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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第三部)+番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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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长风略一思忖,皱眉道:“陈汤当年由赤谷而入乌孙,离这里可还远着哪。你弄错了罢?”
  “没错。你说的是出西域,却不知他回程是由此地过的。”唐悦轻轻笑道,“陈汤此人沉勇多谋,每到一处必细察当地山水城防,再记之于笔……我费了些力气,找来他的残稿,上面便有此地的记述。”
  “所以你便知那里有个粮库,还想法存了批粮草进去?”
  “既有粮库,没有粮,岂不可惜。”唐悦莞尔一笑,“举手之劳而已。”
  
  唐悦说得轻松,叶长风却深知其间辛苦。何况,唐悦思虑缜密,从不做无谓举动,在此伏下粮草,显然是为日后起事准备,此刻却为了自已拿出来,这一番默然中的情意,可实在深得很。
  只惜……今世无望,来生再期。
  “长风,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唐悦凝目瞧着怀里恍惚的人,沉声问。
  叶长风一惊,知是脸上神情不觉间露出了几分,忙收敛心神,笑道:“自然有的。你想趁我不备,刺探军情,那可不成。”
  叶长风岂是那等人。唐悦心中疑窦更深,面上却只一笑:“先不忙说这个……怎样破了眼前的局,咱们倒要再计议计议。”
  昔年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两方,谁也想不到会有今日同一帐下平和相处的情形。
  端唐二派人马,看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顺眼,恨不能立时扑上去,饱以刀剑拳脚才好。无奈上方有个叶长风压着,却是谁也不敢造次。


16
  
一场军事议会足足开了三个时辰还没结束。一方面是情势危殆生死关头,不得不仔细推敲周详,另一方面也是唐悦带来诸人与端王帐下众将互有戒备,暗潮激涌之故。
  连叶长风也深觉头痛。然而两方数年的纠葛仇怨,不知多少鲜血性命填了进去,又岂能是说解便解。如今唯一可庆幸之事,便是尚未真个刀兵相见,血溅当场而已。
  
  “两天后出战最好。”唐悦以客卿身份落座叶长风右下侧,眼光平稳扫过全场,语气虽算婉转,气势却是不可错认的强悍,“辽骑征战素不携粮草,两天已是极限,攻城不下,只有撤退,算来我属下也该聚齐了,正可追而歼之。”
  这想法正与叶长风原先所虑不谋而合,也是最稳妥,胜算最高的打法,在座众将都是沙场历久了的,怎会不知。
  却有人冷笑。
  性如烈火的袁七瞧着唐悦,毫不隐藏自己的敌意:“宋县城高墙厚,辽骑自然难以得手,之后定会领兵全力进攻端王爷,那种地势,你还要我家王爷撑两天才出战,是想害死他么?”
  这话一出,宋营诸将十倒有九个在心里点头,连老将折遇青也不例外。
  “你家王爷若这么容易就死,也不配执掌这三军大印了。”唐悦冷冷一晒。他对端王极无好感,但端王的手段本事,却是连他也要道一声好的。
  袁七理也不理唐悦,直接向上一礼:“请叶大人准我领兵前去相救。唐悦这贼不怀好意,大人万万不可听他的。”
  
  “只怕不妥。兵力不够,徒然送羊入虎口。”
  叶长风微一沉吟,简洁作答,这原是他一贯作风,然而听在心存芥蒂的袁七耳中,免不了便生出些别的想头。瞧瞧叶长风,再瞧了瞧他身边的唐悦,终于还是将到口的话吞下,一言不发,退回原位,自在心底盘算。
  也难怪他。叶长风心中暗叹。自已与唐悦原就有段说不清的纠缠,旁人不知,眼前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知的,兼之他对端王素来又冷淡不予辞色,袁七必是疑心自已偏袒唐悦,甚或有意不救端王了。
  放眼望去,日光闪动中,帐下诸将各各沉静面无表情,究竟有几个人内心如此作想,怀有二意,却是再不得知。
  
  更无它法。
  从容自怀中取出一物,叶长风声音澄澈似水,静静地在近晚的天色里回荡:“这是你家王爷之物。他此次若死了,我也不独活。各位可明白了么?”
  多少道目光一齐盯了过去。时近黄昏,光线开始黯淡,却挡不住这些人的锐眼。叶长风修长秀美的手掌中,一物温润碧绿,篆文古朴,正是端王随身所佩之玉。
  此物出现在叶长风手中,再加上那同生共死,绝不独活,犹如盟誓一般的话,在座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端王诸将俱是面露喜色,会意相视,唐派是看惯首领刻骨相思求之不得的,倒也不见太过惊讶,唯有一起在心底为首领叹惜而已。
  不少微妙的目光转过唐悦面上。唐悦却是神色宁静,连眉梢也不挑一挑,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事已至此,再无多少争端,几处细节讨论拟定之后,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天边收敛起最后一道霞光,似昧非昧暮色已降。
  众将各各归营整队,自有人放出烟花通报端王得知消息。叶长风又独自对着地图沉思了良久,直到烛火齐明方才回转。
  一踏进屋,早有人将他手臂一拉,撞跌入怀,语声隐含怒意:“你为何要如此说?”
  “你不知道么?”
  叶长风头也不抬,轻轻挣开来人,寻觅火石,将烛点了。略一洗漱,回身落座,昏黄光团下那位脸色不豫之客,可不正是唐悦。
  “我自然知道,你为情势所迫,要整合人心,可是……”唐悦顿了一顿,闷闷道,“那玉佩?”
  叶长风哦了一声,提起银箸剔了剔灯花:“那玉佩倒在我身上很久了。还是在平阳府,他强暴我时,无意中遗落的。”
  “你……”唐悦看着叶长风淡然的眼眉,什么话都噎在了喉咙里,半晌才微微苦笑,“长风,你这就是儒家所谓的仁义为先,以德报怨么?”
  “不是。”叶长风答得自如,“正如你方才所言,情势所迫而已。”
  只是如此么?唐悦默然。长风你睿智天纵,有的是手段方法,若将端王换作旁人,你可还会这样说?
  然而这答案却是连他也不愿去探究。一笑转换话题:
  “适才有人送过饭菜来,见你沉思,不敢相扰,放在桌上了,我瞧这会儿还没冷,快趁热用罢。”
  “嗯。”叶长风温顺应了,自去进餐,也不以唐悦在一边痴痴相望为意。心中却黯然,你只怒我要与他共生死,又怎知我命或已在倾刻,先你们而别人世?
  两厢平静,内里各自多少心潮澎湃,不可而知。
  
  次日,萧达凛果然敏锐,辽军重心转移,悍然强攻端王所在山头,发动竟比宋营预计还要早上几分。
  眼望辽军铁骑呐喊如雷,一波波冲击无休,潮汐一样来去,这种剽悍霸道气势,连城头观战众将都不由心惊。端王倚仗地势险峻,兼之用兵老道,一时半刻尚能支持,但若辽军真下了必死心,不要性命地轮番进击,端王能否耗到两日之期,委实难说。
  叶长风咬了咬牙,心道萧达凛不愧当世名将,这么早便看穿了宋军用意,反将己方置于两难之地。瞧这情形,昨日计议竟然是无用了,说不得也只好拼了宋军将士的性命,前去相救。
  只是明知此行极凶险,多半要陪进命去,倒底指令谁去,叶长风第一次有些犹豫。正沉忖之际,身侧一人淡淡开口:“备马,整装,我去罢。”


闲话:上个月换了个新显卡;小影霸GF4 MX440…8X的;用起来也没什么别的不好;就是启动时总会拼命地发出呜呜的啸叫;等到启动完毕;桌面出现;一切也便安静。然后就是在某些时候;好象是打文打急了或者玩大型游戏画面微卡时会再叫两下;基本没有影响使用。我这人非常懒;见凑合能用;也就没有拿着去换。心想咱们将就将就;你转转说不定就好了。
昨天半夜按习惯边听音乐边打文;显卡突地又叫起来;而且叫个不停;最后。。。。。黑屏罢工;重启也没用。我只好关机;心想等天亮再去找JS退换罢;同时发了个短消息请朋友代发布消息;睡觉去了。第二天醒来;准备拆机之前;随手又启动了一下。。。。。。。。嗯嗯;能用了。老毛病啸叫依旧;但是什么都正常了。
继续写文。就这样。
有没有大人知道这显卡究竟怎么回事?能不能自愈?我实在怕跑电脑店;和JS打交道。

'秋'
  
17
  语声不大,却自有一股违拗不得的气势。
  叶长风震了一震,转头侧视,晨起微透明的霞光里,唐悦炯炯幽黑的眼眸正同时看了过来。
  两目相接,一瞬间多少意绪流转,无声中彼此心事已知。
  朝阳射在叶长风面上,象是给那张秀美的脸庞镀了层柔和的淡金,双眸清亮坚定如昔,只有近如唐悦者,才能看清其中一掠而过的忧郁。
  唐悦,你这又何苦。
  叶长风唇边浮起淡淡一缕微笑,却温和又决然地摇了摇头:“唐兄,你千里来援,我也不说什么谢你的话了,但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到此为止罢。”回瞧了身后诸将一眼,复又一笑,“再说,若令你去,岂不是要人笑话我宋营中无人么?何况……就算我肯,他们也不肯的。”
  城上诸将俱追随端王多年,忠心自不必说,多多少少也都养成些骄傲的性子,叶长风这话倒没说错他们。才听唐悦说要出战,已有多名将领心中急躁按捺不住,在队列中跃跃欲试,若不是叶长风眼光所阻,便要上前主动请缨了。
  
  唐悦只是点点头,笑道:“我知你便会这样说,我不和你争。只是长风,你怎地忘了,我不是宋军,不需受你节制。我要做的事,又有谁能阻拦?”
  叶长风一怔,倒没料到唐悦会这般绝决:“唐悦,你……”
  “我这便走。”唐悦静静截断了叶长风的话。这时已有人在阶下牵过马,唐悦执缰坐上,瞧着叶长风一叹,“长风,还不开城门,定要我自行动手么?”
  在他身后,尘沙漠漠,数十骑依次排开,冷冷按住刀剑,等候首领命令。
  
  这阵势俨然如敌。守在城门两侧的军士不知所措,直直向叶长风望去。叶长风面色阴沉,沉默半晌,终于缓缓步下城楼,自守军手中接过钥匙,却不便开,只是凝视住唐悦。
  真要去?
  是。
  叶长风闭了闭目,转身开锁,拉开门栓,不看所有人:“请。”
  马蹄答答,一匹匹不缓不急自门洞掠过。最后一匹在叶长风身边停了停,一声轻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蹄声如风雨渐行渐远,叶长风霍然回身,黄尘弥漫衣袂翻飞,那一队人已再看不清。
  “叶大人?”不知何时,老将折遇青已到身边,轻唤了一声。
  “折将军,还有诸位,”叶长风神色平静,“昨日计议只有提前了,后半部可以不理,前半部,有劳各位将军尽心。”
  众人皆是训练有素,各部进退又是昨夜便商议好了的,虽大战在即而不慌乱,微微一礼,自去调度兵马不提。
  阳光渐渐明亮,映得苍驳的城墙也仿佛炽烈起来。叶长风独立在城楼最高处,眺望宋军分三队而进,最远那队已隐约有厮杀声传来,而唐悦诸人的身影,却已掩在山路的曲折里,看不清了。
  唐悦啊唐悦,你舍命救端王,不过只为了我昨晚那一句,他若死,我也不独活……是么?你实是为救我而去啊。  
  风声过耳金铁交鸣,手握军权指挥若定……每个男儿少年时便渴望的梦想,为何此时心中却不见欣喜,反被这众多人的性命,被两个简单的名字,拉扯得刺痛不已?
  正惘思间,叶长风突然心中一凛,极目之处,宋军右翼,无声无息紧围上来的那些铁骑是——
  萧达凛的伏兵!
  
  好个萧达凛,好一场华丽的用兵。竟然耐住性子不动声色安排了最后的陷阱在这里。
  眼瞧着辽军悍然逼近,宋军掉头相迎,右队改前队长蛇变虎翼不可谓不快,却终因首尾遭敌而后力难继;山那侧,两路旗帜依稀可见,却为辽军阻隔不得与中军相会……情势急转直下,危只在旦夕。
  叶长风微微冷笑。
  萧达凛,你会暗渡陈仓,难道我便不会围魏救赵?

  “牵我的马,勇毅营各位,随着来罢。”
  叶长风匆匆步下石阶,边走边道。蓝珊打探军情至今未回,身边侍卫是个名唤褚泽的,呆了一呆,试探道:“是叶大人要出城?”
  “是我。”叶长风头也不抬,与身侧二将嘱咐了数语,一回头,见诸泽还愣着没动,不由微怒,“还不快去!”
  “是,是。”诸泽吓了一跳,急奔去牵马,心中却仍是不解,叶大人不会武艺,出城作甚? 

  不止是他,城中宋军谁不愕然。勇毅营都指挥使曹令正欲相劝,却被叶长风一摆手制止:“适才我在高处察看,已由烟火信息中,揣知萧达凛主帐所在,我若不去,你怎知方位?休要多说,点兵罢。”
  曹令心悦诚服而去,他却不知,叶长风另一用意,却是存心以自已作饵,引开辽军主力了。

  城门再度大开。这次却换作叶长风领军疾驰而出。
  又要见面了;萧达凛。

18
  探子进帐回报时,萧达凛正抱臂端详着面前的地图,纸边因翻阅过多已微微泛黄,一山一水却还历历分明。
  “宋军来袭?其中还有叶长风?”微愕地抬起头,萧达凛拧起浓黑的眉毛,盯视探子,“多少人?”
  “约摸一营。”
  静默片刻,萧达凛突然大笑出声:“一营人就敢来冲我的中帐?连高丽小国都不曾如此,他叶长风好生狂妄!”
  “可是,”身侧一将领犹豫道,“将军,我们此刻人马尽出,中帐空虚,连半营都未必接得住……是不是现在就司号,令三路回援?”
  “不必。”萧达凛敛起笑容,挥手遣出探子,“叶长风此刻来袭,为的就是要我收兵,难得他竟能摸准我大营的方位。可惜,他错了。”神色一寒,“特里,传令下去,都给我撑着,能撑多久是多久,退后者斩。”
  “是。”特里不敢多言,匆匆走了出去。
  
  想围魏救赵逼我主力回转,好叫端王趁虚突困?叶长风你果然机变,只是却未免太小觑了本帅的精悍兵马……萧达凛忖思着,面上浮着若有若无的莫测笑容,眼神却是棋逢对手时的光亮。
  特里传完令回营,见到的正是主帅半出神的一副模样,不由试探道:“将军?”
  “哦,布置完了?”
  “是。兵士们都已在马边待命,只等宋军一到,便上马应敌。”
  “很好。”萧达凛点了点头,一眼看见特里的面色,不觉失笑,“特里,何来如此担心?宋军远驰必疲,步兵辛苦更不必说,我们以逸待劳,本就占了便宜,何况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撑到翼军打赢回来,你害怕了?”
  “哪里。”特里吓了一跳,忙分辩道,“属下跟随将军,再没有害怕的……刚才只是担心将军的安全。”
  “不用。”萧达凛淡然一笑,“幸好叶长风不谙武艺。”下面的话,他却没有再说。
  叶长风率宋军远远到达时,却没立刻接战,简短一个命令后,宋军齐齐止住脚步,呈倒雁翅排了开来。
  淡淡审视军士一番,叶长风声音清亮平静如昔:“各位,我知你们跟着端王已久,征战多年,怕死这条,是不会有的。今日这阵仗,我也不用隐瞒各位,极险极峻,能活着回去多少人,实未可知。”
  时已过午,风越起越大,黄沙漠漠掠过上空,连日色都给遮掩住了几分。
  宋军一片静寂,目光投向叶长风,沙尘中只闻衣袂猎猎,和那不疾不缓的有力语声:“既已至此,我再没有别的话好说,只有两条。一,我叶长风不爱带死士,再困顿之境,我都要你们尽力求生。但谁有一息尚存,不许轻言放弃。二,无论战况如何,叶某必在此陪同各位到底,生死与共。”微抬手止住想说话的曹令,叶长风声音放缓,柔声道,“我们能多拖一分,那边几倍于我们的兄弟就多一分生机,诸位尽力吧。”
  眼光再次扫视过宋军,见人人身形如标枪般挺直,虽不言语,面上尽是激昂之色,叶长风微一颔首:“放箭!”

  行动是来之前早就计议好了的。端王帐下的弓箭队又是别出一格的精悍,闻言也不出声,立时有数十名手执长弓的军士站出前列,箭头却不似寻常那般锋锐,而是都裹上吸满了牛油的棉絮,为首之人一个手势,数十枝火箭一起点燃,齐齐向辽军帐营处飞去。
  一排火箭射出,另数十名弓箭手立刻上前,越过数步,迅速拉弓射出。箭方毕,身后自有已搭上箭的同伴向前。如此层层推进,火箭更不间隔,如金蛇般直向辽营飞去。塞上时令天干物燥,极易燃着,当时便见火焰一处接一处地烧了起来,营帐,草木……更有风助火势,一时黑烟浓浓,火舌四卷,辽军措手不及,惊马四处乱窜,惊叫声怒骂声呼马声诸般起伏不绝。
  你辽军惯用火计断我粮道,今日总算也教你尝到这种滋味。众宋军心中俱大快意,默默如是作想,手却不约而同都握紧了刀枪,警戒辽军铁骑下一波的猛烈反噬。
  
  “按原先计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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