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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药扫了眼千霜，见他畏畏缩缩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心里的气也消了一点儿，狠狠的将拿那小包茶从他手里一把拽过往石桌上一扔：“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就是我马上煮了喝掉，定不会有负他所托。”

　　　　千霜听了此话，想到这些天朝政上的争执还有两位皇子私底下打的那一架，心中又起了一道酸涩，低下头轻声道了一声“是”便恭敬的退下了。

　　　　之所以要拖这么长的时间，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封姚药当郡主越矩而且是大越矩了……朝堂之上的老迂腐们肯定是不会愿意的，而且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原先支持苏犰生一方的人。

　　　　他们之所以不支持苏犰安，便是因为他身为一个储君和其他统治者太不相同，他太为着百姓着想，将皇权放在了一个相对较低的地方，这是不应该的……在他们的眼里，百姓就是百姓，皇族就是皇族，百姓的命也是命可就是要比皇族之人低那么一等级，所以为了巩固统治者就算伤害到百姓也没有关系……

　　　　所以在他们眼里，在稍微体谅一点儿百姓的同时又能把皇族权益放在最高处的苏犰生才是一个统治者应该的模样，这也是他们之所以一直都在支持苏犰生的原因。

　　　　而这一次，姚药要被封为郡主。平日里封就封了，那么多个皇亲国戚的，为了嘉奖他们，一年少说也有五六个被封为郡主的，根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关乎姚药，奇怪就奇怪在：第一，她没有立下什么功，金丝国她也没什么亲人立下什么功。第二，她封就封了，可按照族制一开始顶多是一个县主……要封郡主好歹也得先封了个县主三两年以后再晋封吧？可苏苏犰生所求的偏偏就是要立刻、马上郡主……没什么好商量的。

　　　　于是那群老迂腐们就和苏犰生对峙了起来，而且因为他们原先都是支持苏犰生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两边也都不好暗里做一些对不住对方的小动作……可偏偏，苏犰生平日里也就是靠着他的小动作才得以子在许多方面获得胜利，然后事情就变得比较难办。

　　　　在那些迂腐和苏犰生对峙了近五日后，一个消息在官场之上炸开了锅：太子爷和平亲王殿下打起来了，两败俱伤，两败俱伤啊！而且，据说他们之所以打起来便就是为了姚药封郡主的事情。

　　　　然后这个消息就传到了金丝国皇帝的耳朵里，此时已经被病魔熬得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还是老骨头的金丝国皇帝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给翻了起来。

　第462章　顺理，成章

　　　　原本他以为的事情是这样的——苏犰生问他讨要一颗糖吃，但是朝中的老大臣们都觉得一下子吃那么大的一颗糖对他的牙不好啊，所以他就和那群老叔叔们吵啊闹啊撒娇啊啥的。（全本小说网，https：//。）他也以为，既然只是小吵小闹的，那么他按兵不动最后也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小事，小事而已。

　　　　可这下子，金丝国皇帝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自己两个儿子私底下关系是什么样的他心里一直有数但是也不愿意说破。因为两个儿子比他要明白太多了，任凭他们有多不喜欢对方就是怎么都不会撕破脸，更不会有什么私底下打起来的那种情况……哦，听说老二经常派刺客去刺杀老大，不过那也只能怪刺客不能怪老二啊……

　　　　所以这下子打起来了，事情就显得尤为严重。

　　　　金丝国皇帝连夜喊了好几个中立的老大臣进了皇宫，将他们关在御书房内整整一个晚上不让出来，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他才对着满朝文武百官说了自己的意思：那个……封郡主的事情朕准了。

　　　　而且这一回，金丝国皇帝是有备而来啊。

　　　　他说出了好几个自己要封姚药做郡主的理由。

　　　　第一条，她其实有功啊！因为据老二反映，这段时间她教给他的功夫不仅仅让他学习到了很多关于武功方面的东西，而且叫他每天舒展了胫骨、缓解了压力……这个对于正在长身体的苏犰生来说是非常有用的啊！她作为金丝国皇族一个皇子的师父，能让金丝国的皇子身体情况得到帮助就是对金丝国有帮助啊，而且是大帮助啊！嗯，所以她有功。

　　　　第二条，姚药原本就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啊！金丝国皇帝的意思便是这个姚药呢，是芍药族后人，并且还是那个族的族长，纵使亡族了又何妨？身为一个族长，她愿意放下自己的身份教苏犰生功夫，那么说明已经很给金丝国面子了……既然她给金丝国面子的话，那么金丝国身为一个大国，也是应当要给芍药族面子的。

　　　　第三条，这不是姚药要求的，而是苏犰生要求的。这条中，金丝国皇帝的意思是啊，这个位置是姚药在金丝国的亲人苏犰生帮她求的。好吧，就算前两条都显得很牵强，姚药没有高贵的身份并且本身也没有什么大的贡献，可是她的徒弟苏犰生有贡献啊！他的贡献是什么，贡献有多大也不用提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这样一个金丝国的有功之人，帮他的师父求一个区区郡主的身份又能如何呢？

　　　　第四条，好吧，纵使前三条都是无比牵强的，可是最后一条绝不是牵强的——在封姚药做郡主之前，姚药已经是指挥佥事了……嗯，金丝国皇帝可以作证，几天之前封姚药指挥佥事的圣旨就已经拟好了并且在太子府宣读了，只是因为这个身份的争议一直没有放出来而已……现在，既然有些人说不许越级，那么现在他来告诉那些人……她没有越级，她只是在晋封，从指挥佥事封为郡主。

　第463章　女人的事情？

　　　　金丝国皇帝这一次做事是真的十分妥当，不仅不紧不慢的把自己的观点给表达出来了，而且有凭有据还很有道理任谁都无法反驳。//全本小说网，HTTPS：//。）//

　　　　可只有他心里头知道，就为了这事儿……他一晚上没睡有多难受。

　　　　好在两儿子都算懂事，第二日纷纷来到他面前负荆请罪，不是备了厚礼就是告诉他已经把他头疼的西北战后修复给处理了……一个个的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可两儿子是单独来的，并且对自己的哥哥弟弟只字未提。心机一向很深的老二不提也就罢了，连往日一旦洒脱不愿意金丝国皇帝为他们关系烦恼的老大也是刻意避开了金丝国皇帝所有关乎这件事的话茬儿……

　　　　终于，在老大走之前，金丝国皇帝还是没有忍住，很直截了当又明明白白地问了句：“老大啊，你和老二前天是怎么回事啊？”

　　　　这叫苏犰安躲无可躲，低着头思量许久，才道：“着实是老二太欠扁了。”

　　　　见苏犰安难得有言辞不妥的时候，金丝国老皇帝一方面觉得新奇一方面也警觉起来，将身边的人都支出去了后才终于笑了出来。

　　　　“那朕就来猜一猜吧。”金丝国皇帝咳嗽了两声，后又站起身接住了苏犰安伸来的要搀扶的手，一边被他扶着往椅子一边缓缓道，“老大从不是一个意气用事之人，也不是一个会与自己兄弟计较的人。国事也好，家事也好，这些年你都是能忍则忍，老二私底下小动作不少……可你也从未在背后说过他什么，帮他擦的屁股倒是不少，啊？哈哈哈哈，其实朕啊……都是知道的。既不是家事，更不可能是国事……那么便就是女人的事情了，朕猜的对么？”

　　　　苏犰安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金丝国皇帝让他安然坐下，脸上始终看不出悲喜，只听见金丝国皇帝说“女人的事情”的时候顿了顿手上的动作。

　　　　这一顿，大概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但是在情场走过千千万万遍的金丝国老皇帝察觉到了。

　　　　苏犰安仍旧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打算说什么。

　　　　金丝国皇帝知道，是因为他硬拉着苏犰安留下来，自己又硬要从床上爬起来坐着彰显他对此事的重视所以苏犰安为了不忤逆他才会要留下来的……但是他好像真的不愿提及此事，所以只能干坐着。

　　　　老皇帝叹了口气，也不管苏犰安有没有再听下去了，自顾自的慢慢的说着：“朕着实事昏庸无能啊，若非李相的解释，朕或许到现在还觉得你真的是一个断袖……甚至还怀疑过那个叫什么……姚药的是男扮女装呆在小生那里。”

　　　　金丝国皇帝为了保全自己，苟且偷生，装作昏庸好色模样整日沉溺后宫，沉溺着沉溺着最后醉生梦死，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美好典范。他再也不愿意清醒，朝政也好，旁人的眼光，自己的儿子也好，他都不在乎。

　　　　而苏犰安，为了保全金丝国，保全金丝国的朝政平衡，也，保全他……断绝了所有的女人缘，守着几个自己根本提不起兴趣的男宠度日……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弟弟，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清汤寡水了没好个几天又没了。

　第464章　谈一谈

　　　　“这些外界的传言……实在不易于父皇养病。全本小说网，HTTPS：//。．ＣＯm；父皇您听了快快忘了便好，又何必记住呢？”

　　　　“你也知道这对朕的身体不好么？”老皇帝大笑了两声，笑完了便又咳嗽起来，想要拿起手边的杯子却又想到里头的茶早已经凉透了，又将手收回。

　　　　苏犰安朝外看，正欲叫太监上茶的时候，老皇帝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朕一直听闻你烹茶手艺极好，与你父子三十载还未尝过……这一回，你就烹给朕喝一喝吧。”

　　　　苏犰安回头，深深的望着自己身后那个再在不服往日慵懒轻浮状态的老皇帝，现在的他，也不过才六十岁不到……老态龙钟并且面无人色，随意笑笑便能咳嗽起来，眼睛里却是闪烁着异于往常的活跃，只是这活跃越发的衬得他无力、虚弱……

　　　　苏犰安愕然，莫非……

　　　　“愣着做什么？”老皇帝见苏犰安看着他的样子愣愣的，顿顿的甚至有些茫然的模样忽然心头一酸，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爹要喝茶啊！”

　　　　苏犰安回过神，恭敬的点点头。

　　　　“朕枕头底下有一包茶，你不用去外头拿了，”金丝国皇帝道，“这是今年的春茶……牛太医不知从何处给朕弄来的，说是炒这这茶的时候里头应当是混入了许多的药物，补血益气也好，解一些毒也好……都有奇效。朕原本以为是老牛说着玩儿的，却不想，喝了两杯后身子骨确实是舒服多了。老二这消息灵通的，竟知道朕这里有这茶，前些天还问朕讨了一小把说是要回去尝尝……哎呦，现在朕喝着喝着酒只剩下这么些了，可宝贝了。你来了，朕自然是要拿出来给你品一品的。”

　　　　老皇帝也不管苏犰安理不理会他，欣慰的看着他仔细认真烹茶的样子始终缓缓的、断断续续的时不时夹杂着咳嗽声地说着，此刻颇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念念叨叨关心儿子的老父亲和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格外敬重父亲的孝顺儿子。

　　　　苏犰安的这个茶煮的很用心，从净杯到调水再到煮茶一步步都不紧不慢，出了一点儿错，有一点儿没有到位的就重新来过，一点儿都不马虎……

　　　　随着金丝国皇帝絮絮叨叨的话语，随着苏犰安悠然缓慢的动作，房间内慢慢的茶香四溢……在茶香蔓延中，在老父亲的泪花之中，苏犰安缓缓起身，端着两杯烹好的茶走向金丝国皇帝那里。

　　　　他晃晃悠悠的接过茶杯，眼睛里的泪不听的打转，接过还没有喝上两口就咳嗽晃得浑身都是，又连忙道：“不烫不烫……你别叫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我父子之间好好的说一说，谈一谈。”

　　　　苏犰安迟疑片刻，当眼神落到老皇帝安慰的笑意时才终于道：“是，孩儿知道了。”

　　　　说罢，便站起身伺候着老皇帝将身上的茶渍简单清理了一番，又小心的自己端着茶伺候他饮下。

　　　　好皇帝很满意，眉眼间透着溢于言表的喜悦：“好好好……咱们家老大是最好的，可比外头那些每根儿的还有那些个茶师煮的要好多了，朕，还是最喜欢你一个。”

　第465章　不够狠

　　　　苏犰安转过头，实在不愿用以这样的方式和金丝国皇帝相处，只无声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缓解了一点儿后才又重新回去坐好。（全本小说网，https：//。）

　　　　“这茶，所剩不多了……父皇若是觉得喜欢的话，再请牛太医给您找一些来。”

　　　　金丝国皇帝摆摆手：“你有所不知啊……这个茶产自烟国穗景县，千金也难求……纵使求到了，马上便是秋日了，再喝药效也无了。其实很多事情的道理都差不多……既然一直留着便会再无药效，既然带不走的，那就早早的都喝了吧。”

　　　　“父皇……”

　　　　“朕很好，朕没事，”金丝国皇帝今日第无数次对着苏犰安安慰的笑了笑，“多亏了这个茶……能让朕多撑一会儿，撑到……你和小生的那一仗，朕还是有本事的。”

　　　　他自知自己昏庸无能，虽然苏犰安从政这么多年都将权利给到了他的身上，可自己拿着那个权利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做了，也都是错的……所以他索性不要那些权利，安安心心去做一个废人，世人说他荒淫，可他觉得，与其说是荒淫度日倒不如说是安然度日。

　　　　安然也就是荒淫太久了，所以在许多事情面前自己显得一点儿本事也没有，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可这一回，这是一件大事，自己再没有本事也会有点儿作用。

　　　　至少……他可以让为他苦了近二十年的老大这一回不那么苦了。

　　　　“原来您……都知道。”

　　　　“是，朕都知道。”什么事都可以糊涂，可唯独这一件大事，老皇帝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下去了，他可以糊涂，但只能装作糊涂，心里头啊……必须明白着，也警醒着。

　　　　老皇帝又低头掩嘴轻轻咳嗽了两声，等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又湿润了：“这些年，真的是苦了我的老大了……不，这三十年，朕的老大啊，都过得很苦，所以这一次，朕要撑住，要帮你挡一挡。”

　　　　苏犰安：“都是儿臣不好……”

　　　　“不，不，”老皇帝连连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身为一个哥哥，你身为一个储君一直都做的很好，做的太好了……就是不够狠心而已。”

　　　　若是他足够狠心，那些跟他反着来的人便不会留着了，留着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也不必苦了自己装作一个断袖去保持朝政的平衡。

　　　　若是他足够狠心，收高税充国库，尊贪官保权势，金丝国的百姓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安乐，他也不必背负那么多责任，活得那么疲累，疲累的不像一个皇族中人。

　　　　若是他足够狠心，便不会又苏犰生如今的地位，或许……他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若是他足够狠心，将金丝国皇帝挤成太上皇也好，杀了也好，他都已经是金丝国皇帝了。

　　　　若是他足够狠心，便不会有了今日的这个局面。

　　　　只要他够狠心。

　　　　“这也不怪你，怪不得你。朕想了想，朕若是你，朕也狠心不了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兄弟尚且下不去手，自己的亲儿子又如何能下得去手呢？”

　第466章　三十年的苦

　　　　其实，若是他足够称职的话，他就应该不管不顾那些所谓的亲情，早该在知道苏犰生是赵盐寒的时候就对他赶尽杀绝……如此，便绝对不会再有今日的这个局面了。（全本小说网，https：//。）

　　　　可是他没有，一直等到今日，他都没有下得去手。

　　　　“哈哈哈哈……我们当真是父子啊，都下不去手，手下不去手……”，他大笑，笑着笑着又呜咽起来，“小生……小生也是一个苦孩子，若不是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他也断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都是朕，都是朕不好啊……朕，没有快些将他找回来，好好的疼一疼他。这两年……你都帮朕好好的疼过他了，朕明白，朕知道。”

　　　　老皇帝：“可是小安啊……对，朕就想叫叫你小安了，老大老大的……搞得你好像一定要顶天立地而不是只是朕的儿子一样。小安，你知道么，你和朕都明白一件事，但是都做不到那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除掉你弟弟在才可以风平浪静，对么？你自然不会回答……那么朕就当做是你默认了吧，既然我们做不到，那么就一定要去担着，去撑着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朕现在啊，真的已经老了，没有力气了……若是再给朕两年的时间，朕或许还会拼一拼自己的老命来帮一帮金丝国，可朕……真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了，朕现在啊……只想好好的当一回好父亲，来护一护你。”

　　　　苏犰安：“。…。。”

　　　　老皇帝：“朕知道，若是没有朕，你一样可以撑住，你从前又白玉和李相，现在有李相和李鑫，他们都是可靠之人……至少与你而言很可靠。可你一直撑着，太苦了，若是朕再这个位置上一天，便能帮着你省去不少的麻烦，届时……打起来也好，国亡也好，首当其冲的都是朕，而不是你。这样，你做起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