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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玉点头，道：“秦游措册封为太子的那天，我们本来想对他动手，刚刚准备好就听说他掉下悬崖了。父亲赶紧去查看情况，恰巧看见他送你上去，之后他就掉落谷底，却是命大，整个人又挂在了树枝上，有了个缓冲，摔到了一块顽石上。”

　　　　赵亦钰听得心惊胆战，整个人的手心都紧紧攥了起来，只觉得额角已经沁出了细汗。当时状况简直凶险万分，幸好有那根树枝，有那块顽石……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可是心脏仍旧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父亲将昏迷不醒的秦游措带回来了，姐姐给他喂了毒药，那个毒药是我们郭家秘制的，每个月都会毒发，他到现在都在吃解药，这也就是我说的，他回不来的原因！”

　　　　是因为秦游措的命也被郭家的人威胁了？赵亦钰咬了咬唇瓣，秀眉紧紧地蹙了起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飘渺渺，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如果……如果他不吃解药，会怎么样？”赵亦钰道。

　　　　红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如果不吃解药，毒发不会令他身亡，而是会——令他忘记他最爱的人！”

　　　　赵亦钰瞳孔微微扩张，仿若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看着红玉。

　　　　“谁都知道，他最爱的人是谁。”红玉嘲讽地看着赵亦钰，“是他对你的爱囚禁了他，让他一个这样骄傲的人愿意为了留住对你的记忆而为我们所用。恕我直言，都是你害了他，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不会有任何弱点！”

　　　　赵亦钰的心里划过刺痛的揪心与难过，这两种难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的指甲嵌入了手掌心中，杏眸添了浓重的水汽，硬着用疼痛压抑着自己，让自己不掉下一滴眼泪来。

　　　　只听红玉又道：“我的姐姐天资聪颖，她很喜欢秦游措，也知道秦游措不怕丧命，所以她拿这个威胁他，让他只能待在她的身边。不过姐姐并不满足于只留住他这个人，就提出要帮他一起消灭那帮秘派，让他与她产生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希望久而久之，能够得到他的心。”

　　　　赵亦钰面无表情地听着红玉说话，她对秦游措有过怨言与猜测，但令她没有想到的却是他为了她做到了这种程度……

　　　　红玉不管赵亦钰的情绪，只一股脑地道：“姐姐努力了很久，可秦游措依旧没有对她一点点的喜欢，姐姐气急败坏，所以想要杀了你，于是安排了大哥去偷袭你。”

　　　　赵亦钰深吸了两口气，恢复了冷静，大致猜出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缓缓地道：“郭大小姐想要害我，这件事被王爷察觉了，但是王爷无法脱身，因为来回时间太长，不止一个月，如果他不及时吃解药的话……”

　　　　“就会忘了你。”红玉接口，“姐姐发现解药被偷了才有所察觉，所以找大哥放火烧了你的王府，就是为了烧掉解药，结果没想到你贴身带着。”

　　　　她顿了顿，道：“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姐姐干嘛索性不给秦游措解药，让他直接忘记你，岂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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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一章　难言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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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亦钰幽幽一笑，“王爷虽然会忘记我，但他能记得他的身份，所以他会毫无负担地回来，这样的话你姐姐就彻底失去他了。而且他忘记我，不代表他会喜欢她，万一王爷离开了她，她连个钳制王爷的东西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红玉这才算明白了，看向赵亦钰的眼神不由又带了几分敬畏，赵亦钰能在这么短的情况下分析出她永远都看不透的姐姐，的确是聪明过人。

　　　　“可姐姐如果杀了你，秦游措不也是会离开她吗？”

　　　　“令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不让王爷发现，可是很不幸王爷不仅发现了，还给我送了解药，令姐没有得手。”

　　　　赵亦钰微微抿了唇，杏眸轻轻凝结，秦游措这次又是因为她，才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可是在这之前，她对他仍是有瞬间的怀疑。

　　　　她不禁垂了眉目，整个人微微颤抖。

　　　　红玉定定看着她，“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给我解药了吗？”

　　　　赵亦钰一听这话，不由讽刺地挑了挑嘴角，“你们制毒那么厉害，但却无法解得了天下全部的毒。”

　　　　红玉抿了唇，赵亦钰说得不错，毕竟一家一个流派，就好像各家剑法也不同一样，毒药的配制也是如此。他们郭家虽然能制造出天下最烈的毒，可是却无法解天下所有的毒。

　　　　赵亦钰趁红玉还没反应过来，卡住红玉的下颌，给她喂了一粒解药。

　　　　红玉微微蹙眉，还没尝出这解药的味道，就感觉已经将解药咽下去了。

　　　　“这个解药，会直接损伤你的心脉。”赵亦钰幽幽一笑，挑眉看着她。

　　　　什么？！红玉莫名其妙地看着赵亦钰，刚才不是说好了帮她恢复容貌，还能让她的容貌更上一层吗？如今怎么会！

　　　　“你……你不守承诺！”

　　　　“你错了，我最守承诺了。”赵亦钰红唇轻扬，“你的心脉受损后，我会用秘术救你的命，之后你会容貌全变，记忆全失，我完成了对你的承诺，不是吗？”

　　　　“你刚才没有说会让我记忆全失！”

　　　　赵亦钰冷笑一声，“你也没有问我啊。”

　　　　红玉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这颗药已经开始起了作用，她抽搐着倒了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亦钰的目光逐渐变冷，宛若冰霜，“你们郭家的人害我如此之深，我差点因为你们丧命，我爱的人因为被你们威胁而无法回来，我能守住对你的这个承诺，已经是够宽容的了。”

　　　　红玉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渐渐地，意识也完全抽离了。

　　　　赵亦钰默了默，开始施展秘术，帮红玉接上心脉。

　　　　忙活了一阵子，只听见屋外传来夜无的声音。

　　　　“王妃，你在吗？”

　　　　“进来吧。”赵亦钰正好完成了手上的动作，夜无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女子，他还没细看，只听赵亦钰道，“你去把她送到大街上吧，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命了！”

　　　　夜无也不问缘由，扛着红玉出去了。

　　　　赵亦钰敛了目光，刚刚压抑的情绪翻涌而上，快要将她湮没了。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如今还没到晚上，可是她只是很想睡觉，只有睡着了，才不会想起这些让她揪心与痛楚的事情。

　　　　赵亦钰栽倒在软塌上，只是刚才红玉的话仍旧回响在她的耳畔。

　　　　“是他对你的爱囚禁了他，让他一个这样骄傲的人愿意为了留住对你的记忆而为我们所用，是你害了他，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不会有任何弱点！”

　　　　她恍然一惊，睁开眸子来，突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自从秦游措消失以后，她常常从梦中惊醒，黑暗里的她孤身一人，她常常不知自己究竟在哪里，也想不起她这阵子经历了什么。

　　　　赵亦钰深深地吸气、吐气，只有这样，她才能缓解心脏不规则跳动给她带来的疼痛，她无意亏欠任何人，可是却亏欠了他。

　　　　他因为不想忘记她，所以被人胁迫，而与此同时她却在扰乱他的西秦，扰乱这个本该属于他的国家。

　　　　那个时候他掉下悬崖，一个月未找到踪影，按照西秦风俗，皇上宣布了他的死亡。当时是她去守的灵，她不信他死了，可是如今她知道了他为何无法归来，心便狂躁地跳动着，即使跳动得如此猛烈，她也感受不到活着的意味，整个人宛若死一般惊慌。

　　　　她坐起身子，夕阳西下，云朵宛若被火烧了一般，红得透亮，她伸手擦拭了额角细密的汗珠，微开的窗棂送入不暖不热的风，她这才想起来，晚上她还有一定要办妥的事情，由不得她此刻惆怅。

　　　　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的呢？她是故意把自己弄得这么忙，才能让没有他的日子过得快一些吧。

　　　　她平叛荣亲王与三王爷的叛乱，她设计新皇的登基，她在朝堂上与那三个老狐狸你来我往，偶尔，她才会想起他。

　　　　但她不敢想起他，因为那没有结果的期盼，令她不安。

　　　　有时候她晚上会睡不着，一直很喜欢睡觉的她，竟然也会失眠。整夜整夜的，她想起两个人共同度过的时光，想起他曾经的诺言，便唇角轻扬，在昏暗中席坐一夜，直至精神萎靡，再一头栽过去，方能入眠。

　　　　他刚消失的时候，她有过撕心裂肺的时光，但最坏的时光已然过去，她还活着，就必须向前行进。她只是看见枕边没有人时会怅惘，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会食不下咽，独自应付朝局时，会越发坚强。

　　　　赵亦钰环着膝盖，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只是等她再度抬眸时，竟已悄然入夜。

　　　　“王妃，你在屋子里吗？”是夜无的声音。

　　　　赵亦钰微微回神，暗自给自己打气，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这才拉开了门来。

　　　　“我交给你的事情怎么样？”赵亦钰指的是红玉之事。

　　　　夜无点了点头，“我把她随便找了一个农家安置了，没什么问题。”

　　　　赵亦钰笑了笑，拍了拍夜无的肩膀，夜无得到了肯定，不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准备一下吧。”夜无道，“今天晚上我们还要去抓那个郭老头呢！”

　　　　赵亦钰扬了扬红唇，杏眸中波光微漾，“自然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件大事，就是……”

　　　　夜无凑近一听，面上的表情越发兴奋了起来，“这也太刺激了吧！”

　　　　赵亦钰幽幽点头，“你可要办好，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夜无郑重点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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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二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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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长史带了一帮手下到了五桓山，入夜时已埋伏妥当，如今正等着郭家的余孽出现。

　　　　这件事中他完全被赵亦钰牵着鼻子走，时至今日他还以为今晚要和郭老头接头的人是赵亦钰，不由做起了将两人一起抓获，升官发财的美梦来。

　　　　“王大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手下道。

　　　　王长史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前方。由于他们怕引人注意，所以不敢点任何照明的工具，只能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在黑暗中观察着动静。

　　　　然而在他们的身后，正有两双极为雪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王长史命令道：“所有人都给我盯好了，要抓活的！”

　　　　因为郭家的人最著名的就是用毒与轻功，为了防止这郭老头用轻功逃跑，王长史特意命打手们排了一个阵法，能够抓住在事情败露后要逃跑的郭家余孽。

　　　　这个阵法是他盯着演练的，并且实验了许多遍，他自信不会有人逃脱得了。

　　　　“王大人！郭老头来了！”

　　　　王长史慌忙屏息，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去，忙就盯着那小小的山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头，正往山头上走，最后停住脚步，左顾右盼，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王长史并不知道他等的是他的二女儿红玉，只以为他在等赵亦钰，便又命令手下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想等赵亦钰来了，将他们一同收拾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无论王长史怎么等，都见不到赵亦钰的身影。与此同时，郭老头也觉得奇怪，他明明和红玉约定的是这个时间，往日里红玉都不会晚到的，怎么今日却晚了这么久？

　　　　王长史心中一惊，只道：“会不会那个女人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她知道了我们要过来抓她，所以才不来与这郭老头会面的？”

　　　　手下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一群打手，也没什么脑子，听见王长史这么说，便就也这么认同地点了点头。

　　　　王长史看了看郭老头，这个郭老头不可能一直等下去，郭老头若见赵亦钰长久不来，就会觉得不对劲，肯定会逃跑的，这样的话，他也就白忙活了这么久，一切又要重头再查了！

　　　　虽然不能把赵亦钰一并抓了，但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这郭老头先抓了，再用刑让这郭老头说出他与赵亦钰、薛丞相勾结。

　　　　王长史想到这里，便就打了个手势，打手们纷涌而上，摆出捕蝉阵，郭老头见势头不对，忙拔腿要跑，可此阵精妙，打手们抓腿的抓腿，抓胳膊的抓胳膊，直接将郭老头捆绑得动弹不得。

　　　　郭老头见自己被擒，又见擒住他的人是朝廷官员，只觉得极为不妙，心头恍然一跳。

　　　　打手们给王长史让出了一条道路来，王长史煞有介事地出场，自以为可以震慑住这郭家的老头。

　　　　“你是……”郭老头皱眉。

　　　　王长史冷冷一哼，“我是西秦一品朝官，丞相长史，郭家的余孽，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黑暗中的另外两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目前的情况，这两人虽然蒙着面，但目光却不含半分善意，极为犀利与雪亮。

　　　　“王长史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夜无的声音透着几分得意，“赵太子，你准备好了吗？”

　　　　赵亦儒点头，握了握拳头，他休养了一阵子，身体已经恢复了两三分，虽然不适宜动武，但他不想如此无用地一直待在王府里，便偷偷与夜无一同来了。

　　　　“好！那……”夜无声音扬了扬，“我们上！”

　　　　王长史与其打手们只隐隐见到两个黑影冲他们袭了过来，王长史怕死，忙让手下们将他保护起来。

　　　　手下们慌忙围住王长史，可对方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撂下来了两个雾雷子，瞬间烟雾四起，所有人都不由咳嗽了起来，再加上本就是黑夜，如今又多了层迷烟，刹那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就在此时，赵亦儒与夜无抓住郭老头，将其打晕，带着郭老头跑得见不到人影了。

　　　　好一会子，浓烟才渐渐散去，王长史咳嗽不停，怒不可遏。

　　　　“究竟是谁算计我！”他边说边朝另一边看去，却猛然一怔，“郭家的那个余孽呢！”

　　　　手下们这才慌忙去看，只见那郭老头已经消失得了无踪迹了。王长史握紧了拳头，刚才那两个人是有备而来，并且是冲着郭老头来的！能有这样的身手，这样的计划，在他眼皮子底下将郭老头劫走的——

　　　　只有那个女人！

　　　　王长史怒不可遏，召集了所有手下，准备朝王府去找赵亦钰问责。

　　　　很可惜的是，如今赵亦钰正在云阁中与云和郡主喝茶，并不在王府之中。

　　　　“王妃，我们回来了。”夜无与赵亦儒押着昏迷不醒的郭老头从后门进了云阁。

　　　　云和郡主看见来人是夜无，不由低了低眸子，不多说一句。

　　　　赵亦钰暧昧地笑了笑，冲夜无使了个眼色，“将他关进云阁的审讯间去。”

　　　　夜无忙领命去办，赵亦钰看了看赵亦儒，附在赵亦儒耳边，轻声道：“哥哥，你回王府去守着，过会儿王长史肯定会来我的王府搜人，见到他来，你先帮我应付会儿。”

　　　　赵亦儒点头，退了出去。

　　　　赵亦钰推了夜无一把，“这会儿我可是给你制造机会了，你就留在这里陪郡主说说话吧。”

　　　　云和郡主忙要拒绝，可夜无高兴地将面罩摘掉，大有一副要和云和郡主长叙的意味。

　　　　赵亦钰敛了笑意，进了审讯房里，见郭老头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她的目光冷得厉害，唇角轻轻抿着，整个人宛若刚从冰窖中出来般，散发着摄人的寒意。

　　　　郭老头醒了过来，一见眼前是个美貌女子，本以为自己获救了，可他细细一看，这女子……不就是秦游措的王妃吗？

　　　　他心里划过不详的预感，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赵亦钰红唇轻扬，宛若夜晚中嗜血的罂粟，“郭家的余孽，你们一行人对王爷下手，用我威胁王爷，那我只能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了，我也想威胁威胁你的大女儿，看看她知道你被我抓了，会不会过来救你呢？”

　　　　她目光微敛，凌厉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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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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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头只觉得心慌意乱，此事一点儿预兆都没有，他不知道赵亦钰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了他们郭家，也不知道她又是怎么设计将他擒住的。

　　　　“这……”他环视一周，声音颤抖，“这里是哪里？”

　　　　“你不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赵亦钰一挑眉目，声音清冽如水，可是在别人听来，却是极具威慑力的，“你只需要知道，如今你老命不保就行了。”

　　　　郭老头攥了攥手心，他的父亲去世前告诉他，一定要兴盛郭家。可无奈当年西秦开国皇帝下令将全族屠杀，活下来的这一支已是人丁稀少，他也只有三个孩子，他们这四人已是郭家的全部了！

　　　　若是他死了，剩下的行动也无人指挥与计划，为了这个家族，他必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