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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信情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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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只不过是利用我,击败商场劲敌而已!

  最先的反应是愤怒,我捏紧拳头,脚步踉跄,去找这个骗子算账。

  我恨不能捅他一千刀!

  来到锺洋的住所,我狠狠砸门,始终无人应声,於是破口大骂:“大混蛋!大骗子!你
给我滚出来!快滚出来!”

  此时旁边的门开,出来一个精瘦的老头,上下打量我一番,问:“你可是找锺先生?你
可是姓席?”

  “是我,如何?”我气咻咻的答。

  “哦……”老头点点头,关上门,很快又打开,递给我一个信封,“锺先生搬走了,他
要我将这个交给你。”

  我伸手要拿,老头忽然缩回手,谨慎的说:“先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我往身上一摸,发现钱夹不见了。一定是刚才路上被偷了!我是气蒙了,以至身为小偷
竟也会被偷,真是阴沟里翻船!只好说:“我证件丢了。”

  老头摇摇头:“那就没有办法了,等你补办了证件再来吧。”

  什麽?!补办证件要三个月,到时我早气急攻心,一命呜呼了!

  我於是苦苦哀求:“我真的姓席,在这里住过一段,你应当见过我的。”

  倔老头任凭我磨破嘴皮子,也不肯交出信来。我实在没心情色诱他,干脆扑过去抢,谁
知这老头到很敏捷,不等我近身便滑鱼似的退回屋里,砰的一声将门关紧。

  我又改砸他家的门:“死老头!你再不出来当心我找人杀你全家!”

  老头见过世面,毫不畏惧,隔著门说:“我家就剩我一个孤老头子了,谁怕你!受人之
托终人之事,你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我拿他完全没辙,只好作罢,但并没有离开,悄悄躲在暗处,直到中午,才见他出门,
看样子是去买东西。我等他走远很久,才走到他家门口,发挥撬锁绝技,三分锺便进到屋内
,开始翻箱倒柜,直翻了个底朝天,终於在床板的夹缝中找到了那封信。

  藏的如此隐秘,这老头也是做间谍出身的麽?!

  我三两下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却只有一行字:

  小安,我欠你一个解释,你若愿给我机会,就来丽晶酒店1012号房找我。──洋

  他只留了个“洋”字,没有姓氏,大概是不知写哪一个好吧?我讽刺的冷笑,将信装进
口袋里。刚拉开门,正碰上屋主回来。老头一见我,手中的菜篮子哗啦掉到地上,面部肌肉
扭曲了几下,厉声惨叫:“快来人啊!有小偷!有小偷!”

  我慌忙夺路而逃,拼命的跑。做小偷这麽多年,这还是头一回被失主抓住……不,不是
第一次,第一次是锺洋……不,也不是,第一次是萧飞,我偷世丰储户的钱,被他逮住。

  後面叫嚷的声音似乎远了,可我还是不敢停,拼命跑。

  如果现在被抓住,再不会有萧飞或者锺洋拯救我了……

  我边跑边哭。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在我面前响起来,我因惯性整个人扑上了那辆车的前段,一抬头,正
对上挡风玻璃後面的一张脸,那张脸也正惊愕的瞪著我。

  真是冤家路窄!

  “锺洋!你给我滚出来!!”我趴在车上,将挡风玻璃敲的砰砰作响。

  锺洋立刻下车,拉住我上上下下的看,关切的问:“小安,有没有撞伤你?”

  我拍开他的手,冷笑说:“你其实巴不得撞死我吧。”

  他一愣,低下头:“你果然误会了。”

  “是,锺……不,应该是岳少爷,我误会你是个重情义的警察,我误会你是真的对我好
,我……”我越说越气,指著他鼻子手指簌簌颤抖。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安。”他握住我的手,“我欠你一个解释,你可否听我说?”

  我注视著他的脸,忽然发觉原来他的眉眼有那麽一点点像岳诗文。怪不得我初次见到萧
夫人,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两人是兄妹,我竟没有意识到。

  我细细端详,发现不同,锺洋的眼睛更清澈,更真诚,同我第一次见时没有两样。

  我为这双美丽的眼睛缴械投降:“好,你说。”

  锺洋松口气,打开车门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回酒店再说。”

  我忍不住揶揄:“大少爷恢复本尊,自然不能住以前的陋居了。”

  锺洋苦笑:“此案须多个国家合作,为方便研究案情才订住酒店。”

  我撇撇嘴,钻进车里。车里还有一人做在副驾驶位置,金发碧眼,锺洋用某国语言同他
交待了一阵。那人回头朝我笑了笑,距离很近,我几乎可以数清他脸上的雀斑。他忽然“啊
”了一声,转回去对锺洋说了句话。锺洋听了仿佛很惊讶,也回头看了看我,一副若有所思
的样子。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睛嘴巴,没发现有什麽不对劲。

  哼,外国人少见多怪,我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就发现了。

  第九章

  到达酒店,外国人打了个哈欠,同我挥挥手,自己睡觉去了。锺洋打开自己房间,我跟
著他进去,四下打量,到处堆满资料,确是在办公。

  我坐在床边,接过锺洋递过来的茶,他又拿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面前,没有马上说话
,似乎在整理思路。

  我默默等他开口。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他终於说:“小安,我的确姓岳,但我也的确是一名警察,我对付
萧氏,同嘉业无关,自始至终我没有骗过你。”

  我端起茶杯,却忘记喝,紧张的看著他,等他继续。

  “那日你给我资料,我走到街口,觉得还是要先同你讲明白,於是折回去,看到你已经
睡著了。我很矛盾,你爱钻牛角尖,我怕告知你我的身份,你不能释怀,要求收回资料。但
这些资料一旦交回给你,恐怕我自别处再无法得到,扳倒萧氏恐怕真成空想。我在街上,自
中午走至黄昏,终於决定先向你坦白。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伤害你。但当我回到家,你却
不告而别。”

  我心里已经感动,偏偏嘴上生硬:“於是你就理所当然的使用它们了?”

  锺洋摇头:“我一直等了你一个星期才向上级汇报,准备公诉,但两张软盘一直在我手
中保存。我知道一旦此事成了头版,我的身份必然被记者挖出来曝光,你到时一定会来找我
。而且我也留有私心,等你出现并愿明了我,那时再做准备,恐怕为时太晚,萧氏已得到风
声,早有对策。”

  他说著自保险柜中取出两张软盘,放在我面前:“我以人格担保,它们没有被任何人复
制过,你可以收回它们。”

  我知道,这两张软盘曾被我做过处理,根本不可以复制。

  锺洋的确是君子,他并未尝试过那种卑鄙无耻的行为,所以才会作此担保。

  我轻轻说:“若我收回,你就不能为战友报仇了。”

  他很镇定,显然是早已想通的,壮志畴诚的微笑:“总会成功的,只要我不放弃。”

  我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我将软盘重新放回他手中:“这个由你支配,但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是什麽?”

  “永远爱我。”

  他将软盘放下,不肯接受:“小安,我爱你不须任何条件,”

  我於是单腿跪地,双手奉上两张软盘:“尊贵的陛下,请接受您仆人的微薄心意吧。”

  锺洋哭笑不得,拉我起来:“小安,你可真是让我……”

  我握住他的手,就著跪著的姿势将脸埋在他的腿上,久久不肯起来。

  他说他会无条件爱我!

  锺洋脱开我的手,像平常那样揉揉我的头发,爱怜的说:“小安,你比诗纹还爱撒娇。


  这个时候提到那女人的名字真杀风景,不过既然是他妹妹又另当别论了。

  我站起来,尽量装作不经意的问:“现在进展如何?”

  “已提请公诉,不日开庭,萧飞本人为第一被告,如果你想观审,我可请人为你安排较
近的位子。”

  “不!”我立刻拒绝,走到窗边去假装欣赏风景,遮掩心中的波澜,“我才没有兴趣。


  可锺洋一定看出了我的不安,他提起另外的话题:“这些天你在哪里?我差点将地皮翻
过来找。”

  “我在牧师那里。”

  锺洋一拍脑门,懊悔不已:“我竟没有想到!我一直在本市各个看守所找你……”

  我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忍不住笑:“你倒没查查无名尸体纪录?”

  锺洋脸红,不好意思的说:“查了,我怕你再遭杜重毒手。不过我没有找到你,倒发现
了他的尸体。他遭人毒打後抛入大海,被潮水冲上岸来。”

  我吃了一惊,那时曾拜托光头替我调查,他说杜重染上赌瘾,向某黑社会帮派借高利贷
,利滚利,已欠下天文数字,想不到竟真的被人以命抵债了。

  这人差点杀死我,我才不同情他!

  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等心愿了结,你是不是就要作回岳少爷?可到时会有无数人围
绕著你,你须每时每刻关注股票,参加数不清的会议……”

  我知道他是独子。

  锺洋一怔,明白了我的意思,微笑道:“虽然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但他尊重我的意愿
,允许我实现理想。只是近年来他老人家身体渐差,总不希望我时刻置身险境,所以我决定
了结此案之後卸下探员工作,作一名独立检察官。”

  “你?”我有点不相信。

  我记得美国某独立检察官,曾起诉总统,非一般人所能。

  “喂喂喂!别因为你智商高就瞧不起人!”锺洋不满的敲敲我的脑门,“我可是哈佛法
学院的博士!”

  “有文凭了不起麽?”我不屑一顾。

  锺洋一本正经的说:“我不会教你再有时间胡闹。等此案了结,我就为你联系学校,继
续学业。北欧一所大学的学生皆为智商超常的天才,给你些压力,你才会好好用功,找到理
想。小安,你需要自己学会慢慢长大才行。”

  我听他信心十足的讲述宏伟计划,简直差一点就要落荒而逃了。

  要我迎著朝阳赞美青春和梦想?绝对没门!我才不要长大成人!

  锺洋的确温柔体贴,可他就像温蒂姑娘,不停对彼得潘罗嗦!我要抓紧这些日子,好好
琢磨琢磨对策才好!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萧飞,他是那个法力无边但尖刻自私的小神仙。

  童话最後,温蒂带著那群男孩回到人间,彼得潘也失去永远爱他的小神仙。

  不不不,我拼命摇头,这才不是我的结局!

  “小安,你想不想找自己的生身父母?”锺洋忽然又说。

  生身父母?找他们做什麽?找来养老吗?我还没有那麽闲。

  我撇了撇嘴,不屑的说:“既然他们不肯要我,我为什麽要找他们?”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生的你?他们当初也许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

  “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更不想知道他们为什麽不要我,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知道,否则
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麽!”我烦躁的打断他,站起身来。

  “小安,你的结症就在这里,你有太多的恨。”

  “如果是我,就算死,也不会丢下PaPa!”

  “PaPa不会死,可你会!他们也许只是想你过的更好,他们也许并非故意……”

  他後面要说的是什麽我已听不到了,因为我重重的甩上门,走出房间。

  来到街上,残酷的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双手用力捂著,却不能阻止眼泪流下来。

  锺洋,你不会知道,我宁愿死,也不愿被别人丢掉啊!

  我恍惚的走在街上,周围的一切都变的遥远了,只有女人幽幽的歌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她就在我的身边,却不肯抱起我来。

  回自己家,我立刻倒在床上昏睡不醒。今早差点跑断了气,浑身疲倦。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敲门。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打开门,迎头泼了一头一脸
的阳光。门口是一个私人快递公司的送货人,地上放著一个两尺见方的盒子,要我签收。我
看看标签,竟是寄自夏威夷的包裹,时间是我同萧飞彻底决裂的那一天,没有寄件人的信息


  我签上名字,等那人走後迫不及待的打开盒盖,正好对上一双豆豆眼。

  小小的海龟有著一张哲学家的脸,执拗的梗著脖子审视我的双眼。我当下毫不吝惜的送
它一个盈盈的笑颜。

  小家夥笨拙的前脚努力攀爬到我的手心里,背著它稚嫩的壳和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银蓝色的丝带上别著一张卡片,我打开看,噗的笑喷出来,吓坏了怀里的小东西。

  我轻轻敲敲它的壳,看它缩到里面的亮晶晶的眼:“乖乖别怕,我念给你听──小安,
我爱你……”

  我呆了一会儿,口中自言自语:“不……我不爱你……我才不爱你……”

  眼泪滴滴嗒嗒的流下来。

  记得小时候,牧师常常说:“小安,你是个男孩子,不可以总是哭啊。”

  每到这时,我总是努力瘪著嘴,用力擦掉不争气的眼泪。可是直至今日,我仍然是个爱
哭鬼。

  三天後开庭,我还是忍不住去了。我到的晚,但庭外仍聚集著成群的记者,非常热闹。
我有锺洋给的工作卡,没有遇到阻拦,很顺利的进去,找了最後一排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锺洋今天并没有出现,公诉方的三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的眼睛再没有别的目标,
一意孤行的看著萧飞。远远的,他的脸仍然很清晰。

  萧飞很沈著,有三名顶尖的大律师为他辩护,法庭上的唇枪舌战异常激烈,旁听者全部
聚精会神,没有人交头接耳。

  我有一点点幸灾乐祸。

  谁教你对我大打出手!谁教你对我言而无信!谁教你忽视我!你才是自作自受!我可不
是非爱你不可!

  辩护进入白热化阶段时,公诉方终於亮出一张软盘,全场发出一声惊叹,连三位久经沙
场的名律师都不禁变色。但我知道,这并非世界末日,里面的内容不足以毁灭庞大的萧氏集
团以及萧飞本人,更重要的证据在另一张软盘里,但不知为何他们没有同时拿出来。

  或许他们有自己的策略。

  一方的形势急转直下,三位大律师轮流掏出手帕来擦汗。公诉方步步进逼,气势入虹。

  此时,全场大概只有萧飞是面无表情的。他一副踞傲的神情,眉眼都没有挑一下,仿佛
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也许旁人会认为他临危不乱,可我的心却像被刀狠狠割了一下。

  这个神情,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是这个神情,唯一的一次──骄傲的、冷漠的、
沈静如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时萧氏家族内部出现分裂,他最信任的亲人背叛他,不
但夺走他的一切,还不遗余力要赶尽杀绝。

  我怕他发怒,可我更怕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发怒我会肉痛,他不怒我却心痛。

  我按住胸口,满头的冷汗,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看不清,眼泪痛的流下来。

  我不敢站起来,也不敢呻吟,我怕萧飞发现我。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没人知
道到我在角落里濒临死亡。

  终於盼到法官宣布今日休庭,我随著人群蹒跚走出法庭,扑到窗口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是冷的,吸进肺里,指尖都冻僵。

  有工作人员过来问我:“先生,可需要帮助?”

  我连忙摇头,尴尬的逃到街上,明明那麽凉的天气,阳光竟针般刺入我的双眼。

  我想我需要一味救心的良方。

  在街上游荡很久,我才来到锺洋住的酒店。门锁著,他还没回来,不过我有自制的万能
卡,可以开所有酒店房间的门。

  不费吹灰之力的,我进到房间里,扭亮电筒,找到保险柜,开始专心致志的破译密码。
保险柜里放著另外一张软盘,那就是我要寻找的灵丹妙药。

  我想我是太善良了,以至无法对仇人下狠手。

  而且锺洋肯定不会怀疑到我,多麽明显,是萧飞派人来窃走证据!

  密码很容易就被我破译出来,是我告诉锺洋,那天是我的生日。

  打开柜门,我松了口气,软盘果然在里面。我仔细翻看确认无误後,小心翼翼的装进贴
身的口袋里。一转身,猛然看见房门大开,门後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我向後踉跄几步,扑
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吓得忘记惊叫,心脏快要自胸口跳出来。

  锺洋按了一下门边的按钮,房间里立刻灯火通明。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说:“虽然遭
到大多数人的反对,但是我仍坚持采取现在这个诉讼方案,因为我想你也许会後悔。现在看
来,我果然没有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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