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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没有办法撒谎。果然自己是个废物吗？
　　“为什么找奥汀？”
　　他单手撑着下巴，将弗丽嘉仔细打量了一番。淡淡的金色发梢，眉清目秀的脸庞，几乎可以荡漾水纹的瞳孔……那么漂亮的眼睛竟然长在男孩子脸上，实在有些可惜。
　　“因为他单身。”弗丽嘉毫不思索地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能理解。”
　　果然，这样色素极淡又美丽的少年，多半都是那个。
　　“理解？”弗丽嘉不解地看着他。
　　“能看得出来。”
　　“喔？”
　　依然不解。
　　尽管不知他的工作、背景，但他已是弗丽嘉的奋斗目标。如果等自己长大也能拥有这样的气势，那有多好。正因如此，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幼稚的一面，不解的问题也避而不答：
　　“你的名字是？”
　　“修恩。”
　　“修恩是么……我叫弗丽嘉。”弗丽嘉试图缓解略显僵硬的气氛，“你在这里工作么？”
　　“跟我来。”
　　修恩朝他扬扬下巴，转身走到阳台上。弗丽嘉连忙跟上去，在后面悄声说：“你也怕被人发现么？”
　　他在阳台门口停下，弗丽嘉几乎撞上他的背。这时他转过身来，两人身高更是形成了鲜明对比。弗丽嘉不自在地退后一些，越发憎恨个子不高的老爸了。
　　“是怕你被发现。”
　　修恩淡淡地笑着。其实他看上去也就是刚成年的样子，却没有一丁点儿年轻人的浮躁，情绪起伏几乎没有。笑容虽然温和有礼，却又与人保持着距离。
　　弗丽嘉更加紧张了：“喔。”
　　“对了，你真的是弗卓金和诺忒的孩子？”
　　“是的。”
　　修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从第一次与他见面就感到奇怪了。如果没记错，这个叫弗丽嘉的孩子还占有爱神神位，大家都说是金发金瞳孔、漂亮、皮肤雪白的美人。虽然眼前的人完全符合传说中的形象，但……
　　“为什么大家都说你是女孩？”
　　弗丽嘉的脸立刻胀得通红，他挥舞着拳头说：“可恶啊。”
　　正在变声的嗓音听上去分外有趣，修恩禁不住笑了笑：“怎么了？”
　　“都是我爸啊，大家都说我是什么爱神，他就非要告诉别人他生了女儿，弄得我现在一直没法见人，真是气死我了……”
　　会做出这种事确实是弗卓金的风格，那家伙一直都爱死撑门面，难怪诺忒会和他分开。
　　不过，真是太遗憾了。众所周知爱神是最适合当妻子的人选，一来是貌美，二来是没有什么战斗力，最后，还有一个特殊的能力，就是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神力会得到大幅度提高。所以，爱神嫁给主神是定律，大家心照不宣。
　　看了看弗丽嘉瘦削的身材，笔直的双腿，尽管小屁股圆圆翘翘的，但没有胸，到底是个男的，修恩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的神力的发挥空间已经很小了，让他抱男孩子……就算是再漂亮的，也还是算了吧。
　　见他许久不说话，还以说不明道不清的眼神往自己身上扫荡，弗丽嘉一身冷汗：“你知道奥汀在哪里吗？”
　　“这么急着找他做什么？”
　　居然有人直呼奥汀为“他”。弗丽嘉稍微有些惊讶：“我不都说了么，他单身。”
　　“所以呢？”
　　“我有个妹妹，很仰慕他！”
　　修恩稍微一愣：“你有妹妹？”
　　“是，不是我母亲生的，但长得很漂亮。”
　　“我可以帮她引见。不过，起码也要对神界有点了解才可以。你们是第一次来阿斯加德吧？”
　　“对。”
　　“我可以带你们在城里走走。”
　　一轮弯月挂在英灵殿的上空，整座帝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
　　眼前的男子有一双极美且明亮的眼眸，就像藏匿了夜空所有中的星光。
　　弗丽嘉看得有些失神，许久才有些吃惊地张开口：“啊？带上我妹妹吗？”
　　“这随你。”
　　如果是这孩子的妹妹，应该和他会很像吧。再看了看弗丽嘉的脸庞，如果再柔弱些，换在女孩的身上……修恩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Chapter　4

　　……》
　　回到旅馆的楼下，弗丽嘉稍微一抬头就看到了楼上窗口前的影子。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但贴在七彩水晶窗子上的两只白色小爪印也让他猜到了个七八分。
　　不知道洛基这孩子又是怎么了，一直贴着窗口往外张望，是在等自己么？
　　走到房间门口，听到门响，洛基立刻回过头，爬到床边想要下来：“姐姐……”
　　“别下来。”弗丽嘉忙走过去，“你等等，我洗漱完了就来陪你。”
　　十分钟以后，弗丽嘉换好睡衣，钻进被窝。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为火神的缘故，小洛基从来都是暖暖热热的。他舒畅地呼了一口气，抱住洛基：“睡觉吧。”
　　“姐姐，你以后出去要告诉我。”洛基轻声说着。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清脆，甚至黏黏的，让人想起棉花糖。
　　“洛基，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认真说的。”
　　“啊？”
　　“其实我是男的。”
　　“知道了，姐姐是男的。”
　　“……”
　　不知道巨人语中是否不存在“哥哥”这种称谓，弗丽嘉无力地瘫在枕头上。很快的，洛基又软绵绵地黏了上来：“昨天，我梦到了姐姐。”
　　“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长得很高很帅，和姐姐结婚了。”
　　听到这一句，弗丽嘉噗的一声笑出来。正准备笑骂说“你要跟有鸡鸡的姐姐结婚吗”，后来想了想这小孩一直叫姐姐都叫得自己郁闷了，好好整整他：“真的么？”
　　“姐姐，等我长大，你会嫁给我吗？”
　　“当然会了。”弗丽嘉捏着自己鼻子提高音量说道，“姐姐最喜欢洛基这种类型的男孩子了，又帅气，又可爱，还像个肉球一样的……嫁给洛基一定不错哦。”
　　小洛基眼前一亮，抱紧弗丽嘉的腰：“好开心！！”
　　“姐姐也好开心呀。”
　　说完这句，弗丽嘉再也忍受不住，一边被自己的恶趣味恶心到，一边翻来滚去地大笑。洛基当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只管自己开心去了。
　　第二天，弗丽嘉一大早就神清气爽地起来，并且叫上林德和洛基，准备去阿斯加德的中央广场和修恩会合。然而，他刚踏出旅馆门一步，就被眼前迎面走来的美人儿震慑到了：
　　那是一个高挑而美丽的女人，拥有一头夜幕般的乌黑长发。这样的人在阿斯加德原本不多，她又穿着露单肩的雪白裙子，举止充满浑然自成的优雅……总而言之，看见她的人，不分男女，都痴了。
　　唯独弗丽嘉，把洛基丢给林德，转身就走。
　　“站住。”
　　略显低沉却性感的声音斩断了他前进的道路。连旅馆老板都忍不住伸出个头来，观察着这对比奇异的两个人——简直就是盛开的百合花和萎靡的小金菊。
　　黑发女子慢慢走到弗丽嘉背后，轻拍他的背部。弗丽嘉吞了口唾沫，慢悠悠地转过来，裂开嘴嘿嘿一笑：
　　“妈。”
　　这一声出来，所有人几乎都震惊得扑倒在地。林德和洛基更是大眼瞪小眼。
　　诺忒挑起一只眉毛看他，二话不说勾勾手指：“跟我回福克温宫。”
　　“不行。我和别人有约在先。”
　　“让那个小姑娘替你去。”
　　“妈妈，真的不行……”
　　“走。”
　　弗丽嘉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诺忒。她接过洛基，大概描述了修恩的外貌，叫林德先去广场和修恩会合，说自己随后就到，然后颤巍巍地跟着诺忒走了。
　　诺忒跟弗卓金到底是夫妻。在留意到小洛基的同时，她惊呼说这不是小火神么，长大以后情绪很难控制，最容易变成邪神，并让弗丽嘉把洛基送回去。
　　弗丽嘉死都不妥协。而诺忒在看见洛基闪闪发亮的眼神之后，终于决定在阿斯加德的期间，由自己来照顾洛基。
　　进入福克温宫前的一瞬，弗丽嘉看到了坐在世界之树下等候提尔的西芙。
　　乌达泉水在她脸上反射出璀璨的波光，她却不像以往那样自恋地对着泉水梳头。那一头金子般的长发在水光照耀下灿烂美丽，西芙侧着头，优雅的姿态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弗丽嘉当场愣住，心跳漏了几拍。
　　这时，西芙慢慢转过头，碧蓝色的瞳幽幽地望向他。他正紧张得连往哪里放手都不知道，西芙已开口：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滚开！”
　　一切的美好也都停留在了这一瞬。
　　进入福克温宫后，弗丽嘉更觉得人生终结了。
　　在被恶趣味的母亲套上长长假发、换上白色裙袍后，他看破红尘一般望向天边。诺忒拿出了马鞭，对着他腿就是一抽：“我说了多少次，当女神站立不能叉腿！站直，腿并好！并好！膝盖靠紧！”
　　“妈，爱神也可以是男人啊……”金色长发衬托的脸庞漂亮的让所有女神都黯然失色，但变声期的公鸭嗓却令人毛骨悚然，“妈妈啊！”
　　“不行，你可以以男性身份生活，但以后十二主神聚齐的时候一定要以女神身份出现。对军队战士来说，爱神的性别太重要了。你想想看，如果你是个军人，部落一直用以战争前激励你的圣洁爱神却是个男人，你还有心思打仗吗？”
　　“有。”弗丽嘉断然说道。
　　“就是，还好你长得比较像你妈，不然想隐瞒性别都很难。”无论他回答什么都无法动摇诺忒，她转身说道，“芙蕾雅，你替他多准备几套新女装。”
　　“弗丽嘉，你头发的怎么比上次看到的还要短？从今天开始，头发给我留长，你要再剪它，我把你的脑袋剪下来。”
　　“走路的时候膝盖放平，抬高，不要踢腿。”
　　“背挺直，摇来摇去的算什么样子？换好衣服去餐桌上等我。”
　　“抖腿？”又一鞭子抽向小腿。
　　“喝汤怎么可以发出这么响的声音？你拉长个脸做什么？作为优雅的女神，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微笑，不准多话，继续吃。”
　　“刀叉和盘子不准碰出声音。”
　　“你居然打嗝？弗丽嘉，我没听错吧？你真是我儿子？东西收好，重新吃一遍给我看。”
　　……
　　这就是弗丽嘉讨厌和母亲见面的原因。
　　直到黄昏时分，他才拖着长长的裙子从福克温宫跑出来，又在宫殿外沿看到了西芙傻等的身影。
　　果然被放鸽子了。一时心中有所不忍，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搭话，但在听到母亲“你居然提着裙子跑”的呼声后，他顿时想起自己的装束，以最快最灵敏的身手消失在宫殿外。
　　待他赶到中央广场的时候，发现广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天已经快黑了。
　　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在灯光下交叠。在弗丽嘉靠近之时，慢慢地收回去，站了起来。
　　一张俊美的面容渐渐出现在微暗的灯光下。原本已是暧昧以及的夜间约会气氛中，看向弗丽嘉的眼深邃幽黑，其中带着的不明意味，竟让弗丽嘉有了一种身为猎物即将被捕杀的错觉。
　　“你……是弗丽嘉的妹妹？”修恩问道。
　　此话一出，五雷轰顶。
　　林德居然没有来！！
　　弗丽嘉气得双手发抖，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虽然他和林德一点也不像，但这时还是自我催眠说怎么也是同一个爸爸生的，怎样都会有点相似之处才对，先应付过去再说。
　　于是，弗丽嘉飞速点点头。
　　谁知，修恩看看时间：“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弗丽嘉哭笑不得，正准备转身一把拽掉热死人的假发，却又听见他继续说道：“后天下午两点我还有时间。如果你还要出来，就准时到这里碰面。”
　　弗丽嘉愣了愣，憋着嗓音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西芙已经靠在树上睡着了。躲在宫殿拐角的男子这才走出来，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可是西芙睡得很轻，睁开眼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提尔。
　　“是我。”雷神索尔轻声说。
　　西芙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西芙，提尔爱你的程度，根本不及你爱他的十分之一。这样一味付出没有回报，你觉得有意义么？”
　　“我知道。他是战神，他很忙。在他眼里，肯定有很多事都比我重要，但我能理解他。”
　　“即便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你认为你和他之间，我会选择相信哪一个？你以为说了这些话以后，我就会讨厌他么？”西芙扬眉瞪了他一眼，把他狠狠推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不要跟着我！”
　　回去弗丽嘉和林德大吵了一架。
　　“哥，你把我想得也太廉价了。那修恩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去见他？我不要求对方是奥汀，好歹也得是个主神啊。”
　　“你不想见他开始就不该答应我，这是人的信誉问题！”
　　“问题是，我说不去你会同意么？”
　　“我不管你说什么，后天跟我一起去。”
　　“不去。”
　　“你真的不去？”
　　“不去。”
　　“你要不去，后果会很惨。”
　　第三天下午，弗丽嘉一个人穿着白裙，顶着假发，怒气冲冲地走出福克温宫。
　　他没心思再整林德，把修恩忽悠过去以后就不再见面好了。
　　刚一走出宫殿，立刻就在大院里看到了一群小孩。
　　一堆主神的儿子女儿们在一起玩独眼巨人和侏儒的游戏，和弗丽嘉差不多大的芙蕾雅站在旁边照顾他们。洛基一个人蹲在大石旁，抱着小腿看他们。
　　独眼巨人是伊登，她左摸摸右摸摸，最后抓住了一直没动的洛基。洛基有些惊喜，站起来。但恢复视力以后，伊登怔怔地看着自己捉住洛基衣领的手，突然一下把洛基推出去，手掌在衣角擦了擦，漠然地转过身去说再来。
　　洛基抿着薄薄的嘴唇，又缩回原来的地方坐着。
　　弗丽嘉再也看不过去，快步跑过去，在洛基的面前蹲下。洛基立刻笑开了：“姐姐。”大概是年纪太小，看他女装洛基似乎毫不意外。
　　“洛基不想家吗？”
　　“在妈妈身边，也没有人理我。”
　　弗丽嘉想了想，把白天剩下的糖拿出来，发给小朋友们。他们很开心，围着他团团转。他小声说：“明天再继续给你们买糖，不过你们要带洛基一起玩，可以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都轻轻摇头。
　　“洛基的妈妈是巨人，爸爸又是华纳神族……我们不想跟他玩。”伊登小声说。
　　“但他很喜欢你们呀，而且他长得很漂亮，不是么。”
　　“可是洛基是火神，跟他玩，以后他会害死我们的。”布莱奇把糖还给弗丽嘉，“姐姐，这个我不要了。”
　　其他小孩也纷纷把糖还给了弗丽嘉，又跑到很远的地方玩去了。
　　弗丽嘉叹了一声，回到洛基身边，把双眼蒙住：“独眼巨人来了，要抓小侏儒喽。”
　　洛基清脆的笑声响起，然后嗒嗒的脚步声跑远了。
　　弗丽嘉站起来，摸黑寻找他。明明知道他在哪，但还是假装找不到，过了许久才“辛苦”地逮住他，在他细细的腰上捏了捏：“咦？这是什么人呢？”
　　小手在弗丽嘉的胳膊上乱刨，洛基的笑声更开心了。
　　陪洛基玩了许久，弗丽嘉来到中央广场。
　　这一日是神族的传统节日，微笑节。
　　微笑节任何人都不能生气，必须面带微笑，不能动怒。
　　五彩的魔法球漂浮在空中，黄白的旗子在阳光下飘扬，几组神族踩着高跷，将“微笑节”的大红横幅拉开，在城镇的广场中游行。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广场中央，品尝着满街的美味。
　　伴随着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弗丽嘉在一眼就看到了高挑出群的修恩，快步跑过去，笑盈盈地看着他。
　　“今天还算准时。”修恩的眼静静扫向他，“你吃饭了么？”
　　弗丽嘉摇摇头，正想着要开跑，修恩已指着一个店铺说：“山里姆尔肉，我们去吃吧。”
　　山里姆尔肉铺上，厨师站在桌旁不动，舞动着双手，菜谱被魔法翻动，所有蔬菜肉类都自动跳到锅里去。很少看到别人用魔法做菜，弗丽嘉一激动就忘了要走。
　　“你跟你哥哥长得真像。”
　　看到一半的时候，修恩突然这么说。弗丽嘉回头看向他，却正对上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是从他以女装见修恩开始，修恩就跟以往不同了。冷漠和距离感一直都有，但有其他意思。
　　最了解男人的人当然是男人自己。弗丽嘉也当然知道修恩这个状态是对女版的自己起了色心。只是和一般男人追求女人不一样，修恩这种若隐若现的侵略眼神，嘴角轻挑的浅笑……恐怕许多女人不出一天时间就可以被他骗上床吧。
　　虽然自己长得稍微阴柔了一些，但以后也要学会这样高超的泡妞手腕。弗丽嘉在心中默默想着。
　　“话很少，还是不会说话？”修恩又问道。
　　弗丽嘉立刻指了指嘴巴，摆摆手。
　　“原来不会说话……”修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