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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等两日，要是皇阿玛还是不召见咱们，就再递一份折子。”四爷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康熙不乐意提，他们只能多递折子。总不好直接冲到他面前问怎么办吧。

　　　　“皇阿玛有些时候太过宽和了。”八爷有几分无奈的道。兴许人年纪大了，处事方面就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又或者说，不愿意太过决绝，总想着留有余地。可治国之道，有时候不下猛药，是不能祛除顽疾的。

　　　　四爷拍了拍八爷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没一会，上朝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两人便各自站好，不再说话。

　　　　然而，让两人意外的是，在今日的早朝上，康熙竟然提及了向国库借银子这一事。

　　　　当然，他没有说现在让大家归还的事，而是像聊家常似的问了问大殿上站着的这些朝臣们，有多少人都找国库借了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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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5章　太子有请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来上朝的这些朝臣们中，竟然有近半数的人都向国库借过银子，而归还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康熙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朝臣们也都心生惶恐，不知道他突然发问是为了什么。只有四爷和八爷一脸淡定，知道这事引起了康熙的重视。

　　　　下朝后，康熙果然留下了四爷和八爷。

　　　　太子临走的时候看了两人一眼，显然是心里有了想法。

　　　　“所有借款你都清算过了？”康熙问道。

　　　　“是，皇阿玛，儿臣和八弟一起清算的。总数已经写在奏折里了。”四爷回道。

　　　　“朕同意借出国库的银子不过几年时间，没想到竟借出了如此之多，且多数都未归还！”康熙沉着脸道。

　　　　四爷不好开口。他进户部也不过两三年的事，之前并未插手到这件事上来。至于八爷，进户部的时间就更短。更不好说之前户部官员利用手中职权，随意给一些人开方便之门的事了。

　　　　其实也挺好理解的。这些官员也不敢随意得罪人。来得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重臣，借给这个，不借那个，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而康熙又一直没派人来审查过这件事。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随意起来，连欠债还钱这种应当的义务也变得可有可无。反正花的是国库的钱，又不是自己的钱，反正大家都欠着，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按照你们奏折上所说的法子来拟章程未尝不可，只是之前借出去的银子，谁去讨？”康熙问道。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不仅如此，就是新章程也是得罪人的事。康熙如果支持四爷和八爷的这个新章程，那无疑就在变相承认自己错了。但皇帝是不会错的，所以，只能找人背锅。

　　　　四爷毫不疑迟的上前一步，道：“皇阿玛，这事既然是儿臣提出来的，自然是儿臣去办。”

　　　　八爷也站出来道：“儿臣愿同四哥一起。”

　　　　其实这锅也只能这两人背。事情是他们提出来的，自然也得由他们俩解决。

　　　　“依朕看，这事还是年后再进行吧。”康熙道。

　　　　“皇阿玛，万万不可！”四爷道。

　　　　“为何？”康熙皱眉。

　　　　“此时开始清查，才会避免新一轮的借债。”四爷道：“儿臣翻看了历年来的借条，临近年关，借条越多。所以儿臣才想着赶快着手。”

　　　　康熙沉默了下来，四爷和八爷也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他下决断。

　　　　过了一会，康熙才道：“年前先把章程推出来吧。至于前面的债务，年后再追讨。”

　　　　四爷神色一滞，还待再说什么，却被八爷拉了拉衣袖。

　　　　“是，儿臣遵旨。”两人一同应道。

　　　　出了乾清宫，四爷便道：“八弟为何刚刚不让我说？”

　　　　“四哥，皇阿玛显然是希望平稳的过个年。不想在年关边上，还闹出事来。”八爷道：“讨债这事肯定阻力重重。不仅会有人想着法子拖时间，对于利息肯定也是不愿支付的。”

　　　　四爷想起自己上一世讨债的情形，其中的种种艰难至今历历在目。他当然明白康熙的顾虑，但他做事一向是丁是丁卯是卯，喜欢用雷霆手段，而不是像康熙这样温和。所以他刚刚是准备进一步劝说的，却被八爷给阻止了。

　　　　“皇阿玛的意思是咱们拟出了新的借款章程，就能让那些年关边上想借钱的人打消念头，或者说可以阻止一部分。这样先有个缓冲，再等年后讨债的时候就会容易一些。”八爷又道。

　　　　“八弟，你看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四爷摇摇头，道：“算了，皇阿玛已经下旨了，咱们先按着旨意办吧。”

　　　　这些人不敢对康熙有意见，就会把不满发泄到他们两个执行人身上。想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实施，还有一个艰难的过程。

　　　　“四哥放心，不管多难，我都会和你一起的。”八爷道。

　　　　四爷难得笑了一下，道：“走吧，咱们事情还多着呢。”

　　　　“恩。”八爷也笑了起来，跟上了四爷的脚步。

　　　　只是两人还未出宫，就被太子派来的人拦了下来。

　　　　“四爷、八爷，太子爷有请。”小太监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起刚刚太子从乾清宫走时看他们的眼神，心里就有了底。

　　　　到了毓庆宫，两人直接被领到了太子爷的书房。

　　　　“四弟、八弟，坐下说话。”太子脸上带笑的道。

　　　　“见过太子爷。”两人行过礼，这才坐下。

　　　　小重子给两人上了茶就退了出去。

　　　　“不知太子爷叫臣弟两人来是有何吩咐？”四爷先开口道。

　　　　“孤想问问今日皇阿玛在早朝上问的事情，是不是你们俩挑起来的？”太子爷道。

　　　　“挑”这个字可不好听，好像在说他们俩无事生非一样。从这个字上，也可以看出太子对他们把这事闹出来是不高兴的。

　　　　“太子爷，事情是这样的。”四爷斟酌着开口，道：“臣弟在户部已经三年了，八弟也跟着臣弟做了一年。早在臣弟第一年进户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因借条上的还款时间并未到，臣弟也就没有想过要清查，以为到了时间，这些人都会归还。谁知三年过去了，主动还款的人寥寥无几。但国库这几年的支出却很大。三年里打了两次噶尔丹，还有每年各处的一些赈灾。臣弟便想着，是不是能把这些借款追讨回来。也许对国库目前的空虚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强。”

　　　　“四弟可知道这事一旦开始，会牵扯到很多人。”太子道。

　　　　“二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人用得可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银子！”四爷道。

　　　　太子一滞，后面的话到不好说了。

　　　　“二哥，我和四哥也不能做主该怎么办。但我们俩既然在户部办差，发现了问题就不能不向皇阿玛汇报。至于最后要怎么办，还是得皇阿玛定夺。”八爷道。

　　　　太子听到这话，神色才缓和了些，道：“那今日皇阿玛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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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6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八爷便简单的说了一下。顺便把新的章程也解释了一下。

　　　　“这么严苛？”太子又皱起了眉头。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说不让人借钱，而是想把钱借给真正需要，并能按时还款的人。”四爷补充了一句。

　　　　“想法不错。”太子点头道。

　　　　“这事还需二哥支持。”四爷道。

　　　　“孤？”太子有些诧异，笑了起来，道：“孤可没向国库借银子。”

　　　　“但二哥门下有不少人都借了。”四爷淡淡道。

　　　　太子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道：“四弟，孤可没什么门人。”

　　　　身为太子，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培养自己的势力的。他要培养人，都是由索额图出面的。

　　　　“二哥最好先给他们透个口风。”四爷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说道：“臣弟办事最是不会变通的。到时候讨到府上去，可别说臣弟不给面子。”

　　　　太子这下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八爷一看气氛不对，忙道：“二哥，四哥的意思是说，索大人那边可能会有。要是闹得难看了，不是给二哥丢人么！”

　　　　“哼，孤劝四弟和八弟一句，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你们俩，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太子冷冷的道。

　　　　“多谢二哥提醒。”四爷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他虽然被公认为是太子的人，但他并不是事事都听太子的。叫他自己说，他忠于的是康熙，并不是太子。如今只是因为康熙还是信任太子的，所以他才在很多事情上维护太子。

　　　　“年关将至，你们也忙，孤就不多留了。”太子心情不好，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臣弟就先告退了。”四爷便和八爷起身退了出来。

　　　　出了毓庆宫，四爷脸上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四哥，你又何必呢？”八爷道。

　　　　“这事必须要给太子爷提个醒。”四爷道：“他高不高兴我管不着。提前说一声，免得将来闹出什么来，更不好说话了。”

　　　　“那到是。”八爷点头，道：“只是下次四哥还是不要说的那么直了。太子爷不喜欢听。”

　　　　四爷看了八爷一眼，目光里都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四哥觉得我说的不对么？”八爷道。

　　　　四爷摇摇头，却没再说话。他是想起了上一世，作为死对头，八爷才不会这样提醒他。

　　　　“就是嘛。四哥，你有时候就是太直接了，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子爷不是个大度的人。咱们这事本就不容易。不指望他帮忙，只要不使绊子就好。”八爷道。

　　　　他虽然入朝办差的时间没有四爷长，但对这位太子二哥却没什么好印象。那一年在扬州查的东西一直记在他的心头。身为一国太子，做的那叫什么事！

　　　　皇阿玛虽然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去了，可他心里却对太子的印象越发不好了。这位的私心太重了！

　　　　“八弟，你说话就不直么？这话也是乱说的？”四爷突然笑了起来。

　　　　“这不是和四哥你说嘛！”八爷笑道：“我相信四哥是不会对旁人说的。”

　　　　“放心，你四哥我可不是那嘴碎的。”四爷笑道。想想两世完全不同性格的八爷，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八爷一忙碌起来，自然是不进后院了，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后院是相当的平静。

　　　　汪氏、张氏、刘氏，依旧每日按时到正院请安，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冷板凳，偶尔一两次能见到郭络罗氏。但三人又不敢不来，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而郭络罗氏除了忙着年关的一些准备，最关注的自然还是毛彤彤那边的动静了。

　　　　听说毛彤彤的小厨房每天都能飘出中药味，她就放了心。

　　　　“嬷嬷，等再过个十日，你就过去看看，问问她吃补药的情况，顺便说一句，等吃完了，我再赏她。”

　　　　“想来有了府医的话，她还是放在心上的。”雷嬷嬷笑道。

　　　　“那是自然。她是头一胎，当然紧张。我看她身边那个罗嬷嬷也没多大用。宫里出来的又如何，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有的。”郭络罗氏笑道。

　　　　“府医不是说贝勒爷还叫他过去问话了么！连贝勒爷都信了的话，肯定会让毛格格吃那些补药的。”雷嬷嬷道。

　　　　郭络罗氏脸上就露出几分得色来，道：“所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啊，都是有弱点的。”

　　　　“福晋说的是。”雷嬷嬷点头。

　　　　“只是这法子太慢了些。”郭络罗氏又有几分不甘。

　　　　“福晋，稳妥为上。”雷嬷嬷道：“而且这法子只要操作的好，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好吧，我就再耐心的等几个月。”郭络罗氏点头，道：“有些事要提早做准备了。该物色的人，早些物色起来。”

　　　　“是，奴婢已经在安排了。”雷嬷嬷应道。

　　　　怡乐苑里，小厨房里飘出一股药香味，连一墙之隔的院外都能闻到。

　　　　“公公，咱们平日里给格格炖的汤也挺补的，和这药该不会冲突吧。”厨房里的小太监看着那咕咕冒烟的药罐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用你说？公公早就问过府医了！”另一个小太监替沈公公回道。

　　　　“那就好。”小太监松了口气。

　　　　“你个小兔崽子操得心还真多！”沈公公一巴掌拍在了小太监的后脑勺上，道：“要连这份谨慎都没有，我还在厨房混个屁啊！”

　　　　“公公别打，就当小的多嘴了！”小太监陪笑道。

　　　　“不过你小子知道问这一句，说明还是有心的。”沈公公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又道：“你们都记着。咱们厨房里伺候的，什么时候都要小心谨慎。这可是入口的东西，出一点纰漏，那就是掉脑袋的事！特别是这种非常时期，更是轻易不得马虎！”

　　　　“是的，小的记住了。”两个小太监连连点头。

　　　　“那药再熬上一刻钟就趁热给格格端去。”沈公公吩咐了一句，自己就去喝茶了。

　　　　两个小太监一点不敢马虎，一眼不错的盯着药罐子。

　　　　而毛彤彤的屋里，她正看着窗边下的一丛草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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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7章　不是恃宠而骄的人

　　　　“格格在看什么？窗边有风，小心着了凉。”青竹走过来道。

　　　　“你说，这会要是春天，这草是不是会长得特别好？”毛彤彤问道。

　　　　“嗯？”青竹一时没明白。

　　　　毛彤彤转头小声道：“咱们不是把药都倒草丛里了么？这么补的药当肥料，草能长不好？”

　　　　青竹失笑道：“格格，这药是给人补的，又不是给草补的！奴婢到觉得，咱们每日这么倒药，弄不好明年这块就不长草了。”

　　　　“嘿嘿，你说的也有可能。”毛彤彤笑了起来，从窗户边收回视线，道：“明日咱们去一趟正院吧，也该去向福晋道谢了。”

　　　　“格格，福晋不是说您不必亲自去么，奴婢跑一趟吧。”青竹道。她是想到上次去正院在院门口站的那一刻钟，不想毛彤彤再去受委屈。

　　　　“说是这么说，还能真不去啊！”毛彤彤道：“好在天晴，走走也无所谓。福晋这么关心我，总得给点面子不是？”

　　　　“明日要是那小太监再让格格在院门外等那么久，奴婢就和贝勒爷说！”青竹没好气的道。

　　　　“这点小事就不要贝勒爷操心了。”毛彤彤道：“你没看贝勒爷已经好些天没进后院了？可见忙得厉害。”

　　　　“那格格也不能由着那些奴才欺负！”青竹道。

　　　　毛彤彤笑了一下道：“上次的事情，也许福晋不知道。或者她知道了却默许。她让我进去坐着是体恤，让我在外面等着，也没有坏规矩。这事，咱们还真不好讨公道。”

　　　　“那，那要是明日再和上次一样怎么办？”青竹急道。

　　　　“没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毛彤彤给了青竹一个安抚的笑。

　　　　站一次是给福晋面子，不愿意和她起争执。可要是明日还如此，她就不会再装糊涂了。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从福晋进府，她就尽力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让福晋觉得刺眼。虽说八爷宠她，可她还真不是个恃宠而骄的人。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珍惜这意外得来的一世。

　　　　但如果福晋一二再再二三的搞事情，她大概会考虑拿出点宠妾的架势来。

　　　　这天，许久不进后院的八爷终于踏进了后院。但他却没有去郭络罗氏那，而是直接奔了毛彤彤的怡乐苑。

　　　　八爷来的时辰已经不早了，毛彤彤都已经用完晚膳，又散了一刻钟的步，正拉着青竹几人在打叶子牌。

　　　　见八爷脚步匆匆的进来，几人都是一愣。还是青竹反应快，连忙放了手中的牌，起身上前给八爷去了身上的大氅。

　　　　青苗也跟着起身过去伺候。

　　　　毛彤彤这才回过神来，在青葱的搀扶下起了身走过去，道：“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八爷接过青苗递过来的热茶先喝了一口才道：“让厨房的给爷弄点吃的！今儿忙的晚膳都没用！”

　　　　“青竹，快去厨房看看，灶上有什么现成的先给爷弄些来！”毛彤彤忙道。

　　　　“哎，奴婢这就去。”青竹刚转身，又听毛彤彤道：“对了，今儿厨房不是炖了老母鸡汤么？先给爷上一碗，喝了暖暖身子。”

　　　　“好！”青竹这才出了门。

　　　　“爷怎么忙得连晚膳都没用？衙门里不是有吃的么？”毛彤彤在八爷身边坐下问道。

　　　　八爷苦笑道：“晚膳哪有，只有午膳才有的。”

　　　　“加班这种特殊情况没有么？”毛彤彤不解道。

　　　　“就我和四哥两个人，忙得忘了时间，也就顾不上了。”八爷道。

　　　　“爷这是办什么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