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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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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他的睡容安详脆弱,曾经,他是 
 23、下药 。。。 
 
 
  我们兄弟中最有智慧最冷静的孩子,是大家最喜欢谈心的人,是小乾最爱的人。
  我叹了一口气,悲哀地发现我的手指居然颤抖得划不下去。突然想起小吴的话,我是一个陷在自己故事里自怨自艾的人。真的非常可怜,陷在这个不快乐的故事里,却又没有勇力打破这个故事的陈规。
  手指接触到的皮肤滚烫,我摸了摸他的额头,高热的温度吓了我一跳,指腹上湿湿的都是汗,再一摸他的身子,就连床单都被他的汗浸湿了。
  “安哥……”他的声音细若游丝,紧闭的双眸上鸦翅一般的睫毛颤抖着。
  
  




24

24、生病 。。。 
 
 
  就这么放着不管,他没准会死。
  死了也好,还不用我亲自动手。
  是这样想的,但双手已经抱他起来,向浴室走去。
  在白色浴缸里放了热水。他本就没穿衣服,摘了裹在他身上的浴袍就把他放进去。入水的时候他的眉头皱起来,身体微微颤抖。我看见他臀部的水里冒出丝丝缕缕的鲜红。用手指给他清洗,一边洗一边汗颜,真想一拳打死自己,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皮肤非常光滑,像丝缎一样,在热水里泡着,透出樱花一样的粉红。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看上去非常虚弱,像一张一吹就会破掉的白纸。
  哎——
  我坐在浴缸边上,看着水中的他,怨闷不已。
  这究竟算个什么事。我想报仇,所以不择手段地伤害他们,明知他们喜欢我,依旧拿着刀子去捅去剜。可是真的伤到了,自己心里又过不去。
  将雷深擦干,用浴袍裹了,抱着放回床上。
  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事?
  睡眠依旧很差,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像铜铃,就算闭上眼,一片漆黑里,也依然阻挡不了纷至沓来的画面。从破晓到黎明,我睁着眼看窗外的景色一点点清晰起来,那轮圆形的日从血红到橙红,变成不可注视的明亮,终于揿开被,起床。
  雷深没有醒,但温度降下来。也是,和我们一起苦过来的身子,怎么可能那么虚弱。我一个一个的哈欠打着,在厨房里下面。面对一堆的油盐酱醋,我简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想当初也是因为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一盘能入口的菜,小乾才不得已被逼出神级的厨艺的。
  我与小乾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我的生活里处处有他的影子。他突然消失了,我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遍寻不获这个人。没人能够体会那一种好像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有他的存在,却永远摸不到他,永远见不到他的痛楚,心就那么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只要想到,就会窒息一般的痛。
  扒了一口自己下的面,麻得舌根都痒了,不知道放多了什么。认命地甩了筷子,翻冰箱。好像因为刚住进来,冰箱里简陋得很,仅有一袋牛奶是能够不加工直接吃掉的。泡了牛奶坐在沙发里,窗外此时已经大亮,落地窗透下明亮的光线将整个客厅照得耀眼睛。卧室里有了动静,雷深推门出来,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早上好。”
  我知道,我没救了。
  他略微洗漱后打开冰箱,从里面熟练地取出肉青菜胡萝卜。我看着他额头泌出的细汗,想叫停他终于还是忍下了。
  他将菜提进厨房,非常短的路途,他硬是中途休息了一会儿,靠在墙上喘了片刻,才进厨房。
  虽然我不喜欢吃馆子里的菜, 
 24、生病 。。。 
 
 
  总觉得不干净,但他也没必要这样,累成那个样子,何苦再做饭,做给谁看?
  我数次想起身去厨房看看,但往往是站起来又坐了下去。我要是去厨房,保不准会让他去休息,要是让他去休息,那我、我算个什么东西?时间就这样在我站站坐坐中过去,三菜一汤的简单膳食很快做出来了,一盘肉沫炒胡萝卜,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炒小白菜,和一碗海带汤。
  他本来苍白的脸色现在都有点发青,看他又忙着给我拿碗盛饭,我连忙将碗抢过来,一声不吭地盛饭坐下。他看着我,愣了一下也自己盛了饭坐下来。
  “好吃吗?”
  我正夹了一筷子西红柿,听见他这样问,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他高兴得笑起来,脸上好像也多了几分血色:“那你多吃点。今天我身上不舒服,等明天好了,再做更好的给你。”他居然夹了一筷蛋,筷子直往我碗里来,夹到一半停住了,生生又往自己的碗里去。我装作没看见,又因为饿得厉害,继续大快朵颐。
  饭吃到一半,浴室里响起悠扬的铃声。他站起身去浴室听手机,出来时脸色十分阴沉,顾不上身体不好,对我说了句出去有点事就走了。
  我听着门咔嚓上锁的声音,心里挺不舒服,心想我这个犯人被人禁锢得真是太合格了,居然担心人家的身体……随后又开始琢磨是什么事情,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诺言快点找到我,将我带出去的。
  吃完饭把碗洗了,将洗碗布晾在窗台上时,门咚咚地被敲响。走过去从猫眼一看,是雷诺。他看上去比上回更加焦急,眼睛一直盯着楼道外。
  我打开小窗,没等我开口,他就塞了包东西进来:“外面有人把守,我得马上走。这是安眠药,够一个人死睡一晚上的。后天晚上,我在楼外等你。”他说完就套上外套上的帽子,耸拉着身子跑出去。我还想问点别的东西,他一眨眼就没影了。
  小窗不大,我的视角最多只到楼梯中间,实在看不到外面的守卫,有多少人,分布在哪里一概不知。手心里紧握那包安眠药,后天的晚上,我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雷深到了晚上九点才回来,看上去忧心忡忡,朝客厅中的我看了一眼,也没打招呼直接奔冰箱,翻出菜去厨房。我瞧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觉得此时他做饭没准儿还不如我。换了几个频道,当地新闻里又提到了黑帮械斗,这次比上次规模还大,死伤近百,令警方十分头疼。肥头大耳的公安局长痛心疾首地怒斥不安分守已的邪恶分子,声称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我心里简单吐翻了,这位大哥在桌子上笑眯眯敬我酒的的模样至今让我难忘。我手下那么多小弟,都没人能像他那般,把奴才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24、生病 。。。 
 
 
  。
  咚!
  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哔哔啪啪地瓷器摔碎的声音。我连忙跑进厨房一看,吓了一大跳。
  雷深晕倒在灶台前的瓷砖地上,旁边是滑下来摔得破碎的碗和碟子。我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气若游丝。手往他额上一探,乖乖个熊,这温度能把人烧傻了!
  “你是猪是不是?烧成这样了还忙活着做饭?要命不要命了?”
  他也像是真傻了,睁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清明,看着我:“安哥……”
  我打横抱起他,一边听他胡言乱语一边将他放上床:“你别离开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好不好……你让我干什么都愿意……哪怕你让我死也行……”
  我从浴室取了条毛巾,用冷水浸了放在他额头上,他明明烧得神智不清,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的我的手,滚烫的手心里满是汗。我挣了挣没挣脱,看他小脸烧得绯红,牙关咬得死紧的样子心里再硬不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我在这儿,我不走。”又过了一会儿,才感觉那手渐渐松了,他的呼吸平静下来,像睡过去了。
  我抽出手,将他全身衣服脱了,看着这身体上的青青紫紫的印,愧疚得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用冷毛巾给他擦身,将全身的汗都擦干净了,又想起来去找药。满屋子的翻,才终于在电视柜的下面抽屉里翻到医药箱,找到消炎药,倒了水。
  “雷深、雷深。”叫了两声,他没反应,估计睡死过去了。扳开他的嘴,想将药直接喂进去,可是那水喂进去了他又吐出来,真是没办法。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吧。我凑近了他的耳朵,想着以前在一起的许多快乐,柔声唤他:“小冥,听话,吃药了。”
  他哼了一声。
  我一听有戏,连忙又在他耳边说:“小冥乖,吃完药才能好起来,明天安哥才能带你出去玩。”
  他又哼了一声。我看他嘴巴动了动,连忙将药放进去,又把水喂进去。可那水依旧是进得少出得多。
  我咬了咬牙,仰头含了一口水对准他的嘴巴亲下去。这回他算乖了,那水渡得毫不费力,很快就点滴不剩,他的舌头跟蛇似的,吸完了水还在我嘴里打转,弄得我口腔一阵一阵地发麻。我连忙直起身,擦了擦嘴,呼了一口气。
  这个人,睡着了比醒着还能勾人!
  喂完了药又用冷毛巾给他擦了遍身体,自己也累了,洗了把脸,出来用手试试他的体温,发现好了许多,最后给他擦了一遍,这时就快夜里十二点,于是熄灯了睡觉。
  睡得不安稳,做各种各样的奇怪的梦,醒来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微明,便撑着头痛起床。
  雷深睡在旁边,眉头皱成一团。我用手一探,不好了, 
 24、生病 。。。 
 
 
  比昨晚更烫。
  “雷深?”叫了数声,他都没半点反应。翻找脱在床下的衣服,找到手机,却有密码锁,试了几次,开不了。看着床上虚弱极的他,要再没有治疗恐怕性命都不好了。
  打开房门,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两个穿黑色夹克的人拦住了我:“程少爷,老板吩咐不让您出去。”
  我指了指房门:“雷深病得很重。”
  那两个人互望了一眼。
  “不信你们随我去看。”
  他们警惕地一前一后地跟着我,进了房,看到雷深:“老板?”
  我:“快叫医生来吧,晚了恐怕不好。”
  医生是个老西医,头发全白了。他带了个助理,助理背着老大一口黑皮箱子,打开来什么都有,瓶瓶罐罐的煞有气势。老西医把听诊器放在雷深胸口,我看他越皱越紧的眉头,果断把那两个守卫弄了出去。果不其然关上门回房的时候,老西医严厉地批评我:“你怎么弄的?人都成这样了。”
  说得我心虚极了,低着头声都不敢吱。
  老西医将药水注进盐水里,将点滴瓶吊好:“你说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懂得心疼下伴侣。他这样不止一天了吧?第一天就该好好休息,这肯定是没休息好又劳累,加上心里事儿堵,搞成现在这样半死不活。你再晚点叫我,他就该活不了了!”
  “这么严重?”
  我瞧着老西医一脸想拍死我的样子:“你以为人命是多么坚硬的东西,呯地一下就没有的!”他把针头对准雷深手指上的血管,准备地插了进去,见到有血,才将手上的胶带撕下来固定针,最后将雷深的手放回被子里,“年轻人,人一辈子,什么都不怕,怕就怕望着远处的,忽略了近处的,等到近处的也没了,才知道错过了多好的东西。”
  老西医的声音很轻,属于老年人的平和冲淡。我却听得十分汗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懦嗫了几声知道、谢谢之类的。
  “看你的面相,就是个寡情的。”老西医摇头叹息,“哎,可怜了少爷了。”
  这老头,说起来真是没完没了,还看起面相来了,当真要把我愧死……又听他交代了几句吃药和饮食之类的,便迫不及待地送他走了。
  雷深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我给他换药瓶子换得手酸腿软,终于算是吊完了药,他的烧也褪了。他的眼神我一开始死劲地受不了:“安哥,你一直守着我?”
  “没有……”话才说完,怀里抱的闹钟滴滴地响了,抬头一看,药快滴完了,满头的黑线,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拿盐水,“最后一瓶,吊完你就没事了。”
  他嗯了一声朝我笑,那样子活似捡了五百万,生病也生得这么开心,脑子坏了吧!
  
  




25

25、试探 。。。 
 
 
  一日三餐都在餐馆里订,专人将餐点送到房间。雷深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能走路能吃饭,看上去心情也好,颇有点春风拂面的味道。他叫手下送来了各种菜肴,摆得整个桌子都放不完,什么卤全鸡、珍珠鸭掌、烧烤鹅肉……我看着这些肥腻腻的几大盘,叹了口气将它们多数给了外面守卫的人,只留了鹅肉。
  “医生说了,你不能吃太油的。”
  他有点委屈:“我不吃,你可以吃呀。”
  “吃不了那么多。”我端着盘子,“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他们送去。”说完并不等他答应,打开了门就出去。果然出不到楼梯口,就有人拦我。
  我笑着说:“雷深吃的叫多了,让我拿点下来。你们一天到晚地守在这里辛苦了。”
  那人愣了愣,仿佛在考虑这盘鸡肉里有没有下药,不过还是接了过去,口中说道:“谢谢。”
  看来这里守的人还挺警觉,我都出了两次门,没一次出楼梯口。转过转角,雷深已经出来了,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我。我抬起头,因为是逆光,根本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但感觉他整个人好像在一团黑色的雾里,压抑得很。
  我三步两步地走上台阶:“怎么了?”
  这是一幢老房子,楼道里的墙上画满各种小孩子的涂鸦,有粉笔有铅笔甚至还有煤炭灰,在我们旁边的窗户下面,贴着一张开锁通下水道的广告,白纸红色的字,很新,像是刚贴上去不久。雷深就看着这张广告纸,像是不在意地说:“没什么。”
  眼睛都不敢看我,没什么就有鬼了!
  我:“喔。那进去吃饭吧。”
  他嗯了一声,转身走进房里。房门口内就是个放鞋柜的走廊,鞋柜对面是一间客房。客房门关着,走廊灯又没开,所以很暗。我进去时突然眼前黑了一下,顿时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伸手就扶住了墙。原地站了半分钟,眼前才渐渐清明起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不进来?”
  雷深已经坐在餐椅上,转过身子看着我。我捏了捏眉心,弯腰换拖鞋。这情况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三年前跳海,眼睛似乎就比以前更差,以前只是偶尔会痛,现在痛是不痛了,就是会发黑,记得最长的一次,是瞎了五分钟。
  真怕,会不会就在下一次永远瞎掉。
  这是第二个晚上,明晚雷诺就是来接应我。看得出雷深对我的防备依旧很严,不知道明晚是否能顺利脱逃。通过昨天晚上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根本杀不了面前这个害我弟弟的仇人。既然杀不了,就躲得远远的吧。惹不起,我总是躲得起的。
  麻烦就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降低对我的防备,让我成功逃出去呢?
  餐厅旁边是电视柜后 
 25、试探 。。。 
 
 
  的置物隔,那包安眠药就被我藏在电视柜底下的角落里,只要没有跪在地上,将眼睛放得离地板一厘米的地方,是绝对看不到它的。
  雷深正在吃皮蛋粥。他吃得很慢,不时地抬头看我一眼,笑一下。这娃不像诺言,诺言很少笑,偶尔笑的话,是那种让人觉得自己是小孩子的很宠溺的笑。
  呃……怎么无端端地想起诺言来了?
  他睁大一双桃花也似的眼:“你乱想什么?”
  “没、没有。”我摇摇头。一定是昨晚上光顾着换药没睡好引起的错觉!
  雷深:“你知道昨天我出去是为了什么吗?张诺言昨天约我见面了。”
  我惊愕抬头,手中夹的一片鹅肉轻巧地掉在盘里。
  雷深的眼珠黑得像夜里的海,看不清摸不透:“他说,只要我把雷氏20%的股权给他,他就不追究我抢了你的事。”
  怎么说呢?
  是个人在我这种环境听到这个都应该不会觉得惊讶。我十四岁丧双亲,之后带着九岁的小乾讨生活,捡垃圾端盘子什么都干过,就差去卖身。我还熬得住,小乾不行,身子太弱,长期营养不良后身体长得极瘦小,是个人都敢欺负他。我们就在被人打、骂、赶中过了半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后来被逼到绝境,一咬牙,干起了不正当行业。那才开始有肉吃有酒喝有地方睡觉。那也开始骗人钱骗人身体打人杀人。我活到这岁数,打过的人如过江之锂,骗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杀过的人每个人吐口唾沫都把我淹死。
  所以我听到这句话,倒没什么惊讶,只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有一点心凉,像是胸口开了个洞,冷风呼呼地灌了进去,止不住的浑身瑟缩了一下。
  我:“喔,你答应了吗?”
  他:“你希望我答应吗?”
  我把那一块掉在盘子里的鹅肉夹起来吃掉,一口一口咬在韧嫩的肌肉组织上,鲜辣从舌齿间弥漫开来,这才感到心里有点钝疼,像有人拿着磨石在里面搓。眼前又有点发黑,连忙揉了揉眉间:“你也是雷氏的掌权人了,这些事自己判断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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