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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的特别助理06 火之七日间(出书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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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路，凌驾看了看手中不自觉拧着的折价券，突然道：「晃茂，要跟我去喝咖啡吗？」
明央似乎有些吃惊地望着凌驾，最后，羞涩地点了下头。
「雨宫先生，不好意思……」
凌驾还没说完，雨宫只是点了下头，明白地大步快走了。
由明央带路，两人往咖啡厅「孟婆亭」的方向走去。在步入咖啡厅之前，有段不算长的廊道，从这边开始，上半边的白色墙上，就开始挂些绘画了。
与厅内风格相符地，每幅都是由黑色圆滑墨线构成一个个不规则的轮廓，其中则用透明水彩以各种颜色来填充，远看写意、近看又颇有童趣，是一系列的好作品。
挂画墙的对侧是整片的巨大玻璃窗，给人明亮清洁之感，在逐渐轻松的气氛中，凌驾却又突然明白了一点，这整层楼的摆设，每一分一厘，「都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
有种，身不由己被推向被设定好的结局之感。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并不是针对转轮个人，而是整体的环境，仿佛被强迫、挤压、固定住，「非得这样做不可」。
那是谁的心境？
那是，转轮王六道的……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呢？」开朗的女声让凌驾从思考中回神。主机的插头被拔，强制停止运转。
「凌驾哥哥，其实麻婆茄子不是中华料理。」明央望着凌驾点的那盘麻婆茄子盖饭，若有所思地道。
「咦！」凌驾正把一口热辣的酱汁送进嘴里。
孟婆亭咖啡厅兼售简餐，而中华风料理则是最新主打。
「而且一点也不辣。」明央点的是「据说」正宗的麻婆豆腐盖饭，「……里面还放了冬粉。到底为什么要放冬粉呢？在家庭餐厅吃这种东西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很奇怪……」
「那是什么料理？」
「日本人自己发明的吧。」明央搅拌着豆腐上的红色油。
「难怪每次全家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你都像心情不好似的。」凌驾微笑。
「那是……」明央顿了几秒，「心情不可能会好的吧，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为了杀死重要的人而存在的。」
但凌驾，还是只有微笑而已，甚至有点安心的味道，「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想说声：太好了。」
他看到明央瞪大眼。
「之前大概也说过了吧，只是那时候有点匆促，所以没有解释得很好。如果你并不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那么做的话，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我最担心的，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才招致怨恨。不管如何，我现在过得……还算不错。」
是谁说过的呢，谋杀不见得基于恨，大多是因为爱。
凌驾也搅拌着自己的饭，「不管是不是道地的口味，能够让吃的人开心的话，目的就算达到了。茄子其实也不错啊。」
「……那个时候，我以为就算没有说出口，六道也会明白的。」明央小声道。
「明白什么？」
「我要求转生，就是要求分离的意思。」
「那种东西不说清楚是不行的啊，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凌驾却摇头，「没有谁可以完全地了解另一个人，自以为了解是错误的开始。」
「对不起……」明央低下头。
凌驾一看到明央道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摆出了教训人的姿态，连忙摇手道：「啊、这个不是说教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有任何烦恼的话，我会尽可能地听一听……你讨厌转轮先生吗？」
「……不知道。」明央稍微噘起唇。这是只有在兄长面才会表现的娇态。
凌驾这回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
「虽然两个人要结婚应该也是会考虑很多物理性原因的啦……」像是金钱、房产、车、生儿育女、双方父母兄弟、亲戚……「不过因为彼此讨厌所以结婚的不是太常见吧？现在怎么听都觉得是我的缘故让你们因此分离，如果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原因的话，难道不是你开始讨厌转轮先生了的这个理由吗？」
「凌驾哥哥当初都没问得这么清楚的啊。」明央微微撇过头，有点像在闹别扭。
很自然地，她就是会在对方面前展现真性情。对平时工作时就跟个环球小姐般完美的她多少有些差距。
「……对不起，虽然不记得了，但那时候的我好像干了不少蠢事。」包括让五官跟秦广伤心，让阎魔的个性变得更糟（这是最大的灾难）、让变成王讨厌工作……现在还害妹妹离婚！（天啊）「既然之前没问的话，现在就来问个清楚吧！从你们第一次约会到结婚请了多少人，婚后关于家庭计划的部分，全部、嗯！啊、等我拿个笔记……」
「凌驾哥哥……」明央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最亲爱的兄长。
「怎么了吗？」
「……你变了耶。」明央咬了咬下唇。
「往好的方向的话我会欣然接受的。」凌驾认真道，「你是我的堂弟……不、妹妹嘛，以前了解不够多的份，现在补回来就好了。」
「现在才突然说这些，可有点、那个，你不会不好意思吗？打从转世之后，我可是刻意地跟凌驾哥哥保持距离，还故意假装讨厌你的，凌驾哥哥难道连一点点感到不平的情绪都没有吗？问什么我跟六道之间如何如何的，我可是……我可是……」明央越说越小声，最后决定大口吃掉不对她味蕾的盘中物。
「我也是相当的不好意思啊，这可是人生第一次嫁妹妹啊！」凌驾拍了下胸口，「而且还紧张得不得了，真是的、我现在很能了解失忆症患者的烦恼了，我错过太多重要的事了。」
虽然想慢慢挽回自己的人际关系，但那些绝非一蹴可几，而且平时大家都公务繁忙，也只能尽可能一点一滴来。
「……那个，我好歹也算……离婚了……」居、居然说第一次嫁妹妹！唉呀、讨厌，为什么说了这种令人害羞的话呢？凌驾哥哥真是的！
「可是转轮先生没有同意的样子。」凌驾为求慎重，又追问：「至少我知道离婚同意书上一定要有两个人的签名，如果只有一方想离开是不可以的。」
「冥道没有这么多规矩啦……别说离婚证书，连结婚证书都没有人在签的啊。」明央因为熟知凌驾完全没有转生前的记忆，所以不怕麻烦地一一解释，「本来在这里结婚的人就不会很多，虽然有着各种形式的自由恋爱，但大家一忙起来都是六亲不认的，所以恋情自然消灭的状况反而才是常态。」
「所以当初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所以才会结婚的吧。」凌驾忙问。
「……不知道啦。」
明央又噘起唇了，这次脸颊还淡淡漫起了粉色。
「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凌驾已经掏出了十王厅每个员工都会配给的小本记事册，手中的汤匙不知何时换成了原子笔，专注的神情仿佛刑警正在讯问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
「等、等一下啦凌驾哥哥、」明央咽下口水，「你、你真的想知道那种无聊的事情吗？」
「一点也不无聊。」凌驾把视线从记事本上移开，认真地盯着明央的脸，「因为是你的事情啊，就算是小事，也是很重要的。」
明央先是露出有些惊吓的表情，最后抱怨：「……凌驾哥哥，不可以随便对其他人说这种像是在搭讪的话喔，刚才我的心脏可是瞬间都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呢。」
「咦？」
「尤其是在某些危险分子面前……那个谁跟那个谁……哼哼哼我的凌驾哥哥怎么能让那群家伙……」嘀咕嘀咕。嘀咕嘀咕。嘀咕嘀咕。
「咦？那个，明央？欸？」
结果，在明央终于肯好好帮凌驾完成笔录前，她脸色阴暗地扳着手，似乎列了好几个性质微妙的假想敌，并试算着该怎么排除他们的可能性。
在甜点后，随着账单一起送上桌的是两张意见调查表，以及夹在意见调查表下的一张传阅通知。
敬启：
离「预算的确有改善空间！转生轮系统测试日期，还剩：四天。」
请十王厅／城隍府／六司府各单位同仁注意，即日起，本部门将与平正厅尸兵队通信兵第二、三小队合作，将派遣数名技术人员进入各单位进行双向同步信息收发测试，测试时间无法使用部分电子签文系统，敬请见谅。（关于通信人员名单及配置部门讯息，请参阅「公告第7740号」，内有详细说明。）
初江厅技术管理及开发第四部门 函送 十王厅／城隍府／六司府
各单位公告传阅
「贵莲还真是厉害啊，居然宣传到这里来。」明央拢了下乌黑飘逸的长发。
「……没有人想针对那个标题说些什么吗……」凌驾喃喃道出连接好几天的疑问。
第5章
敬启：
离「特典收录☆转生轮系统测试日期，还剩：三天。」
请十王厅／城隍府／六司府各单位同仁注意，本部门在此郑重澄清最近厅内所流传「初江厅与变成厅内一切令人诟病的营业有所勾结」之流言。贪污舞弊之事更是子虚乌有，若经由查证发现谣言源头，本部门将委任转轮厅保留法律追诉权。（关于本案公开新闻稿，请参阅「公告第7747号」，内有详细说明。）
初江厅技术管理及开发第四部门 函送 十王厅／城隍府／六司府
各层楼公告栏张贴
凌驾开始变得很忙碌。
虽然本来就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但这回的状况变得有些不同，就算是之前的中元祭典准备期、还是在小小岛屿上发生的香火之战，对他来说，虽然造成了些微紧绷感，但却未曾真切地感受到心理压力。
然而现在，当他算准时间，趁着午休刚开始，无视于后头阎魔大吼大叫说什么这集他的登场画面不够多之类的无聊呐喊，在离开办公室后，立即冲往转轮厅，找寻他想要谈话的对象时，确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压迫感」。
并非来自于他人与环境，凌驾相当清楚，那是自己所造成的后果。虽然对于自己「之前」所做的蠢事已经有某种程度的认知，但现在的他并不想取回过去的记忆好了解「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宁愿抛弃亲人与朋友、推开重要的人、把自己洗成空白状态。过去的东西就过去了，就算让他人感到痛苦或厌烦也好，他只想靠自己的手，把那些曾经丢失的拼图片捡回来。
慢慢来、慢慢来，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吧，这个世界不是平衡木，并非除了朋友之外就是敌人，这个世界是一片网，有人在左、有人在右、同样也会有人抓紧、有人放松。只要彼此接触，就会产生连结。
「谁」做了「什么」，就会有「什么」出现，而「什么」又会影响「谁」。因果律。
那是一个「点」——凌驾想起说这句话的人。
而对方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微笑地，像爬虫生物那种。
潮湿而冷酷。
「唉呀唉呀，是哥哥大人呢，有什么事吗？」转轮王的六道，可说是客气得很不寻常。由于是在走廊上见面，所以其它员工见到此情此景，简直是吃惊地连本来夹紧在腋下的公文夹都掉了。
他们的上司可不是那种会亲切对人的草食动物！阎魔大王的助理如果不是大人物的话，之后可能性命堪虑啊！虽然已经死了。
但跟转轮王根本不熟的凌驾，又如何能体会转轮厅职员们内心宛若亲眼看见双子星大厦被客机撞垮时般的激烈动摇，只是因为听见公文夹落地的啪啦啪啦声响而左顾右盼一下罢了。
「转轮先生，要不要跟我去喝咖啡？」宝生凌驾，对着转轮王的六道非常诚恳地邀约着。
只是，台词怎么听都像是在搭讪。而月还满老套的。
啪啦啪啦啪啦——刚才有些职员好不容易稳住的公文夹这回也沦陷的声音。
砰砰砰铿铿铿——装着极秘档公文包掉落而且连锁头都撞着地板的声音。
救命啊好可怕——这时只要是路过这条走廊的转轮厅职员内心的共同声音。
「哦？好啊，要去吃什么呢？咖啡厅的新菜单已经用过了吧？还满意吗？如果不嫌弃的话，这回要不要到包厢里坐一下，为了特别的贵客，我们也会准备特别的料理。」转轮看似相当愉快地答应了凌驾的邀请。
周遭鸦雀无声。反正职员们大概再也没什么东西好掉的了。
「我觉得麻婆茄子盖饭不错。」凌驾点了个头，与转轮开始并肩往咖啡厅「孟婆亭」移动。「不过明央不太喜欢的样子，她说不够辣。」
「她喜欢辣一点的，这次的菜单可能不合她的口味吧。」转轮有些遗憾地道。
「如果我想跟你谈谈明央的事情，你会愿意跟我谈吗？」凌驾转头望着转轮问。
昨天又跑了趟变成厅，看看自己是否可以帮上元靖跟荒澜什么忙，当然在途中听到了一箩筐对于转轮王的抱怨。变成王的瑞木看起来还是老样子，懒散懒散地、从容优雅地跟自己打了声招呼，看样子似乎也没什么意愿对转轮厅做出抗争行动，只是指挥着部下们从城隍府方面调来了一批中古计算机，叫底下人先把从初江厅抽取的备份七成资料整理好继续工作，至于剩下被没收暂时回不来的三成，就只得靠那群劳碌命的员工自己想办法了。
变成对转轮的评语只有皱眉之后，好像没别的好说的。直到凌驾因为想取得更详细情报的追问下，对方这才无奈地摆了下手：「我最受不了那种严以律己也严以待人的家伙了，糟的是，那家伙的脑袋并不是真的硬到无法容忍别人转弯，『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就这样。讨厌死了，那是把苛刻当成兴趣一样的在做啊。唉呀、大概跟我把赌场当成兴趣在做差不多吧……对了，要不要吃点什么啊？上回的坚果饼干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婉拒了变成王的点心之约，实际上，这两天他连五官一贯的下午茶之约都推掉了，而听到对方失望却仍然温柔的声音让他不太好受。
目前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处理。
「明央的事？」转轮仿佛有点惊讶，「我以为你要跟我谈变成厅的事。」
「那不是我该插手的。」凌驾明确地道，「虽然转轮先生说，就算我搅和进去也无所谓，但这种感觉就像在你面前挖了个大洞说『跳吧跳吧，不会有事的』，谁会跳下去呢？啊、应该是说，在我没看清楚洞里头有些什么之前，贸然跳下去过于危险。」
「原来你也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转轮冷冷地笑了，「自从你回来十王厅后，毕竟是哥哥大人的事，这边也擅自做了不少调查……跟以前比起来，虽然思绪还是同样清晰明白，但做事好像变得有点冲动啊。」
「不是的，因为跳下去之后，肯定会有谁想来拉我一把的吧，给其它人添了麻烦就不好了。」凌驾回答。
「……是因为最后的转世点在日本的关系吗？连你也染上了那个民族的加害妄想症了。」
冰冷而刺耳的声音。
但这样对凌驾来说，才是「刚刚好」的程度。他想知道的，是转轮王六道的真性情。
至于为什么，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他要知道，对方是不是值得明央、他的妹妹托付的人。
明央说了，「以前的自己」并没有把事情问得那么清楚过。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无论花多少时间，无论推掉多少的邀约，眼前就只这件事，是最重要的。
孟婆亭的包厢区，与外头开放空间的简餐咖啡厅不同，是铺有榻榻米的六迭茶室。在通过简餐区时，偶然遇见了正在窗边看书喝饮料的阿久津佳哉。
虽然这里是隶属于转轮厅的附属设施，但因为气氛轻松闲静，所以城隍府与六司府的职员都经常利用。
对方抬头，虽然没有笑容，却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凤梨酥满好的。」之后，又重新将视线移回那本全都是英文，看起来很困难的专业书上。
凌驾想，阿久津的意思应该是，上回他、雨宫与飞鸟阿斯卡三人为了变成厅的赌约而去了趟阳世后，所带回来的土产很好吃的意思。
脱鞋后进入茶室，凌驾很习惯地自动正坐好，而转轮只是轻松地盘坐。打扮可说是时髦的他，明显与和风茶室格格不入。
「不是来喝茶的，请随意吧，哥哥大人。」他挥了下手，没一会儿，两个服务生进入，将木制矮桌从外头搬入，上头已经摆了海鲜火锅及生鱼片等像是温泉旅馆会提供的精致料理。
「是火锅料理呢。」完全顺从于大和民族的天性，凌驾对于火锅、生鱼片跟烧肉三种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虽然时候早了一点，不过秋天吃火锅也是相当有风情的。」转轮望着咕嘟咕嘟煮着的锅中道，「请用吧。」
「我要开动了。」凌驾合掌说了声，之后就拿起筷子。
转轮王也开始动筷，从锅中挟出大只蟹腿，虽然蟹壳坚硬，但厨师已经先剪开了，所以剔出肉来非常方便。
锅中蒸腾，阵阵海鲜烹煮时特有的潮水味不断溢出，虽然只是六迭大的茶室，却有种仿佛身处高级料亭之感。
「明央跟你说了什么吗？最近这几天，听说哥哥大人总是跟她腻在一起啊。」转轮抽出螃蟹肉放进碗里，舀了匙锅中的味噌汤底热腾腾地淋了下去。
「是我缠着她不放的，为了问清楚一些事。」凌驾道，「所以现在我的笔记本里头满满的都是明央的秘密。」
「……卖给我如何？价钱不会让哥哥大人失望的。」
「喂喂。」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那么借我看吧，说不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行，因为我是站在明央这边的，目前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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