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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那么接下来……”

　　　　“奴婢知道的，奴婢一个月内就告诉主子奴婢最喜欢什么颜色。”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我问了望竹许多，望竹也告诉我许多答应了我许多，那天，我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她为什么明明那么会写字、字写得那么好看却不愿意教我练字。

　　　　望竹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是我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的一个笑容：“主子，您真的想要知道么？”

　　　　其实这事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也无关紧要，我不知道也没关系，只是望竹的这个表情……让我忽然很想要知道。

　　　　我朝着她点点头。

　　　　望竹道：“当年，奴婢教主子下棋，让主子看书，都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那么主子现在想想奴婢会写字，字写得也不错却为什么不教主子么？难道是因为奴婢懒惰么？难道是因为奴婢不愿意么？”

　　　　我猛地抬起头：“难道……是因为也是苏犰安不让你教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望竹笑道：“因为太子殿下想要自己教您啊。”

　　　　我当即一愣，可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那个时候的望竹还不会听我的话，我的一言一行她都会记下来告诉苏犰安，她什么都听苏犰安。如果她可以教我的话，如果她听我的话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教我写字的。

　　　　那么，就真的只有一个苏犰安了。

　　　　我的心里满满的有一股暖流散开，暖了一整个我，我捧着脸念叨：“原来，从那个时候起，苏犰安就已经……”

　　　　我说不下去了。

　　　　望竹用慈母般甜甜的笑望着我：“其实比这个还要早呢！”

　　　　我没有再问，没有问究竟是我出来金丝国的时候，还是我在大草原休养的半个月，或者只是战场上的那个一眼……因为只要是他，一见钟情不是轻浮，日久生情也非平淡。

　　　　只是因为又提及了这个人，随着我心里的这一阵触动，我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可是这样的痛是我可以忍得住并且不叫望竹看出来的痛。

　　　　我顾不上这个痛不痛的，只因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又涌上来一个念头。我知道也许还是不可能，可是……既然已经提到了，那还是问一问吧。

　　　　我抓紧了望竹的手臂：“望竹，望竹，你可以告诉我苏犰安他现在好么？”

　　　　我看见望竹愣在了原地，连脸上的笑容都渐渐的僵硬了。我心中的那个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不要望竹逃脱，我想要她告诉我，告诉我苏犰安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好不好。

　　　　可是最终，因为我是一个病患，一个无力病患，我还是让望竹逃脱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就逃脱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像极了落荒而逃。

　　　　她在逃什么呢？她在怕什么呢？

　　　　她为什么这一次连对着我拖延“等主子好全了就告诉主子”呢？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可是望竹后来再不给了我问她的机会，等她端着点心回来后的一连好几天她都是对着我冷冷淡淡的，连下棋都不愿意陪着我了，我见她这样冷淡疏离便也不好问她什么。后来她实在架不住我的热情似火，又不对着我冷淡了，可是每当我要跟她提及此事的时候她总是会想方设法的逃离开，或者……又开始对我冷淡疏离。

　　　　在连续一个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后，我算是终于明白了，我若是执意不肯放下这个望竹不肯告诉我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进入一个死循环，怎么都问不出来，而且还越发的心累。

　　　　我后来……还是放弃了，我是说我暂时放弃了要从望竹这里知道真相，但是我心中想要真相的心意是愈发浓烈了。

　　　　然后，这样的小日子，又连着过去了半个月。

　　　　这天，千阳大师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来找我，但是他不是送完就走，而是留下来用他奇怪的方式给我好好的把了一次脉。

　　　　而后……我第一次看到他对着我舒展笑颜，虽然只是浅浅一笑，可是我还是被他这么一笑给惊到了。

　　　　确切的说，不是惊，而是惊喜。

　　　　我向望竹投去一个探问的眼神，望竹面上也皆是喜色，可还是用嘴噘噘千阳大师，示意等他先把完脉。

　　　　可是等他把完脉又望向我的时候，眼神又重新变得凝重起来了，只是这一回，是带着欣慰和一道不由分说的……伤感，对伤感。

　　　　我又不明白了，就像我不明白望竹为什么伤感一样不明白千阳大师为什么伤感。

　　　　他照常没有对我多说什么，而是示意望竹跟着他一起出去。

　　　　过了一会儿望竹回来了，她是蹦跳着回来了，远远的看像极了讨到了糖吃孩子一样，那样的喜悦，那样的兴奋。

　　　　她抓紧了我的手：“千阳大师说，主子您现在已经恢复了有六成了。而且……您这段时日的乖巧没有白费，乖乖喝药、睡觉、休养都没有白费，他还说，将来，您还可以重拾武功。来日方长，现在，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时，今天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洒进来，暖暖的。这样的光在烟国的夏季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可我还是想对着这抹光说：“久违啦！”

　　　　久违啦！

　第548章　又见李归

　　　　先前望竹便和我说了许多次，她说我能被救回来已经很不容易，再想恢复到从前那样应该也是很难的。全本小说网，HTTPS：//。m；

　　　　因为金丝毒，我武功尽失、内力尽失、更是伤及了骨髓、心脏。她说若是我恢复的好的话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生育甚至活到正常的年龄也是可以的。可是若是再像以前一样常常经历战场、习武是不可能了。我倒是并未觉得很伤感，因为死过了一次，才知道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武不武功的……我确实在意，可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那时为了宽慰望竹我还笑着问她那我将来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儒雅的女子了。

　　　　望竹一眼就将我看穿：“主子您这又是要套我话了。”

　　　　我笑笑再不多问什么，望竹后来又和我说了几次。我知道她不是刻意的要扎我的心，而是怕我心里没个数，到时候接受不了。

　　　　再她第六次和我说完以后，我终于对她直截了当的说：“没事的望竹，这件事情你别再提了，我能接受了，因为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你别再提了，再提的话就真的是在扎我的心了。”

　　　　望竹终于不再提。

　　　　直到现在，她告诉我，我恢复的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只要时间足够，我总有一天可以和从前一样。

　　　　我仍旧可以驾马奔驰在草原之上。

　　　　我仍旧可以跟着年华重新学武一次。

　　　　我仍旧可以蹿在树林之间逍遥自在。

　　　　我仍旧可以大汗淋漓。

　　　　我仍旧可以不做一个儒雅的女子。

　　　　那一刻，我终于彻底理解了千阳大师为何要每隔几日的亲自送药上门，望竹为何要这样严苛的管着我。不是因为他们的小心翼翼，又何以能有这么一个“恢复的非常好”呢？

　　　　我真想谢谢他们，也想谢谢自己。

　　　　谢谢千阳大师素不相识却对我无微不至，谢谢望竹的小心翼翼，也谢谢我自己难得的乖巧懂事。

　　　　好吧，虽然功夫不功夫的真的不重要，可是我是真的很在意很在意。

　　　　身为一个芍药族人，我真的很喜欢那片草原。我想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回到草原，能长住就长住，若是不能长住常常小住也是一定的，而等我回到了草原，我一定会想驾马驰骋在草原之上，我一定会想与芍药族的男子切磋武艺……

　　　　我曾以为，这些，我只要想想就好了，以后都不能实现了。却不想，除了我死了一回，除了我武功尽失一回，其余的，还是能和从前一样。

　　　　望竹说的对啊，只要时间足够，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是啊，只要时间足够，只要我足够努力，那么一切都会好好的。

　　　　“望竹！等我好了以后……我要回草原！”

　　　　“好，奴婢陪着主子一起！”

　　　　“望竹！等我好了以后我要重新把芍药族的功夫练一遍！”

　　　　“好，奴婢陪着主子一起！”

　　　　“望竹，我还想要游历四方！”

　　　　“好，奴婢也陪着主子一起！”

　　　　……

　　　　我又一次是见到李归是在半个月后的傍晚时分。

　　　　望竹又跟着千阳大师上山采药，这一回她是要早出晚归。她走前对着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吃什么膳食，要我喝什么药还有我几时一定要上床休息……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一遍又一遍就算她不嘱咐我我也是知道的。她越是嘱咐我就是越担心我，不是担心我没有她忽然昏厥，而是担心我没有她胡作非为。

　　　　于是我很认真的答应她：“望竹，今日的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了生命的可贵。”

　　　　听我这样说，望竹才稍微安了点儿心，可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

　　　　我对她说的是真心话，在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在得知我能恢复如初的时候，我越来越深刻的明白活着真好，好好的活着也真好……所以我不会再折腾自己也折腾望竹了。

　　　　我按照望竹说的看了半个上午的书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千阳大师送来的午膳，在他打开门又关上透出外头的光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儿心动的感觉，没错，我，心如止水。而后，我又乖巧的照着望竹说的，在喝了已经不觉得苦涩的药后好好的睡了一个午觉。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我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穿衣、起床，点了半屋子的蜡烛。

　　　　我又拿出一本书，坐在床边的贵妃椅上翻着书感受着这一天最后的一抹光。也不知是看了多久的书，我忽然听见“咚咚”，“咚咚”的声音，是有人在敲窗户。

　　　　我将书放下，就看见李归趴在窗户边上对着我傻笑，他仍旧是穿着浅绿色的长袍。我也曾看过别的人穿绿色的长袍，比如萧秋意，可是就那一次就再也没有了。因为我嘲笑他穿绿色的时候显得整个人畏畏缩缩又阴暗又虚浮，然后萧秋意还真的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他竟然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他说，通常人，尤其是男子都是穿绿色不好看的，他想着他并非常人，所以要穿来看看。却不想……他在绿色面前，他终究还是一个常人罢了。

　　　　可是穿着浅绿色的李归却不一样，他看着清瘦，甚至这个人慵慵懒懒的，可浅绿色的袍子在他的身上就是一种映衬和相辅相成，显得他有有一种飘然出尘的不俗之感，又有一种慵懒散漫的……美？

　　　　对，明明他一举一动都傻傻的，明明他还在对着我傻笑，可是我就是觉得他好看的很美，气质……也是飘然出尘。

　　　　从前我没有发现他不正常的时候我觉得他奇怪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表情都没有什么章法的。

　　　　而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他异于常人的地方却依旧觉得他还奇怪……我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了，或许，是我觉得他竟然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质吧。

　　　　他见我一直盯着他看，竟然有一抹红晕慢慢浮上他的脸颊：“你干嘛看着我？”

　　　　“看看还不给么？！”我瞪了他一眼，继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一旁，把窗户打开一个小口子。

　　　　他很快凑上来，他的身上又满是泥渍，连脸颊上也占了一点儿，好似又是偷偷跑出来的。

　　　　他问我：“好久没见你了，我可想死你了，姚药！”

　　　　我觉得他甚是可爱：“你想我做什么？”

　　　　“你能陪我玩儿啊！”他满心欢喜的说，眼睛里都是泛着光的，“他们……他们都不陪我玩儿，还整日将我看的好好的。还有啊……我也不喜欢洗澡，我也和他们说过我不喜欢洗澡了，他们还每次都把我的衣服扒光丢进一个装满了烫水的桶里。他们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可是我说我想要出来走走他们不给，我说我想要爹爹的抱抱他们不给，我不要梳头他们不给，我不要洗澡他们也不给……”

　　　　我见他说着说着马上就要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溢出，便对他尽量温柔的笑着安慰道：“其实他们那样对你，是为你好。”

　　　　他先是一愣，而后眼中的泪便猛地夺眶而出，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一边哭一边对着我喊道：“他们哪里对我好了？他们明明都是坏蛋，都是坏蛋！”

　　　　“你听我说啊。其实他们那样对你都是为了要将你护的好好的，要让你护的好好的啊。他们一定要逼迫你洗澡是为了可以让你更干净更舒服，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洗完了澡过后就更舒服了？”我捏着他边哭边摇晃的头，逼迫他和我对视，一直直到他点头认同并且眼睛里也写着认同之后我才继续说，“还有，他们不让你出去，不也是为了你好么？你自己想想你自己，是不是每一次出去身上都会弄脏，更糟糕点儿还会受伤，是不是？”

　　　　他先是一愣，而后眼神飘向远方好一会儿，像是在出神想什么。等他回过神来重新把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他噘着嘴点点头，可仍旧委屈的说：“其实……他们也可以跟我一起玩儿啊。可是他们不愿意和我一起躺在药草堆里，也不肯被我骗，更不肯带着我出去转转。我老是被关在屋子里，他们在我的周围放了好多的药材，我每天都要被逼对着它们……姚药，我也很想要出来的，我就是想出来转转啊，我就是想要躺在药草堆里看星星啊……”

　　　　我听着听着也觉得他的愿望渺小而又困难，对于常人来说这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对于他来说……确实难上加难。我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他在药草上笑的打滚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一日他和我说想要一直躺在那里直到躺倒夜幕降临星星出来的时候的那个恬静的笑容……他一定是很喜欢自在的。

　　　　可是在亲身经历了一次后，我不再觉得严厉的束缚就一定是坏事，有时候……这样的严厉的背后是深深的爱，就像望竹对我，就像那几个弟子让我至今难忘的看着他的那个眼神。

　　　　我问他：“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你整日对着一堆药么？”

　　　　我想，他虽然痴傻，可他一定是继承了千阳大师是一个医术方面的神童，他们那样逼迫他整日对着一堆药物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他物尽其用……啊不，人尽其才，舒展才能。

　　　　李归对着我摇摇头，眼中也满是迷茫：“我不知道，这话我也问过他们，可是他们每一回都说是对我好，对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明白这究竟哪里对我好了？我又不能出去转转，还经常看得眼睛都疼了！”

　　　　好吧，他们一定是为了让他舒展才能。

　　　　我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可相信我？”

　　　　他立马笑了起来，笑的极其真诚，连眼睛里都是泛着光的：“虽然我只和你见了两面，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你！”

　　　　“好！那你相信我的话，他们现在很多让你很难过的事情其实都是为了你好。”我看着他，“你愿意相信我么？”

　　　　他委屈的望着我许久，我知道他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我始终都不愿意说些别的，始终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后来他发现委屈巴巴也没有用了，所以也就放弃了，他起初像是在糊弄任务，可是到了后来……我觉得他是认真了。他埋头静静的思考了许久，等抬起来望着我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真诚，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我终于松了口气，而后继续对着他说：“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你要听他们的话，不要叫他们多操心什么。你要乖一点，因为你明白的没有他们明白的多，所以你要乖乖的多听多为着你的人的话，知道么？”

　　　　他又是埋头静静的思索了许久。他总是这样，分明是一个会说谎的的人，却不会在这种时候撒谎。

　　　　他的谎总是逗笑了他自己，也逗笑了我。

　　　　我也很耐心的静静的等着他，我不知道他究竟低头下去多久，可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我也依旧是认真的望着他的小脑袋。

　　　　等他抬首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不是一个痴傻人，他的眼神里没有幼稚，他的动作里没有混着懒散，他的声音也比平日要稳重：“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听他们的话。”

　　　　我没有多想，只是很开心很开心的也点了点头。

　　　　而后，我们又断断续续的聊了许多有的没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骗我了，但是很多时候我依旧是被他说得一愣愣的。

　　　　我也又把望竹的点心端给他吃了，他依旧是吃的津津乐道，在他吃的正开心的时候，我使了个坏心眼，将我已经知道竹楠和名贵真是效果的事情说与他听了。

　　　　李归当即满脸通红，倒不是羞愤，而是猛地一下就被点心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