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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几位找十弟你商量正事，如果父皇真的失去了记忆，我们该如何是好？”三王爷年纪稍长，于是代替剩下两位王爷，发了言。

　　　　秦游措眸光深邃，随口道：“本王也没有什么办法，依你们看呢？”

　　　　三王爷给五王爷使了个眼色，五王爷会意，接话道：“我们几个商量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应当与几位开国元老一起，选出新任太子来。”

　　　　开国元老？秦游措冷冷地勾了嘴角。那帮老头年龄虽然大了，脑子却还清楚，他们喜欢的大约是三王爷这样看似沉稳，实则心狠的人，而他自己太过张扬，入不了那帮元老的法眼。

　　　　那三位王爷都知道秦游措不喜欢腐臣和言官，如果让腐臣和言官来做决议，秦游措保证不会同意。可若说让开国元老来决断太子人选，秦游措大约不会有什么异议。

　　　　果然，他点了点头，“若是父皇失忆了，那就这么做吧。”

　　　　三王爷笑了笑，让开国元老决定储君人选，那已有八成可能是他了。

　　　　“如今朝臣们都听说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上奏折弹劾，表达对太子早有不满，并且要求治九王爷的罪，这些奏折暂且由本王处理，十弟没有意见吧？”三王爷道。

　　　　秦游措无所谓地瞥了他两眼，“三哥你都已经处理了，何必又来过问本王？”

　　　　五王爷见气氛不对，忙打了圆场，“三哥最为年长，论理也是三哥你处理这些朝务，我们几个当臣弟的，并无意见。”

　　　　三王爷的脸色好了一些，目光若有似无地划过秦游措去。

　　　　他顿了顿，道：“这帮言官的建议也不能不采纳，毕竟他们都心系社稷。”

　　　　秦游措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道：“他们说的都是废话，有什么好采纳的？他们只会说话，从没办过事情，理论与实践是有差别的。三哥你要是接纳他们的意见，只怕年都过错了。”

　　　　秦天熙对那些言官也没好感，不由赞同，“十弟说得不错，那帮言官唯恐天下不乱，三哥你不需要太迁就他们。”

　　　　三王爷窒了窒，他与五王爷、七王爷只是因为目标都是太子，所以暂时联手，可他没想到这太子刚刚一除，秦天熙立马就对他发难。

　　　　“此言差矣，不管是言官还是那帮开国元老，他们都是朝廷栋梁之才，他们的意见都是要听的。”

　　　　秦游措冷哼，道：“三哥这话不对，言官与开国元老有本质上的区别，打天下的都是人才，守天下的都是奴才，三哥觉得那帮言官奴才的话有什么好听的？他们上次还弹劾本王的王妃，本王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

　　　　五王爷见这几个言语越发不和，忙过来打起了圆场。

　　　　“好了，现在重点是等父皇醒来，大家都是兄弟，也不必再争执了。”

　　　　三王爷点了点头，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秦游措是巴不得他们快点儿出去，见他们有要走的意思，忙命人将他们送出去了。

　　　　“这十弟也是够急的，来见我们倒是慢，送我们走倒是快得很。”五王爷不解，道。

　　　　三王爷笑着看他，“说你不解风情你还不信，十弟宠爱他的王妃，这个时辰本是他们缠绵时分，他当然急着赶我们走了。”

　　　　五王爷愣了愣，下意识地朝秦天熙看去，秦天熙的目光微微隐去，唇角轻轻扬着，明明是在笑着，却让人感到一抹无力与伤感。

　　　　秦游措快步回了房，却寻不见赵亦钰的身影。他叹了一口气，想必王妃是回房睡觉了吧。他脱了衣衫，正准备休息，却见床上躺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赵亦钰连被子也未盖，手边还放着一本闲书，看样子是在这里看书，看着看着给睡着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宠溺地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帮她拉上被子，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这一夜赵亦钰睡得不怎么踏实，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一样，所以醒得也很快。刚睁开眼睛，正巧对上秦游措那双深邃的眸子，她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

　　　　“你在这里干嘛？”

　　　　“这是本王的房间。”秦游措无奈，道。

　　　　赵亦钰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在这里等他，结果等得太无聊给睡过去了，睡过去也就算了，还把别人的床给占了，让别人无床可睡，这着实是说不过去了。

　　　　她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不好意思道：“你昨天睡哪里的？”

　　　　“这王府里这么多间屋子，随意挑一个睡不就行了？”秦游措打了个马虎，这事就算翻篇了，实际上他昨日在这里守了她一夜，并未怎么休息。

　　　　赵亦钰也没深究，点了点头，从床上跳了下来，将夜无给她的丸药交给了秦游措。秦游措听她说完了药丸的功效，不由蹙了眉头。

　　　　这种药只有欧阳晏楚会制，这点他是知道的，那么王妃与欧阳晏楚的关系……

　　　　他缓缓地看向了赵亦钰去，声音低沉，“王妃，你和南赵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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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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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亦钰刚才还仅存的一点儿睡意如今尽数消失了。

　　　　她面对的可是秦游措，怎么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警惕来？

　　　　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秦游措她究竟是谁。

　　　　“我……”印象中，她是第一次有些结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游措倒是悠闲自在，玩味地体会着赵亦钰此时的小紧张。

　　　　赵亦钰尴尬地笑了两声，挽住了他的手腕，“王爷，我饿了，我们先用早膳吧，吃完饭要尽快进宫给皇上服药呢！”

　　　　这么蹩脚的逃避。秦游措觉得王妃甚是可爱，也不再多问什么。王妃已经承认喜欢他了，剩下的她不想说，他也就不多问，因为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她会亲口告诉自己的。

　　　　人啊，不要想要的太多了。

　　　　秦游措任由她拉扯着，去了前厅。

　　　　细柳与筱雨已经把饭摆好了，这阵子与王妃相处多了，筱雨也看出来王妃很少早起，所以她们摆饭一直都只摆一个人的。结果没想到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王妃竟然来吃早饭了！

　　　　“快去添一双象箸。”细柳忙道。

　　　　筱雨麻利地跑去拿象箸，在王爷王妃进前厅之前，将一切都摆好了。

　　　　赵亦钰与秦游措并排坐着，她这才发现西秦早饭都爱吃一些面食，这与南赵可是大不相同。

　　　　随意吃了几口，两人便一同入宫去了。

　　　　太医等人与顾贵妃、萧贵妃一同守在门口，两位贵妃与太医不知在商议些什么，顾贵妃神色忡忡，而萧贵妃却难得有着好气色。

　　　　也对，萧贵妃应该是盼望皇上什么也想不起来的吧。毕竟朝中老臣会推举由三王爷暂时辅政，虽然说是“暂时”，但暂着暂着，也就变成了“永久”。

　　　　赵亦钰冷冷一笑，她偏偏不想让萧贵妃得逞。

　　　　“你们来干什么？”萧贵妃觉着这对夫妻是来坏她好事的，不由脸色一变，极为愤懑。

　　　　“自然是来探望父皇的。”秦游措看也不看萧贵妃，更别提说行什么礼了。

　　　　赵亦钰偷偷扬了唇角，见秦游措如此，她便也不行礼，谁爱行让谁行去吧！

　　　　萧贵妃气得鼻子有点儿歪了，恨恨地盯着他们，只见秦游措大摇大摆地就要走进去。

　　　　“皇上现在昏迷，你们进去干什么？一看就不怀好意。”萧贵妃道。

　　　　顾贵妃正欲反驳，却听赵亦钰率先开了口，“贵妃娘娘，没想到你的眼力这么高，看别人一眼就知道别人没怀好意，那我倒是也觉得贵妃娘娘你不怀好意。”

　　　　“你这从何得知？我难道还不盼着皇上好吗？”

　　　　“那你又从何得知我与王爷不是盼着皇上好？”赵亦钰反问道。

　　　　萧贵妃吃了瘪，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再加上有顾贵妃拦着她发难，她只眼睁睁地看着王爷王妃大摇大摆地进了皇上的屋子。

　　　　秦游措将那药丸融于水中，给皇上喝了下去。

　　　　两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只不过心思各有不同。赵亦钰是绝对相信欧阳先生的炼丹水平，秦游措则不是很相信这个丹药，但他相信王妃。

　　　　过了半晌，才见皇上幽幽睁开了眼睛，瞳孔缓缓聚焦。

　　　　他看着秦游措，微微蹙了眉头，愣了许久，似乎是在想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赵亦钰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里去，按理说这皇上应该记得起来才是啊，怎么皇上却一脸的迷茫呢？莫非先生这次炼丹失败了？

　　　　“措儿？”皇上嚅动嘴唇，终于发出了声音来。

　　　　秦游措与赵亦钰同时舒了一口气，秦游措上前，行了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摇了摇头，“朕有些头痛。”

　　　　记忆一下子涌入了他的脑海里去，让他一时间承受不住。过了一阵子，才逐渐接受。

　　　　“措儿，是你救了朕，第二次。”皇上起身，秦游措递给皇上一只手，让皇上借力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及时救朕，朕就要失去记忆，如草履般存活于世了。”

　　　　皇上难得对儿子说句真心话，他清楚他如果失去了记忆，西秦必然会有一番龙争虎斗，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局就又要动荡。

　　　　“你给朕服下的药丸是从何处取得？可还有剩余？”

　　　　秦游措摇了摇头，“儿臣偶得一高人相助，只有这一颗。”

　　　　皇上点了点头，但赵亦钰却从他脸上看出了他并不相信秦游措的话，皇上貌似怀疑是秦游措不愿将其余药丸交给他。

　　　　皇上叹了口气，“世间有太多你我不知道的东西，生命有太多不可解的地方，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秦游措与赵亦钰同时点头，认同皇上的这句话。

　　　　“长生不老药，说不定是存在的。”皇上肯定道，要知道连这种让人恢复记忆的药丸都有，那就绝对会有长生不老药！只要他能长生不老，这西秦就会千秋万岁，他也能享生生世世的富贵荣华！

　　　　赵亦钰差点吐血，原来每个皇上都想长生不老，看来权力是个太诱人的东西，让他们敢于违逆天道。

　　　　皇上突然推开门去，顾贵妃、萧贵妃皆是一怔，太医们也恍然一惊。

　　　　当他们得知皇上恢复了记忆后，更是惊诧不已，但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顾贵妃洋洋得意地看向了萧贵妃去，萧贵妃则抽搐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传朕的旨意，封秦游措为亲王，位于所有亲王之前！从此以后亲王不必再去封地，召其他亲王回京待命，钦此！”

　　　　秦游措与赵亦钰从偏殿出来，已是午时多了。

　　　　皇上的做法让他们两个看不太透，他封秦游措为亲王也就罢了，毕竟秦游措担得起这个封号，但为何要让秦游措列于所有亲王之前？

　　　　将其他亲王召回京中，不用再回封地，他这样做又意欲何为？看起来不像是平衡权力这么简单。

　　　　两人正沉思着，却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

　　　　“参见小王爷，参见王妃。”一个小太监碎步上前，恭敬道。

　　　　“有何事？”赵亦钰问道。

　　　　“废太子请您去一趟东宫。”小太监本来是不打算帮太子传话的，不过他收了人家太子的礼，那就要办事。

　　　　赵亦钰蹙了蹙眉头，下意识地看向了秦游措去，秦游措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王爷……”她抬眸，道。

　　　　“王妃若是想去就去吧，本王在宫门口等你。”秦游措目光掠过她的面颊，声音温柔。

　　　　赵亦钰点了点头，她也实在是想知道这废太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刚刚踏入东宫的大门，就见太子蓬头垢面，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与之前风光的样子判若两人。

　　　　赵亦钰冷冷扬了嘴角，想必是她之前给太子用的七虫丹起了效用，这太子如今已是生不如死。

　　　　太子看见赵亦钰，像看见救星一般，朝她爬了过来。

　　　　“快给我解药！”

　　　　赵亦钰摇了摇头，冷冷看他，“没有解药。”

　　　　“你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赵亦钰斜睨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难受了？那之前为什么要造这么多的孽呢？”

　　　　太子痛苦到了极点，反而大笑了起来，“你们可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我文不如老三，武不如秦游措，我不过是仗着母后的势力才能当上太子！我容易吗？！”

　　　　“这个世界谁能容易？你和别人比惨以求换得同情心，有意思吗？”赵亦钰蔑视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太子突然诡谲一笑，“是啊！我说不过你，也玩不过你，但是你作恶多端，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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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拼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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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亦钰冷冷一笑，事到如今太子还妄想威胁她？看看太子如今这样子，他的威胁怎么可能有人相信？

　　　　“太子，我说过我做的一切不过是正当防卫，我知道我自己并不光明，但就凭你，也别想与我谈什么正义。”

　　　　太子抬起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他身上被虫蚁啃噬得难受，整个人抽搐着，看起来极为可怖。

　　　　“你敢对天发誓，你刚刚嫁到西秦来时，没有害我的心？”

　　　　“确实是有，我从不否认。”赵亦钰平静地看着他，她想要搅乱西秦朝局，辅佐一个新的太子，好能借力复国，只不过……

　　　　“我是起心动念了，但我可主动做过什么实事？一切都是由你和你母后而起，难道我说错了吗？”

　　　　太子骤然想起了小时候师傅的教诲，君子要有君子之道，他从小就要记功过簿，凡是对不符品行之事起心动念，就要记一笔过错，一个月下来看功过各有多少，若过大于功，那可是要挨戒尺打手心的。

　　　　所以在他的心里，起心动念也是过错！

　　　　但他有瞬间的恍惚，那个功过簿似乎从某个时刻起，就被他完全遗忘了……

　　　　“起心动念，就是过错！”这是师傅教他的话，如今由他说了出来。

　　　　赵亦钰突然觉得这太子可悲，他明明对这么多事情都有欲望，欲望是无分好坏的，可那些老顽固偏偏要把“恶”赋予欲望，让太子心底积压的权力欲无法舒展，以至于他越走越偏，一直到了今天这个覆水难收的地步。

　　　　“太子你何必找理由？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要是有念头就能判罪，那这世上就无清白之人了。”

　　　　太子怔了怔，是啊，这王妃从未主动攻击过谁，但是……

　　　　他不能认可这王妃说的话，如果认可了，那他在世界上存在过的理由就全部被抹杀掉了！

　　　　他身体痛得厉害，整个人在地上打起了滚来，“就是你害死了母后，舅舅！全部都是因为你！”

　　　　赵亦钰见太子到了这一步还不醒悟，不由摇了摇头，“你的母后是我逼死她的？她在大悲寺所做的一切差点害死我与王爷！我只不过是将真相揭露了而已。”

　　　　“你的舅舅刘尚书，是我逼他贪污的？是我逼他与姜国通信的？他修缮的城墙砸死了那么多平民百姓，难道他不该偿命吗？”

　　　　“再说你，你在大悲寺弄得那一出戏码，想要挑拨我和王爷的关系，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最后变成了我是始作俑者，你们真的太奇怪了！”

　　　　太子一个劲儿地摇头，是了，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太子妃，那个什么都听凭他差遣的女人；他想起了自己的侍妾，那个满目崇拜着自己，却被自己用做替死鬼的女人。

　　　　他是被爱过的，只不过他没有珍惜罢了……

　　　　“你把太子妃弄到哪里去了？我想见她！”

　　　　“你想见她？”赵亦钰定定地看着他，太子妃已经去了云阁，在那里接受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被人欺负的训练。

　　　　不过太子人之将死，她默了默，“如果她愿意见你，我会将她带过来的。”

　　　　太子摇了摇头，果然是这个女人将他的太子妃给接了出去！他根本不想见太子妃，他只是想在死的时候，拉个垫背的！

　　　　赵亦钰看出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这太子已经彻底没救了。

　　　　她也不想再和这样的人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我恨你！”太子的声音从她背后传了过来，狠狠地打入了她的耳朵里。

　　　　赵亦钰嗤笑一声，头也不回，“你的恨对我一文不值！”

　　　　她走到了宫门去，秦游措正在宫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不由转身，目光温柔了许多。

　　　　赵亦钰刚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挽了秦游措的胳膊。

　　　　“见完太子了？”

　　　　她“嗯”了一声，见秦游措并不接话，不由好奇，“王爷就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

　　　　“本王一句也不想知道。”秦游措的目光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