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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身一人？他还孤身一人去了白鹿……”蒙塔莱不屑地说道。

　　　　“蒙塔莱！”费朗捷琳娜用平时罕见的音量高声喝道。

　　　　蒙塔莱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那个家伙纵然再花心，再混蛋，也不可能将那种事情交给他手下的一个士兵去评价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那个农家少年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糊涂呢？

　　　　她看了一眼乔里，只见那个相貌朴实的瘦削少年，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大人的聪明和勤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话虽如此，乔里显然是不介意再唠叨几句，“能够向老农传授田地里的知识，能够让最刁蛮的泼妇服输闭嘴，仅仅在极其有限的闲暇时间里，跟随着费舍尔牧师学习了一个多月，就可以通晓杰梅尼帝国的文字，难道还不够聪明？至于说到勤奋……”

　　　　“不用说了。”捷琳娜摇了摇头，“每天要苦练十几个小时，简直是闻所未闻……”

　　　　“那所谓的公正严明，又体现在哪儿呢？”公爵夫人问道。到此时，与其说她是在质疑，不如说是在好奇。

　　　　“别人的事情我不好在背后议论。”乔里下定了决心，“我就说说我自己好了。

　　　　“我的父亲，原本是亚特兰大村卫队的队长。但是由于他的疏忽大意，使得大人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所以被贬为农奴……”

　　　　此言一出，捷琳娜三人均是大惊失色，夏洛格萨瑟更是喊了出来。

　　　　“吾主保佑！”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乔里，“没想到我竟然让一个农奴跟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来人啊！”蒙塔莱索性直接喊人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骑士闻声而入，一把扭住了乔里的胳膊。

　　　　也难怪她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在她们的眼里，农奴只是比奴隶，或者说比牲口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的存在，远远看她们一眼，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夏洛格萨瑟和费朗捷琳娜母女身份尊贵，寻常骑士和小贵族想见她们一面都不容易，她们肯纡尊降贵和乔里见上一面，已经是给了朱利安天大的面子。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混蛋居然敢派一个农奴来送信……

　　　　乔里被两个骑士反扭着胳膊，按在了地上，神色丝毫不变，朗声说道：“我的父亲是农奴，可我不是！”

　　　　“荒谬！”公爵夫人呵斥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主动和一个农奴说话，“农奴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农奴？”

　　　　“我就不是。”乔里平静地回答，“大人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而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受到不应得的惩罚。我的父亲犯了错，所以他成了农奴，但是我没有犯过错。甚至，自从跟随大人以来，我还立下了一些小小的功劳。”

　　　　捷琳娜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骑士将乔里放开。

　　　　乔里站直了身子，继续说道：“但是大人又说，基于同样的道理，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所以也不应该因为别人的功绩而受到不应得的奖励。

　　　　“大人从一开始就明确向我表示了，即便我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他会给予我应得的奖励，但是不会因此而恢复我父亲的自由。我的父亲可以接受我的孝敬，但是想要摆脱农奴的身份，就只有通过他自身的努力和功绩……”

　　　　小屋里再次陷入了沉寂，萨瑟和捷琳娜两母女在思索着这番话里的深意，而蒙塔莱却感觉抓住了乔里的把柄。

　　　　“哼，原来你这个家伙很不简单呢，还敢说自己只是普通一兵。”

　　　　“我原先立下的功劳，已经受过了奖赏。所以，就不能成为将来犯错的借口。”乔里理所应当地说道，“我永远都是大人手下的普通一兵！”

　　　　“同样的，如果是犯下了过错，只要受到了惩罚，就不能成为将来立功的阻碍。所以，大人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是普通一兵！”

　　　　“说得好啊！”费朗捷琳娜忍不住开口赞道。

　　　　她偷偷看一眼母亲，见公爵夫人显然也是深有感触，便轻声说道：“母亲大人，您听到了吗？您听到了吗？”

　　　　“我又不聋，自然是听到了。”公爵夫人无奈地说道，“一句话也用不着说两遍。”

　　　　捷琳娜没有理会母亲的抱怨，低着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原来他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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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0章　年轻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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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盘问，或者说经过乔里一番吹嘘之后，夏洛格萨瑟夫人已经不指望能从那家伙的嘴里，听到朱利安的坏话或者说客观评价。

　　　　她让乔里回去休息，明天继续来等消息，顺便把蒙塔莱也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她们母女二人。

　　　　“女儿啊。”她对捷琳娜说道，“也许，我们对他是真的有点误会。”

　　　　捷琳娜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是啊，母亲大人，他每天都那么忙……您说，他还有工夫去想……”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去想感情上的事情么？”

　　　　萨瑟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唉，说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是对这方面毕竟还是……”

　　　　做母亲的也把声音压得极低，“母亲是过来人了，不得不传授你一点人生的经验……照常理来说呢，一个男人如果像他那样每天都要修炼十多个小时，就算是铁打的都受不了，哪还干得了别的什么事情啊！”

　　　　说到这里，母女两个都嘻嘻笑了起来。

　　　　“可是，他实在也是太辛苦了。”想到朱利安每天过的日子，捷琳娜既觉得解恨，又感到怜惜。

　　　　“那个农奴的儿子说的话里面，哪怕有一半是真的，他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了。”公爵夫人又叹道，“眼下你的父亲忧心如焚，缺的就是人才啊。”

　　　　“父亲大人这样对你，难为你还时时关心着他。”

　　　　“有什么办法呢？男人嘛，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早就看透了，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这个时候捷琳娜才突然反应过来，“父亲大人也会有忧心如焚的时候？怎么可能呢？事情真有那么严重吗？”

　　　　“是的，虽然那个老混蛋没有跟我多说，可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公爵夫人痛苦而认命地说道，“有时候我都想，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老混蛋平平安安的就好。”

　　　　捷琳娜一阵无语，不由得看向南方——如果那个混蛋此时能出现在这里，为父亲大人分忧，那该有多好……

　　　　※※※

　　　　那个家伙此时也是忧心如焚。

　　　　阿颇顿城车马行的惨案，为朱利安敲响了警钟。

　　　　那命中注定的敌人，比预想中离得更近、来得更快，而且手段也更加的凶残。

　　　　事关自己的性命乃至人类的存亡，朱利安哪敢轻忽？

　　　　他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顾不上去其它的地方，而是首先来到了教堂。

　　　　早在夏尔内达主教出面为克莱顿和克林奇两县调解了纷争之后，克莱顿教堂便开始大兴土木，加以扩建。教堂边上的民宅已经全部拆除，里里外外都成了一个大工地。

　　　　再到教会的教皇陛下对圣典做出了新的解释，而帝国的皇帝陛下又颁布诏令，废除了出夜权，并且改革贵族的婚姻制度的时候，帝国的各所教堂都是业务兴隆，早不复当日的冷清景象。克莱顿的教堂更是如此。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教堂周围依然是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为了自己的女儿或是意中人，不再为领主老爷所觊觎，每个平民都甘愿从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和存粮当中，拿出相当可观的一部分，献给教堂以证明自己的虔诚。

　　　　没钱没粮也没关系，至少还有一把力气。

　　　　而为了被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女人，能够堂堂正正地行走在阳光之下；为了给家里的黄脸婆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相当一部分的贵族也是豁出去了，非但向教会进贡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小费”，甚至还彻夜跪在圣像之前，祈求吾主的谅解……

　　　　看到这副景象，朱利安心中感叹。既然大家还有这么多富余的财物和力气，谁敢说现在是艰难的战争时期啊？

　　　　在跪伏在圣像前的好几十个贵族子弟当中，朱利安一眼就看到了了贝克尔子爵那两个宝贝儿子的身影——难怪说他们不在斯坦福桥城堡呢，原来是跑这儿来了！

　　　　朱利安穿过人群，在圣像之下找到了忙碌得活像个工头的罗格尔神父，还有几天没见人影的普罗米斯。

　　　　因为那所谓的“邪恶势力”一直没有出现，同时也是因为成天跟在朱利安屁股后面，是一件既无聊又不那么体面的事情，所以普罗米斯有时候就会用需要和上级联系作为借口，跑到县城来偷几天懒。

　　　　朱利安既管不了他，又要和他搞好关系，只能由他去了。不过今天，朱利安决定不能给他好脸色，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个看上去不那么靠谱的家伙了。

　　　　但是没想到，这次普罗米斯倒是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朱利安爵士，你来得正好。”普罗米斯指着边上的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这位是奥格托骑士，这位是马格曼修士，他们都是受特拉谢拉大主教之命，前来保护您免收邪恶实力的侵害。跟他们同来的，还有刚刚加入教会的五名神圣骑士和十名圣堂战士。”

　　　　朱利安强抑着没有露出喜色，而是礼貌地向新来的两个保镖问好。

　　　　“尊敬的朱利安爵士，您好。”奥格托骑士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他满脸笑意，笑得连脸上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很荣幸见到您。听说您受到了吾主的眷顾，我真心为您感到高兴，并且由衷的希望，我们两个骑士之间，可以多做些交流。”

　　　　“朱利安爵士，首先我要向您声明。”马格曼修士则是一位下巴光溜溜的中年男子，“我们只负责保证您不受邪恶势力侵害，绝不会介入您的世俗事务，希望您留意。”

　　　　他冷冷地看着朱利安，“请恕我直言，既然您受到了吾主的眷顾，就更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到传播吾主荣耀的伟大事业当中，又何必留恋世俗的权力呢？况且，您在世俗中的权力，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嘛。正式加入教会，成为一位光荣的神圣骑士，其实对您的前途更加有利……”

　　　　朱利安连连点头，耐心地接受着马格曼修士的教诲。同时，偷偷地和普罗米斯对了一下眼神。

　　　　果然——此时的朱利安多少有了些看人的本事，从一见面，再到和那两个家伙交谈了几句，心里面就有了些底。现在再跟普罗米斯用眼神做了一番交流，更是确信无疑。

　　　　这位马格曼修士虽然表现得既冷漠而又唠叨，其实是和普罗米斯穿一条裤子的，分明也是特拉谢拉大主教的嫡系。

　　　　反倒那位奥格托骑士，对朱利安却怀有敌意和鬼胎。他的后台，无疑就是特拉谢拉在教会中的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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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1章　突然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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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吵吵闹闹的不适合交谈，罗格尔神父便将朱利安等人引到一个僻静的房间。

　　　　一进房门，朱利安便说道：“神父大人，为了响应皇帝陛下的征召，我的佐治亚有大批男子从军远征。因此而留下了大批的妇女儿童，他们时刻处于恐惧和孤寂之中。我承认我能力有限，而费舍尔牧师固然尽职尽责，但毕竟是上了年纪。所以，我恳求您派遣一些有经验，更有爱心的神职人员，进驻我的领地，安抚那些留守的妇孺。”

　　　　听他这么说，罗格尔神父精神一振。

　　　　在以前的时候，各地的领主们对教会神职人员进驻他们的领地，一直是持以拒绝态度的，生怕那些能说会道的家伙影响到了他们的权威。

　　　　经过了无数次的交锋和漫长的扯皮，领主们才勉勉强强地同意在每个乡镇安插了一位牧师。而且有些地方，还一直没有牧师到位，或者牧师好不容易到位了，但是被当地领主逼走赶走，甚至像罗伊多牧师那样被当地领主软禁乃至挟持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即便现在，教会的财力和影响力远胜以往，但是引狼入室，主动要求增派神职人员的领主，据罗格尔神父所知，朱利安还是第一个。

　　　　“好的，没问题。”罗格尔神父笑道，“朱利安爵士，您认为，需要多少个合适呢？”

　　　　“我的佐治亚有十六个村子，每个村子一个。那就先来十六个吧。”朱利安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模样就像是进了餐馆，让老板先给他来十六个包子。

　　　　“这么多？”不仅是罗格尔，教会派给朱利安的那三个保镖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罗格尔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牧师总共才七个，克莱顿教堂里杂七杂八的低级神职人员也只有五六个。别说他手下没那多么人，即便有，也不可能全派到佐治亚去。

　　　　“很为难吗？”朱利安也显得很惊讶。

　　　　“不！”难得朱利安如此热心，罗格尔岂能轻易放过，“我会向夏尔内达主教提出申请，再多也不是问题。不过，朱利安爵士，您应该知道，像费舍尔牧师那样经验丰富、仁慈博爱的神职人员，都已经有了自己教区，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不可能全部派去您的领地。”

　　　　“明白，这个我完全能够理解。”朱利安说道。

　　　　“所以，我们可能会给您派去一些年轻的修士……”罗格尔的心里面在打着以次充好的如意算盘。

　　　　“不行！”朱利安当头棒喝，“我不奢求他们个个都像费舍尔牧师那样的仁慈和专业，可至少也要派些年长的嬷嬷过来，实在不行的话，修女也行。但是修士，还什么年轻的修士——绝对绝对不行！”

　　　　“朱利安爵士，您这是什么意思？”在教会中同样没有正式职位，只是一个修士的马格曼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朱利安说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我的领地上有许多男人都出征了，暂时离开了他们的妻子。正因为这样，他们的妻子才会深深地感到孤单和寂寞。这种现象在每个村子都普遍存在。可你们倒好，还要给我派些年轻的男子过来。还嫌我那儿不够乱吗？”

　　　　他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位神职人员，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分明是往干燥的柴堆上面撒火种啊！想我朱利安虔心信奉吾主，和你们更是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朱利安爵士！！！”听到朱利安的这番话，在场的四位神职人员又惊又怒，不由得齐声喝道。

　　　　其中普罗米斯和奥格托觉得冤枉——自己连吭都没吭一声，怎么突然就成了陷害朱利安的帮凶呢？而马格曼也不过就是问了一句嘛……

　　　　“朱利安爵士。”作为“主谋”的罗格尔神父气得手都在抖，“您在吾主神圣的教堂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对我们这些将毕生奉献于吾主的卑微仆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公然的侮辱。您必须为自己无礼之极的话语负责。”

　　　　“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朱利安严肃地说道，“但是，我更要为那些因保家卫国而抛家弃子的丈夫负责！”

　　　　“罗格尔神父，还有你们诸位。”朱利安逼视着罗格尔等人，“你们有谁敢说，吾主的创世教会成立几千年来，没有产生过一个害群之马？你们有谁敢说，教会的每一个人，都像你们这样的虔诚而正直？

　　　　“不是我吹牛，我的佐治亚自古以来便是水土丰美，人杰地灵。再加上我的家族对待领民仁慈宽厚，世世代代都赐予了他们充足的食物和美好的生活。所以领内的美女产生比例，远远超过了其他地方。”

　　　　他将手一指，“普罗米斯大人可以作证。”

　　　　在另外三位同僚好奇的注视下，年轻的普罗米斯有些脸红。他回忆了一下这些天来，在佐治亚特别是在朱利安的领地上所看到的情景。应该是“超过”了，至于是不是“远远超过”好就不大好说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抠字眼的时候，所以他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

　　　　朱利安得到了普罗米斯的助攻，底气就更足了，“你们计划派来的教士，虽然是侍奉吾主的仆人，但他们毕竟还是人，而且是年轻的男人。一个两个还好说，人一多的话，因缘凑巧之下，难保有人抵受不了那人世间最大的诱惑。

　　　　“他们不但年轻，更因为长期在教会中修行和学习，必然有着超出常人的智慧和教养。可以想见，万一当中有了害群之马，我领地里那些孤寂而空虚的怨女，又岂能受得了他们的诱惑？真要发生了点什么，我又该如何向她们的丈夫交代！”

　　　　朱利安上前一步，一只手似有意若无意地扶着剑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杀气。罗格尔等人都有着不凡的实力，此时却被朱利安的凛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