌,愚兄花轿早来抬。”

    各自心事重千钧,临别依依难分开。梁山伯啊祝英台,中间还有个马文才。

    回到祝家庄后,阿沫收了性子,在自己的闺阁中寸步不出,这中间发生了数桩事,包括:

    第一个月,马家正式三媒六聘,定下婚期。

    第二个月,梁山伯上门,向祝家小姐提亲。被祝父一顿奚落,说自己从来只有一个女儿,何来的祝公子,又何来的小九妹。

    第三个月,听闻梁山伯回去后一病不起,日夜咳血,拖了不到一月,告郁郁而终。临终前嘱家人将他葬在九龙墟,英台婚轿经过之所,好最后见她一面。

    “银心,你去替我买一匹素白绢布来。”阿沫对镜搽着胭脂,漫不经心道。

    这凡人的身子确实不经用,在知道梁山伯噩耗的这些日子来,她明明并没有伤心,却还是跟着逐日的消瘦苍白下去。不搽点胭脂,实在盖不住那凄惨的颜容。

    “小姐,你马上就要出阁了,大红嫁衣都做了好几褂,还要这素白娟子作甚,没的沾了晦气!”银心不情愿道。

    阿沫眼一瞪,银心便乖乖的滚去了。

    照命格所写,祝英台该在嫁衣下暗穿丧服出嫁,求马文才允她花轿绕道,至梁山伯坟前祭拜。风雨雷电大作,坟墓裂开,祝英台以身殉情,双双化蝶而出。

    这命格,写得还真是别出心裁。

    阿沫心想,边以蹩脚的针线为自己缝制丧服,缝不了几针,眼前便糊了起来。她不得不停下来,揉了揉眼睛。

    连日来,哭得厉害,眼睛也不好使了。

    呵呵,她自嘲地笑了笑,明明知道是假的,也明明知道那个不是璟华,但看着眼前这素白,还是被生生刺得疼痛。

    璟华,你不会这样的。那个只是你的替身。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翌日良辰吉时,阿沫浓妆艳抹地把自己搽得一脸喜庆,又在脑袋上插了无数珠光宝气的珠钗,拜别了双亲,面无表情地走上花轿。

    今天,不过是做一场戏。不需用到什么情感。

    那是两个凡人间的事,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悲剧,千古绝唱,与她毫不相关。

    她和璟华,会以好戏收场,做完这些功德,得到了胤龙翼,璟华就会好起来,那时候他们就双双对对,日久天长。

    “英台,请上轿。”马文才穿了大红吉服,从高头大马上下来,走近她身旁道。

    阿沫略一吃惊,数月不见,马文才竟也已清瘦了一大圈,一张脸青白青白,眼圈发黑,气色并没有比自己好多少。

    哦,对了,他也是爱着梁山伯的。

    阿沫进了轿子,走了一程,掀起轿帘一角,对马文才道:“人死不能复生,梁公子英年早逝,文哥哥也不可太过忧伤,保重身体为上。”

    马文才凄恻一笑:“昔有高山流水,子期伯牙,今有我与梁兄,一别成永诀。英台,你说你我今日这鼓乐花灯,满目繁华,却留我梁兄孤坟一座,凄凄惨惨,让我情何以堪?”

    阿沫道:“眼前便是梁公子埋骨之所,文哥哥既如此伤怀,不如略作停留,英台与你一起坟前祭拜。”

    马文才沉吟片刻,叹道:“也好。”

    他扶英台从轿中出来,遣了众人,走向梁山伯坟。

    一抔黄土,垒砌一个半圆形的土堆,周围无依无靠,任凭风吹日夜雨打萍。梁山伯死时才十九岁,未娶家室,这墓碑上便只写了“梁山伯之墓”简简单单几个字,连个阳上人都没有。

    山风凄凄苦雨清,遥想当日在红罗书院,三人把酒言欢,秉烛夜谈,是多么畅怀。而今,惊才绝艳,名动鄞州的少年却只剩一具白骨,默默长眠于地下。

    前后不过三月。

    马文才与祝英台身着大红吉服,于坟前双双跪倒。

    与马文才的满面悲戚不同,阿沫表情甚是平淡。

    “文哥哥,当着梁公子的面,我想问一句话。”

    “什么?”

    “你既不爱我,为何又要娶我?”

    马文才脸色一凛,“英台你说什么?”

    “这里就只有你我,文哥哥何必自欺欺人?英台早已晓得,你心中所爱之人乃是梁公子,却不是我。”

    马文才的脸猛然抽搐,嘶声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倾慕梁兄的才情,与他结为知己,又岂是你想的那般龌蹉不堪!”

    阿沫满不在乎,嫣然道:“不过是个断袖,有什么龌蹉不堪了,干嘛那样说自己?”

    马文才似十分愠怒,勃然道:“无稽之谈!我爹爹乃堂堂杭州太守,我纵不算家世显赫,也是清清白白的出身,又怎么会是那种污秽小人!”

    阿沫噗嗤一笑,“这断不断袖的和家境又有何干?你爱梁公子,同样也是清清白白的心无杂念,又何来污秽?”

    马文才似不可置信,怔怔道:“你,这么想?”

    “为什么不能这么想?断袖不偷也不抢,不过是追求心中所爱罢了,又何苦被视为洪水猛兽,到处遭人嫌鄙?”

    马文才眸中隐含泪光,激动道:“英台,我真未想到,你……你竟能这么想!”

    阿沫点点头,十分真诚道:“不瞒文哥哥说,断袖我并非没有见过,文哥哥这断袖断得如此顾全大局,且不与人添麻烦,委实十分难得。”

    马文才自嘲地笑了笑,叹了一声道:“我本不晓得自己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与英台你自小青梅竹马,等成了亲,便与你成一对恩爱夫妻,此生纵无荡气回肠,但也好在温暖美满。不曾想,竟在红罗的最后几日,遇到了梁兄。”

    阿沫讪讪劝道:“这个,缘分啊。”

    马文才道:“我自遇到梁兄后,这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是真正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英台,我,我……唉,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男子!”

    马文才跪在梁山伯的坟前,伸指抚摸着碑上刻的名字,颤声道:“梁兄的名字,我回来后,独自写过不下千遍,没想到现在却是在他的碑上又得重见。”

    阿沫叹道:“只是你心中既爱慕梁公子,为何却又来娶我?你可知,我父亲便是贪慕虚荣,想让我嫁给你这个太守之子,这才拒了梁公子的提亲,令他染疾身亡。”

    “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害得梁兄身故。”马文才抬起头来,已是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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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十二)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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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家中,为梁兄茶饭不思,父亲大人也看出端倪,恼羞成怒,将我关在柴房整整三日,粒米不给,逼我忘了梁兄,迎娶你入门。

    我不肯,我母亲便以死相胁,说我是马家的不肖子孙,她有我这样的儿子,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我老母年迈体弱,我实在不忍她如此,便只好答应下来。不曾想,却……却令我与梁兄从此天人永隔!”

    阿沫轻轻叹了口气。这马文才如此痴情,又一表人才,真的是没什么不好。

    只可惜,是个断袖。

    可是,自己刚才不是还在劝他说,断袖不偷不抢,凭什么遭人嫌鄙,那现在又哀叹什么?

    是了,该这么说,可惜他断的这个袖,是我的璟华。若是世上别的男子,那就断去吧,我也不是如此狭隘之人,但你若爱上我的男人,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兽,那统统不行。

    “英台,”马文才兀自伤怀自责,“你可会怪我?”

    阿沫点点头,“十八里相送梁公子为我所做的那些比喻,你也都听到了,他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我亦对他芳心暗许。文哥哥,如果不是你,我们本该是一对。”

    她平静地解开外面的婚服,露出里头素白的丧服,又拆下满头珠翠。三千墨发披身,全身上下便又只剩一黑一白两个颜色。

    她立于梁山伯的坟前,立于这阴沉压抑里,只觉玲珑身段堪折,盈盈笑面羞花,虽脱下了喜服一身素白,形容却反而更光彩照人,似乎此时才是要出嫁的新娘。

    马文才见惊得站起来道:“英台,你这是要做什么?”

    “情之所系,死生相随。我自是要去陪我的梁公子。”

    阿沫捋了捋被大风吹得四散而乱的头发,大声道:“如今梁公子身故,我与他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龛。”

    “英台,你真的要为梁兄殉情?”马文才又惊又愧,失声道:“果然还是英台你对梁兄爱得更深,他选你是没错的。我自认对他掏心断肠,却还做不到像英台这般。”

    阿沫笑道:“爱与不爱,并不是这样来衡量的。你对梁公子一心一意,坚如磐石,也让英台敬佩。而我为梁公子殉情,只因他走了,我活着无趣,又想着他一人在九泉之下孤单寂寞,这就早些下去与他相聚。”

    她抬头往天上瞧了一眼,天边的那团乌云踏着响雷,已经滚滚而至,几道霹雳撕破了墨一般的天空,给人间带来一刹那的光明,却又因为这光明让人看清了丑恶,而更觉得胆战心惊。

    冷清的坟地里,狂风呜呜而过,鬼哭狼嚎般。

    阿沫不得提高了数倍的音量,但依旧被风的呼啸吞掉了大半,听着缥缈虚幻。

    “英台走之前,想送文哥哥一句话。

    这世上的爱情并没有什么清高污秽之分,爱上一个男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更不是你的过错。

    只是凡事不可强人所难。

    爱之要义,在于成全。你若爱一个人,便要全力让他过得最好,不管最后你们能不能在一起。

    这样,哪怕你不能够陪在他身边,只要想起他此刻是快乐的,你也就再无遗憾。”

    阿沫说这些的时候,狂风怒雨已倾盆落下,狠命地砸在地上,重得能砸出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小坑!似乎天地怆然,草木同悲,也在哭一声“梁兄”!叫一声“你等等英台”!

    她的最后几句,马文才已经很难听清。坟地剧烈地摇晃起来,两人都东倒西歪。但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候,他紧紧抱住墓碑,仍不忘伸出另一只手去拉祝英台。

    他对她还是很好,即便他爱的不是她。

    梁山伯的坟已经裂了开来,阿沫知道她的时机到了!她放开了马文才的手,顶着风使劲朝那里爬去。

    “我要走了!希望文哥哥也能找到自己所爱之人,我和梁公子都会为你祝福的!”她在那道裂缝旁,大声与他道别。

    “英台!”马文才嘶声痛喊。

    阿沫已一纵身,跳了下去。

    坟墓又瞬间合上,地动山摇随即消失,连天空也像说好了似的,在那一刻齐刷刷云开雾散,万里晴照。

    马文才围绕坟墓发足狂奔,拔下坟头半墓野草,忽而痛呼祝英台的名字,忽而又痛呼梁山伯的名字,捧着祝英台脱下的嫁衣,涕泪俱下,哭喊直至力竭。

    “梁兄,梁兄!小弟好思念你!英台,英台,为什么连你也弃我而去!”马文才哭得昏天黑地。

    突然有轿夫纷纷道:“快看,坟上有两只彩蝶!”

    马文才恍惚间抬起头来,看见那一对彩蝶从祝英台方才跳下去的地方,又重新冒出来。围绕他的身边翩翩而舞,似旧识,似好友,久久不散。

    “梁兄,英台,这蝶儿可是你们?”他喃喃道:“是你们化了蝶儿来劝慰我吗?你们并没有忘记我?”

    阿沫跳下那坟,恰被璟华堪堪接住。

    “啊,璟华!”数月未见,阿沫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一口亲了上来。

    “嘘!”璟华笑笑,轻声道:“沫沫你小声些,那马公子还在上头,若穿了帮,这一场功德可前功尽弃。”

    阿沫心疼地皱起眉,虽然那咳血病逝是假的,但他的脸色仍略显苍白。

    璟华轻笑道:“为了挖这条地底通道,我日夜赶工,三个月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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