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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因为笼子坏了。”
“我可以给你买新的！”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出门。”
“哈？”
“冬天待在户外的树枝上会很冷。”
“好吧……”
直到这个时候，姜淮糯都以为少年的意思是，可以待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安分地等他下班。





第4章　＇糯糯是什么？好吃么？＇
结果第二天少年毫无自觉地跟在他身后，径直走进了学校。
“那边那个，你的校服呢！”站在门口查阅仪容仪表的教导主任大吼一声，把姜淮糯和少年都吓得一缩脖子。
“你你你，校服呢，这都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教导主任跑过来嫌弃地拎起少年的衣服，姜淮糯站在一边有点想哭，那是他买大了一直没穿的牛仔外套，果然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吗？
“不要整天就想着耍帅！好好把校服穿起来听到没有！你是哪个班的？”
竟然看起来帅吗？姜淮糯忍不住打量身边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少年……唔，应该不是衣服显得帅。
“我是哪个班的？”少年茫然地扭过头问姜淮糯。
“啊。”姜淮糯回过神，“抱歉，呃，他是来这边办转学手续的，还、还不是本校学生。”谎说地磕磕绊绊，但有老师作证，教导主任便立刻放行了。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啊。”姜淮糯有些苦恼，“门口那家店的橘子汁很好喝的。”
“橘子什么的你不是给我买了吗，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少年神态里满是好奇，左顾右盼，把胳膊腿都甩很开，好像是在感受人形身体的乐趣。
这怪异的走姿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姜淮糯连忙加快步伐：“总之你也不能一直跟着我的，我今天早上有四节课，放学之前还要开会，这些时间里你都没办法跟我在一块。”
“这样吗……”对方失落地垂下肩膀，慢慢停下步子，姜淮糯立刻不忍心，返身回去往他手里又塞了张钱，“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这张可以换两杯果汁，这张可以换五杯，你在门口等一等我，中午的时候我带你吃饭，唉你不应该跟来的。”
对方还是闷闷不乐，但姜淮糯赶时间，今天第一节是去不熟悉的班级代课，只好把垂头丧气的牛仔衣少年丢在走廊上。
到了代课班级，那些学生见是陌生老师，还比较安分，姜淮糯认认真真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哪怕只代一节课，他还是觉得跟陌生人相处报上姓名是基本礼仪。
“三个字都好复杂啊。”
听见有人这么嘀咕了一声，姜淮糯顺势看过去，结果他的圆眼镜差点没掉到地上。
教室右边的第一扇窗户，窗台上逆光蹲了个人。
学生们都随着姜淮糯的目光看过去，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人是谁啊！？”
牛仔衣少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还颇欢快地摇摇手，却用了一本正经的招呼语：“同学们好！”
肯定是跟我学的！
姜淮糯连忙放下粉笔，冲过去把少年拉下来，拽着胳膊疾步走到教室外。
“你搞什么啊，不是说了不能跟着我吗？蹲在那种地方太吓人了！”
“诶，不行吗，我本来打算蹲到树上的，但果然变成人没有爪子站不稳啊，窗台倒是刚刚好。”
姜淮糯要疯了，一脸牙疼：“你回家去吧，我把钥匙给你，不能再跟来学校了。”
“不行。”
“你怎么那么任性！”
“我必须照顾好你的安全，并且还要留意哪个小鬼头欠教训。”
“哈？”
“让你站在讲台上好像要哭出来的小鬼头。”
姜淮糯眨了眨眼睛，想起什么来：“你……筱敏是你扔下楼的？”
牛仔衣少年眼睛通透明亮，没有丝毫恶意，干脆利落地对姜淮糯点点头。
先不提自己是不是看起来真的弱到“好像要哭出来”，姜淮糯这一刻是难得的爆发出了怒火。
“你！立刻给我回家！我不会允许你再靠近我的学生半步！”
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静悄悄的，姜淮糯吼完就后悔了。
而面前的少年似乎是被吼懵了，有些无措地偏了偏脑袋，看姜淮糯还气得脸通红，就笨拙地想要转移话题。
“啊，那个，最后那个字我有看懂一半的，左边那个是米字对吧，小米的米，嗯，我喜欢你给我买那种不带壳的小米。”竟然盯着黑板上姜淮糯的名字，选了个超级跳跃的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姜淮糯立刻察觉到了对面的人好像快要收不住的委屈，少年僵硬地侧着脸，金黄色的瞳孔晃来晃去，有点湿湿的。
“那个字念nuo，糯米的糯，也是一种谷物。”他有些妥协似的回答。
“哦！”对方眼睛立马亮了，回过头来问，“那好吃吗？”
“……”





第5章　＇米需米需，是糯糯哦＇
结果中午放学以后，姜淮糯走出教学楼，眼前一花，等他定睛看了，才发现是牛仔衣少年从树上跳到了自己面前。
从树上……
“你看，我会写你的名字了。”少年在一众被吓呆的学生的注目礼下，献宝一样捧着个小本子凑到姜淮糯面前，那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姜淮米需四个字，啊不，实在是因为最后一个字分得太开。
“米需两个字要写拢一点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被少年的没神经影响到了，姜淮糯从他手上拿过那支粉红色的圆珠笔，示范性地写了个标准楷体的“糯”字。
“糯糯老师，这家伙真的跟你认识啊。”突然响起的活泼的女声，姜淮糯回过头，就见班上的一个女生走了过来，身旁是筱敏，女生很熟络地说：“他跟我讲在等你下课我还不信，话说谁会在树上等人啊，要不是跟我借笔记本，他都紧紧抱着树枝不下来，喂，你是考拉吗？”
姜淮糯默默在心里接话：是鸟不是考拉。
“考拉是什么？”
女生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姜淮糯，一脸“这家伙智障？”的惊讶表情。筱敏在旁边，神色有些复杂。
“咳，把笔记本还给同学，我们去吃饭吧。”
少年乖乖照做，刚要跟姜淮糯走，女生却叫住了他。
“留个电话号码呗？”
被毫不羞涩地扯住袖子的少年有些茫然，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电话号码是什么东西，幸好这个知识他恰好知道：“我没有电话。”
“啊？你真的是个怪胎啊，那行，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姜淮糯有些心虚地看向更加茫然的少年，怎么办，现编一个吗？
“我叫米需！”少年突然大声说，还特别热心似的，伸手翻开笔记本，指着姜淮糯的楷体字，“糯米的糯，拆开来，米——需！”
“名字跟人一样怪啊……”
有了新名字的少年似乎很得意，转过头对姜淮糯笑得可开心：“米需米需，是糯糯哦。”

＇刺溜~＇
被米需尾随到学校的第一天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两人回家的路上，姜淮糯又给米需称了斤橘子，米需很开心，剥开以后掰了一半给姜淮糯。
“不用，你吃吧……唔。”
趁他说话，米需直接把橘子拍进了他嘴里，拍出一手汁水，竟然就缩回手来，站在满是乘客的地铁站，专心致志地舔起自己的手来。
姜淮糯张着的嘴根本没机会闭上，呆愣看他连指缝都不放过，红色的舌尖探出因为果汁光泽而显得莫名性感的嘴唇，左右变换着角度，垂着眼睑，像小孩子一样馋着甜味，又撩人得不忍直视。
姜淮糯是个gay，货真价实的gay。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米需正天真地眨巴着眼睛，歪过头来看着他。
“甜吗？”
“啊……唔嗯，甜的。”他忙动起上下颌，橘子虽然意外地特别甜，但这时候根本没心思去考虑味觉，他觉得身体有些罕见地发热，更因为这种察觉而羞愧难当满脸通红，结果这还不算完，地铁到站了，正在人们顾不得看这两个浑身基佬气质的男人，急匆匆要挤上车的时候，米需同学成功拉回了观众们的注意力。
就在熙熙攘攘丝毫不浪漫的日常地铁站里，他弯下腰，扭着那看起来也像鸟类般十分灵活的脖子，伸出舌头在姜淮糯的嘴唇上，迅速而一丝不苟地舔过去。
姜淮糯听到身旁有女孩子猛地一抽气的声音。
他觉得全身都不听使唤了，四肢僵硬就像是中了恶劣的魔法，而那个给他施法的少年却一脸满足地咂着嘴。眼看着地铁门关上，站台一时间空旷无人，米需有点疑惑，一边抬头四处看了看，一边说：“大家都走了。”
姜淮糯慢慢抬起手，捂住嘴巴，手心感觉到唇上湿湿的触感，他的整个脑袋，砰地一声……
“糯糯你冒烟了诶！”






第6章　＇带你装逼带你飞~＇
米需不明白，吃了橘子以后姜淮糯就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回到家也闷着头把自己关进卧室了，他等了很久，直到不耐烦打算变成鸟形飞到卧室窗口去，姜淮糯打开门，沉着脸出来了。
“我上网查了些关于鸟类习性的资料。”他推了推圆眼镜，想让自己的表情尽量镇定些，“鸟类有为伴侣漱食的习性，就是嘴对嘴，嗯，分享嘴里的食物，这就能解释你今天的突然行为了，是因为你不了解人类对于‘嘴对嘴’的这种行为的含义，所以我不怪你。”他又掩饰紧张似的推了下根本没有滑下来的眼睛。
“诶？”
姜淮糯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嘴唇，又惊觉那地方曾被人碰过，立刻觉得连嘴唇都不是自己的了：“我得跟你说，这在人类世界里，嘴唇跟嘴唇是不能随便接触的，恋人之间、父母对孩子才会有这种行为，就算是礼仪开放的国家也不会随便触碰嘴唇，而且在公共场所，比如说今天人很多的地铁站，这种行为也会让旁人不适，非常有伤风化。”
米需似乎是被姜淮糯语气中的严肃吓到了，有些无措起来：“我只是……只是觉得橘子汁很甜，你也……尝起来很甜。”
姜淮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像个被戳破了气球那样，瞬间偃旗息鼓，站不稳似的扶住了旁边了沙发　。
“你、你想不想吃夜宵？”结果只有转移话题。
米需愣了下，连忙点头。
姜淮糯松了口气，可是等他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呃……不然我们出去吃好了。”
米需继续捣蒜般点头。
已经初春了，夜晚偏凉，姜淮糯给自己戴了围巾，也给米需裹了一条，两个人去楼下的馄饨摊吃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又去买了两杯橘子汁。
姜淮糯付钱的时候，米需就叼着吸管，三两下嘬空了，眼睛亮亮地望着夜空。
姜淮糯过来喊他，他转过头来说：“糯糯，我们到那里去吧。”
“啊？？”姜淮糯抬头看了看，月朗星稀，是十分晴朗的夜空。
他还没搞懂米需的话是什么意思，手就被少年抓住了。
米需把外衣和姜淮糯手里的橘子汁放到便利店门口的摇摇乐的座位上，只穿了短袖T恤，姜淮糯眼睁睁看着他背上有什么东西顶了出来，然后就像按了快进键一样，布料被撑破，米需的肩胛长出了莹白仿佛玉质的骨骼，其上又迅速覆盖血肉，之后是丰满的羽毛。
黑色的羽毛散发着深蓝色的幽光。
姜淮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僵直得跟个木头，米需伸展了两下胳膊，身后那一双跟教堂壁画上不甚相似的羽翼也轻轻挥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轻盈又有力，仿佛就是为飞翔而生。
对了，他本就是为飞翔而生。
米需的脖颈和脸颊周围也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羽毛，绒绒的。姜淮糯还愣着，米需走近一步，勒住了他的腰。
然后他就悬空了。
城市的窃窃私语和黯淡的梦呓，很快就远了，耳边只有风声，姜淮糯呆了好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全用光了，才打嗝一样“呃”了一声，想起来呼吸。
他竟然在天上！
米需在他耳边轻轻地笑出声来，他飞得很慢，好让姜淮糯适应，那一对巨大的深色翅膀拍打着高空冷冽的空气，好像在撕扯姜淮糯的肺囊和神经，他的恐惧逐渐被无从描述的狂喜代替。
“米、米需。”他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太兴奋，“那是月亮。”
月亮看起来并不比在陆地上大，但四周只有缓慢浮动的云层，这让姜淮糯产生了好像伸手就能摸到那银盘般圆月的错觉。
“是啊，是月亮。”米需笑着答，他注视着姜淮糯比月亮还要亮的眼睛，忍不住凑近过去，鼻尖凑在对方耳后，轻轻嗅了嗅。
这个味道，确实是自己留下的。
米需莫名感到兴奋，突然快速扇动起翅膀，缭绕的云雾和卷曲的风都被他的双翼打散了，就像姜淮糯仅剩的那一丝顾虑，也被加快的飞行完全瓦解。
“啊啊啊！！！！”
人类从来都有关于飞翔的梦想，那是种在血液里的，在陆地上庸碌的生活会受到磨损的原始欲望，但是当这样的奇迹发生，全身的细胞都难以克制战栗和尖叫的冲动！
米需紧紧勒着姜淮糯的腰，姜淮糯一手箍住米需的脖子，一手伸出去，明明什么都摸不到，只有被米需的双翼席卷的气流窜过掌心，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张着嘴哇哇乱叫。
米需温柔地近距离看着他，也不看前方，天空是他的领域，他不需要耳目，不需要观察，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能体察气流和障碍物的回声信号，姜淮糯的眼里是广袤无垠的夜空，但他的眼里，却只有姜淮糯藏在镜片背后，亮晶晶的眼睛。
我本来只想拿了东西就走，但是现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鸟类在讨好伴侣的时候，会进行漱食。
但是米需的同类，他们会与伴侣在圆月之时比翼。






第7章　＇吃醋就要离家出走＇

“糯糯，周末有个硬科幻的兴趣小组办活动，在世贸6楼，你有时间吗？”
姜淮糯握着话筒，电话那头是许久不曾联系的科幻作家——那个自己默默喜欢过一阵子的人，已经许久不联系，姜淮糯听到他熟稔的语气还愣了愣。
“啊，是吗，我……”面对逼他相亲的老师还能编谎，但是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这么轻快，他一时语塞，蹲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的米需立刻发觉不对，该说是动物天生的机敏吗？他扭过头来盯着姜淮糯的视线，扎得人背疼。
“这次是主要讨论数学跟科幻的关系，我觉得你会有兴趣的。”那边仍旧兴致勃勃。
“你不是需要陪方河吗？”科幻作家似乎刚刚跟男友和好。
“别提。”对方压低的声音有些无奈，却还是能察觉到一丝宠溺，“我快被那家伙烦死了，好歹该留点儿时间给自己。”正说着，对方突然倒吸了口凉气，姜淮糯紧张地握着听筒，听到那边出现了作家男友的声音。
“小沿你跟谁打电话？我都听到啦，你怎么可以嫌我烦。”
“方河！你给我悠着点儿！等……老子腰要断了你他妈给老子住手！”
姜淮糯立刻挂断电话，惊魂未定地转过身，结果就直直对上了米需一双眯起来的眼睛，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身后来，狐疑地盯着他。
“你给谁打电话？”
竟然是跟电话那头一模一样的问句！
米需伸手抓过姜淮糯还拿着手机的手，就着他的手去看屏幕上的通话记录：“齐沿，这是谁？”
“是我的朋友。”他忙拂开米需，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米需更是紧追不舍。
“你也有朋友吗？除了那帮讨厌的小鬼？”
“当然啊！我是成年人，当然也有成年的朋友！”姜淮糯想借机树立威信，因为最近扛不住米需耍赖，给这小子办了借读，到自己班上上课，成天被学生蹬鼻子上脸也好跟自己亲近也好，都被米需看着，米需似乎越来越讨厌自己的学生了。
“成年人，我也是啊，我做你的朋友就够了。”米需跟在他身后，死活要跟他纠结“朋友”的问题。
“怎么可能。”姜淮糯有些惊讶地转身看他，“你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米需二话不说，抬手便脱自己的卫衣，姜淮糯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了米需身上，从腰侧绵延到后背的暗纹。
哪怕是在白天，也能看到那暗纹隐约散发着微光。
米需修长骨感的手指指着自己人鱼线上方的花纹，理直气壮地：“喏，会发亮的，都是成年雄鸷。”
姜淮糯觉得脸有些热，僵硬地扭过头，但米需从来都是不识时务的，偏要凑上来。
“喂，我是成年的！跟我交朋友就好了啊！”
“不一样啦。”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对了，砂糖橘跟蜜橘不一样，我看到楼下的水果店两种都在卖，你想要哪种？”
米需本来瞪着他的脸蓦地懵了，僵硬了一会儿，思维还是脱缰野马一样绕着橘子跑不回来，姜淮糯好笑地看着他神情纠结，好像还没弄明白自己被转移话题，只磕磕巴巴地问：
“两、两种都要行吗？”

那句脱口而出的“不一样”到底指什么，姜淮糯自己也没弄懂。
他答应了科幻作家的邀约，同对方去参加了外人觉得非常无聊但两人都十分享受的讨论活动，不管怎么说，两人确实聊得起来，时间过去那么久，做朋友也未曾感到不自在。
确实是朋友。
那么米需跟朋友，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是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科幻作家狐疑的声音，姜淮糯抬起头，正好看到头顶飞过去一大群鸟，不仅仅是常见的麻雀，一眼扫去能辨别出很多其他不常见的鸟类。它们看上去并不完全像是受到惊扰，拍打翅膀的声音甚至有一丝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