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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冥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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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白司棋,你可以叫我白少。哦,还有……接下来的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啊?”苏愉讶然,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白少?切。
  不过那个白司棋虽然嘴上那么说,却明显是带着笑意的,看的人不爽,
  不过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才对。
  苏愉跟着“白少”一路走着,到了一面巨大的黑色城墙前。
  白少回头看了苏愉一眼,诡谲地笑笑,自行走向前去。
  “嘛?”苏愉跟着走近了才发现这城墙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大门,门边站着两个守卫样的人物,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苏愉有些奇怪的发现不知到为什么进去的人远比出来的人多的多,而且那些出来的人不是跟白少一样的白衣,就是几乎一样的黑色衣裳,只偶尔有一两个士卒模样的人掺杂其中。
  苏愉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匾额上书着三个镏金大字,他不认得那是什么字,不过初步判断应该是大篆。
  “喂,白少,那三个字写的什么?”
  白司棋头也不回,只清晰地吐出三个字:“鬼门关。”
  苏愉只觉得脊背上凉凉的一阵冷汗:“开……开什么国际玩笑……”
  鬼门关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就知道!
  白少也不理会他怪叫,只往前走,苏愉拍拍胸脯跟上,暗暗安慰自己这里是什么影视城之类的地方。
  不过尽管脑子这么想着,心下却再明白不过:自己怎么莫明其妙就到了这地方来了?而且这四周围都浑浑沌沌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蒙上一层灰黑色的雾,苏愉粗略的估测了下,能见度不足十米。这要真是影视城……那效果也忒逼真了吧!
  撇开这场景不说,单是这阴气森森的氛围,啧啧,苏愉感慨:中国影视制造业还是很了不起的。
  这么说,那前面这位老兄也是演员?嗯,看他的穿着打扮跟其他的白衣人差不多应该是个倒霉跑龙套的。
  跟着白少过了那道门,触目皆是惊心的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却说不出所以然来的香味。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红色石蒜?”苏愉惊愕之情衍溢于表,他曾见过这种又被称呼为“蔓珠沙华”的植物,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开的这样妖娆的蔓珠沙华,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感叹道:“你们剧组也太肯花心思了!”
  白少闻言摇着扇子只是微带嘲讽地笑,过了许久,等苏愉感慨完了才向血红色的花海中一道笔直的黑色泥土铺就的道路走去。
  这条路长长的,前方让灰黑色的雾气隐住不知通往哪里,黑色的路旁散落着殷红的花瓣,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南羽有些不习惯的吸吸鼻子。
  走在前面领路的白少这时又幽幽地飘过来一句:“这里是黄泉路。”
  苏愉打了个寒颤,登时忍不住了问道:“我说老兄,你们这是拍的哪部戏啊?”
  白少依然只是笑,笑完了又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走了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方的雾气已淡了许多,隐约可见一些建筑物矗立其中。
  黑泥小路的尽头是个亭子,亭子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柱子上的红漆已有些剥落,亭子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上面似乎刻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是?”
  “三生石。”
  “为什么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苏愉指着那块大石头问,“不是说三生石么,啧,道具就是道具。”
  白司棋看着那空无一物只一团朦胧雾气的石头表面,又看了眼苏愉,神色有些怪异。
  “怎么?”
  “没什么。”
  之后白少便不再多言,过了三生石的亭子,苏愉顿觉眼界宽阔了许多,雾气大都已消散,眼前所见却使得他冷汗一阵接一阵。
  那是一座仿佛漂浮在雾气之上的巨大城池。
  苏愉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发呆,这河畔四周也是密密麻麻生长着血红色的石蒜——现在或许该称呼它们为:彼岸花。
  “这条河……就是忘川了吧。”他喃喃道,继而抬起头来,似是清明又似莫明的看着白司棋。
  白少摇了摇扇子瞥他一眼,道:“是。”
  “那之后……”
  “自然是过奈何桥。”说完便领着苏愉顺着河畔彼岸花丛中的一道小路直走,直到一座石桥之前。
  石桥桥头立了个石碑,碑上也是三个朱砂书的大篆,南羽这回不用问也知道那是什么字了。
  石碑旁那个小摊前排着长队,摊后站着的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自然就是孟婆。
  “走吧。”说着白司棋便要过桥。
  “等一下。”苏愉急急拉住白司棋的衣角。
  “干嘛?”他皱了皱眉:这人难道还搞不清楚状况?不会是个低能儿吧……想到这司棋登时黑了脸:看起来清清楚楚的也不像个傻子。
  苏愉扯扯嘴角,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个地方……这里是……地府?”
  “是。”司棋面无表情的回答。
  “那我这是……传说中的……观落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苏榆有些坚难的开口问道。
  “不是。”司棋的黑脸更黑了:果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苏愉石化。
  “嘎嘣——”有什么裂掉了……
  想了想司棋还是决定开口:“你死了。”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司棋静观其变。
  “不可能!!!!!!”苏愉在沉默中爆发了……
  司棋皱着眉头伸手堵住两只耳朵,恶狠狠地威胁道:“不想我把你打的魂飞魄散就趁早给我闭嘴!”一个大男人叫成那样还要不要脸!
  “……”某人立马识相地噤声。
  于是白司棋顿觉世界清静了,但是苏愉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司棋白了他一眼:“果真是个呆子,白痴啊。”
  苏愉哭丧着脸,颇委屈地问:“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为什么我我我——我死了?”
  “……我的天。”司棋抚额作无语问苍天状:“我还是头一遭见着你这种没自觉的亡魂——还以为只要领你逛上一路你就会明白了,想来果然我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言语中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让苏愉炸毛:“你个死变态白衣鬼!”
  司棋也不理会他,仿佛他口中骂的人不是自己,只是纤长的五指触上苏愉的手,苏愉只觉得腕上一阵冰凉,低头看时眼见双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付银白色的镣铐,当下僵直了身子:“白司棋!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白衣的男人纸扇掩口微微笑了起来:“呵呵呵呵……你说我是干什么?这里……可是地府。”微弯的眼睛却丝毫没有笑意:“苏愉,无常司的人疏忽了,才导致你现在这状况,还要我这原本闲的慌的来收拾,你既已亡逝,到了这冥府之中,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是,很清楚——
  依眼前景况,接下来的环节自然是饮孟婆汤,入新生轮回。
  我靠你祖宗!
  “去吧去吧,早了早投胎。”司棋把苏愉推到那长长的队伍之后,看样子那孟婆干活效率挺高的,并没过多久就到了苏愉。
  司棋看了眼他皱成一团的还算俊俏的脸,长长叹了口气:“你这确也算是为数不多的特例了,到了冥府还能存有人类意识思想,可惜,就是如此,亡魂终究是亡魂,终是要投入往生轮回之中。”
  苏愉听了却更是咬牙切齿:老子宁愿没了意识!
  走近了摊子才发现那所谓的孟婆其实相当年轻,看面貌也不过二十来岁,模样还挺精致,只是她披着黑色斗篷,长长的发丝垂下亦遮去了大半边脸,不近些看根本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孟婆递给他一个瓷碗,里头那澄澈透明泛着香的,自然就是那能使人遗忘一切尘世种种的孟婆汤——也叫忘情水。
  忘情,忘情,喝了这泛着香的汤,就真的能遗忘俗世诸多纷扰纠葛了?苏愉并不信。然而现在也由不得他不信。
  苏愉接过那碗汤,却没有喝,只是盯着那碗发呆。
  白司棋见状只得暗自摇了摇头,也不迫他,反正后面排队的那些个亡魂多都没什么意识的,也不会叫嚣着吵闹,看这苏愉依旧一脸不敢置信,也就由着他去了——让他心情平复一下也没什么大碍的,于是便自顾同那孟婆攀谈起来。
  “无常司司棋大人今儿个不是休假么?怎还……嗯?”言下之意司棋自是明白。苏愉自顾自的发呆,并不理会二人……二鬼的谈话。
  司棋闻言靠在孟婆的摊子上摇摇扇子叹道:“这不那些个小鬼头的玩忽职首么,有个漏了网的白痴亡魂在鬼门关外没头没脑的瞎游荡,恰逢我这带薪休假的无常司长令史路过,秉乘着一切为冥司服务的宗旨——我就顺道把他给带过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平日里忙惯了突然来个假期什么也不干,怪别扭的……”
  孟婆翻了个白眼:“别装着一副一天生劳碌命的样儿!”
  “难道不是么?”司棋装模作样地哎哎叹气,“为了冥府里那帮混蛋,我可是把什么都奉献了!”
  “呸!你那嘴说的,人冥主大人要求你那么做了么?”孟婆鄙夷的啐了口唾沫。
  司棋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懒懒的道:“说的是。就是我白司棋天生的骨子里犯贱……哎……”
  孟婆听了不再搭话,只是微不可闻的叹气,过了许久才指着仍在发呆的苏愉道:“以后可把得你那些个小兵小将的调|教好了,像他这样的事,多出几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嗯,知道。”司棋难得乖乖的听从教导,斜眼瞟瞟苏愉,只得在心里大叹:这苏愉十有八九是个榆木脑袋,怎就那么不开窍呢?

  奈何忘川

  人死都死了还计较那些生前种种做什么?何不一口饮下那孟婆汤,将前尘往事一并抛开来的干净干脆?世人多是如此,实在凭添太多无谓烦扰。
  “喂,白司棋……”正思虑着,耳边却传来苏愉那清清脆脆的干净嗓音。
  “干嘛?”想不通这家伙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话说。
  “……在我喝孟婆汤重新投胎之前,你能不能先让我搞清楚我是怎么死的?”
  “……”苏愉见司棋不言语还道是他不肯答应,忙又道:“我说你们地府就不能人性化一点么?这是我这个可怜的亡魂最后的愿望,如果无法达成我一定不能安心转世……况且我这么莫明其妙的你就告诉我我死了——是个人都没办法接受‘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窝囊事,实话说,忒他妈憋屈了!”
  活着的时候经常有人唬他或说他也常用这么一句话唬别人:“小心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见——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这实在有够让人无法接受的一件悲催事儿。
  “可以。”
  冥府里来来去去的亡魂中像苏愉这样还带着思想的虽不多却也不是极少,否则要都是那些到了冥府便失了意识思想的魂魄,那冥府的望乡台又做作何用?
  沿着奈何桥头前的小道一路往上游走,便会见到一处悬崖,崖上有凉亭,亭外有一巨大石台子。
  那崖便是望乡崖,崖上的,就是望乡亭和望乡台了。
  苏愉没想到,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在冥府中竟都是确实存在的。
  司棋在前头领路,带着他上了望乡崖,只是他手腕上的银色镣铐依然没除去。
  “这是规矩。”司棋道,“先前让你没有束缚让你自由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我也算是够意思了。”
  苏愉想了想,觉得这情形就像贾宝玉跟着警幻仙子游太虚幻境似的……末了又啐道:“呸,就算我是贾宝玉那白鬼也不是仙姑!”
  司棋听力只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望乡崖名为望乡,自然是因为亡魂在望乡崖上望见自己人世中的家里。
  苏愉踏上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台之后,原本空洞只有一团混沌之色的前方霎时起了变化,似乎有雾气在被翻搅一般,渐渐的,那团若隐若现的雾气中展开了一个画面。
  画面之中的情形,苏愉自然是认得的,那是他的家。
  而且很明显是在办丧事。
  画面开始调转,到了灵堂样的地方,一片白的装饰,还有大大的,他的黑白照片,苏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是我的葬礼……”有点欲哭无泪。
  司棋耸耸肩,道:“你知道就好。”
  “……”苏愉哭丧着脸回头望着他,道:“喂,我可不想看我自个儿的葬礼,这感觉实在够他妈的诡异了,我就想看看我妈,还有弄明白我是怎么死的。”
  司棋无言,只是指了指那画面,苏愉转身再看时就见到一个中年妇女由几人伴着在那哭泣不止,旁边人怎么都劝不住。
  “老妈啊……”苏愉也算是个孝顺孩子,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先一步去了,苏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悲苦想来旁人实是不能体会。
  苏愉眼见着自己母亲为自己哭的伤心,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想想明明之前自己还在商场挑选给老妈的生日礼物,怎么就这么死了?
  似乎,好像,真把什么给漏掉了。
  “唉,”司棋见他那样无奈地又叹了口气,“你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苏愉只是愣愣地瞪着前方,许久,才摇摇头:“……没什么印象……我记得我在买东西,然后就出了商场打算打车回家……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就到这儿来了。”
  司棋听了只是猛叹气:“你死的挺惨的,你真想知道?”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道:“你说吧。”
  “你出商场的时候,让车给碾死了。”
  “嘎?”苏愉僵住:“不是吧——”
  “而且死相特别特别难看,喏,就是这样了。当然如果你想看看自己那恶心的不得了的死相的话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帮忙。”
  苏愉恶寒:“不,不必了。”
  司棋微微一笑,“啪”地打开折扇扇了两下又合上,“那成了吧?为你考虑还是不给你看你死的那段好了,否则投胎都不安生的,OK,你的要求现在都搞定了,走吧!”说完右手搭上苏愉的肩头,苏愉只觉的一阵恍忽,便又到了孟婆的摊子前,孟婆见了两人,笑嘻嘻地道:“完事了?”
  司棋随口答应了声,便又催促着苏愉喝了碗里的孟婆汤:“忘了重新投胎来过还是一段人生?纠结着生前做什么?”
  “……”苏愉只是委屈地低埋着头:你又不是人怎会明白人的思虑?是个人都会纠结!
  见他还是没动静,冥府无常司目前正带薪休假的长令史白司棋大人恼了,夺过他手里的碗便要强灌,孟婆在一旁乐的看戏:“我说这位啊,这司棋大人已经很够意思了,要是别人,可能就因你这不合作的态度早给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苏愉不理会她的话,躲过司棋便开口大叫:“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司棋发火了,这个没自觉的亡魂要再这么闹下去他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灭了他!
  “我……我还有话说!”
  “你都死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废话?”
  “我就想问问,人死了到地府不都得经阎王审判么?为什么我没有?”
  司棋和孟婆齐齐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鬼故事听多了……
  “冥府每日要处理的事务有千千万,何况这世间每时每刻都有无法计量的生灵死亡或新生,冥府之中的亡魂数量何其多?若每个亡魂都要经十殿阎罗审判,这冥司还忙的过来么?”
  苏愉闻言抽了抽嘴角,嘟囔道:“怪不得那么多冤鬼作孽,合着是阎罗王不管!”
  司棋黑着脸一掌拍下去,怒道:“废话那么多作甚!喝了!”
  苏愉吓了一跳,在白司棋几乎要冒火的目光下委委屈屈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也就把那孟婆汤喝了下去,末了还意尤未尽地舔舔嘴唇:“没想到还挺好喝的,还有没?”
  “呃?”孟婆愣住,司棋则是单手抚额作无语问苍天状。
  过了几秒钟司棋才斜眼幽怨地瞥他一眼,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苏愉不感违抗,只得乖乖地挪到他面前只隔五公分的地方站住:拜托,原本都已经这么近了还过去?
  司棋幽怨地眼神看的苏愉毛骨悚然:“你都还记得是不是?记得我不?记得你自己谁不?”
  “啥……嗯,是,当然记得,你白司棋,我苏愉。”
  “……”司棋无语了,抬起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又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不可能啊……”
  苏愉被弄得浑身不自在:搞什么,整个人……鬼都快贴上来了,虽说是个鬼,但好歹也是只公的……
  司棋当然不会知道此时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只是蹙起了眉头,松开桎梏他的右手径直往下:“呲啦——”
  苏愉黑了一张脸:这算个什么情况?这个貌似是白无常的白衣鬼是个同性恋?还要当街调戏良家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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