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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药叶儿出现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有痊愈的可能。所以他把自己毕生所学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栾，想着自己左右是医术无望，不如早点寻个天赋异禀、心思纯良之人继承圣家医术。

　　　　栾聪慧，一心一意钻研医术，而且医学家底深厚，便是继承圣家医术的不二人选。

　　　　此次金芯带着水芯去寻圣冼。金芯把栾在玄城的情况详述一遍，圣冼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来玄城。在他心里，已然是把栾当自己亲弟弟一般看待。

　　　　金芯把荀金药房与荀药谷的关系，一并同圣冼说了清楚。

　　　　圣冼听闻药叶儿派金芯来帮他执掌一段时日圣家家业，他没有反对，且不说药叶儿帮他治好了手脚，没有向他索取一丝一毫。

　　　　单就圣家的现状，圣冼自己也知晓，那几位叔伯若是没有金芯这种手腕特殊的商人，怕是整不住。

　　　　便把圣家家徽与云天楼的印章一并交给金芯，跟着水芯往玄城赶。

　　　　圣冼来的路上，水芯已经把谷里情况，仔细的同圣冼解释了一遍。圣冼看见这男子面容三十出头，弯腰行了一礼，“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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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圣冼（2）

　　　　火芯看着圣冼很是顺眼，因为圣冼长得眉清目秀，修养极好，礼数周全，他很是喜欢这种青年才俊，连连点头，“圣娃娃倒是比那死丫头懂礼。（全本小说网，https：//。）”

　　　　水芯瞪了火芯一眼，对圣冼说，“圣公子，随我来。”

　　　　圣冼点点头，水芯把圣冼带到她的屋里给他易容。水芯手脚很麻利，不消一会，便把圣冼易容成了栾。

　　　　圣冼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身形，他本身气质就与栾非常相似，不管是体型，穿衣大小，惯用手，还是医术，都几乎与栾如出一辙。若是由他来代替栾，应该不会被人识破罢。圣冼看着自己易容，目瞪口呆，他没有想过，水芯的易容术，居然如此逼真。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真是毫无瑕疵。

　　　　圣冼轻声问道，“水芯姑娘，这人皮面具，可有需要注意的事项？”

　　　　水芯摇摇头，“没有。因为火芯常年带着人皮面具，所以这面具是我改良又改良过的。此面具，透气，不怕火，也不怕水，就算是沐浴也不会剥落。圣公子尽管放心便是。”

　　　　“水芯姑娘好手艺。”圣冼不由感慨，“如此，我先去见见药姑娘罢。总该告诉她我来了。”水芯点头，引着圣冼来到药叶儿房间。圣冼慢步而上，他走路还是有些费劲，来到药叶儿房门前，轻敲。

　　　　药叶儿声音传来，“进来罢。”

　　　　圣冼推门而入，看见药叶儿跪坐在桌子前，点着蜡烛，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的书。他有些刻意的学栾说话，想看看药叶儿能不能分辨的出来他与栾。

　　　　便来到药叶儿身边跪坐下，伸手去抽药叶儿的书，柔声道，“夜里看书伤眼睛，叶儿，明天再看罢。嗯？”

　　　　药叶儿猛的抬起头，看着这张在熟悉不过的脸，眼睛里泪水慢慢的聚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栾是醒了吗？！他自己醒了？！

　　　　圣冼看见药叶儿抬头的时候，心下也是一惊，虽然药叶儿在圣手城的时候都是以男装出入圣府，但是也是一名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年轻少年。而今居然满脸憔悴之色，眼底浓浓的忧愁，看得他心寒。

　　　　药叶儿看见圣冼易容的栾，居然出了神。

　　　　在栾昏迷的这五日，她独自品味了她有生之年所有的情感——自责、内疚、思念，让药叶儿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紧紧的抱住圣冼，“栾……”

　　　　圣冼没有想到药叶儿对栾的感情如此之深，只是一时兴起的试探，居然惹的她哭。他不敢伸手抱她，身子直愣愣的愣在那里，手撑着身子。

　　　　圣冼手脚本来还在复健，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此时药叶儿几乎把所有的体重都压在圣冼身上。圣冼有些受惊，手上松了劲，带着药叶儿一起倒了下去。

　　　　就算是倒下，药叶儿也不肯松手，圣冼只好出声，“抱歉，药姑娘……我是圣冼。”

　　　　药叶儿听圣冼这么一说，抬起头看着圣冼的眼睛，这双眼睛毫无波澜，没有一丝的溺爱。这才想起来，今日确实是圣冼到药房的日子。连忙起身，擦了擦眼泪，低声说，“抱歉。”

　　　　圣冼苦笑起身，表示歉意，“是我不好，本是想看看药姑娘是否能认得出我……不想惹姑娘伤心了。”

　　　　药叶儿情绪收拾的很快，摇摇头，“是我胡思乱想了。圣公子赶了五日的路，身体可还好？让我摸一摸脉罢？”

　　　　圣冼轻轻一笑，“好。”他拉起袖子，放在矮桌之上，手腕上的疤已经让水芯修复过了，现在几乎看不出来他手腕受过伤。

　　　　药叶儿轻轻把手放上去，闭着眼睛细细的把着脉。

　　　　此时又有一人从房门探身进来，看见药叶儿再给栾诊脉，皱着眉，方才他才在楼下病房见过栾，怎么现在药叶儿房中还有一个栾？

　　　　淦祈皱着眉头寻思半晌，药叶儿睁开眼睛，看见淦祈，说道，“祈……”

　　　　“淦祈，见过圣冼公子。”淦祈对圣冼行了礼。

　　　　圣冼没有见过淦祈，但是听淦祈叫他的名字确实很惊讶，他现在是易容的栾，这男子居然知道他不是栾，而是圣冼。此人在进门以后，片刻便能明白其中奥妙，智慧异与常人！

　　　　药叶儿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是也不奇怪，淦祈聪明过人，能猜到这是圣冼也不足为奇。圣冼倒是开口说道，“淦家二少爷，久闻大名。”

　　　　淦祈进门，低头笑了笑，“托叶儿的福，我差不多已经快名满医届了。”

　　　　圣冼也笑道，“药姑娘能治愈肺痨这种绝症，若是有缘，我也想看看。”

　　　　淦祈来到矮桌前，跪坐下，认真的对圣冼说道，“圣公子，如今你是代替栾而来，对叶儿的称呼是不是也要改下？”

　　　　圣冼有些语塞，但是也不太好意思，他府上没有妻妾，对儿女之事也从未上过心，如今要改口唤一个女子名字，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药叶儿倒不是很在意，她相信圣冼如此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在人前说错话，便问淦祈，“祈，这么晚了，你来寻我，是有事？”

　　　　淦祈点点头，“嗯，是有事，听闻圣公子应该是这个时辰到，便来了药房。刚好圣公子在，便一起听一听罢。

　　　　四皇子玄然以栾受伤为由暂停了试医会，测试最后还有实操一项测试，想必圣公子通过应该不在话下。但是过了试医会，这才是刚刚开始……不知道圣公子对御医院了解多少，对玄家了解多少呢？”

　　　　圣冼听淦祈这么问，有些愣神，许久才摇头，“我圣家从未出过御医，家训也不允许圣家后代进入御医院。所以……”

　　　　看圣冼如此，淦祈便看着药叶儿，药叶儿心领神会，“听你这么说，我们还是需要时间准备一番。圣公子虽然与栾亲厚，但是也是君子之交，想必栾的私事，圣公子从来也没有过问过罢？”

　　　　圣冼回道，“栾的一些喜好，我还是知晓的，但是说到事无巨细，就……”

　　　　淦祈接过话头，“栾自小就生在御医之家，应该是对御医院的事情了如指掌的。圣公子来代替栾进入御医院，这本没有问题。

　　　　但是圣公子不熟悉御医院的事情，这就有问题了，不仅仅是御医院的问题。

　　　　圣公子日后是要在玄府住着的，玄府上下总有熟悉栾脾性的人。若是圣公子不背好书，怕是迟早要被人识破罢……而且，圣公子需要时间熟读玄府五代御医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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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圣冼（3）

　　　　药叶儿也点头赞成，“是，需要去找玄然宽限几日，让圣公子熟悉环境。（全本小说网，https：//。）不过所幸栾回来也没几日，需要补的事情不会太多。”

　　　　圣冼若有所思，他明白淦祈的意思，了解御医院规矩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他需要熟记玄家五代御医的手稿。

　　　　因为其中会涉及到许多玄武王族遗传病史，以及各个上殿用药习惯。

　　　　药叶儿想起栾对她说过，圣冼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药叶儿对圣冼说道，“七日的时间背玄家五代御医的手稿，够吗？”

　　　　圣冼向药叶儿行礼，“若是栾用七日便能背下所有手稿，那我也能做到。”

　　　　药叶儿摆一摆手，“圣公子不必如此，栾与我们没有这么多礼节……”药叶儿提到栾，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哀伤，“抱歉圣公子，委屈你了，堂堂医学大家之主，竟要易容来帮我。进入御医院以后，肯定会受不少委屈。到时候，若是公子受不了，我可以想办法替公子脱身……”

　　　　圣冼笑了笑，“药姑娘，栾对我一直是坦诚相待，早早的便告诉我身世。虽说我只比栾早生一月，但是我早已把栾当成我的亲弟弟，所以若是为了他玄家翻案，受些委屈，何足挂齿。我虽然没有身负那种血海深仇，但是当我父母离去时，我心中也是无限的悲伤。我……能体会栾的那种心情。”

　　　　药叶儿眼睛透出寒光，“是，现在我也感同身受。”

　　　　淦祈看着药叶儿的冷漠的脸，心中一惊，有些担忧。栾不过是昏迷不醒，药叶儿尚且如此在意，若是让她知晓她的身份与十八年前的四国之乱……

　　　　虽然她不是这里世界的人，但是她的那副躯体是朱雀女帝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药叶儿上一世是孤儿，若是知道自己这一世身世，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一来，一场血雨腥风，应该是逃不掉了罢。

　　　　想到这里，淦祈不自觉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药叶儿收了收情绪，对圣冼说道，“圣公子手脚恢复的很好，只是需要复健。既然玄然是以栾受伤为由中止了试医会，我想日后你就算进入御医院也是可以做轮椅的，应该无大碍。”

　　　　圣冼点头，说道，“是。我去看看栾罢……药姑娘可要同去？”

　　　　药叶儿摇了摇头，圣冼不在多说，起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淦祈看着圣冼离去，说道，“叶儿……是怕去看了，心里难受吗？”

　　　　药叶儿手握拳，低着头，忍着眼睛里的泪水，“身为医者，面对至亲之人，我无法可医……你可知我心里的恨。”

　　　　淦祈不忍药叶儿如此，但是他又不懂医术，对栾的事情爱莫能助，只能说道，“夜深了，叶儿休息罢，明日要去见玄然，你如此状态，怕是会让人寻觅出端倪罢。而且，栾的事情，急不得，你若是身子熬坏了，如何还能替他想法子。”

　　　　药叶儿知道淦祈是为了她好，轻声应了一声。

　　　　淦祈轻叹了一声，“今日我歇在药房，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可以来找我……”

　　　　药叶儿点点头，淦祈便起身退了出去，帮药叶儿合上门。淦祈并没有去房间休息，而是转身去了栾的房间。淦祈推门进去，正好看见圣冼皱着眉诊脉。

　　　　易装以后的圣冼与栾在一起，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几乎一样的人，气质相似，体型相同，连诊脉的习惯都几乎一致。

　　　　圣冼看见淦祈来了，准备行礼，淦祈走过去，摆摆手，“圣公子不必客气，把了脉，可有法子？”

　　　　圣冼摇了摇头，“药姑娘医术如此高超，都无法……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只能是提供一些针灸的法子，让荀药谷试试罢。”

　　　　淦祈来到栾床边，看着栾对圣冼说道，“圣公子，栾与叶儿有一事，我觉得你应该知晓。”

　　　　圣冼抬头问道，“何事？”

　　　　淦祈回道，“栾与叶儿已经定了终身，本来是定在玄家昭雪之日大婚……如今栾昏迷不醒，这婚约怕是也不做数了……

　　　　但是，请公子一定记得，叶儿与栾已有床笫之欢。

　　　　切不要在叶儿情绪低落之时，亦或者叶儿喝过酒时接近她……

　　　　我倒不是对公子不放心，只是对叶儿自制力没有自信。毕竟公子易容，真的太像栾了……连你们惯用手都是一样。”淦祈看着圣冼为栾诊脉的左手。

　　　　圣冼微微一愣，原来他们离开圣手城的这几个月，居然情深至此。圣冼有些欣慰，毕竟栾爱慕药叶儿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栾八年的坚守，居然守得云开见月明。

　　　　圣冼点头，“我会注意的。”

　　　　淦祈向圣冼行了一礼，圣冼回了一礼，便各自回了房间。

　　　　*

　　　　第二日一早，荀金药房开门营业，人声嘈杂了起来，圣冼平日里起得早，这会已经起床盘腿而坐，调练内息。

　　　　此时传来敲门声，圣冼睁开眼睛，“进来罢。”

　　　　药叶儿端着药碗，推门而入。今日药叶儿明显是收拾过了，虽然眉宇间依然凝重，但是气色却是比昨日好了许多，一身青衣，淡然而至。

　　　　圣冼居然看愣了神，这种身形与气质，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是见过的？在哪呢？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能作罢。

　　　　圣冼从床上下来，药叶儿把药放在桌子上，从屏风上拿下圣冼的外衣，“秋日风凉，公子还是多注意些罢。”走到床榻前，递给圣冼。

　　　　圣冼穿上，行了一礼，“不想是姑娘亲自来送药……失礼了。”

　　　　药叶儿难得笑了笑，“只听栾说圣公子自小受着世家教养，不想竟是如此守礼。公子的病是我医的，我本应该留在圣手城等公子痊愈再离开，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圣冼来到桌前，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姑娘言重了，姑娘当时在堰洲治疗瘟疫，造福了万万百姓，此乃大善。我又怎么敢怪罪姑娘。”

　　　　药叶儿有些脸红，目光微侧，“昨日……初见，以为是栾……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圣冼看着药叶儿，会心一笑，“原来，姑娘亲自来给我送药，就是为了此事。无妨，姑娘既然坦诚，我也不会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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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圣冼（4）

　　　　“还有一事，以后公子易容栾在玄城生活，自然也是要住在玄府上的。（全本小说网，HTTPS：//。）玄府上下总共也没有几个人，只是栾的二叔玄宏易，管家枝子，以及枝子的妹妹荔枝，都是非常熟悉栾习性的人。请公子尽量不要与他们亲近，聊些私话。”药叶儿认真的交代着。

　　　　圣冼点头，“是，若是问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我只说是在药山采药跌落，撞到了头，有些事情不太容易想起来。”

　　　　“如此便好。谎言如果说的太多，便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公子说不知道，是最好的应答了。”药叶儿喜欢同聪明人讲话，一点就通，想了想又说，“今日去四皇子玄然府邸，你的身份必须要他知晓，这样进了御医院，遇见凶险之事，他才会对你多加照顾。”

　　　　圣冼听到这里，不由的感慨一声，“以前总不解，为何圣家祖训不许圣家任何人进御医院为官……如今，替栾参与玄家在王城夺嫡之乱，才深有感触。医术与权术联系起来，终究敌不过人内心里的贪念。玄家居然能五代坚守医者初心，当真是让人敬佩。”

　　　　药叶儿听到圣冼这么说，居然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请公子来助我一臂之力，倒是没找错人。我听栾说，当年是你同意他接下圣手城‘栾公子’的名号的，在你眼里只要能行医救人，人人都可以是‘栾公子’对吗？”

　　　　圣冼有些自谦的回道，“比不上姑娘深明大义，姑娘医术无双，却也从来没有想过拿回‘栾公子’的名号……其实在姑娘眼里也是如此不是吗？只要能行医救人，谁都可以是‘栾公子’。不然那日在青龙王城之内，姑娘断不会让我们如此简单的离去罢。”

　　　　“谢谢你没有同一般人一样，对我言听计从、毕恭毕敬，把我当恩人一般看待。”药叶儿轻声说道。

　　　　圣冼轻笑回道，“堰洲之困，琴公子带着荀金药房的几十万两白银，来我圣府收购瘟疫常用之药，我便知晓，姑娘为我医治，从未想过从我身上讨回什么好处。按常理来说，姑娘治愈了圣某的残疾，几十万两白银当做诊费送给姑娘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姑娘心无杂念想要的不过就是治愈这个结果。像姑娘这样一心一意钻研医术的医者，我自然不会用世俗之礼来玷污。”

　　　　药叶儿不由的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圣冼，他确实有医学大家风范。人生得一知己也不过如此的感觉罢。

　　　　此时又有人敲门，圣冼回头，说道，“进来罢。”

　　　　水芯端着饭菜推门而入，把饭菜放在桌上，“圣公子，这是谷主吩咐的药膳，这药膳有利于帮助圣公子恢复气力。”

　　　　圣冼行礼，“多谢。”

　　　　琴胤把圣冼惯用的轮椅抬了上来，推到房内，琴胤见到圣冼对他行了一礼，“圣公子。”

　　　　药叶儿对圣冼说道，“圣公子在玄城，我有意安排暗童暗中保护，只是暗童部的领事是个女子。圣公子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