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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还没停吗——还要继续多久啊……
　　剧烈的魔法波动从远处一波波地传来，甚至间隔越来越短了，而布法罗就像是一只飘在水面的小船，自由自在地地随之荡漾不已。
　　布法罗的四座钟楼都亮了起来，暗红的光芒一闪一闪，却丝毫缓解不了这种狂风大浪的颠簸感。
　　说是远方，但感觉上并不远……
　　是第三狱，还是第二狱？还是……
　　有阵阵宏大的声波贯穿一切，明明听不见，却有种让他忍不住连牙齿都酥掉、想要立刻拜倒在地的战栗感。
　　这是……来自魔界大地的共鸣啊！
　　噢——不——！
　　陛下您原谅我吧！
　　一次更猛烈的颠簸直接把小蝙蝠从船帆上弹了出去，西比尔无声地惨叫着，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狠狠砸到已经是东倒西歪乱成一团的人群里。
　　两位”亡灵法师“好运地处在混乱的人群边缘——剧烈动荡中，连他们也不过堪堪稳住身形，幸好因为之前的意外，没谁敢离他们太近——不然此时一定可以发现斗篷之下的两位亡灵法师不但不是骨头架子，还有着漂亮的深色长发……
　　他们彼此对望一眼。
　　梅丹佐——这难道是……
　　对——我想是的，路西法和……鲁赛斯打起来了……
　　——就在第三狱……该死！太近了！
　　心灵感应里乌列的焦躁也传染给了他。
　　不，不该说乌列焦躁，这种事……换了谁也镇定不了！
　　之前只是在原地惨叫哀号的人群现在已经在求生本能下开始四散奔逃。城墙次第垮塌，地面四处沉陷，建筑已经倒成一堆堆的布法罗城也许会从此成为魔界新的一页……历史遗迹。
　　一只伤痕累累的小蝙蝠艰难地从无数靴子和各类脚板间闪回逃开，歪歪扭扭地努力飞着。
　　无底深渊在下，他这次就不该来送什么信——救命啊！
　　确实太近了。
　　梅丹佐抿紧嘴唇，这种距离上……他们连马上离开都有难度！只能虔诚祈祷父神保佑引发的元素动荡连锁反应不至于连他与乌列都卷进去！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快？
　　作为资深术士，他对结界和位面之类的事情从来就很有把握，鲁塞斯的歌隆还未完全重新取代罗德欧加，魔界当前正处于动荡不稳中。
　　如果两位“魔王陛下”真的在此时一决生死……无论胜负……
　　混蛋——！　
　　他们就不怕魔界整个位面因此彻底碎掉吗？！　
　　万一魔界位面彻底崩溃，现在天界第五天也有可能会直接坍塌，那么连第四天——
　　该死——！　
　　天国丞相此时真是恨死了魔族那完全不懂瞻前顾后的德行！
　　还有……路西法你怎么会和鲁塞斯一样乱来！　
　　你难道是想自杀——于是准备拉着全世界来陪葬吗？！
　　“梅塔——没时间了。”　
　　乌列左右开弓，很快清理出一条路来，以碾压的气势拖着他往城中人最稀少的广场飞。其动作之流利出手之果断力度之粗暴，梅丹佐看得眼角都在抽搐，同时在心底由衷地感谢父神，尤利还记得用漂浮术！
　　“好吧，我们走！”
　　所有顾虑在这种冰冷事实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他顾不得还会引发什么后果——总之再糟糕也就这样了吧——　抱着这种无畏心情，天国丞相、同时也是天界最强术士直接从口袋里拽出一枚召唤石，“抓紧我！小心布法罗的结界……”
　　为了腾出手来乌列早把然德基尔背在了背上，他飞速闪过又一块砸下来的城墙，心想还有什么可小心的，直接撞碎就好。反正看来也是保不住的。　“去哪里？”
　　“……不知道，尽可能靠近红海吧。”
　　“……快走——！”
　　在其他倒霉群众眼中，只见深蓝色光芒一闪，两位奇怪的“亡灵法师”并他们携带的“货品”都瞬间消失了。眼尖的还注意到，同时消失的还有他们脚下的地面上躺着一只……小小的蝙蝠。
　　第三狱荒野
　　时间仿佛只是错觉，一瞬间像是一百年那么漫长，却又短到连眨眼都来不及。说不清快或者慢，黑暗中只见两团闪烁光芒不断对撞，分开，再相撞。地面在一次次撞击中完全破碎，天空破碎气流旋转，听不见声音，只剩下混乱的光，黑色的光——
　　所谓黑色的光是种错误的描述，但实际上……那种景象根本无法描述……
　　像是□□之初的天地，空无所有，光明与混沌彼此纠缠殊死争斗，无穷无尽。
　　路西法没有用魔杖，他右手的长剑是暗金色的，看似黯淡无光，挥动时像是万物的目光都凝聚在平直的剑锋上。一剑划落，空间都随之粉碎的可怕战栗感让对面那双黑眼睛变得更加明亮。半空中电闪雷鸣，闪电连成一片闪光之海，与黑色六翼几乎同化。
　　高处隐隐有暗色的血喷溅出来，变成细小的血珠悬浮着。素来如竖琴般优美的声音变得冷酷，甚至有些凄厉，　“元素化……鲁塞斯……这不是你的身体！”
　　“别废话，路西菲尔。这么快就要认输吗？”
　　巨大的黑镰似乎融入了黑暗之中，直到空间粉碎，安度西亚刃口上光芒骤然一闪，恍如血盆大口直扑而下。
　　“——！狂妄！你以为……单凭一具神族的躯体能胜过我？”　
　　路西法眼中有金色的光芒不断迸裂，黑色的六翼边缘渐渐变亮，亮到几乎透明的地步。锋利的镰刀堪堪割裂了他最上的那对羽翼，更多的血珠如雾如霰散落而下。
　　“背离了雅威，你也不过是……一具被用过的躯壳罢了！”　鲁塞斯与他对视的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一出世就失去了触摸法则的机会，不靠着它的宠爱，你有资格号称‘天国副君’吗？伪善者！”
　　黑镰斜转，世界随之倾斜。
　　路西法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血，他抬起头，半空中同样拥有黑色六翼的黑发天使傲然与他对峙，那是……西索拉鲁塞斯，魔界位面的奠基者，歌隆的主人。　
　　在他身前，光明碎裂；在他身后，黑暗永临。　
　　四战以来的十多纪都仿佛只是一场精彩浩大的幻觉，除了——他已永坠黑暗，无可回头。
　　路西法仰头大笑，笑得几乎要咳出血来，这世界……这世界真是荒谬之极！　
　　他将染血的长剑贴上自己眉心，霎那间像是时光倒错万物逆流，金发蓝眼的天使在黑暗中重现。　“雷米尔，你以为你真能代替鲁塞斯——！光暗分流，法则重现！”
　　鲁赛斯冷笑，“——垂死挣扎！“安度西亚高高扬起，如同一面燃烧的旗帜，”混沌之下，法则归原。”
　　光芒迸射。再次相撞之下，闪着金色光芒的黑色气旋在暗红色的闪电之前一一溃散，万物……崩落为尘埃。
　　无尽尘埃之外，一团狼藉里路西法在笑，与他对峙的鲁塞斯也在笑；虽然笑意背后的感触全然不同。
　　“结束了——”
　　“结束了吗——”
　　忽然间一记清鸣遥遥打破无声的魔咒，明亮一如新年日出时瓦莱塔的钟声。时间恢复流动，其后更有浩大的海潮声连绵不绝。
　　这——　是幻影城……？
　　不，这是空中花园迷拉！　
　　谁继承了玛卡的权柄——沙卡利亚曼耶尔吗？！
　　鲁塞斯诧异地睁大眼睛，向第二狱的方向望去；与其同时，半空中一个黑色气旋极快化光消失。　血将他的嘴唇染成一片血红，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冷冷回头瞥了一眼，手指微动，最终安度西亚还是在空中划了个懒洋洋的半圆——消失了。　——算了，先去幻影城吧。
作者有话要说：　　XD，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啊……
　　祝几位一路顺风！　
　　打斗场面，咳，请参考超高速粒子对撞机……

　　☆、说谎者II

　　第五狱雷城希尔　别西卜地下小餐厅
　　血酒，烤翅，铁板巨蛋，龙肋排。　
　　两座三十二枝银烛台各居长桌一头，墙壁上两侧共八支暗蓝色的魔法火炬在静静燃烧。
　　“外面结界总算安静下来了……”
　　“嗯，希尔没事的，我已经减震了。所多玛和布法罗不知道会不会需要重修……我已经把贷款准备好了……”
　　好像鲁赛斯和路西法在第三狱动手了。
　　“哼哼，赛斯还真不怕位面整个裂了呢……”
　　“裂不了的。”别西卜咬了一大口三分熟的肋排，他慢条斯理地嚼着，
　　“你忘了吾珥还没回归吗？有它压着，效果和压舱石差不多。”
　　“嗯。不过……路西法跑了？”
　　“对，幻影城赶在居然这个时候蜕变。沙利耶运气不错。贝利尔……
　　我说，你还是让阿斯蒙蒂斯和他讨论讨论吧，他也太不上进了。”
　　“算了吧。”罗弗寇摇摇头。他把杯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表情镇定到麻木。
　　“阿斯蒙蒂斯心里只有歌剧小说音乐剧……让他和贝利尔讨论能有什么结果？新剧本还是新音乐体裁？
　　要不是赛斯回来，他都多少年没出来了？”
　　“赛斯……不会趁这个时候去幻影城了吧？
　　别西卜嘟哝了一句。
　　“一定的……他一定去找那个小天使了……
　　雷米尔那身皮我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罗弗寇满脸的无可奈何，“他对拉结尔……你觉得那执念能不能用黑魔法给修下啊？”
　　“我劝你别管。离远点。”
　　鬼王很镇定地切下一片烤翅放自己盘子里，他心里暗暗怀念着那对美味的黄金烤翅。
　　“要知道，拉结尔和他之间从来都没什么感情问题。”
　　“那倒是。”
　　罗弗寇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是拉结尔认为天界比自己重要，鲁赛斯也认为魔界比自己重要。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什么问题也没有……哪像路西法和米迦勒，他真是开了眼界，这两位是恨不得搞成连环多角恋那么麻烦啊！
　　别西卜拿叉子戳了戳那片烤翅——理所当然的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他忽然想起四战最惨烈那一刻的景象。天昏地暗血肉横飞，确实惨烈，然而也真的……很壮观。
　　“其实……他们性格真的很合。”
　　“嗯？你指什么？”
　　“那种时候……你知道……赛斯的第一反应是护住主城位面核心和军团，拉结尔也是。”
　　“是啊是啊，所以他们才会都伤得那么厉害嘛！”
　　罗弗寇翻了个白眼。
　　“路西法嘛，我估计他是毫不犹豫地让军团去挡，他自己的亲卫团四战几乎死光了吧……”
　　“当然了。”别西卜耸肩。
　　“那位副君殿下的性格嘛，意料之中的事。他好像之前和拉结尔也不合……”
　　“哦，是啊，所以他如今和赛斯性格不合也是必然的。”
　　肋排烤到七分熟，罗弗寇终于也开始动手卸肋条了。他心想我被困在地底的时候可没想到还有这种热闹可看啊……这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对头一次次倒霉的感觉……简直太痛快了……
　　无底深渊在下，赛斯你尽管去和你情人亲热吧！
　　不管是不是拉结尔，那小天使……挺有趣的……
　　再说了，赛斯真的会认错吗？
　　他瞟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别西卜。
　　好吧，就算别别是术士，对灵魂问题很在行，他也还是觉得……
　　作为拉结尔情人的鲁赛斯在这个问题上的判断更可靠。
　　毕竟，古魔最强大的是本能和欲望……而不是什么魔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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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
　　法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耳边熟悉的声音让他很快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雷米尔……雷特？
　　他整个人陷在一堆垫子和毯子里，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连手腕也有点抬不起来。他觉得眼睛发干，忍不住伸手揉揉眼睛。外面天光昏沉，看不出是什么时间，可是好安静……
　　“别动。先喝点水。”
　　雷特坐起来，直接捞住他，又递了个杯子过来。
　　他点点头，发觉自己确实渴得厉害。清凉的水里还带着一点蜂蜜的甜味。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雷特抱着他，什么都没说，轻轻顺着他的头发。法尔还有点昏昏沉沉，靠在他肩膀上，好一会才意识到……他们都……什么也没穿……
　　“……什么时候了？”
　　“凌晨。我是说，5月4日的凌晨。”
　　“……”
　　法尔心想难怪他现在会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们在床上滚了整整两天吗？！
　　中途好像是雷特喂过他吃过两次东西……火腿酥皮还是巧克力蛋糕之类的……
　　他飞快地瞄了一眼床帏，果然在角落里看到几片很不起眼的……酥皮残骸……毯子一角上还有块干了的奶油……
　　法尔脸上有点烧，只好装作不在乎地看别处。
　　雷特身材很好，这种时候看起来更明显。宽肩长腿，强悍矫健又不会显得蛮横，极好的衣服架子。温热紧实的肌体，摸上去有种很安心很舒服的感觉。
　　不安分的手直接被扯了下来，雷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别玩火！”
　　法尔抬头，笑眯眯的，脖子和胸口上那些明显的青紫让雷特有点心虚地别过脸去，声音也柔和下来。“你……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说……？说什么？“　法尔促狭地对他眨眼睛，“哦，我现在累死了，坐起来都有点难。你想听这个？“
　　“你——！”雷特现在确实很恼火，虽然这种恼火更多地是对他自己，“你……受不住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上一次加翼之后他没控制好还情有可原，毕竟太久没亲近过他控制不好分寸，结果这次又……
　　魔族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节制，关于欲望古魔的本性里就更没有自制这种东西。但法尔在床上实在太顺着他了，他要得再狠再过分法尔也肯配合，那种时候法尔哭起来又特别美，每每等他意识到过分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等结束他次次都内疚得不得了，结果下次依然控制不住……
　　他现在又不能对法尔用治愈魔法，难道每次都要弄得法尔奄奄一息伤痕累累吗……
　　“那没什么啊。”法尔闭上眼睛又靠了回去，“我想让你尽兴……”
　　他没说出口的是，雷特每次亲他的时候都带着小心翼翼，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一样。各种各样的意外让他这段日子脑子一片混乱，而今索性干脆什么也不去想。
　　他知道是不一样的……
　　雷特吻他的时候，血肉相连的那种快慰……他从心底里热得想要融化掉……
　　可是，他终究是要回天界去的……
　　所以……
　　“……”雷特抱他抱得更紧了些。
　　他这次过来幻影城，原本只是想来见见法尔罢了。毕竟法尔之前因为属性冲突而昏迷不醒好几天，他有点担心。再加上之前亚纳尔的事，他本来是打定主意绝对不和法尔亲热的……
　　他看了看法尔的肩背，目光微黯。
　　大部分天使都很白皙，但法尔的体质……不但容易淤血，身上的痕迹还不怎么容易褪下去，即使在微光中……那些痕迹也特别明显。
　　“雷特……你没必要那么小心的……我不要紧……”
　　柔和的呼吸轻轻吹动他的耳郭，怀里的身体熟悉又温暖，拥抱的那种亲密感反而比身体结合的时候更厚重，但法尔下一句话就让他整个人僵直了，“我最多的时候和十多个人同时做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受伤的……“
　　“…………什么时候的事？”
　　“呃……“法尔忽然想起雷特是不知道，他也太松懈了，一直瞒着的事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就是那时候……我们离开天界之前那段时间……”
　　他想去看雷特的表情，奈何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黑色的头发贴着着他的面颊。法尔忽然觉得有点心悸，伸手将人回抱住，“那个……是我让沙尔不要告诉你的。“
　　“………………”　
　　“你……很介意吗……但我本来就……”
　　法尔说不下去了。他原本以为雷特介意的是他和太多天使有过亲密关系，可现在不对……
　　雷特的身体……在发抖……
　　那是愤怒……比冰更冷的愤怒……
　　感觉中，黑暗元素在急剧聚集……
　　“谁做的？亚纳尔尤利耶儿不可能会这么做，谁……又是然德基尔？！”
　　雷米尔的眼前世界只剩一片血红，黑色六翼自动展开，他用尽全力把法尔按在自己怀里，不然他真的会拎着安度西亚就冲出去。难怪……难怪那时沙尔会费尽心思找来法力销蚀药剂！
　　死亡……太便宜他了！
　　“我……你冷静……我没事的……都过去了……”
　　法尔也有点慌了。之前见面时候雷特其实还有受伤，虽然他自己说不要紧，但他们这样连着放纵几天已经很不对了……
　　“你这样下去魔力会失控的……雷特……快停下！“
　　终于转过来看着他的黑眼睛里像是有鲜血滴落，
　　“法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