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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手指随时都可能撩开西装拔枪的动作是有预兆的，但齐天林比较疑惑的就是这些人中间的头头貌似不止一个不是一伙人，老鹰都是站在中后方的，只是他那张脸太让齐天林刻骨铭心了！

他追踪了老鹰大半个地球，居然在这个时刻，主动被老鹰找上门来，还是在美国国务院大楼里面！

带他进来的官员却很奇怪，并没有停留，只是看了一眼对方全部都站着的架势，说了一句：“国务卿先生很关注这件事，他在等待听结果。”然后对着齐天林点点头，就出去了，顺手关上门，但齐天林在他关门的时候，看见两名膀大腰圆的典型美国制服警察荷枪实弹的就站到了门口，门口的两边。

当然这只是惊鸿一瞥，齐天林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室内，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十来个人，顺手放下自己的包，双脚分开与肩宽，左手握着右手背，也放在身前自然下垂：“我是科巴斯·保罗，不知道各位有何贵干？”

应该说身材最胖的一位官员，齐天林能感觉到这个深灰色西装的一定是个头头，他先开口：“我是FBI巴尔迪莫办事处的路易斯·克拉克，前天夜里在我的辖区发生一起间谍袭击案，我们损失了十名精干探员，并在现场抓到了这位先生，但他指控是你制造了这起事件，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他联合了一部分国家安全局和国家侦察总局以及别的军方人员担保，提出了这份指控。”

话语非常平静，但几乎所有人包括老鹰在内，都一眨不眨的看着齐天林！

齐天林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那个身影就是老鹰！

如果面前这位克拉克没有撒谎，老鹰对他的陷阱圈套就是个人行为，或者还联络了一些他自己圈子的人，搞了个华裔来下钩，但跟FBI没有通气！

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放自己进了安全屋，但齐天林终于心里有点底了！

齐天林没有面无表情，也没有惊讶只是看着这位先开口的克拉克先生：“我现在有权要求律师么？”这些年经历过的各种场面，还是能让齐天林几乎第一时间就控制住自己的脑子别想太多，可嘴角一点讥讽的笑容中要露出来吧。

克拉克耸了耸肩：“当然！”

齐天林给安妮打了个电话：“请给我聘请一位华盛顿的律师，最贵的那种……我现在在国务院大楼的国务卿办公室，接受别人对我的杀人诬告，可以提醒一下是联邦调查局参与这起指控。”

安妮才是毫不惊讶：“好的，我会马上寻求一个大律师团队到达现场，会有很多律师对跟联邦调查局打官司感兴趣的。”根本不问细节，那些东西才不是她关心，她只知道齐天林敢这么说，必然有底气。

然后挂了电话，齐天林笑着指指房间里面围着会议桌的座椅：“我能坐下来等待么？律师应该很快就会到。”

克拉克做个无奈的表情依旧耸肩，自己还先坐下来，靠近齐天林的那三四个人，看齐天林坐下以后，把双手放到中间的会议桌上十指交叉，也算是放松了态势，散开点坐下，因为这不是一个好暴起的动作。

老鹰跟另外几个人没有坐，他们死死的盯住齐天林，似乎就要在齐天林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第0690章专业

会议室依旧是带着点历史沉淀的西式风格，米色墙面粉刷对比深褐色的厚重木门，同色的一米多高木墙裙，窗户都是全木百叶的，窗帘也显得很稳重的风格，加上深木色的粗重家具，本来面积就不大的会议室里显得略微拥挤，现在加上十来个成年人在这里，就愈发满满当当。

墙上依旧有一些相框，看来这一片都是属于国务卿的办公区域，照片都是跟特里有关的一些工作内容，齐天林随意的看了看，倒是没有大幅度动作的东张西望，免得刺激人家那些武装人员，只是这个过程中，看见了老鹰，那张明显比他还情绪化一点的脸，忍不住开口了，照理来说，他是想等律师到来以后再开口的：“亨特尔，招呼你的人也来坐吧？何必都这么站着呢？”

老鹰的个头比齐天林还高点，接近一米九，这种块头在美军很常见，头发不算浓密，但不是寸头，软软的稀疏的在头顶，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依旧能够保持健硕的身材，脸上的皮肤倒是毫不掩饰的已经体现出中年人的风霜感，也许是这些年基本都在各种风口浪尖，身体是锻炼得不错，但是环境可不怎么样。

没有戴眼镜，也把胡须都刮得干干净净，就跟齐天林现在西装革履的打扮一样，都很标准，看上去都是白领的感觉，只是齐天林毕竟年轻个十来岁，像个跃跃欲试要出头的年轻金领，老鹰的脸上却有一种典型的中年白领基本就这样了的迟暮感。

当然现在他的脸上更多是一种七情上脸，带点点兴奋，也有点恶狠狠的看着齐天林，听到齐天林喊他的名字，有点低沉的声音：“你……调查过我？”倒是真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他周围的人也跟着去拉椅子，在外籍军团或者雇佣兵里面相互都尽量喊绰号而不询问真实姓名。

齐天林就好像跟老友聊天：“不管怎么说，我也是MI5的行动官员，得到你的资料并不困难，何况你在北爱做的那些手脚，我们都在旁边看着呢。”

余光中真的是清晰可见，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眼神都有明显的变化，也许有些人是第一次知道齐天林这个目前美国的英雄式明星人物居然是英兰格特工部门的人，但更多的表情肯定是想不到老鹰跟他之间居然有这种国家政治上的纠葛！

包括老鹰的脸上都有刹那间的错愕，但没有惊慌，作为一个常年的驻外特工、卧底，这点功夫他真的不欠缺，也许刚才面对齐天林表达出来的就是一种老鹰抓兔子，手到擒来的捕猎感受吧，现在终于有点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

接下来齐天林就不说话了，只是把目光集中在了老鹰的身上，现在是他要在老鹰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因为这个时候，齐天林满脑子转悠的都是“我该拿他怎么办？！”

根本不去思考前天夜里的事情，也不去猜想为什么对方会耽搁了一天才来找自己，只是心里想了一下下怪不得那个破狙击手枪法那么次！原来是这货！

然后就把思绪集中在了回忆以前那些跟老鹰有关的所有片段，就当做自己从来都跟前夜的事情无关的样子，强迫自己的思维当中没有那一段，这几乎是面对讯问最简单的应对方法。

老鹰因为年龄比较大，人面比较宽，无论是操作手续还是联络安排事情都非常熟溜，而且他有自己的美国情报来源，所以在队上跟齐天林宝宝老妖他们这种纯作战人员不同，隐隐的就经常跟队长一起，虽然没有副队长这个名号，但是很多决策上的东西都是他跟队长一起商量的结果，包括去利亚比，苏珊最后说老鹰关于美国态度的情报，也还是让罗伯特有了那么一点对形势的误判，现在想来，老鹰就是故意引着整个队伍到利亚比去，只是不知道这是美国方面想两边都有人安插进去的，还是老鹰自己个人的行为。

但老鹰的作战能力真的很一般！

用行内常说的话，老鹰就属于样样拎得清，却样样稀松的那种，三流雇佣兵团队嘛，倒也不是很苛求这个，之前追查他的时候，自己还以为他跟宝宝一样都是隐瞒自己的能力，现在看来他就是个侧重情报的特工，而不是战斗专长人员。

然后呢？

当齐天林回到欧洲的行踪被老鹰发现以后，老鹰甚至比齐天林还急切的想动手杀掉他，一击不中就撒了手，再无音讯，也许是没把沙漠鹰跟齐天林放在眼里，再没出现，虽然齐天林那个时候对他表达过自己的恨意跟追查之意，可到了现在，形势跟地位都完全陡变了！

齐天林才是响当当的PMC界的生猛强人，无论战斗力还是影响力在欧美行内都可以说是风头无两，现在甚至是美国国防部长跟国务卿的座上宾，刚刚从美国总统的手里领过勋章，全美媒体到处宣传的英雄！

从齐天林在北爱那么惊鸿一瞥的视频中，老鹰似乎还是那个在情报战线卧底打滚的一线喽啰？！

他想做什么？

齐天林简直是饶有兴趣的把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心境真的不同了，要是安妮在，一定会大大的表扬他。

他再也没有了第一次到纽约来约架似的激愤，到处东游西荡漫无目的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寻找老鹰的莽撞，而是有点举重若轻，浑不在意这个对手的感觉，那种气度，这几年随着他见的人，做的事，真的培养出来了！

改变太大了！

当然齐天林刻意不去想的那一夜，那偶发的莽撞，那种又失去战友的愤怒，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老鹰。

好久都不再说话了。

直到外面敲门，那名国务卿办公室工作官员表情不怎么平静的进来，带着一大群人进来！

齐天林坐在那里不起身，只看，但是对面的人却有好几个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显然他们是认识这些人的！

官员没有再出去，对转头看过来的齐天林点点头，却在旁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似乎要观察整个过程。

来的人全部都也是西装革履，但是以齐天林这种自己都有顶级定制西装的人来说，他倒是一眼能看出来这帮人的西装比之前在座所有人的都好！

包括他自己现在这身工作服。

几乎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提的公文箱全都是名牌有些却很有点历史沧桑磨砺的感觉，当先一人快速的转头扫过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齐天林身上：“您好……您是科巴斯·保罗先生么？”

齐天林依旧坐着点点头。

对方过来，后面的人陆续的才跟着进门，呦呵！又是十来个！

顿时两面二十多号人把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任何人提出点异议，连那个官员都不做声。

当先这位似乎年长一点，自己就过来齐天林右边坐下，因为之前的十来人就是面对齐天林的，所以他身边很有几张空椅子，现在被新来的人论资排辈的也坐完了，等对方也都坐下，这几人才开口做自我介绍：“我是华盛顿PJ律师行的刑事诉讼案律师杰克逊，我已经受聘为保罗先生作为他律师团队负责人。”言简意赅，没有什么多余的资历介绍，除了出示一份安妮的亲笔签名传真只给齐天林看证明身份，但齐天林从FBI探员们以及老鹰那些同伴的脸上看到的吃惊表情显然已经证明了来头。

其他人也一一表述自己的身份，除了一个说自己是助理，代表纽约哪位大律师来到现场的，其他都是各大律师行合伙人大律师本人到场，关键是这番表达中，从华裔、黑人到犹太裔，从经济类、索赔类、政治诉讼再到痕迹学专门类别，一应俱全！

齐天林都没说话呢，克拉克就开始揉眉头了：“这……我们FBI是接受了亨特尔指控，来上门希望你协助调查的，我们并没有对你采取任何行动，这件事的主体是这位，以及这些帮他担保的……”这就是急于要先把自己摘出来了！

现在就是一个很清晰的态势，要打官司了！

而且是要打大官司了！

齐天林不在乎钱，但对方在乎。

齐天林不知道价码，但是对方几乎都知道。

多了不说，进来的十余位律师专家，都是出场费起步价数千美元的那种，就这么一个见面，已经产生了数万美元的费用，FBI再有钱，也都是要预算的，何况现在不是到处都在紧缩么？！

这个原本针对齐天林个人的指控，已经正式变成了一场也许旷日持久的官司，这群著名的顶级大律师，都是吸血的鬼！无数个美国富豪和企业公司都是被他们吸空了血的！

必须先把自己摘出来！

随着齐天林跟十多双吸血鬼渴求的眼神转向亨特尔周围的人，仅仅凝视了一两秒钟，就开始有人撇清了：“我不代表国家侦察总局，我……我也不代表我个人……”那你来干什么？凑热闹么？！

其他人不说话，却也不由自主的稍微站开一点，齐天林隔着会议桌的对面亨特尔身边神奇的就稍微空了一点！

亨特尔还能坚持：“他就是！就是他！在前天夜里枪杀了十名FBI探员！企图营救那名华国间谍！我有证据！我真的有证据！”几乎要跳起来！

不等他说他有什么证据，这边这帮律师简直就要热泪盈眶的感觉了！

终于有人肯担起责任了，要是这个阵容一下就把人全都吓跑了，难道真的就来赚这点出场费么？

立刻各自唰唰唰的在各自的记事本上记录下来，侧重点还各不相同，有刑事杀人指控的，有关心间谍因素的，当然也有认为其中肯定带有华裔种族歧视的……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第0691章代价

律师在美国社会，真的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行业，用FBI的话来说就是，拿手提箱的律师比持枪的歹徒抢钱还要多！

齐天林还是个小佣兵的时候，只有极少的几次跟律师打交道经历，委托他们处理自己的财产保管等细节，收费还不算离谱，那种律师也都是很低级的民间小律师。

但是从他发迹开始，这已经是第三次有大律师帮他撑腰打官司了，但这一次显然跟之前有天壤之别。

因为面对的是老鹰！

齐天林右侧的这位律师团大律师甚至主动举手阻止了老鹰叫嚷他的证据，转脸面向FBI：“如果我没有认错，您应该是FBI巴尔迪莫分局的克拉克先生吧？既然你们是邀请我的当事人协助调查，那么我们律师团以及我的当事人有权要求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查看相关的所有案件卷宗。”

克拉克满脸无可奈何：“报告都还在写，我们损失了十名精干探员，现在现场光是血样都有超过两百份！这还是在现场烧成一片废墟的前提下……”

齐天林感到自己的手边有张纸在碰自己的左手，低头一看，左边唯一的一位中年女性律师团成员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他在撒谎……某些细节在撒谎。”看来是察言观色的高手。

右手边也有白纸在碰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利证据。”

齐天林笑眯眯的拿起放在白纸上的万宝龙签字笔，先在右边写个NO！再给左边写个谢谢。

右边的大律师顿时觉挠头，没证据？太简单了有什么搞头呢？顺手再写一句：“如果他们要求你采集血样，同意他们，但要背着我们同意。”

齐天林有点莫名其妙，但点点头表示懂了。

克拉克也不试图来看这边在递什么小纸条，原原本本的叙述他们的情况，很简单，前天夜里接到警报立刻出发，到达现场已经火光冲天，听到枪声以后散开更大的搜索包围圈，很快就在山上抓住了并没有试图逃跑的老鹰，老鹰非常合作的举枪投降，声明自己是国家侦察总局的特工人员在执行任务，说到这里的时候，克拉克居然还顺便刺了一句：“作为大华盛顿特区的一名FBI，我还从来没听说过NRO会有去介入北爱事件的行动人员。”因为行业内职责分得非常清楚，国家情报总局和国家安全局都是纯粹的情报部门，行动特别是这种分裂类的行动应该是CIA的事情。

齐天林倒是明白，关于北爱肯定是那个PMRI公司的事情，老鹰可是这个政治类军事承包商公司的雇员，不过他不吭声。

克拉克甚至详细的描述了老鹰携带一支狙击步枪，说老鹰承认击中了两名逃犯，唐正国的遗体确实也被他们在大河上找到了，正在比对伤口弹痕，就是做这些事情耽搁了一整天的时间，是老鹰强调齐天林就是逃跑的那一个，老鹰自己安排的情报人员也一直盯着齐天林，而安全局和侦察局的人来帮他作担保搞手续，所以直到现在才过来。

没有一位律师去反驳什么齐天林不是那位逃犯，在他们看来那就不是问题，他们只是需要去证明这个问题而已，很敏锐的就有一名熟悉枪杀案件的律师提出疑问：“这位全程目睹了杀戮过程的证人，他一直就在旁边看，而没有试图开枪挽救FBI探员的性命？同样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政府雇员，你的职业操守就是袖手旁观？”

这话说得真毒，齐天林也想鼓掌，他也很想知道呢！

答案很简单，亨特尔有些悻悻的说：“我从朋友那里知道这个安全屋的讯息，就安排人去传递消息引诱他，然后我就去那等着了，我没有权限调动任何行动人员，也没有把握或者证据启动这个项目，所以我只能自己去那里等着，从换班的情况，我能看见有十余名特工探员拥有重火力驻守，而他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没有携带任何重武器，所以我想他是能被安全屋的特工擒获的，而且……我必须要看着他形成犯罪行为。”

这就跟反扒必须要抓现行是一个道理，老鹰就是为了抓齐天林的现行，要是齐天林摸过去他就开枪，齐天林完全可以辩称自己去打酱油的，所以他必须等着里面闹起来，只是没料到居然里面齐刷刷的都被干掉了！

这下FBI的人手脸上就很难看了！

拿他们当诱饵也就罢了，还把这群已经殉职的同僚战斗力贬低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老鹰可是强调自己干掉一人，重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