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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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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忱忽而屈指,将香几面弹得呯呯作响,话里满是讽意:”平日里诸位能谋善断,见微知著,皆是包拯、狄仁杰等青天老爷人物,今日倒在此昏愦胡涂,实在可笑。“

    转而朝舜钰看去:”你可是也奉杨大人命,随张侍郎同查优童案?“

    杨衍脸色微变,舜钰见周忱话里直朝她来,只得至他跟前作揖,神情如常平静:“正是。”

    “那你来说,优童案可还有他们不曾提及的?“周忱嗓音缓和下来:”你仔细想,此案若因你而破,我定禀明圣上给你加官封赏。“

    舜钰面不改色:”承蒙周大人看得起,在下只是大理寺历事监生,才见优童死状已是魂飞魄散,哪里还想得起其它!“

    周忱冷笑道:“你来大理寺历事三月,大小案从你手中已过数起,杨大人给你绩效勤勉,并送吏部上选簿,欲取用你为官,此时倒装傻充愚,是嫌弃本官不配问你?”

    舜钰暗自吃惊,平素与周忱鲜有照面,他却暗中将她了如指掌,顿觉如芒刺在背,神情却愈发恭敬道:“周大人贵为朝廷命官,冯生岂敢怠慢,确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望大人海涵。”

    周忱瞟了眼杨衍,见他在看案卷,一脸事不关己的态。

    遂朝舜钰道直截了当问:“你说这萧荆远可就是萧鹏?”

    一时众人倒吸口凉气,齐齐朝舜钰望去,看她该如何应对,素日关系亲近的,目光犹闪几许担忧。

    舜钰心如明镜,周忱挖坑给她跳呢,她但凡说个“是”字,这周忱怕要转身就往太子那里去罢。

    太子引荐身背数条人命的案犯,给太后操持寿诞筵。。。。。。。。。

    方才问案时种种众生相,便有了出处。

    蓦得想起沈二爷,心思缜密如他,已然想得深远,所以才会有早时说于她听的忠言谨训罢。

    舜钰心底掠过一丝暖意,她看向周忱期待的眼神,不动声色道:“吾朝《律疏》开卷,《名例律》中细述,察狱之官,先备五听,又详审本人词理,验诸合用佐证,追究可信显迹,案结需连职官员签押同署,方可得犯罪定论。“

    ”至于萧刑远是萧鹏,或不是萧鹏,需得众官员合力来判为准,冯某一介监生,对天下司法揣敬畏之心,更不敢妄肆推断,还请周大人见谅。”

    堂内寂静无声,一缕卷地寒风夹着湿意,顺着帘缝悄溜进来,旋即被铜盆里红旺的炭火给融化了。

    每个人的背脊黏黏的出汗,却都缄默不语,姜少卿观周忱面色不霁,清咳一嗓子,命舜钰去把炭火弄小些,实在热得难受。

    舜钰抽身走至铜火盆前,拿铁锹将几块殷红的燃炭轻拍碎,慢慢把多余火星压灭。

    听得张暻在禀昨晚洪水桥下洞口处,又添优童一尸,杨衍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惹得周忱起身甩袖就走。

    舜钰这才将铜铫里煨烫的雪水,灌进茶壶里,再提着壶柄斟茶一圈,张暻等几刑部的人做着无趣,茶也不吃,随便聊了两句即告辞离开。

    杨衍只命姜少卿留下,其余人等散退。

    见四下无人,姜海皱起眉低问:“这周尚书到底何意?要置冯生于死地麽?”

    杨衍便把冯周二人纠葛,三言两语讲于他听,噙着笑回话:”所谓红颜祸水大抵就是如此。“

    姜海也笑起来:”红颜祸水形容女子,冯生白面青衫少年郎,大人怕是用错了词。“

    杨衍不语,吃口热茶后又说:”冯生化险为夷,确实有他的才谋所在,周忱也是够蠢,太过急功近利,若是稍稳得住气些,冯生未必能逃脱。“

    ”冯生的确聪明机灵。。。。。。。又狡诈。“姜海想起被讹的那五百两银子,顿时心隐隐痛起来:”算罢算罢!总归太后寿诞后他要走了,眼不见为近。“

    却见杨衍手中拿起案卷来看,是不想理他了,姜海作一揖悄然退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杨衍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原是炭火燃烬,残存的火苗将熄未熄的,脱口唤了声:”冯舜钰!“

    忽又怔怔的,理不出自已的思绪来。

    。。。。。。。。。。。。。。。。。。

    张暻从正堂出来,即在廊前磨蹭拖沓,瞧见舜钰路过,即朝她丢个眼色,然后脚不停的朝外走,忽见园中有座白石垒的假山,闪身躲至后。

    稍许即见舜钰也挨捱过来,见他便问:“张大人唤我来何事?”

    张暻呲牙拍拍她肩,松了口气:“今日事出突然,不急提前知会你,堂上三番两次想插话却不得时机,幸你睿智机敏,将祸事堪堪避过。”

    舜钰微笑着道:“谢大人关心。远水总是解不了近渴,凡事还需靠自已化解才好。”

    “你这话若被沈二爷知晓,有多伤他的心。”

    舜钰素来知晓张暻是沈二爷的学生,近朱者赤,他的脾性也多稳重,怎突然说起这种话来?

    看他脸上有抹戏谑的笑意,舜钰不觉红了脸,抿着嘴道:”正想问大人件事哩,六年前田启辉满门抄斩的案卷,可是在你的手上?“

    张暻不答,只是看她:“你问这作甚?”

    “我在案库历事,前些日万评事命我整理案宗,如有出借未还的案卷需得讨回,问过苏大人,说是给了大人您。”舜钰答的滴水不漏。

    张暻不疑有它,颌首说:“我是曾借出过,不过已还给金耀门总库。”

    舜钰有些急了:“十年内重案皆在大理寺案库备存,你怎会还去那里?丢了该如何是好?!“

    索性去攥张暻的衣袖:”我现就随大人去金耀门,把那案卷讨回来。“

    张暻站着不动,微笑说:“金耀门戒备森严,怎会丢得。我还有公务在身,现可去不了,你毋庸多虑,我明日即替你去取回就是。”

    舜钰听他说的诚恳,并无敷衍之意,也只得悻悻松开手,想想道:“我晓得大人最爱吃酸萝卜炒野鸡崽子,炒得辣辣的,回去装满一盒子,明日就等大人来拿。。。。。。。。。。”

    张暻愣了愣,抬手给她额上个爆栗子:“鬼灵精!”

 第贰伍陆章 画现秘

    舜钰回少卿堂进次间,姜海后脚也跟过来,劈头就问《游春图》装裱的进展如何。全本小说网,HTTPS://。.COm;

    舜钰没空搭理他,将书案上包画棉巾解开,小心把卷画摊平。

    画芯面的污物,昨晚已用摄子一点点拈掉,借着窗外晴朗的日光,她细细察看可还有遗漏未除的。

    姜海用袖子捂鼻,皱紧眉头问房里是甚么味,臭气熏天如溷厕。舜钰头也不抬回话:“这古画十年间污垢满面,昨用滚水淋洗数次,再用冷水滤清,大抵是墙角那五六桶未倒的脏水味儿。”

    昨她自个来来回回倒了数次,后实在精疲力竭无力气。姜海回望去,果然桶桶乌浊漆黑。

    忙喝命侍卫拎去倒掉,舜钰朝他招手让近前,笑说:“姜大人请看,这才是展子虔初画时的着墨色。”

    姜海看那山水青绿,桥柱泥金,树干赭石等色调,果然清晰鲜丽,色泽浓艳,竟比往日所见好看数百倍。

    瞬间大喜过望,再看那破洞鼠咬及血手掌印等处,又忧心问如何修补,舜钰笑道:“此前装裱这画的良工,有补天巧手,贯虱之睛,是以补洞托画简单许多,待揭弃画作旧裱件后,用新的托纸洒水受潮,拿排笔蘸浆刷画芯于背,再用棕刷将托纸。。。。。。。。“

    ”如此装裱一新后,冯生觉得这画可值多少银子?“姜海兴致勃勃的打断她。

    舜钰顿了顿,心沉冷意,姜海怎会爱听自已说这些呢,附庸风雅而又利欲熏心的浊人,古画落入他手中,实如明珠蒙尘,即便补得再完美无缺,还是失去了它的灵动神采。

    说些姜海爱听的罢!舜钰抿着嘴唇,指着搁案上的簇新白绢道:”画芯需用托纸来衬,《游春图》原用的是单丝绢,我听闻宣德绫绢闻于世,价格自然不斐,也唯有李记丝绸铺进了仅此一匹,我全买下只算勉强够用。合计壹百两银子,帐先赊着,过两日店铺伙计会至大人府上索讨,望您先知。“

    ”壹。。。。。壹百两银子?“姜海眼前突然发黑,声音都有些哆嗦了:“我给你伍百两银装裱,你怎。。。。。怎地还要我壹百两,你气煞我。。。。。。。“直揉着胸口喊疼,侍卫忙端来官帽椅伺候他坐了,再递上滚滚的参茶。

    舜钰面色若常道:“大人此话差矣。这壹百两是修补《游春图》的用度,画即然是你的,这银两不也还是你的麽。”

    姜海吃两口茶才缓过劲来,听得此话又是气怔,恼怒道:“你巧舌如簧,我不与你辩,你把这单丝绢退回去,买十两一匹的皂绢即可。”

    舜钰手指慢慢划过那白绢:”大人要用皂绢,那就用喽。不过看在五百银的份上,我得提醒您一句,皂不耐久,易烂,现又是多雪雨之季,怕是大人这厢还没脱手,那古画已不成样了。到那时你再来寻我装裱,给壹千两银,也是爱莫能助了。“

    姜海闻言,真是愁肠百转,滋味千回。

    倏得狠拍大腿一记,把牙咬得咯吱作响:”算罢算罢,就用这白绢做托画!“

    舜钰展颜笑弯了唇:”大人英明,怎会做捡芝麻丢西瓜的事。待得补洞贴纹完毕,便是全色及接笔,若要同原画色貌一致,市面上的颜料低劣粗糙,需得画工坊的艺人特地去筛淘。。。。。。。“

    ”冯生毋庸再说。。。。。。。。。。“姜海摆着手站起身,这里实在呆不下去,边朝门外走边嘟囔道:“让他们去我府上领钱。”

    待得猩猩红毡帘恍荡间,房内再无闲人,舜钰渐敛起笑意,辄身至案前紧盯着那枚血掌印。

    经了清水洗涤,这血掌印愈发的鲜明起来,用尽气力按印上去,连五指头上的”涡纺“及”流纹“都清晰可见。

    是大哥田舜吉的掌印。舜钰闭了闭眼再睁开,目光中的凄楚痛苦已难形容。

    她默默站了会儿,用衣袖抹把眼睛,掌印下隐约有黑色的字迹,只是被血浸覆的看不见而已。

    舜钰在桌案面平辅层薄绢,将画芯背转置于绢上,取来湿不见水的棉巾盖住,在等画芯与旧托纸间浆料剥离时,她就站在窗前朝外望,其实并无甚风景,雪水顺着屋檐滴嗒在融,几株老树光秃秃的,两三个杂吏缩着头在扫雪开道,她却看了许久。

    半个时辰后,舜钰重回桌案前,用指腹试画芯,已然湿润闷透,是最宜揭裱的时候,她便用食指不疾不徐的搓磨托纸,搓出茬口便小片小片的揭。

    她的手因修复踏马飞燕损伤过,虽用药精心调养过,此时旦得搓磨稍长些,指尖便麻痒胀痛。

    舜钰忽的想起幼年父亲教她装裱画时,曾说过书画性命全关于揭,行良工之责,禀临渊履危之心,于毫芒微渺间取夺。

    顿了顿,她眼眶有些发红,把下唇瓣都咬出了齿痕,此时合该心无旁骛才是,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已。

    掌印已揭至掌心处,舜钰换了中指继续搓磨。

    但见殷红血印渐渐褪去,显出里头隐藏至深的一首词。

    词牌名《寿阳曲》,二十七字,笔痕匆匆未写完,是田舜吉的墨迹。

    舜钰一错不错的盯看,一字一顿于心里念,她其实第一遍已记得牢固,却依旧一念再念。

    眼底渐染悲伤、又起愤怒、再生仇恨,一切终归于平静。

    她抚摸那些字,再去搓磨那些字,字变成了纸沫,再无人能知那字里行间的深意。

    唯刻舜钰心上。

    。。。。。。。。。。。。。。。。。。。。。。。。

    一乘三品大员的官轿,在大理寺门前停驻,天地间墨黑成一团,星子苍凉,寒气肃杀。

    秦砚昭知道舜钰还在里头,他等着,耐心十足。

    忽听得西角门抽闩声,伴着吱呀响动,有个瘦弱的身影走出,走的很慢,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秦砚昭满腔的怒意,忽然弥散的干净。

    这是个需要疼宠的女孩儿,你看她此时的模样,苍白又可怜,让人心软的,说不出一句恶言。

    他欲待出轿去迎她,忽听得一声嚷嚷:”我的小爷哩,你怎现才出来,让我好等。“

    是秦兴在说话,梅逊替她披上斗篷,伺候入了马车,轱辘碾着未融的积雪,颇沉重的消失在夜色里。

    ”爷可要跟上他们?“侍卫俯身低问。

    秦砚昭摇摇头,荡下帘子。

    ”回府!“

 第贰伍柒章 俏勾情

    翌日,舜钰左等右等张暻不来,索性拎食盒子一路晃到刑部。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恰巧遇见员外郎叶向高,才知张暻随周尚书去了十里外的太平县公务,走时很匆忙,归来三五日不定。

    舜钰掩起满心失落,把食盒子给了叶向高,叶向高揭开条缝,一股子酸酸辣辣味儿冲鼻而来,由不得连打四个喷嚏。

    几只雪地里找草籽的雀儿,扑簇簇惊飞上枝头,舜钰忍不住咧咧唇。

    叶向高倒满不在乎:“今日衙内无人管,我与狱司几个温了酒,正愁无能吃之物,你可谓雪中送炭,快与我进去痛喝两碗才是。”

    舜钰摇头婉拒,只道姜少卿那里还有差事做,又沿着原路辄回。

    虽是个碧晴天,西北风依旧割得人脸疼,御道上偶有官轿匆匆抬过,显得空荡荡的。

    舜钰在棵老梅底下顿步,仰起脸朝茂密枝桠,目不转睛的望。

    满压枝的花骨儿,却高处有几枝,得了冬阳暖照,羞答答地抽芯吐蕊。

    她看了很喜欢,偏头想想,再把四周打量半晌,遂拿定主意,把手心呵了气再搓搓,上前一把抱住树干,用两膝蹭着用力往上蹿,离地越来越远,抓住侧岔粗枝一根,腿儿抬起,足尖勾搭,在迅速整个人侧翻而上,动若闲云流水,转瞬已稳稳坐于树杈凹处,再略伸长手,便能触及开着粉嘟嘟花儿的梅枝。

    如愿的折枝,轻嗅甜丝丝的冷香,遥望远处红门宫墙内,数不清的大小宫殿楼阁,露出高低错落的重檐庑殿顶,黄灿灿的琉璃瓦闪着耀眼金光。

    舜钰眯觑着眼眸,思绪来了又去,竟仿若瞧见宫墙内,有个华衣锦饰的尊贵妇人,坐在凤辇里,也仰起颈朝外看,天就四方檐大,一群鸽子响着铃儿哗然散去,眼里渐起了萧索意。

    回眸似在看她,凄冷冷地:你又回来作甚么啊,田九儿。

    树杈轻微颤动,一声咪呜轻叫,舜钰心缩紧,魂魄始才回还过来。

    是只虎皮大猫,不知何时悄然上了树,躬腿撑爪,抻个懒腰儿,再腿盘身卧于枝,呼噜呼噜的,与她大眼瞪小眼。

    舜钰抿抿唇,打算交让地盘,才要抬身,却眼尖的透过枝桠间隙,瞟到两位穿绯红公服的官员,正信步渐近。

    她便悄然摒息不敢动,期望着他们别抬眼往上看,就如寻常途经般来又走就是。

    。。。。。。。。。。。倒是没往上看,却也站在梅树下不走了。

    树下面朝她的那位认得,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高达,另一位虽背对她,看不到颜面,但那高大昂藏的身型实在太过熟悉,可不就是沈二爷。

    时光流淌,半晌过去,一阵寒风拂过,初绽的娇嫩花瓣不堪摧残,悄无声息地飘落沈二爷的肩头,他不为所动,同高达低声还在说着甚么。

    舜钰扭扭发酸的肩颈,再缓慢轻摇僵直的腿儿,倏的睁大眸瞳,那只虎皮大猫要作妖。

    但见它立起,筛筛抖抖身上的毛,稳健冷静的朝舜钰过来,直挨紧她的怀里,再惬意的缩成一团。

    舜钰惊的失手掉下那枝梅花串,直朝沈二爷身上落去,他却似背后长眼般,手一抬轻松地拈住。

    再仰起清隽面庞,眉目疏朗,似笑非笑的问:“凤九,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

    。。。。。。哦!他是早就发现她在树上了吗?舜钰有些崩溃,沈二爷是故意的。

    高达也仰起脸朝枝桠里望,顿时满脸震惊,扯着嗓子喊:“这不是冯监生麽!你在树上作甚?”

    “。。。。。。。。。。。。我在树上。。。。看风景。大人先走。。。。我再看会儿。”舜钰憋了憋,把虎皮猫儿的颈毛揪揪,换来一声舒服的哼哼。

    “沈二,冯生怕是疯了罢!”高达有些不敢置信:“这般冷的天看风景,她在上头不怕冻死?”

    死要面子活受罪,沈泽棠背着手看她,嘴边的笑容不遮不掩。

    舜钰觉得此时一定画风清奇,一个少年监生困于梅枝上,两个二品大员在下面指点议论。

    又是一缕风直吹得她透心凉,忍不住打个喷嚏,可大声,不比叶向高逊色。

    虎皮猫儿从她怀里挪了地,嫌弃的不行。

    沈泽棠不逗她了,沉着声道:“这御道的梅树皆是宫人栽种,岂是你能随意攀爬折枝的,旦得被宫里掌事太监发现,轻则杖责十下,重则发配烟障地,趁此时无人,还不赶紧下来。”

    高达看他一眼,嘴里嘟囔:“可以啊,沈二,你睁眼说瞎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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